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丹王兄已經說過了,他和王后都不想淌這灘渾水。」
「丹王兄真的要對我們見死不救嗎?」
「至少我們知道他和王后不打算害我們,也知道不能一直依賴逢稜老師。」
「那我們該怎麼辦?」
虛梓白慢慢站起身子,仰望暗空,被夜雲遮蔽的月亮總算露出頭來。
「博取虛凜老師的青睞,有了王族旁支的庇護,伊蒂絲姨⋯⋯王妃再怎麼囂張,也不敢明目張膽對我們趕盡殺絕。」
他遙看那彎半滿的下弦月,彷彿在預告接下來的日子,猶如無光的朔月之夜,一片黑暗。
「青兒。」虛梓白主動握上三弟的手,深吸一口氣,平靜開口:「謝謝你相信不是我的錯。」
虛梓青用手背擦擦自己的臉,嘟嘴道:「白哥哥明明這麼聰明又溫柔,而且一直陪在我身邊,怎麼可能是你的錯!」
「青兒,你還記得你之前說過話嗎?」
「什麼話?」
「『如果有誰敢傷害你和母妃,我一定會替你們打回去的。』」
虛梓青怔了一下,恨恨瞪向幾位從繁星宮內走出來的宮女僕役,他們竟然還有說有笑地閒話他們。
「母妃的仇,我絕對會報。」
「那些把錯嫁禍給你的人,我也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青兒,別這樣。」
他一說完,虛梓青忿恨回頭,然後傻住。
對方竟然踮起腳尖,撥開他的瀏海,親吻他的額頭。
「白⋯⋯哥哥?」
他面紅如血,頭有點暈。
虛梓白離唇放手,淺淺一笑,拉著對方的手朝著居所方位走去。
「瞧你戾氣那麼重,答應我幾件事好不好?」
虛梓青呆呆地回看他,點點頭。
「若愛瑪姨娘真的不幸薨了,在我說可以之前,你不能去報仇,好嗎?」
「唔⋯⋯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失去你。」
虛梓青聽了,心臟漏了一拍,怔怔俯首。
「若我真的不幸發生了什麼事,別衝動,好好活下去,好嗎?」
「我才不要白哥哥發生什麼不幸的事!」
虛梓白苦澀一笑,心覺這要求已不可能,拉住對方的手握得更緊了。
「那麼答應我,你的力量只用來保護人,不用來主動傷害人,好嗎?」
「我答應學來的武術,只用來保護你。」
虛梓白愣了一下,別過頭。
「白哥哥?」
「最後,我想了很久⋯⋯」
他垂下銀睫,深呼吸一口氣,緩慢吐露。
「我會想辦法奪得王儲之位的,甚至成為這個國家的王。」
「哎?」
「如果不那麼做的話,我有預感,馬格諾十年之內就會滅亡⋯⋯」
放縱伊蒂絲王妃亂來的一國之君、漠視一切的王后及大王子、可能已被收買的高官大臣、遭到王君厭惡的首席智者,以及自從母妃逝世後就關係微妙的雷姆帝國,還有拉瓦那與拉瑪兩國的開戰等,如此內憂外患,全都是足以警示即將亡國的徵兆。
「只有這麼做,我才有可能阻止類似的悲劇再度發生。」
虛梓白在說出自己的決定後,雙肩的重量頓時感到輕鬆許多。
他看向虛梓青,食指貼在唇邊,細聲道:「這是屬於我們的祕密哦!青兒。」
虛梓青點點頭,看著二哥看到有些入迷,同時也發現一件很神奇的現象——白哥哥似乎擁有不知不覺之間安撫人心的力量。
明明半個鐘頭前,他們都還傷心得不知所措,而現在,卻讓他們有了可以攜手共度難關的信心。
玄元通曆八三八八年,秋末冬初。
愛瑪王妃的病情,儘管御醫大夫日夜搶救仍是回天乏術,在二王子生辰的前半個月舉行了喪禮。
當天,一國王君出席喪禮未達半個時辰,不僅對曾經愛妃毫無眷戀,還對二名王子不屑一顧,早早陪著伊蒂絲寵妃和哭鬧的四王女離開現場。
如此場面,傷心自責的虛梓白只能不斷地壓抑自己的情緒,安撫失去親娘的三弟、承受旁人的指指點點,整場喪禮只有國師和武術導師的人馬對他們留意關心。
當晚,在沒有月光的夜空下,相依為命的二名孩童蹲在院落牆角啜泣,直至破曉仍無半名侍婢追來,只有關係疏遠的大王子見了他們一面,欲言又止地相視數秒便自行離去。
在人們的認知中,導致這樁悲劇的罪魁禍首並不是實際策劃陰謀的兇手,而是被指認身懷詛咒的二王子。
還來不及從失去愛瑪姨娘的痛楚中走出來的虛梓白,短短不到三天,充滿不理性的惡意輿論就逼得他心神難以負荷。
險惡的宮廷人心,害得才將滿十歲的孩子,為了活下去,只能扼殺情感、逐漸失去笑容。
幾乎形影不離的虛梓青,發現自己的二哥已經整整一週都是面無表情,看上去彷彿毫無生氣的精緻人偶,變得焦躁不安。
「白哥哥,很難過的話就哭出來好不好?一直憋在心裡不好。」
「青兒,我沒有憋。」
虛梓白梳著自己的銀髮,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平板冷淡。
「我只是感受不到了。」
虛梓青瞪大眼睛,從床上爬下,慌張地湊了過去。
自從愛瑪王妃薨逝後,他們倆便每天一塊過夜,反正居所就在隔壁,僕從也對他們愛理不理,待在一起至少有個陪伴照應。
「沒感覺嗎?中毒了?」
虛梓白搖搖頭,按住對方的肩膀,要對方冷靜。
「你別慌,我只是感受不到自己的情緒,溫度那些都是正常的。」
「白哥哥,你的心生病了。」
虛梓青雙手握住對方的手,手裡的梳子隨即掉落,滾了兩圈停在椅腳旁。
虛梓白垂下銀睫,細語道:「就算如此,給御醫看也不會比較好,反而更危險。」
虛梓青蹙起眉頭,光想到自己的二哥若是讓御醫照料,很有可能最後也會變成母妃那樣子,就讓他心懼不已。
然而,除了找御醫大夫之外,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青兒,有你就夠了,我沒事的。」
「白哥哥⋯⋯」
虛梓白起身抱住對方,拍拍對方的背,然後鬆開雙手,彎腰撿起梳子,放回鏡台。
「早點睡吧,我們必須快點長大才行。」
虛梓青點點頭,爬回床上,鑽進被窩。
虛梓白隨手關燈,坐上床角,躺進棉被,一旁的三弟一副害怕他隨時都可能不見的模樣,內心一暖,表情卻笑不出來。
最後,他只是摸摸對方的頭,閉上眼睛,任由對方抱著自己的另一隻手。
眼睛適應昏暗之後,虛梓青盯著雙眼緊閉的側臉,瞅著那張嫩唇,不禁雙頰發熱,腦中閃過奇怪的想法。
不知為何,他有股想湊上去親吻的衝動,就像母妃以前會親吻他的臉頰、蹭蹭抱抱那樣,但同時又覺得,如果真的這麼做,對方會討厭他。
虛梓青慌亂地閉上眼睛,赫然發現自己對二哥的喜歡,似乎真有哪裡不對勁,而且比之前還更容易心跳加速。
「青兒,睡不著嗎?」
對方驀地睜開眼睛,驚得他雙肩一抽。
「我、我⋯⋯」
「不要緊,青兒就是青兒。」
「白哥哥,你知道我⋯⋯」
他說到一半,住嘴了。
「嗯。」
「那為什麼你還敢跟我一起睡?」
「因為我只有你,而且無論如何,你就是你,我不會因此討厭你的。」
虛梓白無力地垂下眼皮,摸摸對方臉頰,鬆手放在一旁,數秒後便規律吐息。
見狀,虛梓青的胸口感到一陣糾結,雖然不意外一向理性溫柔的二哥會如此包容,但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更擔心對方。
他們的世界已經垮了半片天空,不能再失去彼此了。
「白哥哥⋯⋯晚安。」
他閉上眼睛,決定從明天開始,要更努力練劍,好早日搏得虛凜老師的讚許,減輕對方的負擔才行。
這一年,二王子的生辰彷彿被遺忘般,破天荒成了魔導之都千年來,第一個仍在世卻未舉辦生日宴的王子。
而那一天,只有他身邊的三王子默默為他慶祝,送給對方一條自製的金色髮飾,也是第一次成功的魔導器。
從那日起,虛梓白便留起長髮,綁上那條帶有金色墜子的髮夾穗繩,更加無視滿天飛的宮中輿論。
半年苦練,虛梓青的劍術進步神速,原本只是將他當成二王子贈品的虛凜陣,對他越看越順眼了。
「簡直就像隻努力不懈的小柴犬。」
虛凜陣哈哈笑著,一邊揶揄一邊拆招。
虛梓青聽了進攻得更兇猛,反駁道:「老師,說過好幾次了,我不是狗!」
「柴犬不好嗎?很可愛啊。」
「才不是那個問題!」
虛梓青舉著木劍使勁突刺,卻被對方輕易撥開,踉蹌迴避對方的追擊,險些就要被將軍。
他粗喘著氣,退開三步,再次蓄力強攻。
虛凜陣游刃有餘地接招,又是一個動作擊開對方的攻勢,微微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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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節快到啦!就在這週六✦
看花燈恐怕是去不成了,天冷的日子裡宅在家裡總是會想吃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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