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４　越過那片玻璃的時候

　　
－－和學弟一起吃完午飯後，被學弟當成枕頭靠著睡著了。
　　
　　
　　因為下雨的關係，兩人的午飯並沒有到天台或花壇之類的地方去用，而是到景觀池旁小涼亭裡吃。也不知怎麼地，今天沒人來跟他們擠涼亭，也許是下雨的關係吧？
　　
　　微風陣陣送來帶水氣的涼意，相當舒適，兩人也就坐在一探頭就可賞玩亭下池魚的公用長椅上，打開飯盒用起午餐。
　　
　　看著於熙似乎精神不好的緣故，胃口也跟著不好，才吃沒幾口就收了餐盒，倒是把買來的整罐無糖綠茶喝得一乾二淨的，所以宇文鷹才問：「覺得累了的話就先睡一下？」
　　
　　「嗯。」
　　
　　然後他就靠在他肩旁睡著了。
　　
　　那個……雖然建議是自己提的，但是他沒想過於學弟能睡得這麼坦然哪！
　　
　　總之接下來宇文鷹只能在尷尬與無言中乖乖吃完午飯。
　　
　　雖然不討厭……
　　
　　雖然很喜歡。
　　
　　吃完後以小幅度的動作簡單收拾一下餐具，感覺於熙睡得很熟。
　　
　　慢慢沉澱下來的情緒，也在細小的雨絲落於池面時，發出了細小的聲響，與波紋。
　　
　　宇文鷹拿出了手機，關閉閃光功能，悄悄地按下快門，留下幾枚兩人的合照。
　　
　　不知是否對快門聲特別敏感，儘管那聲音幾乎和雨絲打在水面一樣細小，但於熙還是幽幽轉醒，緩慢地挪正身子，眨了眨略澀的眼皮。
　　
　　視焦尚未集中的眼睛看來還未完全清醒：「……我真的睡著了啊……」
　　
　　「嗯……今天很累啊？」發覺於熙好像沒注意到被拍攝了的樣子，宇文鷹悄悄收起手機。
　　
　　「……」沈默了半晌，於熙腦中好像回想了些什麼東西，然後才開口：「比起那個，我剛剛做了夢了。」
　　
　　『感覺『那個』才是重點吶……』宇文鷹略無奈地笑了笑：「什麼樣的夢？」
　　
　　「我是宇宙戰艦艦長，正在試圖攻佔一顆星球，前一秒還在和原生物種交戰中……」停了一秒，以著面癱繼續：「不過那個不重要，在那個世界的我，好像認為這邊才是在做夢。學長有沒有這樣想過？或許我們存在的這個世界、這個生活，只是真實的我們所做的一場夢，真正的我們，也許就是被我們當成做夢一樣的、甚至不是人類的物種？」
　　
　　宇文鷹僵著笑容：『這孩子，是混熟了就會開始說些奇怪話的那種人吶……』
　　
　　「說不定哪天突然多了一門課叫『生體變異研究』或『飛行技術入門』，我們也查覺不到異樣，甚至還會認為那是本來就該有的課程……」於熙凝滯在半空的視焦，簡直就像在宇宙意識交流中：「看起來是侵略的一方，其實是被侵略的一方；看起來是破壞的一方，其實是被毒害的一方……我們所認知的真實，可能和真正的事實有段不小的距離，而我們還在不清不楚的情況下被思想拑制中……」
　　
　　看著那雖然面癱卻一直說些怪話的側臉，宇文鷹終於還是動手，拿走於熙的眼鏡：「說夢話的時候別戴著眼鏡，你戴眼鏡的樣子不適合講夢話。」
　　
　　「你這是在暗示我什麼嗎？」這才聚焦凝過來的藍眸，帶著一絲怒氣。
　　
　　「不是暗示，是『誠如字面所示』。」拿走眼鏡的宇文鷹臉上揚起頗欠揍的得意表情。
　　
　　「還給我。」邊說著，於熙探出手要搶回自己的眼鏡，然而宇文鷹根本不想還給他，只是把手伸長了不讓他搆到：「不要。」
　　
　　「不聽我就不說，沒眼鏡沒辦法看到黑板上的字，還給我。」
　　
　　「我沒說不聽吶，我只是說你講那些傻話時不要戴眼鏡比較好。」
　　
　　「到底是想怎樣啦？我已經不想講了還給我！」
　　
　　在聽到這話的此時，宇文鷹好像知道了『嘆息之牆』的真相－－總之就是於熙懶得講太多被當怪人吧？不過不說話就已經很怪了，想到這裡宇文鷹就想笑：「自己想辦法拿回去啊！」
　　
　　搶奪間，於熙沒注意到自己已經壓倒了學長，只想著把眼鏡拿回來，而宇文鷹則是，在注意到嘴唇碰上學弟頸側皮膚一瞬間，精神完全騷亂了起來。
　　
　　右手拚命伸長了不給於熙搆到眼鏡，左手在他腰上攬抱著，但於熙好像完全沒注意到似的，只嚷嚷著「還給我！」，任憑學長的左手在他的腰際與後背間游移。
　　
　　順著呼吸滲入鼻腔中的，是淡淡的肥皂香與帶著體溫的溫度。
　　
　　身體裡的燥熱，難耐地焦灼上了皮膚。
　　
　　「不還你！」宇文鷹假裝自己沒查覺到身心的騷動。笑鬧間，被於熙撞上的鎖骨磕得牙根有些疼，越想忽視那些反應，腦袋就越不聽使喚地，冒出了一堆不該有的想法……
　　
　　想扯開那白潔的衣領，看看方才是否在他的鎖骨上留下了痕跡。
　　
　　終於是在感覺到下體充血而全身一僵時，讓於學弟搶回了眼鏡。而於熙也在戴回眼鏡後，察覺學長的異樣：「怎麼突然安靜了？」
　　
　　「那個……好像玩過頭了。」宇文鷹坐正，低著頭不敢看他，屈起手臂想掩住讓他想挖個洞把自己埋掉的羞恥物。
　　
　　「喔……」於熙是注意到他胯下撐起了一大包，雖然他覺得那沒什麼。但抬頭向一旁教室走廊看去，幾個女學生正洗好餐具有說有笑地走來，他看了一下兩人身邊的物品，也沒有帶上外套……
　　
　　索性跨過學長的身子、面對面地跨跪在他的大腿上，雙手則越過學長的肩膀撐在椅背上，以著相當認真的態度低聲：「我幫你擋著，快點解決吧。」
　　
　　宇文鷹先是傻愣了下，隨即像個炸開的水壺：「這樣更糟好不好？給我下去！為什麼你覺得這樣行得通啊？！」
　　
　　於熙眉頭一皺：「說那什麼話？我可是拿我的名譽跟尊嚴給你遮羞，看我多講義氣。」
　　
　　「義氣不是這麼用的！不要一臉正經的講幹話！」
　　
　　像是要拯救尷尬到心臟要停了的宇文鷹那樣，午休鐘聲響起。
　　
　　於熙這才從他身上離開，收拾好空瓶與餐盒，說了「我得回班上去了，再見，學長。」便離開涼亭，往一年級的教室去了。
　　
　　『你不是說要幫我擋的嗎？就這樣留我一個人哪！』
　　
　　雖然心裡這麼哀嚎著，但就算說了也會被回嘴：『學長你不是說不要的嗎？』
　　
　　……總之他是先接受了現在的狀況啦。
　　
　　反正因為午休鐘聲響起，走廊上已經跑得一個人也不見了，距離廁所也只有目測二十步的距離，不會被看見他的異樣吧？
　　
　　雖然要是什麼都別想，應該很快就能排除這個危機的……
　　
　　但是，左手上還殘留著他腰際柔韌肌理的觸感和溫度，嘴唇上也還留有那脈搏與體熱的感觸，潔淨與溫柔並存的淡香也還在空氣中飄浮著……身體已經不聽使喚地記憶下了那身子壓上來的重量，雖然有些重，但只要他想，推開他或翻過身來壓倒他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甩了甩頭，最後他還是只能往男廁去，以空飯盒遮掩突起相當明顯的下體。
　　
　　在躲進廁所後，特別留心地鎖好門。略有遲疑地脫下褲子坐上馬桶，雖然有點猶豫，但要快點讓它消下去，只有這個辦法了。
　　
　　輕觸敏感的頂部、緊握住熾熱堅硬的莖部……腦中不自主地想起，那個人的體溫、那個人的膚觸。
　　
　　他會怎麼幫他愛撫這男人的象徵？
　　
　　第一次看見別人的，會害羞嗎？
　　
　　願意幫他舔嗎？
　　
　　他的手、他的嘴巴，會是怎樣的感覺呢？
　　
　　大力貫他的話，他會哭嗎？
　　
　　『學長……鷹學長……』
　　
　　眼前浮現了，那頭凌亂的金髮，與被性慾濕潤了的藍眸。應著喘息開闔的粉豔唇瓣，輕輕呻吟著想要的慾念。
　　
　　下體一痠，那應著情慾而生的假象也跟著煙消雲散，緊隨而來的，是罪惡感，與絕望般地，確認了……
　　
　　『原來我……是想對他做這種事的？』
　　
　　『原來我，已經沒辦法把他當普通朋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