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

本章節 17263 字
更新於: 2020-02-02



  「喂喂,這也太剛好了吧……」

  隔天早上,看見皮埃爾-馬里被殺害的新聞,瓦列斯的眼睛瞇了起來。他們一行人還在波森,主要是靜提案趁這個機會,想和波森政府就神器的問題直接交涉,看能談出什麼交易。

  不過現在看起來,不是這個講這種事的時候了。



  「……和我們有關嗎?」

  「怎麼樣都不覺得無關。」

  小黃在旁邊擔心的說,莉迪亞也剛好路過,十分訝異。


  「昨天那個人死掉了?」

  「對。而另一個沒事的樣子。」

  「我去跟大家說。」

  「拜託了。」

  莉迪亞立刻將手邊的報紙丟掉,跑去找剛起床和沒起床的其他人。同時,小黃擔憂的問起瓦列斯:

  「瓦列斯先生,你覺得和遺產有關係嗎?」

  「很可能。雖然沒有寫死因,不過我看不怎麼像普通的槍傷。」

  瓦列斯看著鏡頭上的畫面,記者越過皮埃爾-馬里家的大門,拍到了裡面的狀況。一片紅染上了牆壁,雖然沒看到屍體,不過可以想像得到十分悽慘。


  「聖戰士……的話,就很可能是衝著遺產來了。現在沒有聖葬隊,這應該是惡神剩下的打手。」

  「那麼艾伯特先生有危險了。」

  小黃跳了起來,同時其他的人趕了進來。


  「傑拉德死了?」

  「死了,我猜是因為他回去之後調查遺產,結果馬上就被滅口。下一個目標可能是艾伯特,我去保護他。」

  「我也去。」

  「不,等等。」

  靜把瓦列斯和小黃攔住。


  「戰力分配一下,遺產在這裡,研究所遭到襲擊的可能性也很高。我跟小黃去找萊利,瓦列斯你在這裡守護研究所,我走了之後你接著指揮,德馬雷妳協助瓦列斯,偵查有沒有可疑人物靠近。克拉科夫去連絡本部,事態升級,讓葬聖隊到波森境內待命,同時要舒爾曼準備逃離路線。郭聖德聯絡研究所所有職員,要他們不要過來,免得被捲入戰鬥。

  所有人把無線電開著,開始行動。」

  「好!」

  靜的指揮十分精確,六人分頭。小黃跟著靜快步離開研究所,來到外面的大街上。


  「靜小姐,你知道艾伯特先生的家在哪嗎?」

  「以前去過一次,有點遠,但是沒辦法了。」

  靜攔了計程車,兩人匆忙的坐進後座,靜以急迫的語氣報了地址,同時請司機開快一點。司機點了點頭,請兩人係好安全帶,油門踩滿上路。

  靜和小黃往車椅上靠,同時,耳邊的對講機傳來瓦列斯的聲音。


  《靜,來自赫丘里的消息。波森警方確定下手的是有一定水準的能力者,內部推測可能是聖戰士,但他們還在懷疑理由。》

  「了解。萊利那邊呢?取得聯絡了嗎?」

  「客人?」

  「用能力在講話,別在意。」

  「……了解。」

  雖然不是這樣,不過解釋起來很麻煩,所以就當這樣。


  《艾伯特家沒有人接,我問了他幾個同事,聽說這個時間他會送小孩上學。然後直接開車到研究所。》

  「嘖。他小孩在哪裡念書?」

  《和他家同方向的一所高中,我現在給你地址。我叫KGB距離最近的人直接到高中門口去攔人,等妳過去。他們也開始啟動查特斯的無線電網,讓我們可以遠距離對話,不過要完全作用要幾個小時。中間會有一段時間沒辦法聯絡。》

  「好。」

  瓦列斯報完地址的同時,無線電差不多也沒有訊號了。靜和計程車司機講了新的地址,他們就走高架橋來到城市的另一頭,一所叫聖路易的高中。現在時間是早上八點半,正好是高中生們上課的時間。他們一到門口,就看到一個坐輪椅的人和一個老人站在高中門口,奇特的組合受到嘲諷性以及好奇性的注目。另外還有一個看起來格格不入的青年,在這樣的二人組旁邊又顯得不太顯眼,想必是KGB的人。

  靜扔了張大鈔給司機,要他在這裡等等,和小黃兩個人跳下車。一看到他們,艾伯特就如釋重負,他孫子則是依然坐在輪椅上,滿臉疑惑。至於旁邊那個KGB,則是無聲無息地離開,好像打從一開始就是湊巧路過的路人一樣。


  「靜小姐!」

  「萊利,狀況你聽說過了嗎?還有這是你孫子?」

  「這是。」

  康那有點粗魯的說,剛剛莫名其妙被攔下已經讓他不是很愉快了。現在又被靜當成附屬品。


  「康那,有點禮貌。」

  「嗯,不管你不爽什麼,我跟你保證沒過多久你就會覺得那都不重要。好了萊利,你聽說狀況了沒。傑拉德死了。」

  「……!」

  艾伯特震了一下,全身發抖,激動地閉上眼睛,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是因為那個嗎?」

  「恐怕是。所以我們來接你,目前還沒調查完畢,最糟的狀況可能得讓你去諾夫卡躲著比較安全。」

  「什麼意思,爺爺?誰死了?什麼叫躲著?」

  「惡神看不爽你爺爺的研究,所以把一個有關的官員殺了。現在隨時有可能來殺他……也許還有你。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好像對萊利的研究很有興趣?你知道那個嗎?」

  「嗯,人工智慧……對吧?」

  康那剛剛的不悅都被靜嚇掉了。從他的回答看來,他對遺產的事情一無所知,不過靜還是點點頭。


  「好吧。不管怎麼樣,如果萊利要閃人的話,我看他也會希望跟你一起走。還是先到研究所避一避吧,看清楚狀況再決定要怎麼做。」

  「靜小姐。」

  靜還沒說完,小黃就出聲拍她的肩膀。


  「左後方綠色招牌後的轉角有兩個人,大概是聖戰士。」

  「已經來了嗎?幸好我們快一步。」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要殺我們!」

  靜和小黃簡短交談的時候,康那激動起來,聲音大到引人注目,而內容更是引起一陣騷動。


  「喔……」

  靜抓了抓頭髮,跟大人打交道太久了,她都忘了要注意青少年纖細的心靈。

  「理由有很多,不過追根究柢就是惡神開心他就殺你們。你可以選擇接受這個事實或不接受這個事實,不過時間寶貴,我建議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後再做這個選擇。」

  「靜小姐,那我們現在去研究所嗎。」

  「對。走吧,搭計程車。小黃麻煩妳幫忙推輪椅。」

  「好。」

  「等等!這樣約瑟──」

  「我建議你在說出任何名字之前都考慮一下。」

  被靜這麼打斷,康那差點就咬到自己舌頭,他不敢再說話,只敢乖乖的被推著上車。可惜剛剛康那的大叫已經引起注意,學校警衛無可避免地趕過來。不過幸好靜和小黃都有外貌加成,他們並沒有立刻就把她們當危險人物。


  「請問發生了什麼事?我們接到通報說有人受到生命威脅。」

  「萊利,交給你。」

  「呃……沒事。我是康那的祖父,柯爾內研究所的艾伯特。我們家裡發生了一點……財產糾紛,你知道的,不是很好啟齒的那種。這兩位就是來告知我們消息的,我們得趕快趕回去才行,多謝你們的關心了。」

  艾伯特意外的會編故事,一聽到是財產糾紛,警衛們又是同情又是理解的喔了一聲。


  「你也辛苦了,請記得幫您的孫子向學校請假。遇到這種事情,我聽說不少老師還是會給學分的。」

  「了解了,謝謝。」

  艾伯特盡快打發他們走,自己也跟著坐上計程車。車輛很快開出,路上他們沒有講一句話,計程車司機可不是最佳的保密人員。一直到三十分鐘後,他們回到研究所,進到大廳的那一刻,才感到安全了一點。

  研究所內前所未有的安靜,四周的門窗緊閉,沒有一點活動的感覺,大廳也空蕩蕩的。


  「我們回來了,你們都在那?」

  《艾伯特的實驗室。》

  「好,我們上去。」

  四人前往艾伯特的實驗室,其他人也都在裡面。盧梅娜手上拿著不斷掙扎的AR,一看到艾伯特進來,如釋重負:

  「啊,太好了,艾伯特,你快跟我說這塊破銅爛鐵要怎麼收納。」

  「欸……欸?」

  「『救我』。」

  緊張的氣氛消散了一半。AR以軟弱無力的手臂抓住盧梅娜的手腕,不過那個手實在是不適合抓人,只鬆鬆的扣在手腕旁邊。


  「呃,盧梅娜小姐,現在是要做什麼?」

  「恩,根據瓦列斯的說法,我們一些的機會要逃跑。所以我就來幫你把比較重要的東西打包帶走,只是這個東西拒絕被打包的樣子。」

  「『救我』。」

  「啊,就讓我來吧。我想把核心分離出來妥善保管。剩下的部分,只要保留藍圖,花點時間都可以重製。」

  「那就交給你了。藍圖是那個櫃子裡的吧?我已經收起來了。」


  盧梅娜指了指後面被翻過的櫃子,其中鎖被打爛的那一個。艾伯特愣了一下,以複雜的表情回答:

  「是沒錯。不過,難怪AR會求救啊……」

  「沒辦法,緊急狀況。」


  盧梅娜聳了聳肩,將AR交給艾伯特拆解。同時,靜找上瓦列斯:

  「瓦列斯,你確定要逃跑嗎?我是指戰力上來說。現在是在波森境內,周圍沒人,沒有顧忌,我們不見得打不過大神官。」

  「光是看帳面上的戰力是這樣沒錯,不過要預想他們知道自己劣勢還發動攻擊,那就是小看大神官的智商了。波森政府都知道了,我不太相信他們會不知道我們和柯爾內研究所有所牽連。」

  瓦列斯謹慎地說。


  「總之做好準備不虧,也只是打壞幾個櫃子而已,要復原很簡單。」

  「嗯……我有點懷疑以惡神命令他們摧毀遺產的態度,會不會大神官其實沒勝算也得打。不過確實做好準備不虧。德馬雷,有看到什麼狀況嗎?密斯科那邊呢?」

  《沒有,什麼都沒有。還有開始下雪了,雖然還只有一點點,好冷。》

  莉迪亞的聲音經由無線電傳出,她現在人在屋頂上,什麼都沒看到。


  「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

  康那又再次強調自己的無知了,只是這次沒這麼激動。但他還是一臉困惑,想要搞清楚狀況。靜被三番兩次的干擾覺得有點煩了,轉頭面對他。

  「嗯……萊利。既然你孫子都被牽扯進來了,我看要說服大神官他不知道遺產的事情也很困難,我看乾脆就講明白了吧。免得一直為什麼為什麼的,現在還好,要是逃跑的時候還在為什麼那就讓人火氣大了。」

  「……一定要嗎?我想讓我的孫子靜可能遠離這種事。」

  「他已經在中心了。」

  郭聖德從旁插一句。


  「……好吧,如果你們覺得有必要的話。」

  「嗯。通常這種個性的人會一直問問到自己滿意為止呢。好吧,小萊利,我就跟你說說你現在的狀況。」

  靜不帶感情的把遺產的事情解釋給了康那聽,而他隨著聆聽,臉色漸漸變白。


  「都是我的錯……是我到處和其他人炫耀人工智慧的性能……一定是這樣消息才會走漏。」

  「也許,也許只是傑拉德搞砸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我們很危險,然後你要理解這件事。免得造成更多危險。萊利,AR拆完了嗎?」

  靜用眼角餘光看到艾伯特把核心拔出來,


  「完成了,AR的核心我自己拿著嗎?」

  「不,給我吧。藍圖也在我手上,我的能力比較適合保管東西。」

  郭聖德前去接過遺產核心,沉甸甸的,大約有十公斤,艾伯特帶著這個東西恐怕也跑不快。


  「等等,那約瑟特呢?」

  「誰?」

  「我的……女朋友。我跟她講了太多有關人工智慧的事情了。她也有危險也說不定。」

  「感覺起來危險性不太高。」

  「但是……!」

  康那還想說,靜則是一掌拍在自己臉上。


  「喔天啊……瓦列斯,我喜歡你。」

  「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告白!?」

  盧梅娜震驚地把手中的酒瓶掉到地上。


  「我比較想問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喝酒?」

  「暖身啊。」

  「……我只是忽然覺得瓦列斯當初見面的時候實在是很成熟而已。」

  「多謝稱讚。」

  瓦列斯聳聳肩,不置可否。靜抱怨完之後,將視線轉回康那身上。


  「你女朋友也許有危險,也許沒有。也許她今天放學就會出車禍被撞死,也許不會。而我們實在是沒辦法因為你一句『啊我覺得我女朋友好危險』,就跑過去把她也帶過來,然後你女朋友搞不好又一句『啊我覺得我媽媽也好危險』,又過去把人帶過來。」

  「這……」

  「所以你顧好自己就好,有的沒的等到逃到安全的地方再說,除非你有什麼更有根據的東西說服我們你女朋友也被牽連進去。

  要是你只是單純怕女朋友變心……嗯,我沒交過男朋友所以也沒辦法幫你。不如說這裡沒有人能幫你,好吧,郭聖德。」

  「干我屁事。」

  郭聖德比了中指。被念了這麼一頓,康那低下頭,不再說話。


  他們就在沉默之中把該帶的東西帶上,成隨時可以逃走的狀態。之後瓦列斯再次聯絡了本部和KGB,但沒有得到什麼情報

  《嗯……瓦列斯、小靜,有個人走過來了。》

  「一個?」

  《一個。搞不好是路過的。》

  莉迪亞持續觀察,不過那個人直接走進研究所大門。


  《嗯,進來了,我不認識她,你們要去迎接嗎?》

  「……嗯,去吧。搞不好只是沒接到連絡的研究員,不過以防萬一,郭聖德先開著神隱吧。」

  這裡只是所研究所,不是基地,沒辦法從什麼主控室看到大廳的樣子。他們全體離開實驗室,搭電梯來到大廳。電梯門一開,莉迪亞所說的人就在他們面前,看到這麼多人一臉嚴肅的走出來,被嚇了一跳。

  「嗚哇!」

  那是一名身材高大的女性,年紀三十過半,有副健壯的身體,但是表情看起來和一般人一樣纖細。

  碎片們不認識這個人──除了一個人以外。


  「卡蘭德拉?妳怎麼會在這?」

  「克拉科夫……小姐?喔,因為氣氛怪怪的所以我被嚇了一跳,抱歉。」

  「沒關係,但是妳沒接到連絡嗎?」

  盧梅娜疑惑的轉頭看出現的郭聖德。


  「安納托利亞.卡蘭德拉,我之前提過的那個火箭研究員。」

  「我的名單上沒有這個名字。」

  「啊,該死,她只是過水的,可能這樣所以才沒在名單上。」

  「呃……請問現在是什麼狀況?」

  「總之妳先回住處,之後有空再說──」

  「哈囉。」

  忽然的聲音讓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下,安納托利亞轉頭,只看到一對男女站在她身後,友善的打著招呼。他們的存在太過自然,讓人不禁有了為什麼一直都沒看到他們的感覺。


  「好久不見了,各位。」

  「雖然很遺憾,不過你們漂亮的踏進陷阱裡了,所以這次我們非出手不可呢。」

  列古魯斯兄妹,而且是本人。


  「不過我們還是可以給你們一點忠告。」

  「就是你們快逃比較好喔。」

  愛佩迪修斯先發制人,橫向的『龍捲』颳起,攻擊在場的所有人。靜一個箭步衝到安納托利亞身後,刀刃切過暴風,只剩下氣流,還順勢往愛佩迪修斯身上斬去。但強大的『音波』在靜耳邊炸開,足以讓人暫時失聰。靜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連忙跳開,姑且是保住了聽力,但也錯失砍傷愛佩迪修斯的機會。

  一道白火焰愛佩迪修斯和賈碧妮雅的中間,逼迫兩人分開。兩兄妹上次吃過白火焰的虧,知道不管是哪一邊被燒到,兩人同時都會有危險,就格外小心。


  「莉迪亞!!」

  《欸?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大神官來了,小心點,下來和我們會合!」

  《該死,我沒看到!我現在下去!》

  和莉迪亞溝通的同時,瓦列斯繼續戰鬥。他往右拉開與其他人的距離,以白火焰貫徹遠距離作戰。賈碧妮雅和愛佩迪修斯的注意力幾乎都集中到他身上,賈碧妮雅拉近距離,而愛佩迪修斯遠距離反擊。『腳下的水泥液化了一瞬間』,瓦列斯的右腳被固定在地板裡,賈碧妮雅在拉近距離的同時用『硫酸』牽制,『蒸發』成的濃霧伴隨著『氣流』吹來,威脅增加了不只一倍。

  瓦列斯施放魔法讓氣流上升,同時對準兩人的眼睛放出強光。隱形眼鏡轉變為黑色防住了這簡單的攻擊,同時也遮蔽了他們的視線。瓦列斯就趁這短短的一瞬間反擊,白火焰炸在自己腳邊,同時右腳用力前踢,將碎石以驚人的力道往賈碧妮雅的方向送去。然後他順勢取出手槍,三發點放混在碎石之間,瞄準心臟而去。

  可惜,『第三隻眼睛』從賈碧妮雅額頭上長出,讓她輕易擋下這讓人混淆的攻擊,隨後而來的白火焰也只燒到一陣幻影。『一道光束』從眼前閃過,是愛佩迪修斯的援護,讓瓦列斯腳步不穩,賈碧妮雅趁機靠到近距離。

  瓦列斯眼睛一咪,將手槍放掉,右手伸入懷中拔刀,逆向直取賈碧妮雅的首級。很明顯賈碧妮雅沒有想過瓦列斯的劍術有這種水準,雙手『硬化』保住自己的頭,被逆向打退,露出破綻。

  小黃趁這個空檔殺進賈碧妮雅身邊,像是旋風一樣轉動全身,大力劈砍。賈碧妮雅的右手被砍出裂痕,第二下還是愛佩迪修斯飛過來救人才沒有被砍碎,他『跳到天花板上』。小黃當機立斷將手中的彎刀扔出去,還追加腰間的一把。兩把彎刀只擦過愛佩迪修斯的腳,他露出露出疼痛的表情,拉著妹妹退到遠處。

  靜不給他們空間,對於這兩個以能力為主的人,她是最適合對付的人。愛佩迪修斯幾乎是剛落地就迎向靜的刀刃。他採取守勢,『從地面抽出一根長棍』硬接,『像滑行一樣的』被打退到右邊牆邊,順勢將賈碧妮雅放下,而她的手臂已經復原。兩人擺出謹慎的架式,準備應對所有可能的進攻。


  (唔……)

  瓦列斯瞇起眼睛,列古魯斯兄妹陷入劣勢,但不會馬上落敗,他們在拖時間。不知道有什麼目的,但他們在拖時間。


  「等等,靜!」

  「做什麼。」

  「我覺得我們逃跑比較好。」

  瓦列斯冷靜地說。他沒有根據,不是理解也不是預言,雖然這麼說很可笑,但硬要說的話就是剛剛賈碧妮雅警告了他們,而他相信這兩名大神官。既然他們說踏進陷阱要瓦列斯等人快跑,那也許他們就是該這麼做。


  「……好吧。我也不覺得他們會來打一場必敗的仗。大家先離開室內!」

  看到世界之敵想離開,列古魯斯兄妹立刻採取攻勢,不愧是嘴巴講屁話該打的時候還是會好好打的人,也就是這樣其他大神官才會對他們有最低限度的信賴吧。地板沿路碎裂,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地下移動,劃出弧線繞過靜往後面的盧梅娜和小黃過去。

  「我掩護你們,你們先走。」

  而瓦列斯往前一步,一腳踩在弧線的正上方,讓地面腐化,阻止這陣攻擊。隨後他兩手點火,正面迎向列古魯斯兄妹,讓後方的同伴們通過。火焰化為波浪掃去,賈碧妮雅和愛佩迪修斯分用不同的方法強行突破,同時從左右通過瓦列斯身邊。他們手上有太多的能力,不管瓦列斯做出什麼樣的攻擊,他們都能應對。最後瓦列斯只能以身體阻擋,而且只能擋其中一邊,他們是這麼想的。


  這個想法並不算錯,不過當愛佩迪修斯看到瓦列斯手上帶著刺眼的白火焰來跟他肉搏戰,賈碧妮雅馬上就跑過來幫忙了。火焰被瓦列斯集中到極限,只要被輕輕的燒到一下就足以讓人產生焚身的幻痛,而且先前拿來抵擋的技巧幾乎不通用。

  愛佩迪修斯只能拚命閃,雖然有留著被燒到的最終方案,但能不用就不用。他向後翻了幾翻,以牆壁為立足點,『跳到天花板上』。瓦列斯則是光是把右手那一團火焰扔出去就把天花板打穿,讓他掉下來,狼狽的在地上打滾。賈碧妮雅往瓦列斯的後背『無聲』地伸出『劇毒的右手』,而瓦列斯在那之前就壓低身體轉身,左手保持火焰,右手揮刀,淺淺地擦過賈碧妮雅的小腿。

  「瓦列斯,快出來!」

  「好!」


  雖然得手了,但是進展不多。瓦列斯決定不再戀戰,放出無毒但濃稠的黑煙,縱身向外一跳,前去和其他人會合。列古魯斯兄妹沒有追出來,但是世界之敵的成員們也不敢明目張膽地等公車,就先用雙腳跑一段距離再說。

  還沒跑過三個街區,氣流噴射的噪音從後方傳來,讓他們停下腳步,只看到一枚飛彈幾乎是從天上垂直落下,速度極快,要不是他們是碎片還真看不清楚那是什麼。飛彈筆直的砸進研究所中央,整間研究所粉碎,爆炸把瓦礫掀上了五十層樓的空中,連查特斯的另一端都看得見。


  「這也太扯了吧!」

  瓦列斯看著毀滅的研究所破口大罵。從有徵兆到反應不到三秒,威力足以毀掉整棟建築物。要是他在裡面可沒有把握能來的及佈下守護結界,就算佈下了,也沒把握保護全部的人。

  「幸好我們把濃縮鈾先撤走了。」

  《……聽到請回答!世界之敵的各位!聽到請回答!發生什麼事了!》

  娜莎洛娃的聲音從無線電中傳來,大概是看到了那場爆炸,態度十分慌亂。


  「我們沒事,沒有人受傷。」

  《那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會有這個威力?研究所的狀況怎麼了?》

  「彈道飛彈,看掉下來的角度和速度恐怕是長程彈道飛彈,威力不解釋,研究所全毀。」

  《彈……彈道飛彈?下次我們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大神官拿核彈炸你們的可能性?》

  「我覺得那一天快了。可惡,完全被算計嗎?要不是愛佩迪修斯多說那一句話,現在場面可沒這麼好看。到底從哪裡開始是陷阱……」

  「與其想這些我覺得先問我們接下來往哪邊逃比較重要不是嗎?我們還有個意料之外的傢伙在耶?」

  莉迪亞看著旁邊的安納托利亞,而她一臉恐慌,被盧梅娜硬催著跑。順帶一提艾伯特根本跑不動,給郭聖德扛著,而盧梅娜推康納的輪椅,正在進行一趟無重力的奇幻旅程。


  「也對,伊萬諾夫娜,給點導航吧。」

  靜採用莉迪亞的建議,要討論等晚點。


  《你們要先去安全點還是直接去機場搭飛機?機場目前沒有看到大神官或是聖戰士。》

  「那就去機場吧,現在搭飛機應該來得及,除非大神官想把整架飛機打下來。」

  「搞不好會,都射彈道飛彈了。」

  「那還是去搭火車好了,到了卡賽就安全了。」

  《火車站目前也淨空。不如說市區裡沒有觀察到大神官的人手在動作,不知道在打什麼算盤。》

  「那總之就去搭火車吧,先幫我們處理票的事情,波森買票很痛苦的。」

  《了解。》




//


  波森總統府的地下,總統和一幫官員與將軍們在這裡集合。彈道飛彈,而且完全沒有被預警到,如果剛剛那一發砸在總統府上,就已經被斬首了。爆炸響起的那一刻,總統亨利.布朗沒有經過任何人的通報,直接衝進這個地下指揮所。

  在十五分鐘內,他的內閣和各種最高指揮官也都進來集合,每個人都聽見了那場爆炸,臉上滿是不可置信,就連應該回報的將軍們也一樣,忙著和手下聯絡,釐清現況。

  不過除了這些人以外,還有兩個無視一切森嚴戒備,直接走進來的不速之客。


  「你好,布朗總統,還有波森政府的諸位。」

  「大神官……!」

  亨利從位子上跳起來,周圍的隨扈立刻舉槍。但是拉布勒娜打了個響指,手槍立刻從前端融化,他們只能慘叫著拋下灼熱的鐵塊。托西流斯在雙方有更進一步的動作之前舉起右手,要所有人停下。


  「我們沒有加害你們的意圖,不要緊張。要證明的話,外面的人們都沒死,只受了點傷。」

  「你們來這裡做什麼。我們現在正處於緊急狀況,隨時都可能進入戰爭狀態。」

  亨利冷靜地說,沒有放棄隨時抵抗,或著說隨時逃跑,他的膽子可沒有看起來這麼大。


  「一個該死的飛彈砸在我們最好的研究所上,然後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即使我敬愛主和他的使者,我實在沒有時間坐下來聊天。」

  「嗯,那是史蒂芬丟的。」

  「……」

  托西流斯心平氣和地說,亨利停下了所有的動作,還有思考,嘴巴不斷開合,好像咀嚼托西流斯的說法一樣。


  「……對不起,你說什麼?」

  「我說那是史蒂芬丟的。至於今天早上皮埃爾-馬里.傑拉德的死,是我派人動手的。」

  「你們在開什麼玩笑,就這樣謀殺我們的政府成員?惡神的教誨都跑到哪裡去了!?就算他視察了世界之敵的研究所,你們也沒資格殺他!更沒資格朝我們的國土扔飛彈,把我們最優秀的科學家炸死!就算你們再痛恨世界之敵也一樣!」

  亨利憤怒的咆哮,然而托西流斯看透了咆哮下的膽怯,在咆哮間的空隙深深刺去:


  「我們要殺世界之敵,和我們對他們的使命沒有關係,是神令。」

  托西流斯將卷軸放在他們的會議桌上,向前一推,讓卷軸完全攤開。卷軸以神秘的文字寫成,沒有人看得懂,但是刻在靈魂上的記憶讓所有人都明白這些字的意思。

  將遺產『渦漩三』銷毀,並將有關人士完全抹消。


  「以主的名義,我在此要求波森政府服從神令,並完全遵從我們的指揮,將有關人士抹消。其中包括了世界之敵的所有人以及柯爾內研究所副所長柯伯特.萊利。先前死亡的皮埃爾-馬里.傑拉德也在這之內。」

  「遺?遺產?遺產是什麼?渦漩三是什麼?這麼不明不白的神令,我們要怎麼心服?」

  亨利的激動已經不見了。不如說混亂和驚訝讓他沒辦法繼續演,氣勢立刻弱了一截。


  「和你們解釋也可以……不過解釋完你們就會死。這樣也可以嗎?」

  「那你們要怎麼證明你們說的,殺了有關的人?」

  「最好的證明就是我們隨意殺了你們一個官員,我們朝波森國土丟飛彈,我們拿著神諭明令你們服從。而我們還沒有被處罰。」

  托西流斯再一步進逼,亨利好像被握住氣管一樣,說不出話來。


  「本來教宗應該要有這方面的聯絡人,讓主不用為這種小事做神令。不過教宗死了還在重選,教皇國到現在還沒有重建,所以由我們代勞。這樣我講得夠清楚了嗎?」

  「但是,要我們配合你們殺死未經審判的民眾,甚至我們自己的官員……」

  「你好像沒有聽清楚,我們不是請求你們協助,我們是要求你們聽命。你們要完全配合我們的作戰,除非你們也想與教會為敵,我實在不建議你們這麼做。」

  「……」

  亨利低下頭屈服了。身邊的官員以失望的眼神看著他,那名高喊著改革與挑戰的年輕政治家。結果和前任並沒有兩樣,讓自古以來的腐敗規則繼續下去。



  但毫無疑問的,最失望的是他自己。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堅強,自己只是因為站在舒適的位置,所以看起來堅強。到頭來,面臨艱苦局勢的時候他還是選擇低頭,就和他所批評的那些人一樣。

  要戰鬥,要戰鬥。以前聽過的話,自己發出的批評在腦中迴響,但終究,他沒有抬起頭來。他發現自己腦中的想法是去寫辭呈,而不是反抗,而他對這樣的自己感到絕望。

  托西流斯則是露出笑容,看起來不像是放心,而是早就知道會如此的殘忍。

  「看起來你有答案了。」


  副總統卡胡恩以擔心的表情說:

  「總統,你的判斷是?」

  「……我們配合這兩位大神官。」

  「很好。」

  其他人陷入沉默,而托西流斯像是給他面子一樣繼續下去:

  「那麼我和拉布勒娜會親自追擊世界之敵,而你們就聽史蒂芬的指示行動。」

  他把一台複雜的機器拿出來,接上電源,史蒂芬尼烏姆的影像就從機器上方投影出來。


  「史蒂芬,接下來就交給你了,我們照計畫進行。」

  《嗯。那麼──》

  史蒂芬開始和波森官員講解他們要做的事。托西流斯和拉布勒娜沿著來的路離開,剛剛放倒的那些人已經全部被拖走,換了一批人。他們還沒有接到服從大神官的命令,只能驚悚的看著他們走過。


  拉布勒娜毫不顧忌地拿出煙管點火:

  「你也真是伶牙俐齒,要是我根本說不出來那一串。」

  「妳的話應該是不爽先轟了他們吧,轟到他們跪著配合才把神諭拿出來。」

  「很可能會變成那樣。」

  拉布勒娜聳聳肩,深深吸了一口煙。


  「那樣也不錯啊,很有個人風格,對付比較硬的人很有用。要不是愛佩迪修斯用能力把布朗總統的內心摸了個透,用妳的方法還比較保險。」

  「嗯。說起來愛佩迪修斯、賈碧妮雅,你們還活著嗎?」

  《區區彈道飛彈傷不了我們的吧。》

  《瓦列斯的刀子威力還比較大。》

  他們透過類似世界之敵的對講機對話。因為很方便,所以就用了,以史蒂芬尼烏姆的科技力,要抄一組過來完全沒有難度,而且不管是範圍還是效率都高得多。


  「受傷了嗎?你們還能照計畫去卡賽邊境攔人?」

  《嗯,雖然說我不覺得他們有這麼蠢,不過會照作戰過去。追擊就交給你們了。》

  「好。」

  托西流斯把通訊器關了,和拉布勒娜對看一眼,確認對方也聽到了。


  然後作戰進入下一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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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見讓自己毛骨悚然的對話,瓦列斯咬緊自己嘴巴,讓自己不要在計程車上大叫出來。他施了個魔法,將司機和他們的聲音隔絕,然後冷靜地開口:

  「隔壁車,聽得見嗎?改變目的地,去預備的安全據點,波森政府和我們敵對。」

  「啥!?」

  突如其來的變卦讓所有人腦中一片混亂。


  「娜莎洛娃,導航,我們現在在托維勒路快到美因路上。」

  《欸?欸欸……那在反方向,總之先下車。》

  「了解。」

  一行人還在混亂之中,只有瓦列斯自顧自地指示司機,帶他們下車。娜莎洛娃就趁著他們找地方會合的時間找到前往安全點的路線。


  《你們要搭81號公車到蒙蘇里紀念館站,應該很快,之後步行。下了車再跟你們講詳細的走法。》

  「好。」

  「欸,瓦列斯,波森政府和我們敵對……是怎麼回事?」

  在等公車的時候,莉迪亞不安地問。其他人用眼神表示同樣的困惑,瓦列斯看了看周圍,確認沒有其他路人,才安心繼續:

  「我剛剛聽見托西流斯和拉布勒娜去施壓波森政府的場面。他們拿著神令,而波森政府屈服了。剩下的四名大神官都在,他們的計畫十分嚴密,連施壓都在計畫中。」

  「神令……竟然出動了這種東西?只是個遺產而已耶?上次神令是什麼,禁止核子彈?」

  「足以證明惡神多痛恨遺產,還有遺產和我們搞在一起。不過不重要,我有種感覺,整件事都是大神官的陰謀。

  不只傑拉德被殺,我們來到波森這整件事都是陰謀的一部分。他們的目的不是摧毀遺產,而是殺了我們。遺產只是一個藉口,讓大神官可以利用惡神的神諭。」

  「這還真是……相當大規模的計劃。」

  靜以不可置信的口氣說。



  「如果連我們來到這裡都在計算之內的話,他知道傑拉德會調查我們?也就是說……傑拉德所謂的一則匿名消息,就是來自大神官?是他們讓他來調查我們的?目的只是為了讓我們過來?」

  「恐怕不只如此,他們應該早就知道了我們在使用遺產……既然連康那都把AR的性能說出去,傳到大神官耳中是遲早的事。在一般人眼裡也許就是個好厲害的高科技,但史蒂芬尼烏姆應該有實力判斷那是遺產。然後他們決定使用遺產這個事實來對我們設下陷阱,我們為了解釋一定會飛過來,他們也可以得到口實要波森政府配合。」

  「計畫從這麼前面開始嗎?」

  「我是這麼覺得。不然,實在無法解釋他們可以連施壓政府的方式都計劃過。這件事情已經計畫很久了,搞不好……從大呂的戰鬥結束後就開始了。」

  瓦列斯低下頭,只有靜在跟他討論,莉迪亞和郭聖德完全跟不上狀況,而小黃只能理解,還不到思考的地步。


  「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麼要等到今天?皮埃爾-馬里對他們應該不是目標。為什麼要殺了他?如果他們想,應該在我們來的當晚就可以動手才對,一枚彈道飛彈,無聲無息,我可不敢保證我們全員都可以存活。」

  瓦列斯說著,把時間停下。他試著思考,但是沒有收穫,一部分是真的沒線索,但更大的部分是他不習慣停止動作。身體完全不能移動,沒有辦法呼吸,但是沒有窒息感,大腦也能正常運作。雖然不會死,但是渾身不對勁。瓦列斯到現在才佩服起蘇芬平常能在這種狀況下思考,更佩服她還可以睡覺。他試了一個小時,只能解除時間暫停,對同伴搖頭。


  「不行,我想不到,一定還有什麼我們沒有理解到的。他們的戰力漸漸落到下風,他們會孤注一擲。這次的計謀,恐怕前所未有的複雜。」

  「但我們也只能小心了。」

  「也可以祈禱我的能力靈光一點。不講了,車來了。總之先到安全的地方,莉迪亞,這次的任務靠妳了。」

  「包在我身上。」

  被依靠的莉迪亞愉快的拍了拍胸口,帶頭上了公車。公車上沒人,他們坐在中間靠後的地方,但不是最後面,免得什麼東西從後面飛過來把車尾給炸了。

  不過他們的顧忌是多餘的,路途十分安靜。查特斯在經過飛彈攻擊之後,很快就回到了日常。人們有點擔心,但沒有很多,政府也開始安撫人心。但是瓦列斯很清楚,在這日常的背後,大神官正在掌握他們的行蹤,而且隨時都可能抓到他們。


  「……抱歉。」

  「欸?抱歉什麼?」

  在寂靜之中,盧梅娜忽然道歉,讓瓦列斯十分訝異。盧梅娜聽了,表情十分苦澀,好像被這個反問侮辱一樣。

  「不,等等,我沒有輕視妳的意思。」

  「我知道你沒有,瓦列斯你不會做那種事。」

  但侮辱不一定要是主觀的,盧梅娜搖搖頭,要自己不要想太多。


  「剛剛和列古魯斯兄妹戰鬥的時候,我的身體根本沒辦法動。我太害怕了,我半吊子的戰鬥能力根本沒辦法傷到他們。不只如此,還、還……」

  盧梅娜想起上次自己無力的被制伏在地上,閉起眼睛,打了個寒顫。

  「沒關係啦,總是有不擅長的對手。」

  莉迪亞粗神經的安慰她。

  「而且我相信妳要是看到機會一定會用全力打下去的。」

  「我是有這麼不適合弱女子的形象就是了。」

  「哈哈哈,妳在說什麼呢。」

  「靜小姐,莉迪亞姐姐……」

  小黃覺得這種安慰方法實在是不怎麼樣,不過這次是靜和莉迪亞比較了解盧梅娜,只看她罵了兩聲沒良心的就從自己的行李拿隨身瓶的伏特加出來喝。


  「媽的,可惡,就這麼沒形象?喝酒喝酒。」

  「妳要有形象可以先不要喝酒。」

  靜又補了一句,不過盧梅娜表示辦不到。瓦列斯看她沒有繼續消沉,心裡鬆了一口氣。

  盧梅娜把心裡話說出來之後,似乎心情好多了。他們也剛好到站,就照著娜莎洛娃的指示下車,沿路來到KGB準備的安全處。安全據點是兩間面對面的公寓,每間可以住至少四個人,算上沙發六個人也沒問題。他們就分成兩邊,瓦列斯、郭聖德、艾伯特、康那和安納托利亞一間;剩下的四名女性碎片另一間。不過現在不是度假的時候,他們安頓下來,立刻到瓦列斯那邊的公寓,討論往後的作戰。

  「在討論之前,要讓他們也參與嗎?」

  盧梅娜指了指後面的三個平民。


  「姑且還有些東西是保密的吧?」

  「嗯……雖然我想說他們也要跟我們一起跑路,多少也讓他們清楚我們的計畫,不過也是啦。萊利,不介意的話,你們進房裡休息一下吧?然後我們誰進去幫忙確保安全,免得大神官從窗戶一個飛身進來把他們殺死了,我們還來不及反應。」

  靜看了看有沒有人自願的,而小黃舉起手:

  「我去好了。反正……我不太擅長開會。」

  「不要這麼卑微啦。而且,要是在裡面有想到什麼,隨時可以跟我們說。」

  「嗯,好。」

  小黃這麼說,讓靜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好象徵性地安慰一下。小黃也許看出來了,帶著苦笑起身,和艾伯特與康納先到裡面房間。


  但是安納托利亞就沒有那麼配合。她一臉驚慌,不知所措。

  「我……我該怎麼辦?現在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克拉科夫小姐?」

  安納托利亞這麼說,所有人就看向身為負責人的盧梅娜。她皺起眉頭,這件事也太不巧了。


  「啊……對啊,妳是意外被撞見,然後就一路被我們拉著逃過來,什麼都不清楚。那小黃妳可以幫忙解釋一下嗎?就連遺產也一起解釋吧。我看她是逃不掉被追殺的命運了,與其說服大神官這個人沒有關係,不如多花點時間逃命。」

  「好的,沒問題。」

  「我……」

  安納托利亞似乎還是很擔心的樣子,猶豫不決。


  「妳就去吧,先搞清楚狀況。姑且說一聲,不要打電話,不要聯絡任何人,連家人也不要聯絡。有一大堆人就硬是要打那通白癡電話,別幹這種事,內心堅強點。」

  「好……好。」

  她含糊地回答,乖乖跟著進去。

  在只有一張床的臥房裡,小黃向安納托利亞解釋了大致的概況。安納托利亞知道世界之敵的來頭不小,但即使如此,現在的狀況還是讓她全身發抖。


  「安納托利亞小姐?」

  「欸?啊,啊……不好意思,恍神了一下。」

  「沒關係,妳還好嗎?要不要坐著休息一下?」

  「呃、不用。」

  安納托利亞靠在牆邊,焦躁的抖著腳。她視線從房間的一個角落飄到另一個角落,看向窗外又看向室內,就是無法安心。小黃想不到有什麼方法可以安慰她的,只能轉頭和艾伯特討論今後有可能採取的方案。


  猶豫了許久之後,她才開口:

  「我可以打通電話嗎?我很擔心我的家人。」

  「妳在說什麼啊,安納托利亞小姐。剛剛盧梅娜小姐不是才叮嚀妳不能聯絡家人的嗎?如果聯絡家人的話,連他們都會有危險的喔。」

  「但是我真的很擔心他們。拜託了,只要讓我確定他們的安危就好。我不會說什麼危險的事情。」

  「大神官不會管妳實際上說了什麼的。」

  「讓我打電話!」

  安納托利亞失控了一樣的往電話的方向走去,而小黃擋在她面前。她想把小黃推開,但小黃直接伸手進她的腋下,以不會傷到人的方式將她摔到床上,然後壓制。心急的安納托利亞只能大喊:


  「妳為什麼無法理解!妳不是世界之敵嗎!應該很熟悉這種狀況才對啊!」

  「我能理解。我知道妳很擔心,但是真的沒辦法,安納托利亞小姐。」

  「不,妳根本沒有理解,一點都沒有理解!」

  安納托利亞雙手抱頭,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說服小黃。而小黃只是努力的讓她待在床上。安納托利亞漸漸不再掙扎,思考別的方式,小黃則是怕事情有變,直接走過去把電話線切斷。


  他們就在這個糟糕的氣氛中待著,直到外面的人討論出結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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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稍微回溯,來到小黃剛剛進房間的時候。五個人在外面,思考起來接下來的做法。


  「好吧,總之……娜莎洛娃,妳人在嗎?」

  《我在。但是目前還在調查中,沒能有什麼新消息。幾位打算怎麼做?》

  「想辦法逃離波森。就我剛剛聽見的,愛佩迪修斯和賈碧妮雅去卡賽邊境攔截我們。所以不管誰去買票,這條路大概是不通的了。波森政府也和我們敵對,所以所有需要身分買票的路線都會被對方發現。」

  「那麼只能回到傳統的偷渡?海運,或是翻山越嶺這樣?」

  靜說著有種莫名的懷念感覺。


  「是啊,看邊境封鎖的方式,翻山越嶺不知道難度如何。娜莎洛娃,可以幫我們把拉斐拉和赫丘里也接上來嗎?他們知道狀況了嗎?」

  《沒有問題,稍等。》

  《幹嘛?》

  《各位,沒事嗎?》

  沒過多久,一個不客氣的聲音和一道關懷的聲音接連傳來,周圍有不少雜音,看來他們兩個也很忙。


  「我們沒事,只是需要討論一下之後的方針。你們都從娜莎洛娃那裡得知情況了吧?」

  《嗯。》

  「那,第一個問題是……援軍怎麼樣了?葬聖隊已經在來這裡的途中了嗎?」

  在瓦列斯的暗示下,靜開口主持會議,雖然她覺得就這樣給瓦列斯主持也不錯。


  《葬聖隊在飛機上了,一個小時後落地,我會引導他們和你們會合。最慢兩個小時之後抵達。》

  「被波森海關攔下來的機會是?」

  《我們的偽造文書很專業的。》

  娜莎洛娃聽起來不以為然,過波森海關對她來說大概跟過家門差不多。


  「舒爾曼,波森政府在檯面上有什麼表示嗎?」

  《目前還沒有。目前卡賽和威爾蘭掌握了飛彈打到查特斯的消息,然後三分鐘之後史丹尼米爾打電話來問我們又做了什麼事。現在處於停滯狀況。》

  「那,偷渡出去的路線呢?」

  《有慣例的海路和KGB所提供的海路。我和娜莎洛娃小姐討論了一下,她們慣用的路線比較有可能已經被發現,只是被波森政府放養著而已。最終決定以他們的偷渡路線當掩護,最後採用我們的路線。》

  「陸路果然還是不可行?」

  《波森靠卡賽的方向有超過一百起的軍隊移動目擊情報,我想半天內就會有嚴密的封鎖吧。》

  赫丘里的聲音傳來,就這種超大量的情報而言,他比KGB還要快一點。


  「波森靠卡賽的方向會被封鎖很理所當然。波森靠西斯班的方向呢?」

  《你們要爬那瓦拉山脈嗎?真的嗎?好走的路都是關口不說,剩下的路都要爬到三千公尺以上喔?》

  「不是不能考慮。」

  「不,小靜,不能考慮吧。我們這邊有人坐輪椅耶?」

  「嗯……這倒也是。好吧,那西斯班就算了,林堡呢?」

  《林堡和波森接壤的地方叫做死亡沼澤。》

  「剛好拜訪一下老爺子的故鄉嘛。」

  「呃,姑且說一聲。雖然我的魔力現在很強,但是沒有老爺子那樣對沼澤這麼強的親和力。」

  瓦列斯戰戰兢兢的阻止靜。


  「也就是說?」

  「我沒辦法防止大家吸兩口氣就死掉。」

  「喔,好吧。」

  靜把想法從天方夜譚中拉回來。


  「那麼我們計畫就變成照著舒爾曼的海路偷渡回去?路線什麼時候可以準備好?」

  《明天下午就可以。只是要怎麼過去,以及大神官會怎麼行動,我還沒有想法。》

  「嗯,我有個意見。」

  郭聖德難得的說話了,是基於長年當保鑣的經驗,感覺到這樣下去的作戰會有重大的缺陷而說的。


  「我們兵分兩路如何?」

  「兵分兩路?為什麼要分散戰力?」

  「目的是保證目標的安全。」

  郭聖德的頭撇向後面的房間。


  「如果照我們的習慣行動。所有人一起的話,戰鬥確實比較輕鬆,但是相對的對於所有人都會變得極度危險。尤其是在這次的計畫裡面,如果大神官想到了我們會帶著保護對象逃跑,瞄準他們攻擊是理所當然的事。他們不會針對我們,而是針對他們作戰。」

  「……原來如此。但是你沒有自信用神隱嗎?」

  「沒有。西納的高科技比魔法還要神秘。不管我怎麼努力,總會有機會被發現。如果分成兩路,我們碎片一路,三名保護對象跟著葬聖隊從另一條路離開,應該會比較容易一點。」

  「嗯……因為大神官真正的目的是我們嗎?對他們來說,這三個人應該怎麼樣都好。而我們要抵抗起來也比較容易。」

  「唔嗯……」

  其他四人考慮了一下郭聖德的提案,同時在心理分析。葬聖隊不弱,雖然在先前的戰鬥中損失了一些成員,但他們也有兩個超大型新人加入──卡賽的沃戈因和百岳的道大。光論戰鬥水準,大概和以前他們自己的四人隊伍差不多。雖然沒有巴斯汀或靜這種超強級的戰鬥員,要和大神官周旋之後逃跑應該是辦得到。


  「意外的是個不錯的建議?」

  「嗯,能幫我們分擔一些工作,確實是不錯。只是……」

  盧梅娜試著想些反駁出來。


  「這次他們還要保護三個人,辦得到嗎?其中一個人還坐輪椅。」

  「三個一般人也許還沒問題,輪椅我也覺得有點麻煩呢。」

  莉迪亞同意,就是她自己護送也沒把握,如果要她來幹的話,搞不好會選擇從頭到尾把康那扛著。


  「那這樣如何?我們來考慮怎麼樣的戰力會讓他們失敗。首先,波森人會抓他們,然後,聖戰士會抓他們,再來,西納大神官的神奇兵器也會對付他們,只是神奇到什麼程度不清楚。到目前為止,還活著嗎?」

  莉迪亞稍微描述了一下,前兩者他們不擔心,只是不知道神奇兵器可以神奇到什麼地步。像之前的移動要塞恐怕葬聖隊就吃不消,但是他們不覺得史蒂芬尼烏姆會在波森本土出動這種兵器。大神官是強迫波森政府配合了,但也正因為這樣他們才需要拿捏,不然刺激過頭可是會有反效果的。


  「還活著吧。」

  「嗯,還活著。」

  「那……大神官?」

  「兩大神官以上我看護送的人就會死了。一大神官呢?」

  「尼傑路思的話也許還有機會,但是加上其他追兵我看是死定了。」

  「嗯,也就是說,如果有大神官選擇追擊他們,他們的護送很可能就會失敗。」

  「對。」

  「那麼,我們應該為了這件事做點什麼才好?」

  瓦列斯提案,其他四個人恍然大悟之後,露出邪惡的笑容。


  「做點『什麼』啊。」

  「可是是『什麼』呢?」

  「嗯,如果要的話就做的盛大一點,反殺一個大神官之類?雖然我覺得他們這次做足了準備沒這麼容易。而且,我們有他們的情報嗎?」

  莉迪亞歪著頭說。


  「我們知道他們在找我們,但是我們想要早一步找到他們其中一個發動反擊。大概是這樣?但是我們連他們怎麼找我們都不知道,該攻擊哪邊好?還是說,挑波森總統府打個稀趴爛這樣?」

  「別。波森目前看起來像是被大神官威脅的,要是衝過去爆打他們一頓反而會讓他們覺得我們和大神官一個樣。要是以後想和他們密切合作,大概在執行作戰的同時將波森的損失也壓低是最適合的做法。」

  靜阻止了莉迪亞,就算是個外交新手也知道這種事。


  「所以要手下留情?」

  「我沒有說要手下留情。」

  靜聳聳肩。要是波森總統就這樣一直跪著,根本談不上合作,手下留情也沒什麼意義。


  「只是一點面子也不給讓人家的事就不要幹了,再說大神官也不會待在總統府,就算把總統府打爆,幫助也不大。」

  「也是呢……」

  一個可能性否定之後,他們又開始思考下一個。但是連接提了五六個提案,都沒有什麼好的結果。也不是沒有可用的備案,就是成效有限,沒有讓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而突破點,則是在二十分鐘後,由赫丘里帶來。

  《片倉靜,我這裡有個新消息。不知名的貨船船隊在三十分鐘前抵達圖倫港海軍基地。船籍不明,出發國不明,上面裝載的是大量的貨櫃,正在進行卸貨的樣子。》



  「「「「「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