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健康守護神(4)
本章節 2267 字
更新於: 2020-02-03
康申健只是瞧著我的方向，然遲遲未開口，等待他回應的空白時間，我開始感到緊張不安，也有些後悔太衝動講出那番話。
我們兩人嚴格來說，根本不算真正認識啊……照理說，照顧傷患這工作，應當歸屬於親近的家屬和友人，他已經說過自身親屬的狀況，至於友人──
「康先生，還是……你可以聯絡哪個朋友來幫忙呢？」
他的目光別開，依舊沒說話，經過半晌，將手中的眼鏡往床頭櫃一放，總算坐起身再度看向我。「我的公事包，在妳那裡？」
「……啊，是。」話題跳得有點快，我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急忙奔向病房內附設的小型衣櫥，取出置放其內的公事包物歸原主。「康先生，請。」
康申健手探進包內摸索，取出一隻眼鏡盒，竟然還有另副眼鏡在其裡頭，只不過鏡框為深藍色。「這是備用的舊眼鏡。」戴上眼鏡的他，察覺到我的視線，主動為我說明。
「康先生，我也願意賠償你一副新眼鏡，為答謝你的救命之恩，只要我做得到，你可以盡管提出來。」
「妳剛剛說，自願幫忙照顧我？」他看了過來，炯炯的眼神沒有破碎鏡片的阻隔，更加銳利，令我不自在地別開目光。
「是，康先生，你若肯接受，我願意照顧你直到痊癒出院為止。」並深深鞠躬以表示自己的誠意。
他哼了聲，語氣冷漠地開口：「我感受不出妳的誠意。況且，我照顧自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康先生，這樣子太辛苦了，我是真心想幫你。」我著急地開口，也許他寧可獨善其身，不願接受他人幫助，但光是想像就很寂寞啊。
「真心嗎？」他一聲冷笑。「那，總該看著我的眼睛說話吧，與人的雙眼對視，這是交談的基本禮貌，虧妳就讀T大還不懂。」
「呃？」我愕然地抬頭，對上他眼中的肅然後，反射性又想別開，但努力制止住心中的衝動。「我──康先生你也看見了，我這麼張臉，要我怎麼抬頭挺胸？一定，根本沒有人肯被我這種人看著……」
「別人真的不想看妳的臉？妳去問過了？」
這種事情能怎麼問？我只有搖頭。「欣賞美好的事物是人之常情，所以我這樣的一張臉……想也知道不會有人想看。」說著，我不由得一陣哽咽。
康申健輕嘆口氣，手再伸進包內，他這次取出被我拋棄的筆記本，翻開某頁展現給我看。「臉上的狀況，就是妳寫這個，以及那時尋死的原因？」
筆記本的封面裡頁下緣，被我以紅筆寫著一段話，儘管相當醒目，但因多數人翻開的第一眼不太會朝那裡看，且字跡偏小而自然忽略掉，我相當意外會被他注意到。
『我不喜歡我自己，討厭臉龐的眾多缺陷，厭惡注重外表的這個世界。』
我抿著唇，默念完後有點想哭。「嗯……不過，我不會再輕易放棄生命的。就算這世界不喜歡我，為了養我育我的雙親，我還是會咬牙堅持活下去。」
康申健將筆記本闔起，擱於棉被上。「我說，豆花妳啊……妳當真認為這世界所有人都那麼膚淺，只看表面嗎？」
「……康先生，你可不可以別叫我豆花？班上同學大多喊我豆花妹，但我非常不愛那個綽號。」在回答他的問題之前，我決定先對他的稱呼表示抗議。
「妳得面對，別總是逃避。正向一點，和藝人相同名字有什麼不好？」
「那會讓我想到滿臉痘痘的大花臉……」
「不談，不代表那些青春痘就沒有了。」他饒富深意地看向我，我自然曉得，但僅維持沉默表達無聲的抗議。
良久，他輕輕一笑。「不過，我可以退讓一步。『小豆』和『小花』選一個吧，不準反駁。」
「呃……」我糾結好一陣，最終怯怯地做出抉擇。「小、小花吧。」
「那就小花。」他莞爾，語氣相當柔和，我不由得渾身泛起熱意，畢竟被一名不算熟識的人這麼喊起親暱的稱呼。
「回到剛剛的問題，」見到他恢復正色，我不禁身軀緊繃了起來。「這個世界注重表面是事實，但大多不喜歡虛有其表的花瓶，會看內在的。」
「不過，第一印象很重要，如果外表沒能讓別人有所好感，自然難以更進一步交流互動，並進而看見妳的內在。」
「這我知道，但根本沒有解決辦法。」我再度低頭，懊惱地想著以前至今的各種抗痘方法。「看過好幾位各類型的醫生，也都試過很多種聽說有效的藥物，只是……」
餘光瞥見康申健嘖嘖地搖起頭。「妳用錯方法了，不應該看醫生和用藥，再說明明沒用不是？」
我震驚地看過去，對於他的語出驚人。「可是，大家都說要看醫生……沒什麼用雖沒錯，但不看醫生，還能有什麼辦法？我只想得到去做整形，砍掉重練還比較快。」
「妳去做了？」他很快反問。
「沒有。那費用不便宜，我也得顧全自己的生活費。」
聽見我的否定回答，他微吁口氣。「那就好。美容整形的效果是一時的，也對皮膚相當傷。」
我有些狐疑地望向他，這個人為何講了那麼多與既定觀點駁斥的說法？醫生跟他有仇嗎？「那個，康先生……」
「小花，妳是真心希望皮膚狀況能好轉？」
「這是當然，我奢望很久了。」
「不計任何代價？」
我一時怔住。「呃，會有什麼代價？錢嗎？我需要出國看醫生之類的？」
康申健失笑。「我剛說過，別尋求醫生和藥物。所指的代價，是妳的心。」他指向我的左胸。
我聽得一愣一愣，伸手按住胸口。「我的……決心？」
他點頭。「無論發生什麼，都要堅持下去，直到皮膚好轉為止的決心。」
我握緊雙拳。「只要能夠改善這些痘痘，我一定堅持到底。」
「很好。那麼，作為妳照顧我的回饋，我會幫助妳戰勝青春痘。」
「咦？」這樣子，根本不是一命之恩以照顧償還之，反而又欠下一筆了？
「不願意？」他挑起眉毛。「說好的決心呢？」
「決心是有。只是覺得……明明才認識沒多久，先是被你救一命，這下又欠了你一筆。」
「小花妳想太多，等真的好轉再講欠。」他呵呵笑出聲，那個笑容好好看。
「康先生，你真有辦法挽救我的皮膚嗎？」我不免提出疑慮，但直覺又不認為他在說謊。
「相信並放心交給我，我是妳的『健康守護神』。」
我們兩人嚴格來說，根本不算真正認識啊……照理說，照顧傷患這工作，應當歸屬於親近的家屬和友人，他已經說過自身親屬的狀況，至於友人──
「康先生，還是……你可以聯絡哪個朋友來幫忙呢？」
他的目光別開，依舊沒說話，經過半晌，將手中的眼鏡往床頭櫃一放，總算坐起身再度看向我。「我的公事包，在妳那裡？」
「……啊，是。」話題跳得有點快，我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急忙奔向病房內附設的小型衣櫥，取出置放其內的公事包物歸原主。「康先生，請。」
康申健手探進包內摸索，取出一隻眼鏡盒，竟然還有另副眼鏡在其裡頭，只不過鏡框為深藍色。「這是備用的舊眼鏡。」戴上眼鏡的他，察覺到我的視線，主動為我說明。
「康先生，我也願意賠償你一副新眼鏡，為答謝你的救命之恩，只要我做得到，你可以盡管提出來。」
「妳剛剛說，自願幫忙照顧我？」他看了過來，炯炯的眼神沒有破碎鏡片的阻隔，更加銳利，令我不自在地別開目光。
「是，康先生，你若肯接受，我願意照顧你直到痊癒出院為止。」並深深鞠躬以表示自己的誠意。
他哼了聲，語氣冷漠地開口：「我感受不出妳的誠意。況且，我照顧自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康先生，這樣子太辛苦了，我是真心想幫你。」我著急地開口，也許他寧可獨善其身，不願接受他人幫助，但光是想像就很寂寞啊。
「真心嗎？」他一聲冷笑。「那，總該看著我的眼睛說話吧，與人的雙眼對視，這是交談的基本禮貌，虧妳就讀T大還不懂。」
「呃？」我愕然地抬頭，對上他眼中的肅然後，反射性又想別開，但努力制止住心中的衝動。「我──康先生你也看見了，我這麼張臉，要我怎麼抬頭挺胸？一定，根本沒有人肯被我這種人看著……」
「別人真的不想看妳的臉？妳去問過了？」
這種事情能怎麼問？我只有搖頭。「欣賞美好的事物是人之常情，所以我這樣的一張臉……想也知道不會有人想看。」說著，我不由得一陣哽咽。
康申健輕嘆口氣，手再伸進包內，他這次取出被我拋棄的筆記本，翻開某頁展現給我看。「臉上的狀況，就是妳寫這個，以及那時尋死的原因？」
筆記本的封面裡頁下緣，被我以紅筆寫著一段話，儘管相當醒目，但因多數人翻開的第一眼不太會朝那裡看，且字跡偏小而自然忽略掉，我相當意外會被他注意到。
『我不喜歡我自己，討厭臉龐的眾多缺陷，厭惡注重外表的這個世界。』
我抿著唇，默念完後有點想哭。「嗯……不過，我不會再輕易放棄生命的。就算這世界不喜歡我，為了養我育我的雙親，我還是會咬牙堅持活下去。」
康申健將筆記本闔起，擱於棉被上。「我說，豆花妳啊……妳當真認為這世界所有人都那麼膚淺，只看表面嗎？」
「……康先生，你可不可以別叫我豆花？班上同學大多喊我豆花妹，但我非常不愛那個綽號。」在回答他的問題之前，我決定先對他的稱呼表示抗議。
「妳得面對，別總是逃避。正向一點，和藝人相同名字有什麼不好？」
「那會讓我想到滿臉痘痘的大花臉……」
「不談，不代表那些青春痘就沒有了。」他饒富深意地看向我，我自然曉得，但僅維持沉默表達無聲的抗議。
良久，他輕輕一笑。「不過，我可以退讓一步。『小豆』和『小花』選一個吧，不準反駁。」
「呃……」我糾結好一陣，最終怯怯地做出抉擇。「小、小花吧。」
「那就小花。」他莞爾，語氣相當柔和，我不由得渾身泛起熱意，畢竟被一名不算熟識的人這麼喊起親暱的稱呼。
「回到剛剛的問題，」見到他恢復正色，我不禁身軀緊繃了起來。「這個世界注重表面是事實，但大多不喜歡虛有其表的花瓶，會看內在的。」
「不過，第一印象很重要，如果外表沒能讓別人有所好感，自然難以更進一步交流互動，並進而看見妳的內在。」
「這我知道，但根本沒有解決辦法。」我再度低頭，懊惱地想著以前至今的各種抗痘方法。「看過好幾位各類型的醫生，也都試過很多種聽說有效的藥物，只是……」
餘光瞥見康申健嘖嘖地搖起頭。「妳用錯方法了，不應該看醫生和用藥，再說明明沒用不是？」
我震驚地看過去，對於他的語出驚人。「可是，大家都說要看醫生……沒什麼用雖沒錯，但不看醫生，還能有什麼辦法？我只想得到去做整形，砍掉重練還比較快。」
「妳去做了？」他很快反問。
「沒有。那費用不便宜，我也得顧全自己的生活費。」
聽見我的否定回答，他微吁口氣。「那就好。美容整形的效果是一時的，也對皮膚相當傷。」
我有些狐疑地望向他，這個人為何講了那麼多與既定觀點駁斥的說法？醫生跟他有仇嗎？「那個，康先生……」
「小花，妳是真心希望皮膚狀況能好轉？」
「這是當然，我奢望很久了。」
「不計任何代價？」
我一時怔住。「呃，會有什麼代價？錢嗎？我需要出國看醫生之類的？」
康申健失笑。「我剛說過，別尋求醫生和藥物。所指的代價，是妳的心。」他指向我的左胸。
我聽得一愣一愣，伸手按住胸口。「我的……決心？」
他點頭。「無論發生什麼，都要堅持下去，直到皮膚好轉為止的決心。」
我握緊雙拳。「只要能夠改善這些痘痘，我一定堅持到底。」
「很好。那麼，作為妳照顧我的回饋，我會幫助妳戰勝青春痘。」
「咦？」這樣子，根本不是一命之恩以照顧償還之，反而又欠下一筆了？
「不願意？」他挑起眉毛。「說好的決心呢？」
「決心是有。只是覺得……明明才認識沒多久，先是被你救一命，這下又欠了你一筆。」
「小花妳想太多，等真的好轉再講欠。」他呵呵笑出聲，那個笑容好好看。
「康先生，你真有辦法挽救我的皮膚嗎？」我不免提出疑慮，但直覺又不認為他在說謊。
「相信並放心交給我，我是妳的『健康守護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