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 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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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1-31
(派拉塞特的視角)
當姐姐把淤泥之『手』搭在光之聖女的肩膀上,我在一瞬間產生了將其扯下來的衝動、然後又對此感到不解。
事到如今,一直旁觀著的我提提意見就算了、沒有這個資格插手。不管是姐姐還是捷洛那邊都帶著拚命的覺悟決定了要死戰到底,在如此共識下已經無法阻止戰爭、或是其帶來的傷亡。即使如此……在我作為「鮑斯‧塔洛辛」在學院生活的短短期間裏,她真的是一位好前輩。無論是幫助我追上課業、還是在捷洛身後推他一把去接近心儀對象也是。
當然,哪怕是訴說這些事跡、對於魔族而言也是毫無意義。眼前的人是光之聖女,屠戮眾多同胞、將最後的希望大邪神也擊潰的死敵,不可能因為她在學校裏對人類的同學有多好就放過她的。
至少親眼見證著這一切吧。懷著這份消沉的心情,我定睛看著姐姐準備將艾可前輩的身體據為己有。然而,艾可前輩卻掙脫了手銬、化身為纏繞著火焰的獅子把失去了意識的娜德雷公主叼走。
對,結合周圍魔族和我一樣驚訝的反應看來,我確信自己的眼睛並沒有出毛病、而是正確地觀測到現實中發生的事情。只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理解事情是怎樣發生的。
只是,在大腦進一步思考之前,心裡的一道聲音已經微弱但堅定地訴說「是我們輸了。」
「凍牙千裂/聖光障壁。」
憑空出現的光之牆、以及從牆壁地板伸出來冰之尖柱,一下子就把我們全員的行動都封死了。我看向本應在失去記憶後變得無力化、但卻突然使出了無知能力突破險境的光之聖女,只見「她」解除了變身後以大杜西里公國第一王子的姿態抱著娜德雷公主。
是嗎?到頭來,我們才是被算計的一方。
「甚、這是怎麼回事啊?!!!!」
一瞬間新舊的憑依體也丟了、仍處於黏液狀態而且相當混亂的姐姐不禁大喊道。與此相對,一道我相當熟悉、而又冷靜異常的聲音作出了回答。
「事到如今還不明白嗎?那個失憶的『我』,一直都是由阿茲維爾殿下以其獨有術技『變幻形擬』假扮的。妳下令魔族在別的領地破壞、以為成功調虎離山,其實只是正好給阿茲維爾殿下提供消失的借口而已。」
態然自若地踏進這個空間的,是明顯旣沒有喪失記憶、亦能夠將光屬性法術使用自如的艾可‧塔洛辛,陪伴在她身旁的則是一掃多日陰霾的安娜塔莎‧塔洛辛、以及一眾冰之薔薇團員。
「不可能!!就算能使用變身法術,頂多維持一整天魔力就會衰竭了、一整個月都靠這個假扮別人,到底是怎樣?!」
「這個嘛,只要靠親愛的姐姐大人每天都孜孜不倦地把回復魔力的藥水偽裝成『我喜歡的果汁』帶過來不就好了?」
安娜塔莎前輩聞言有點不好意思的搔著臉頰。姐姐會氣急敗壞地質問這個我能理解,可是為甚麼艾可前輩會慢條斯理、如此有耐心地回答她的問題。明明以艾可前輩的性格應該會二話不說直接把敵人幹掉的啊?
「那麼、剛才的苦戰也是?!」
「就那麼點兵力就想拿下我,還真是被相當小看了。若果妳是拿去年我被逼入絕境的表現作參考的話,那時我大半的魔力可是拿去製作冰橋讓其他學生逃生。只不過是保護兩個人,就算不能反殺你們、耗上兩個小時還是沒有問題的。啊,受傷甚麼的是我前一晚特地把雞血裝進水袋裏。旣然專精水屬性法術,操縱液體使其飛濺偽裝成重傷其實挺簡單的。」
不僅防下了下毒的計劃,姐姐今天發動的奇襲作戰也完全被識破了。到這個地步,就算多麼不甘心也只能咬牙認輸了。可是姐姐仍然扭曲著她那液態的身體執拗地追問,彷彿只要找到不合理之處就能從這個噩夢中醒過來那樣。
「不對,就算是這樣、為甚麼在載上『縛魂闇鎖』還能行動自如啊?!下毒那天米羅和哥非特也跟我確認了確實在妳的飯菜中……」
姐姐的聲音變得越發微小,並且開始夾雜著顫抖。看來,就算敵人非常樂於解答她的問題、可是姐姐大概已經意識到在過程中挖掘出的真相並非是她所樂見、亦非她願意麵對的。
「兩位,已經可以了哦,把那身悶熱的行頭脫下來吧。」
姐姐的貼身隨從、米羅和哥非特聞言就把那身黑色連衣裝從身上剝下來,可是從裡面站出來的……卻是人類。
「在卓金領地見過的,妳應該還有印象吧?卓金家長得一模一樣的四胞胎、然而在我們到訪昧總是只有兩位同時在場。啊,妳應該不太記得了,畢竟我們在妳的飯菜當中下了紅網牛肝菌、大部份時間都是意識迷迷糊糊,連自己的隨從被調包了都沒有察覺呢。」
「不可能……怎麼會……他們可是自小跟我一起長大的……我怎可能沒有發覺……」
姐姐現在與其說是在爭辯,倒不如說只是絕望地抓著支離破碎的線條、期望能成為現狀的救命索。就如同身陷流沙快要被滅頂的旅人那樣,明知道就算抓著周邊的沙子無法阻止自己墜落、仍然死命地、徒勞地攀爬那樣。
拜託了,讓這場對姐姐的拷問結束吧。與我祈望的發展相反,假扮米羅和哥非特的兩人開口了。
「多虧母親大人的教誨,我們還挺擅長模仿聲音的。而且,你們那親密地一起成長的過去,也在把他們制服後透過安娜塔莎小姐重現過去影像以及阿妮雅小姐的讀唇術了解得一清二楚。之後,就是咱四兄弟兩人一組輪流穿上黑色緊身衣扮演妳的隨從了。」
「雖說完全模仿別人是挺困難的,不過幸好妳的心思完全放在對人類的復仇之上、對那些微小的違和感置之不理。當我們提出由阿妮雅小姐構思的作戰計劃時,妳也不虞有詐立刻就點頭贊同了呢。」
像是要接連著兩兄弟給予姐姐最後一擊那樣,阿妮雅前輩從冰之薔薇的團員當中走出來、神清氣爽的抬起下巴。
「對啦,這幾個月自以為很聰明地策劃的那些作戰,全~部都是照著我的誘導、在我的掌心上被扯著絲線翩翩起舞呢!捱了一輩子敗仗後總算有點轉機,那種感覺想必不賴吧?看清楚了區區寄生蟲,這才是正確地操縱別人的方式啊!」
當姐姐極度絕望地發出尖叫之際,我閉上眼、默默地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