第五章 所有未完成的遺願

即使到了早上，太陽還是沒有出現。

陰暗的天空下起了滂沱大雨。

把棉被蓋在坐在落華床邊椅子上睡著的蕾珞後，我坐在另外一張椅子上等著。

昨天晚上奏表示日出前會回來後再次出門。

因為躺下無法睡得安穩的我乾脆保持清醒。

「....」

果然，一個人的話什麼也做不到呢....

為了擺脫開始的胡思亂想，我猛然的搖了搖頭。

與其想那些鑽牛角尖的事情，不如想想自己還能做什麼。

總之，先開個窗戶透透氣吧。

「嗯...爸爸還沒有睡嗎?」

「不，我有睡過了。落華，早安啊。」

落華似乎剛剛醒過來，吃力的撐住床想要抬起身體，下一秒卻又倒了下去。

「落華是想坐起來嗎?我來幫妳吧。」

「爸爸，對不起.....」

「不用道歉，因為落華沒有做錯任何的事情。嘛，以前奏對我說過，這時候該說的是謝謝。」

「嗯，謝謝...但、但是爸爸，落華倒下了對吧?....剛剛眼神一黑後，醒來時已經是在床上了呢。」

「嗯啊，已經睡了半天了。」

「爸爸，抱歉...給爸爸和姊姊添麻煩了呢。」落華愧疚的看著靠在椅背上的蕾珞「一直、一直都在讓姊姊擔心。」

「沒有關係，因為我們是想做才這麼做的，所以沒有問題。落華的身體趕快好起來才能繼續玩，對吧?」

「嘿嘿，嗯...」她看著窗外陰暗的天空「爸爸，外面在下雨呢。」

「嗯，是啊」

「落華不喜歡下雨天喔。」

「是嗎?但是要是不下雨的話，不管是人還是植物都會沒有水喝。」

「是的說，雨水先生也是很重要的呢...但是要是再繼續下雨，沒辦法冒險的話，落華就找不到最漂亮的花了。」

說著的落華寂寞的在小小的掌心中緊握著她的那本老舊日記。

「落華為什麼想要實現願望呢?」

「因為落華明白喔，爸爸，落華就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了對吧?就要跟媽媽一樣到妖精的身邊。」

「.....」

話語卡在喉嚨，心中的急躁無處發洩，最後只能讓無力感隨著沉默四處蔓延。

落華繼續張口。

「所以呢，落華把自己想要完成的願望都寫在願望日記上了，落華在離開前一定完成這本日記。」

「....跟暑假作業一樣呢。」

然而她們的暑假已經進入了尾聲，根據奏的說法，這兩人隨時倒下都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在這點上比起落華，蕾珞或許才是問題最大的，她不知道已經硬撐多久了。

「暑假作業??」

「那是以前我住的地方給孩子的功課。」

「嘿嘿，那麼落華的也是喔，這些也是落華在結束前必須完成的功課呢。可是.....」

落華數著手指。

「只剩下六天了呢，落華的時間已經不夠了。」

六天?

我的心裡不禁打顫了一下。

「什麼六天?」

「落華夢見過呢，在六天後，落華不能繼續待在這個世界了。只是落華的時間已經快要用光了但還有願望沒有完成。」

要是以前的我聽到肯定當作玩笑話敷衍過去吧。

但是...她的精靈可是擁有預言能力的蕾珞啊，就算蕾珞失去了能力，但說不定被蕾珞注入盧恩的落華依舊可以看見未來。

況且她曾經說過跟我一起度過詠雪祭這件事情，不是也在一步步實現嗎?

...她難不成真的撐不到六天之後了。

不對，這個先放一邊。

要是我現在就驚慌失措只會讓落華更加不安吧。

於是我刻意露出了笑容轉移了話題。

「沒問題，會完成的。說起來落華的願望日記只剩下兩個願望還沒有實現了對吧?」

「嗯!找到最漂亮最漂亮的花跟幫上姊姊的忙。」

「除此之外呢?」

「嗚喵?」

「我的意思是落華沒有其他的願望了嗎?」

「可是....」落華看了看自己的身體「落華的時間不多了呢，能完成這些願望落華已經很開心了。」

我輕輕摸了摸了落華的腦袋。

「不用擔心，因為我已經在落華的日記上施過一定會成真的魔法，落華還記得嗎?所以放心寫上去就可以了，一定會實現的。」

畢竟，這是我唯一能為她們所做的事情了。

「嗯!落華相信爸爸喔。」

她開心的用天真的笑容拿起了筆、打開了日記。

「落華呢，想要姐姐和爸爸一起玩喔、還有跟爸爸和姊姊一起逛詠雪祭，然後然後—」

落華揮舞著手中的筆。

「—落華還想看大海喔!聽說北境那邊能看見一望無盡的跟天空一樣藍的湖泊，那個就是海喔。爸爸有看過大海嗎?」

「如果是落華口中的話，除了書上的圖片外應該沒有看過。」

畢竟我曾經看過的海不外乎都結冰了，好一點的也是有一堆冰山漂浮著。

「那落華一定要寫上去...嗯，跟爸爸一起看見大海。這樣爸爸也能看見大海了!」

看著她天真的笑容，我不禁心裡一酸。

然而如今的我已經能用白色的笑容掩飾著內心。

「會實現的，因為這是會實現一切願望的日記啊。」

「嗯!」

***

聊完天不久，落華又睡著了。

因為快到午餐時間的原因，為了準備食材的我到了樓下。

只是剛到大廳時就聽見熟悉的步伐聲。

「曦，我回來了喔。」

穿著小巧黃色雨衣的奏領著大包小包在門口如小狗般搖晃著身上的水滴。

「奏，辛苦了。要先去洗熱水澡嗎?」

「謝謝了，曦，但是不用喔。抱歉回來晚了，因為順路去買了一下東西。落華呢?」

「雖然中途一度醒了過來，但是又睡著了。」

「....是嗎。如果再不注入新的盧恩抵抗黑暗的話，大概以後醒著的日子會越來越少。」

「奏，用我的盧恩可以嗎?用我的盧恩繼續當落華的燃料。」

「不建議，畢竟曦知道吧，曦的盧恩的『性質』可是連黑暗都會恐懼的終焉。感知到曦的盧恩的黑暗可是會四處竄逃對落華的靈魂造成進一步的傷害。」

「....」

奏繼續解釋著「要使用曦的盧恩治癒黑暗的話，最有可能的就是一種方法，那就是我們要同時掌握到有關『再生』的能力，在終焉掉落華靈魂中的黑暗同時用再生修復落華原本的靈魂。」

是嗎?

我繼續詢問著。

「那麼利用之前新世界的秩序吸收黑暗的容器呢?用它來吸收落華的黑暗是不是有辦法代替使用盧恩壓制黑暗的效果。」

「是個好點子呢，曦。那畢竟是吸收黑暗的容器，如果黑暗剛剛入侵靈魂還能僅吸收黑暗吧，但落華的情況已經是黑暗鑲入靈魂之中了，現在吸收的話連靈魂都會被扯的支離破碎。」

「.....難不成只剩下人造精靈的方式嗎?」

可是如同昨天所說的，先不提我們沒有必要的器材，這種方式大多數的人絕大多數都墮轉成怪物。

「不，還有一種喔，曦——對落華使用童話崩壞吧。」

欸?

奏認真的赤紅雙瞳毫不閃避的仰望著我「因為這樣下去落華只會越來越虛弱，最後蕾珞抑制不了黑暗時死亡或是變成怪物，那我們就在這之前終焉掉她靈魂裡的黑暗。」

但是這麼做不就會—

「是的。這麼做著過程意味著我們會殺死落華。」奏毫不遲疑的點了點「但是這樣子至少還能保住靈魂，接著—」奏從衣袖裡拿出一塊石頭。

「這是昨天奏拿出的那塊吸收黑暗的容器的殘片嗎?但比昨天的大呢。」

「嗯，昨天晚上我特意回到那邊撿回來的喔，有偷偷藏起一塊真是太好了呢。」奏安心的壓著胸口「我要改寫它的程序，把它從吸收黑暗的功能變成吸收靈魂的功能。」

「奏妳難不成—」

「呵呵，就是曦的那個難不成喔。我要用這個封印住落華的靈魂，讓落華的靈魂保持住黑暗剛消除的狀態，這樣就算『終焉』跟『再生』的使用有長時間上的間隔也沒問題。於是接下來的難題只有一個了，尋找擁有修補靈魂能力的精靈，不過很幸運，這個人曦和我都知道是誰吧。」

....是啊。

「但是曦，我這也是提案而已唷，決定是否執行的人是曦，曦做好對落華叩下板機的覺悟了嗎?」

率直的目光看著我，露著不管我做出任何決定她都會一起跟我承擔的決意。

畢竟我們的目的是殺死人型精靈可不是救人。

但是—

「抱歉了奏，我果然還是希望蕾珞那孩子可以和落華幸福再度過一段時間呢。」

哪怕那真的只是一小段時間。

我仍乞求著。

「我明白了，曦。但是呢，是我要跟曦說謝謝喔，因為這也是我的願望啊。」

看著奏令人心動的笑容，不禁大喊嫁給我吧、為我每天做味噌湯的衝動。

不過幸好我已經是個大人了，忍耐還是做得到。

「而且能和曦的願望是一樣的真是太好了呢，欸嘿嘿。」

「奏，每天嫁給味噌湯吧!!」

「呼欸??」

糟了!把心裡話說出來了，不過幸好莫名其妙的全混淆在了一起。

「總而言之，曦，如果這麼做的話需要六天到七天的時間進行改寫呢，這段時間可能就是蕾珞和落華最後的日子。」

六天...?

剛剛也聽過這個數字。

「奏，有沒有可能現在落華反而能使用預言呢?」

「不太可能呢。曦是認為既然蕾珞把自己的盧恩注入在落華的體內，落華也能用蕾珞的能力對吧?但是落華現在的狀態連抵抗黑暗都有點吃力，不太可能有多餘的盧恩能夠進行預言...但，僅僅是『現在』的情況而已。」

我思索了一下奏的意思。

「奏是想說，如果有多餘的盧恩落華依舊可以預言嗎...比如說，蕾珞剛轉換盧恩時，就像一個月前那時，她轉換的盧恩量之大可是連在遠方的奏都清楚察覺到了。」

「嗯，是的。曦問這個問題是因為落華剛剛預言了什麼嗎?」

「她剛剛對我說，她知道自己活不過六天了。」

「....是嗎?雖然討厭宿命，但命運真的是命運呢。」

奏低下了頭，沉默了起來，僅有小小的拳頭緊握著。

「....」

嘛。

「沒問題的奏，哪怕只是六天，我們也要讓這六天成為不遜色他人的人生。」

「呼欸......嗯!是的，曦。這六天，我們一定要給她們等於他人一輩子重量的人生。」奏重新露出了讓我無法撇開視線的可愛笑顏。

「嘛...總、總之，改寫的話應該也很需要花時間吧，那麼所有其他的事情都交給我吧。」

「嗯，謝謝了，曦。對了，關於這個，曦，我剛剛有了一個想法喔，我們過去落華她們的房間再說吧。況且也要跟蕾珞說說我們剛才談論的事情呢。」

先把奏手中的食材放到廚房後，我們回到了落華的房間。

此時蕾珞已經醒了過來。

見到我走進房門後，她開口問我。

「...落華還沒有醒來是嗎?」

「剛剛妳睡著時她醒來過，但是又睡了回去。」

「....是嗎?」蕾珞露出無奈的笑容，原本想站起來的她剛起身就腳一軟跌回椅子上「唔....似乎消耗過度了呢。殺手先生，幫我一下，扶我去昨天那個地方。」

樓下的那個密室是嗎...

「妳這次想犧牲什麼呢?」

「視力、聽覺，我還有很多的代價可以支付喔，吶，畢竟我心臟還跳著的對吧。」

「....」

接上我的沉默，奏替我開口。

「關於這件事，蕾珞，我們可以離開房間討論嗎?」

「嗯...」

把手當作拐杖給蕾珞抓著，我們離開了房間。

又走了一段距離，奏才轉過身。

「曦和我決定好了，我們有一個辦法讓落華活下去。」

「欸!」

「我們會用精靈殺手的力量，終焉掉落華體內的黑暗，畢竟是連精靈都能斬斷的力量，清除黑暗也是輕而易舉，但是現在落華的靈魂已經跟黑暗盤根錯節在了一起，清除黑暗同時也意味著她的死亡。」

「.....但奏妳剛剛說了落華會活下去對吧?是希望我支付什麼代價嗎?」

「如果說代價的話，是需要沒錯，不過大概跟蕾珞想的不太一樣。我會在落華靈魂消散之前先封印住她的靈魂，讓她的靈魂保持剛清除完黑暗的狀態不至於脫離肉體後崩壞，最後我們還需要另外一個人的幫助修補落華的靈魂，讓她重新醒過來。」

「欸...我明白了，所以現在的問題是要找到那傢伙對吧。」

奏點了點頭回應蕾珞。

「但是要找到她可沒那麼容易。而且就算找到了，祈願不願意幫忙也是未知數.....」

是啊，如果那傢伙有心躲著我們的話，我想就算到了世界末日也找不到吧。

「所以說這段時間內落華會跟死亡無異。不，這就是我們殺了她。」奏搖了搖頭「消除黑暗、獲得新生，這也只是一個看似美好的可能而已，更有可能到最後，我們都找不到修補落華靈魂的方式。所以....想這麼做的我們反而會剝奪妳跟落華更多相聚的時間。」

「...奏妳的意思是『這份抉擇後的未來』就是我必須代價對吧。」

「嗯。」奏低了下落寞的雙瞳。

「沒有其他的方式了嗎?」

我強硬的接過了話題「是有一個，但這個方式成功的機率更低，而且一旦失敗了可是會直接墮轉成那些黑暗的存在。」

我不容執意的瞪著蕾珞「就算妳想執行，我也不會幫妳去做風險那麼高的事情。」畢竟透露這種赤裸裸的現實就是我唯一能給她的善意了。

幾十萬的人工胚胎才誕生了一個『Zero』。

剩下的全部都是實驗上的犧牲品。

.....妳能活下來，不意味著落華能活下來啊，『蕾珞』。

我只能繼續冰冷的丟出疑問讓她決定「那麼妳的選擇是什麼呢?」

「....。那麼拜託你們封印住落華的靈魂吧，這之後取走我的生命還是什麼的就隨便你們了，畢竟你們過來這裡也是為了殺我對吧?精靈殺手先生。」

「到了現在還是不試圖反抗自己的命運嗎?」

「就算我反抗了，你們就會放過我嗎?」

「...」

蕾珞滿意著我的沉默。

「正如我所說的，我想反抗的只有落華的宿命而已，我自己的早就沒差了，就是這樣。」

壓抑的氣氛被奏輕快溫柔的聲音打破。

「總而言之，兩位。距離我製作好這封印靈魂的容器還要六天多的時間喔，這段時間請好好陪著落華度過吧，畢竟...不管我們有沒有要現在斬斷妳，這可能是蕾珞妳最後跟落華的日子了。我們先回房間吧。」

在小小的床上，落華已經醒了過來，一看見我便露出開心的笑容。

「爸爸，剛剛落華夢見了很厲害很厲害的夢喔!」

「嗯，是什麼呢?」

「嗚...忘記了呢，但落華好像看見了喔!爸爸說過得最漂亮最漂亮的花呢!」

「是嗎?真是太好了。」

「說到這個，落華。」奏用溫柔的笑容走到了落華的床邊「我聽說落華六天後就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了，是嗎?」

「!!?」露出驚訝表情的蕾珞原本要阻止，但被我先攔了下來。

把噓的手勢比在微笑的嘴唇中間後，我才靜靜地開口。

「讓奏來處理吧。」

「....嗯。」

落華遲疑了一會，點了點頭回答了奏「嗯，是的唷，奏姊姊，沒辦法再跟姊姊、爸爸和奏姊姊見面了。」

「我知道了...落華有願望日記對吧?」

「嗯的說!就是這個喔!」

「那麼落華可以幫我實現我的願望嗎?」

「沒有問題，奏姊姊想要實現什麼願望呢?」

「嗚..有很多呢。對了!可以一天給我一個願望嗎?這樣子的話剛剛好呢。」

「可以喔!奏姊姊，日記給妳!」

「誒嘿嘿，那我就不客氣了的說。」

只見奏拿起筆翻了開日記，在紙張寫上『度過一個最開心的生日宴會』的漂亮字跡。

「生日宴會??是奏姊姊生日了嗎?」

「不，是落華的喔。」

「可是...落華的生日還沒有來哦?」

奏搖了搖頭「沒有來也沒有關係，我想要提前幫落華過呢，這就是我的願望。」

「嗯!」

落華露出純真的笑容。

「那麼這樣的話，就是落華八歲的生日了呢!」

「不僅是八歲，同時是九歲、十歲..直到落華一百歲的生日派對，我們提前把落華一百歲前的生日一起度過吧。」

「好厲害的說!那麼奏姊姊，落華也可以許下八歲、九歲、十歲..直到一百歲的生日願望嗎?」

「可以的呦。」

「嘿嘿，嗯!」雖然用力的點了點頭，但落華馬上又露出了不安的模樣「啊..但是奏姊姊，這樣會不會太貪心了，這樣妖精見到落華時會不會討厭落華呢。」

「.....沒問題的。」

奏綻放的是，最溫柔的笑顏。

「因為妖精啊，比誰都希望落華擁有不輸任何人的生日，所以絕對絕對不會討厭落華的，這點我可以保證。」

「嗯!」

「那麼就要開始做蛋糕了呢，因為是九十三次的生日，所以要做九十三份蛋糕了呢，落華可以幫我嗎?」

「是的!落華想要幫忙喔!」

只是落華想要離開床時卻依舊連身體都撐不起來。

「奏姊姊，抱歉...對不起.....落華現在還沒辦法起床，幫不了奏姊姊了。」

「沒有關係，曦，可以陪我一下嗎?」

是想一起做輪椅嗎?

我點了點頭，留下「等我們一下。」的句子後就跟著奏一起離開了房間。

門闔上的同時，奏終於收起了笑容、用力咬著嘴唇像是在忍受什麼一般。

「...奏，難過時就哭吧，不用忍。」

奏用力地向我搖了搖頭。

「嗚、不...不行喔，我必須看到最後才行...不論我們斬斷了多少的精靈，我的責任就是要注視到最後。」

是啊...畢竟這就是我們身為『精靈殺手』所需要背負的罪孽。

將精靈斬斷送到另一個世界....

或許對奏更是如此吧，不論她選擇的火車要壓死五人還是兩人的道路上，她都不會容許自己逃避的看到最後。

「嗯，我明白了。」我輕輕的用袖口擦拭掉已經在奏的眼眸打轉的淚珠「放心吧，如果這是奏的責任的話，那我的責任就是陪著奏呢，直到最後。」

「嗯!謝謝了，曦。」

奏重新恢復了笑顏。

「我們先回去我們的房間吧。」

「奏想要設計怎麼樣的輪椅呢?」

「我的構想是將我們房間的椅子改裝喔，因為手上的材料不是很足夠，要用上替代產品了。」

「瞭解了。輪子先用木製的吧，等到見到一二三時再問她有沒有可以代替的輪胎，可以嗎?奏。」

「嗯!按照曦的想法來就好了喔。」

就這樣，我們利用手上現有的素材很快的做出了一個簡易的輪椅。

回到房間後，我把落華輕盈的身子抱到輪椅上。

輕到都不像是一個孩子的體重了。

「...」

「爸爸，怎麼了嗎?」

「不，沒事，等等一起做蛋糕吧。」

「摁!!」坐上了輪椅上的落華用力點了點頭，輕輕的側過身子看向蕾珞。

「姊姊也要來一起做蛋糕嗎?」

「我....嗯，好吧。」雖然有點不情願但蕾珞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但是一定不會好吃的。」

「沒關係喔!落華也想吃姊姊做的蛋糕呢!只要是姊姊做的蛋糕，落華都喜歡呢。」

先是無奈的表情，最後蕾珞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真是拿妳沒辦法，我明白了。」

這是我不曾在她臉上看過的模樣，為了誰而真心的笑容。

蕾珞推著輪椅從奏和我面前經過「兩位，我們先去廚房等你們了。」

奏靜靜地注視著她們的背影，隨後才無奈地勾勒出笑容「不管是蕾珞還是落華，她們兩人都很厲害呢。如果我的時間只剩下六天，一定無法這麼平靜吧。」

「彼此彼此吧，我們也有我們厲害的地方，是吧?」

「嘿嘿，是的，曦。」

我們跟了上蕾珞和落華的腳步，在樓梯處連同輪椅將落華一起抬了下去。

如同家庭教室一般，奏教著落華和蕾珞怎麼揉麵團、何時放入烤箱。

因為材料和時間的問題，奏把目標放在了精緻的小蛋糕上。

當烤箱預熱完後，第一批蛋糕分別放入了烤箱的上下兩層。

速度比我料想的快了很多，不過多半也是因為奏在場的原因吧。

「姊姊、姊姊!妳看!這是落華做的兔子口味的蛋糕喔!」、「哼哼，姊姊也不會輸喔，這是落華口味的蛋糕呢!」、「欸!真的呢!是落華的臉呢!那落華也要做姊姊口味的蛋糕!」

是的，當她們兩人把食物當玩具時，奏仍不斷的產出良品，不然我想九十三份蛋糕到明天也做不完吧。

只是...

看著蕾珞和落華彼此的笑容和互動，我不禁感受到她們真的是家人了。

才不是像蕾珞認為的那種虛假的關係。

在胡鬧中，首批的蛋糕烤好了，一眼就能看出哪個是奏哪個是蕾珞和落華做的呢...

不過雖說如此，奏最初做的蛋糕也十分的在負面的意義令人印象深刻就是了。

烤箱放入下一批蛋糕後，奏拿起奶油、草莓、巧克力醬等等工具，在烤好的蛋糕上描繪著圖案、點綴的花卉。

「奏姊姊好厲害啊!好漂亮的說。」

「欸嘿嘿，謝謝了。曦，可以幫我把做好的蛋糕拿到餐桌順便插上蠟燭嗎?我準備要做下一批了。」

「瞭解了。」

拿到桌上，插上奏買好的蠟燭。

學著奏模樣的落華也在蛋糕上描繪著輪廓，完成後興奮的和我炫耀著。

「爸爸!爸爸!這是落華做的蛋糕喔，看的出來嗎!」

這是啥...

我露出笑容摸著落華的腦袋誇獎著「這個頭上長著兩個腫瘤的吃人怪物蛋糕做的很漂亮喔。」

「嗚...落華做的是兔子蛋糕喔。」

蕾珞湊了上來「哼哼，殺手先生你真是沒有審美的眼光呢。看看我做的吧!鏘鏘鏘!」她自得意滿的插著腰「以我作為原型做的預言師蛋糕，宣傳說這是能消除厄運的蛋糕一定會大賣吧，哼哼，我真是個天才。」

「哇，真的呢...這個腐爛喪屍模樣的蛋糕真的跟蕾珞妳一模一樣呢。」

「是吧——喂!你剛剛在說什麼!」

「是啊，糟糕的內容物完全一模一樣呢，完美的把汙穢的心靈表現出來，超過滿分了。」

「...呵呵，殺手先生，要不要我演示一下我的心靈有多糟糕呢?」

落華看著我們的拌嘴不安了起來。

「姊姊、爸爸!不能吵架喔!」

「啊!....這、這個，我們沒有吵架喔，對吧?殺手先生。」

「....嗯。」

我說妳可以不要邊笑邊利用落華的盲區踩著我的腳嗎?

點綴完所有的蛋糕後，我把蛋糕在桌子上擺放整齊，等待著新的一批出爐。

「曦，差不多好了喔。」

穿著圍裙、戴著手套的奏拿著熱騰騰剛烤好的一疊蛋糕出來。

我決定把這個畫面跟其他的圖片一樣存放在我腦海的奏奏硬碟永遠的記憶下去。

「...」

「呼欸?曦，怎麼了嗎?」

「不..那個，還有一疊對吧，我來拿嗎?」

「嗯，那就拜託曦了。」

所有蛋糕拿出來後，四人一起裝飾著剩下所有的蛋糕。

落華一個一個計算著。

「....九一、九二、九三。奏姊姊!真是九十三個蛋糕耶!好厲害喔!落華第一次看見過那麼多蛋糕的說。」

「嘿嘿，不用客氣喔。」

一旁的蕾珞不知為何也自豪的插著腰。

「哼，也有我的功勞喔。」

...別吵，妳這個幫倒忙的。

不過如果用妳沒扯太多後腿的觀點來看，的確要誇獎妳沒錯。

「是啊，蕾珞，妳做的很好喔。」

「...。殺手先生，為什麼我感受到你滿滿的惡意。」

「呵呵，錯覺吧。」

我們拌嘴的同時，奏已經裝飾好了所有的蛋糕。

「曦、蕾珞，差不多要開始了喔。」

「嗯。」

我拿出打火機，把蛋糕上的蠟燭一枝枝點亮，奏闔上了窗簾。

火光照印著落華閃閃發亮的雙瞳。

「好厲害...爸爸!好厲害的說!好壯觀...」

「是啊，開始許願吧。總共有九十三個願望可以慢慢許呢。」

「嗯!」吹熄了靠著她最近的蠟燭「落華首先想要姊姊能幸福快樂喔，落華一直都在麻煩著姊姊，雖然姊姊不希望落華做很多事，但落華知道姊姊是在擔心落華的身體，給姊姊添了這麼多麻煩真是抱歉...」

「....麻煩什麼的，才沒有呢。」身邊的蕾珞小聲的碎念。

「嗚喵?姊姊，剛剛在說什麼呢?」

「我是說沒問題的，我現在就很幸福快樂了..只要跟妳在一起，我就足夠了喔。好了，許下一個願望吧。」

「嗯!!」落華吹熄了第二根蠟燭「接下來我希望爸爸能夠依賴其他人。爸爸啊，在落華眼中是個把什麼都自己承擔的人呢..這樣子身體會像落華的媽媽一樣生病的。當時能鼓起勇氣跟爸爸搭話真是太好了。所以爸爸如果像落華這樣倒下是不行的喔。」

(...)

「明白了，謝謝了，落華。」

雖然我是覺得我現在已經夠依賴奏了啦。

但我還是點了點頭，帶著苦笑輕輕的摸了摸落華的頭，後者如小貓般發出了咕嚕的聲音。

「嘿嘿，然後落華最後的願望是希望奏姊姊能一直在姊姊和爸爸身邊喔。」落華吹熄了第三根蠟燭「奏姊姊很厲害呢...就像傳說中的妖精一樣，如果爸爸和姊姊有什麼困難的話，奏姊姊一定能幫助他們的。」

「嗯..我明白了唷，交給我吧。」

只是落華的願望到此嘎然而止，我忍不住提醒她「落華，妳還有九十個願望還沒有許喔。」

只是落華搖了搖頭。

「嘿嘿，落華剩下的願望都已經寫在願望日記中了，落華已經沒有別的願望了喔。」小小女孩露出天真的笑容「剩下的九十個願望就給姊姊、爸爸和奏姊姊了，落華只要三個願望就夠了。」

奏一瞬間露出想說什麼的模樣卻在最後一秒又吞了回去。

我只能輕輕地靠在她身旁，如同她在我悲傷時安慰我那般。

「曦...」

「沒事的，不會有事的，奏。」

「嗯。」

「咳咳，總之開始切蛋糕吧。」蕾珞拿出小小的塑膠刀遞給了落華「壽星有義務第一個切蛋糕呢。」

「知道了，姊姊....啊!」

只是落華舉起顫顫巍巍的小手時，手中的塑膠刀也掉到了地上。

看來剛剛在裝飾蛋糕時已經把體力用光了呢。

「沒關係的....吶，一起切吧，落華。」蕾珞連同重新持起的塑膠刀一起握住了落華的小手「一...二...三，完成了。生日快樂喔，落華。」

「嗯!姊姊，謝謝了喔......那個，姊姊，在哭呢。」

「欸!?」驚訝的蕾珞慌張的摸著自己臉，直到碰到臉頰上的淚水才醒悟了過來，但依舊露著笑容「沒事沒事，只是沙子跑進眼睛裡了。」

「可是、可是...姊姊，嗚嗚嗚、嗚啊啊啊!」先是小小聲的哽咽，接著落華斗大的淚珠也落了下來。

是啊，明白自己即將離開世界這個事情很多大人都接無法接受了，更何況是一個小女孩呢。

落華從一開始就是在逞強著自己吧。

蕾珞無奈抱住了落華。

「傻孩子，哭什麼哭呢，過生日是很開心的事情，要露出笑容喔。」儘管眼角依舊滲著淚水但仍然輕輕的撫摸著落華的腦袋。

「跟姊姊、跟姊姊分開什麼的落華不要啊!嗚嗚嗚!落華、落華還想繼續待在姊姊身邊啊!」

「嗯，我也想繼續待在落華身邊喔，跟落華一起度過真正的八歲、九歲....一百歲的生日，直到落華成為老婆婆為止。」

「嗚嗚嗚，落華...落華也、也想待在姊姊的身邊啊，姊姊不要討厭落華啊，因、因為落華給姊姊添了那麼多麻煩。」

「不要緊的，添再多麻煩也沒有問題，誰叫我是落華的姊姊呢。」

「嗯!嗚嗚、嗚哇哇哇!!」

奏和我輕聲地離開了廚房，留給她們兩人獨處的空間。

「奏，這裡交給妳了可以嗎?我出去一趟。」

「嗯，外面的事情就拜託了喔，曦。」

我們是不會哭泣的，送行者的義務就是對終將離去的人們露出笑容。

所以我們必須讓她們在哭著稀哩嘩啦的離別之前也露出笑容。

***

在溫柔之雪中飄落的雨有點黏稠，撐著雨傘在水窪中留下稍縱即逝的足跡。

幸運的我很快在雜貨店發現了我要找的那三人的身影。

「午安啊，一二三、鐵男和哥倫布。」

「嗯，午安啊，曦。」「欸!?大師!你來了啊!」、「師傅，午安啊。」他們三人回應著我。

「你們吃過午餐了嗎?今天是落華的生日，我們烤了太多的蛋糕，你們方便的話可以過來吃嗎?」

「欸!今天是落華醬的生日啊!糟糕、糟糕，沒有準備禮物呢。」一二三著急的想要準備什麼。

倒是鐵男很快就得出結論了「就送給二十公斤的啞鈴怎麼樣呢。」

「哼哼，鐵男，天真，你太天真了!女孩子怎麼可能喜歡這種東西啊!」哥倫布搖著手指「就送我的裸照吧——啊啊啊!」

哥倫布還沒有說完，就被一臉蔑視表情的一二三拔出電擊槍電倒在地。

一二三冷冷地開口「這個世界上沒有女孩子收到裸照會開心的吧。」

...有喔，昨天的奏似乎對我的裸照有謎一般的執著。

不過我認為一二三妳要送的話這把電擊槍就不錯呢，對付像哥倫布這種人可以說是效果群拔了。

「反正你們能來參加就是最好的禮物了。不用另外準備什麼了，跟我過來吧。」

在得到那三人答覆後，我踏上了回去的路。

似乎他們都是第一次到蕾珞和落華住的地方，看到後三人都嚇了一大跳。

不過幸好的是裡面常用的空間奏已經整理過了，至少不完全像是年久失修的鬼屋。

「啊!是一二三姊姊、哥倫布哥哥和鐵男哥哥呢!午安的喵的說!」

落華發現那三人後熱情的打著招呼，而一二三也開心的回應。

「午安啊，落華醬，今天是妳的生日對吧。」

「是的喔!是提前的生日呢!」

「提前...?算了，不管了。」小聲地喃喃自語完後，一二三走到了落華的前方遞出一塊小小的黑色金屬「這個給落華當作禮物吧。」

「謝謝了，一二三姊姊。」

「落華醬知道這個是什麼嗎?」

「不知道喔!」

「嘛，哈哈.....這裡剛好有鐵器呢，落華醬妳看喔。」

一二三一手拿著她當作禮物的黑色金屬，一手拿著裝著蛋糕的托盤，確認隔了小小一段距離後才將手放開。

黑色金屬直接被吸附在托盤上。

「嗚喵!?這是什麼!好神奇地說!」

「哼哼，這是磁鐵喔，聽說有些手藝高超的機巧工匠還從中找到了製造源源不絕的能量的方法呢。」

「落華很喜歡喔!謝謝了，一二三姊姊。」

此時鐵男也走了上前。

「我也有禮物喔，就是這個——二十公斤重的啞鈴，只要每天舉，就能離成為鬥可夢大師的路越來越近了!」

「嗯!是的喔!落華明白了，謝謝鐵男哥哥了。」

還真的送啊...

不過，嘛。

也不錯呢。

我接過了啞鈴「先放旁邊吧，等落華身體舒服一點再用吧。」

「......等等、你們兩個叛徒!不是說了不用送嗎?」哥倫布這時才意識到他是唯一沒有送禮物的那位。

他掏了掏口袋，拿出了錢包。

他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裡頭的鈔票後露出了掙扎的表情。

最後終於得出了結論，哥倫布心安理得地把錢包重新放回口袋，並且手伸向了衣襬。

「來吧!落華!我的禮物就是讓妳有盡情拍我裸照的機會——」

「爸爸鐵拳!」、「姊姊飛踢!」

下一秒，我跟蕾珞完美的掩飾了什麼是合作無間的聯手攻擊。

看著飛了出去接著倒地口吐白沫的哥倫布，我試圖說服自己擔心一下他是不是有生命危險，但很顯然的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

「...總之，大家可以吃蛋糕了喔。」嘆了口無奈笑容的奏準備好盤子和叉子「喝的有咖啡和奶茶，跟杯子一起放在廚房了，請自行取用。」

「嗯，謝謝了，奏醬。」一二三拿起一塊蛋糕，剛放入嘴巴裡品嘗時雙瞳就閃閃發亮「這是什麼啊!!好好吃喔!」

「是呢。」鐵男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有著鬥可夢大師境界的味道。」

看來這兩位都挑中奏做的了呢。

我拿起一塊連同刀叉交給了蕾珞。

「...怎麼了?殺手先生。」

「落華現在手舉不起來對吧，餵她吃蛋糕就交給妳了。」

「嗯。」她老實地露出無奈的笑容走到了落華的旁邊「落華，一起吃吧。」

「嗯!!謝謝了，姊姊。」

跟和諧的那邊不同，在桌子的另一端已經開始了戰爭。

一二三和哥倫布爭奪著一塊蛋糕。

「等等!哥倫布!這塊有草莓的是我先發現的啊!」

但是鐵男似乎沒有注意到，只是「哦!?這裡還有塊草莓蛋糕啊。」的拿起那塊草莓蛋糕一口吞了下去。

「!!!什、什麼!?這種草莓在嘴裡游泳的感覺，這只有現採的艾爾山上的草莓有這麼鮮甜的味道啊。只是、為什麼!?光是這樣也不足以解釋這種草莓活過來的感覺，難、難道是奶油，我知道了!製造這些奶油的奶牛也是在艾爾山上的牧場對吧，同樣源自於艾爾山清澈的水才有這種重生的感覺。這塊草莓蛋糕下了重本對吧!?」

鐵男一臉認真的宛如什麼美食評論家說道。

完全無視了奏「這只是超市的特價貨呦....」的吐槽。

「管他的，反正很好吃對吧。這明明是我先發現的!」哥倫布痛苦的跪在地板。

而一二三也不甘心的咬著嘴唇「才不是你先發現的!我、我一開始就決定我的第一塊蛋糕是要那一塊了!」

「那個，兩位，那邊還有一塊草莓蛋糕喔。」奏貼心的提醒著，殊不知她已經引發了下一場戰爭。

他們兩個重新持起好勝的目光。

「那塊蛋糕是我的啊!!」他們兩人同時喊了出來。

只是此時鐵男從剛剛草莓蛋糕的餘韻回過了神，同樣也發現了那塊草莓蛋糕「哦!這裡還有另一塊草莓蛋糕啊!」

鐵男憑著身體素質的優異，馬上就快碰到那塊草莓蛋糕。

「切!這一塊是我的啊!」哥倫布就拿起旁邊的巧克力蛋糕朝他的臉狠狠的一砸「哼哼，說到生日派對!就是要砸蛋糕對吧!反正這塊蛋糕是我的了!」

只是當換哥倫布要搶到草莓蛋糕時，一二三已經拿起了另一塊的蛋糕「要砸蛋糕是嗎，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接著蛋糕就狠狠的砸在的哥倫布的臉上。

「啊啊啊!眼睛!我的眼睛啊!」

「嗚喵!?那是落華剛剛特製、要給爸爸吃的辣椒粉口味的說...」

....。

謝謝你幫我扛下了，哥倫布。

但是一二三滿心歡喜的要迎接她的草莓蛋糕時，鐵男脫下了眼鏡「哼，砸蛋糕是嗎!我就讓你們看看通過鬥可夢的四大試煉中砸蛋糕試煉的我的成果吧!接招吧，一二三。」

他花式的一次拿起三塊蛋糕，以筆直的方式拋了出去。

只是...鐵男你拋的方向是蕾珞的方向啊。

蕾珞瞬間全身就被蛋糕用的髒兮兮了。

「哼哼哼!見識到了吧!脫下眼鏡的負重後，我的實力可是上升了千分之零點五。怎麼樣?一二三，這就是鬥可夢被訓練家的實力。」

雖然實力上升了千分之零點五，但很明顯的視力歸零了呢。

「呵呵....呵呵呵，你真的是好大的膽子啊。原本我是不想理的，但是都敢欺負到我頭上了呢。」蕾珞操起離她最近的蛋糕就是砸了出去「去死吧!笨蛋眼鏡!」

只是蕾珞似乎瞄準技術很糟糕，她反而是砸在了一二三正準備要吃的那塊草莓蛋糕上面。

最後一塊有草莓的草莓蛋糕啪的一聲掉到地上。

「等、等等!我的草莓蛋糕啊!!不，至少草莓還是可以吃的、對吧!」

這時喊著三秒原則的哥倫布撲了過去，一口把正在地上打滾的草莓吃掉了。

「我贏了啊!」

「可惡!哥倫布!去死吧!還我草莓啊!看我的頭上長著兩個腫瘤的吃人怪物蛋糕攻擊啊!」

「嗚喵!?落、落華的兔子蛋糕!」

「哼!我才沒有輸了!見識一下腐爛喪屍的蛋糕回擊吧!」

「等等!那是不是以我作為原型描繪的預言師蛋糕嗎!?」

就這樣飛來飛去的蛋糕大戰開始了。

我輕輕的走到一臉心頭在淌血的奏旁邊「那個，奏，還好吧?」

「啊嗚啊嗚!!一點都不好啊!曦、曦!我們的旅行費用被砸在臉上了爆炸了啊!!」

哈哈..看起來不是很好呢。

我用叉子中途攔截了一塊奶油蛋糕放在盤子上「奏，要吃一點嗎?多少降低一下損耗。」

「呼喵...」奏無奈的點了點頭。

只是我們還沒有開始享用，一塊蛋糕就飛了過來，我拉著奏先行一步躲開了。

「切....」黏著滿身蛋糕的蕾珞一臉不滿的看著我們「喂!別躲啊，乖乖的一起接受蛋糕的腐化吧。」

這是什麼鬼腐化啊...

「放棄吧，我不會這麼隨便就被砸中的。」

「—奏喵，如果妳砸中殺手先生的話，我就免費提供殺手先生的裸照喔。」

「啊嗚!!?..嗯!!」

欸!?

等我反應過來時，盤子上的奶油蛋糕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砸在我臉上的油膩觸感。

「...奏?」

「哼哼，曦，太不小心了喔，敵人就在自己的身邊呢。」

(...)

哼哼。

「就算是奏，我也是不會認輸的喔。」

奏用著像是對一切瞭然於心的自信笑容回望我「明白了...嘿嘿，如果是曦的話，我也要久違的認真起來呢。」

「那就試試看吧。」

我注視著奏的雙瞳，把身後「....」、「為、為什麼感覺那兩個人的威壓好強啊...」、「哼，看見了吧，一二三，這就是師傅的力量啊!」、「大、大師!?」的聲音當成背景音樂，第二輪的進階版蛋糕大戰開始。

其中各方勢力的合縱連橫就容我不多做敘述。

而落華也在途中加入了戰局成為蕾珞方的勢力，等到結束時全部的人身上都被用的髒兮兮了。

終於告一段落，一二三正和奏還有蕾珞聊著天，另一邊鐵男則是和哥倫布比賽著喝奶茶的速度。

而落華則是翻開了她的願望日記。

..嗯?

我好奇的湊上去。

「落華在寫什麼呢?」

「啊!爸爸，落華在寫今天完成的願望呢。」

只見落華在奏『度過一個最開心的生日宴會』的漂亮字跡下補充著文字—

今天落華度過了非常非常快樂的生日宴會，奏姊姊教了我們怎麼做蛋糕，落華也許了很多很多願望。之後一二三姊姊、哥倫布哥哥和鐵男哥哥也來參加落華的生日宴會，雖然全身都被蛋糕碰碰的到處都是，不過大家都笑得很開心呢。

接著，落華在『度過一個最開心的生日宴會』旁打了個大大的勾。

「爸爸，落華又完成一個願望了呢!」

「嗯，恭喜了。」

當上頭的願望都完成的時候，也就是離別的時候了吧....

到時候，我是否也能像現在一樣露出笑容呢。

想到這我不禁在內心裡發出輕輕的嘆息，嘆息著這個我曾經絕對不會猶豫的問題。不論是好是壞，我也改變了很多。

此時，落華打了一個可愛的哈欠被蕾珞注意到了。

「累了嗎?我們先去擦擦身體再休息吧，真是的，全身都髒兮兮的了呢。」

「嗯..謝謝姊姊了喔。」

蕾珞推著落華離開時，奏也跟了上去。

「蕾珞，我也來幫忙吧。曦，整理就麻煩你了喔，我馬上回來。」

於是下面就剩下了我跟客人三人組。

一二三伸了伸懶腰「好了，我們也來幫忙吧。曦，抹布那些可以用廚房的嗎?」

「比起這個，你們可以先聽我說一下話嗎?」

確認他們疑惑的表情全注視到我身上後，我才接著開口。

「我想挖一個大海，可以請你們幫我嗎?」

「大海!?曦...你、你是指在北境那個沒有盡頭的湖泊嗎?」一二三吃驚的看著我。

「差不多，只是範圍也沒有那麼大。」我拿出今早剛畫好的設計圖出來「首先至少要先挖出一個半圓形的廣闊空間，周圍用布幕圍住。接著在布幕上把遠景給畫出來就能節省不少時間了。只是依舊是大工程，而且我希望含今天的話在五天內完成。」

「五天....這也太趕了吧。」鐵男嚴肅的壓額計算著「按照設計圖的大小，這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完成的。」

「.....是啊。」連哥倫布都一改玩世不恭的笑容，難得用認真的語氣回應「這可是要花很多時間吧。」

一二三贊同的點了點頭「先不說有沒有辦法招集這麼多人了和找到那麼大塊面積的土地了，要五天完成的話，從現在開始就要幾乎不眠不休的開工了吧。」

(...)

嗯，也對呢。

人再怎麼好也不會幫忙這種麻煩的事情。

「對不起，耽誤你們的時間了。」

「嗯?」一二三一臉狐疑的看著我「這種話不是完成後才要說的嗎?總之，我先去找找看認識的機巧工匠願不願意幫忙，哥倫布、鐵男你們也可以問問看有誰願意幫忙嗎?」

「我去找找看認識的精靈使吧，嘛，總應該有一兩個不收錢願意幫忙的傢伙吧。交給我吧!」哥倫布露出了笑容。

「那我試著拜託認識的鬥可夢的熟人看看吧，這樣需要人力的工作應該就沒有問題了。」鐵男也點點頭回覆「不過時間已經不多了，要做好晚上不能好好休息的準備了，各位。」

...欸?

「...」

「等等!?你們是要幫忙是嗎?」

「嗯?不是曦你拜託了我們嗎?」一二三疑惑的反問「雖然似乎不一定能完成就是了。」

「...只是這是很浪費時間和體力的事情，你們沒有理由無償的這麼做吧。」

「理由..?幫助朋友算嗎?」哥倫布露出了像是不了解我質問的苦笑「師傅早就是我們的朋友了吧，朋友有需要怎麼可能不幫忙呢。」

!!?

...

嘛，是這樣子啊。

或許改變的我在過往的我看來只是徒增了很多煩惱，但或許也因此看到了以前從沒有看過的風景、經歷過的遭遇。

所以我一點都不後悔。

「是啊，謝謝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