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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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1-28
  青林本來打算立即把從伯特處得到的情報告訴黑鴉,但此時看到他一臉凝重,還是決定先等他說完,便依照他的示意找來一張椅子坐在對面。
  「首先,這不是自謙,以魔法師的標準來說,我算是比較弱的。」
  「呀?那個瑪麗的徒弟會有弱者?」
  「嗯……妳這想法很合理,可我大概就是那個唯一吧。昨天妳也聽過了,我不過是師父她偶然路過撿回去的,而不是看上魔法師天賦收為徒弟。」
  青林眉頭深鎖地打量著黑鴉,她認為在這個時候沒有必要說「不是自謙」的客套話,換言之這恐怕是事實,然而她越想就越不懂,儘管她沒有親眼看見他戰鬥,然而他的確是從一群魔狼手上逃出生天的人,那怎麼看都不像是弱者。
  更何況,要是真的弱的話,很難想像會妄想能阻止瑪麗‧布列塔的「永劫罪孽」,還敢在這魔物橫行的世界裡造訪各個國家。
  黑鴉沒有躲避青林那疑惑的目光,僅是吁了口氣接續說:
  「我是欠缺魔法師天賦的人,雖然常識是擁有魔法師天賦的人之間很少會有差異,但我偏偏就是屬於那一種例外,不只是魔力的儲存量大約只是一般的十分之一,就連把魔素轉換成魔力的速度也比普遍的魔法師慢上幾倍。」
  「這……你還敢自稱瑪麗的徒弟啊……」
  青林雖然知道這番話很傷人,但站在她的角度看來,不禁讓她覺得昨天黑鴉承認自己是瑪麗的徒弟時帶著一種招搖撞騙的感覺,儘管最初是由她察覺黑鴉的身分而加以追問,但還是會如此認為。
  「哈……妳說的很對,雖然說魔法師的實力還大幅受知識以及臨場判斷影響,但行使魔法的主要兩項能力都不比一般魔法師的狀況下,實在沒有臉自稱是魔法師呢。」
  聽著黑鴉的自嘲,青林在某程度上來說算是半個導致這個狀況的人,因此也不知道該不該出言安慰又或者如何安慰,而在她順利得出結論之前,黑鴉翻找自己的背包拿出了一張紙。
  青林不禁稍微瞇起了眼,憑她的編輯經驗便知道那不是普通的紙,而是適合用作魔法媒介的優質紙張。
  只見黑鴉二話不說就拿起筆在紙上繪畫圖案,不消幾秒就畫出了一個下闊上窄的火焰圖形,然後在圖形下面的稍低位置添上橫線並另外以多條直線連接火焰的底部。
  青林一眼就看出那是家居中常用的「點火」魔法,不論是點燃火爐或者點燈,抑或充當臨時的照明都非常適合,當然上面省卻了很多細節,例如欠缺能夠隨意識控制暫停魔法的調整符號,不然每次啟動魔法就會耗光當中儲存的魔力就不可能一直重複使用了。
  當然,青林不知道黑鴉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畫出這樣的魔法陣,而後者在畫好後只是把手平放在紙的底部,前後不過半秒就看到紙的上方忽地冒起了一道手指般粗幼的火苗。
  「誒?」
  青林禁不住發出了驚呼,因為她理解到當中的異常,黑鴉則是露出苦笑解釋:
  「我唯一讓師父看得上眼的地方,當然不可能是實用的天賦,也不是勤力什麼的,畢竟在時間面前所有人都很公平,把除了吃飯睡覺之外的時間都投入到魔法上的人也為數不少,咳……扯遠了,我讓師父感到興趣,或者說沒把我丟掉的原因,就是我把魔力注入媒介的速度比其他魔法師快上許多。」
  青林微妙地點了點頭,她過往當然有把耗光了魔力而還能夠再次使用的媒介帶去魔法商人那裡補充魔力,即使像這樣的「點火魔法」並不需要多少魔力,一般家用魔法也會畫上擴展魔力儲量而增加可用次數的符號作調整,饒是如此這種近似瞬間就填充好發動魔法所需要的魔力則是前所未見。
  青林心裡也有懷疑黑鴉是不是有自虐傾向的想法,但這點無關痛癢的事情當然沒必要在這個時候提出,她只針對重點提問:
  「這項天賦意味著什麼嗎?」
  「嗯……說明之前還是先確認一件事,妳應該沒有把魔法師都當成擁有強大戰鬥能力的存在吧?」
  「咦?不是這樣嗎?就算不是魔法師,以前的戰爭也常常用到魔法吧?」
  畢竟魔法只需要填充足夠的魔力就能發動,換言之只要讓魔法師準備足夠的媒介就能當成消耗品使用,想成弓箭或者火繩槍之類就能理解。
  「這就是盲點,戰鬥是戰士的領域,多數選擇鑽研魔法,以當魔法師為生的人反倒不一定懂得戰鬥。」
  「所以你指自己弱小,是指不懂得如何戰鬥嗎?」
  其實聊到現在,青林已經大概推測到黑鴉為何會牽扯到這個話題上,之前她以為他沒有自覺會被衛兵盯上,看來昨天他潛入的時候已經心裡有數,接下來說不定得和衛兵戰鬥。
  「嗯……勉強不是這個意思,為了能獨自旅行,這大半年來我自認有作一定的努力,因此我的弱不是直接指戰鬥力的問題,而是不能像正常魔法師那般運用魔法。」
  黑鴉說到這裡頓了一頓,以認真無比的沉著表情向青林提問:
  「妳知道魔法師是如何戰鬥的嗎?」
  青林肯定地點了點頭,當初她對瑪麗的憎恨,驅使她去瞭解魔法師是如何的存在,當然她沒有要去幹對付魔法師這種事,只是認識更多的話,說不定能用自己的筆發起另類的戰鬥,便整理好腦袋的知識作出回答:
  「基本上和普通人一樣,準備好隨時能發動魔法的魔導書,然後補足需要的魔力發動攻擊魔法吧。而在擁有天賦的狀況下,魔法師能比一般人更快發動,且短時間內發動更多魔法,還能因應狀況即場改寫魔法陣調整魔法效果,又或者臨時注入魔力使出沒預先準備好的魔法。」
  「沒錯,要說魔法師專精於戰鬥的話,除了事前分析需要用到的魔法預先準備外,臨場應變判斷是至為重要的,我的確也能修改魔法陣,但以我的魔力適性與魔力效率,無法在短時間內使出多個魔法,要臨場發動沒預先填充好魔力的魔法則更不可能了。」
  「原來如此,這就是『弱』的意思啊……到這我明白了,可是這和你現在的狀況有什麼關係嗎?」
  黑鴉輕輕嘆了口氣,接著在青林驚訝得瞪大眼睛愣住之下,脫掉了自己的上衣:
  「為了尋找阻止『永劫罪孽』的辦法,走遍師父兩年來匿藏的地方尋找線索是必要的,換言之必須想辦法彌補自己的弱小才能在這個世界下生存,這就是我想到的辦法。」
  青林的腦海裡未曾冒起過「變態」、「曝露狂」之類的想法,因為黑鴉的身體實在太過驚人,而她因為在一瞬間就理解到眼前這副景象的意味,自然無法產生出半點不正經的思緒。
  黑鴉此時正面對著青林,青林只能看到他的胸口與肚子,叫她震撼到無法反應的不是他那副意外地有經過鍛鍊而展現出來的肌肉厚實感,而是上面佈滿了隆起的疤痕,就像一條條蚯蚓釘在皮膚上一般,組成了各種不同的圖案。
  青林不需思索就意會到那是魔法陣,換言之那些疤痕不是自然造成,而是黑鴉特意「刻劃」上去,這種超乎想像的自殘當然會讓人認為他瘋了,可是在擁有一定魔法知識的狀況下,那已經不是瘋了足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