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墜落

一天以後，揚州府衙中......
「心月——！！！」齊永楠突然大叫著跳了起來，然後發現自己原來是在做夢，而且，這個房間似乎有些熟悉。
抱著這些疑惑，他下了床，身體還有些不適，踉踉蹌蹌地打開房門，走了出去，一眼便看到了焦慮不堪的周世文，以及滿院子傷痕纍纍的江湖新手。
「這是......」齊永楠不禁滿腦袋問號。
這時，周世文回頭看到了齊永楠，焦躁的臉色總算有了一些緩和，急忙跑了過來說道：「永楠兄，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齊永楠看著滿院子垂頭喪氣的年輕俠士，愣愣道：「這是......怎麼回事？」
周世文深深地嘆了口氣，答：「先說好消息吧：天府演武毀了，蘇省欽被殺，婉靈姑娘和詩茵姑娘都平安回來了，此次參加演武的各派武林勢力雖有損失，但還都可以接受。」
「那壞消息呢？」
「壞消息就是：大家似乎是因為第一次接觸這樣的生死搏殺，所以情緒很是低落，被敵人殺掉了很多銳氣；陸云熙受了重傷，我安排了城裡最好的大夫，正在給他治療；張儉也傷的不輕，雖然都是皮肉傷，但治療起來也很麻煩。還有就是......那些武林前輩們留下來斷路，至今還沒回來，不知道他們安危如何......」
齊永楠聽罷，點了點頭，然後突然問道：「娘子呢？世文兄可否見到我的娘子？」
「你的娘子？」周世文愣了愣，然後恍然大悟，「哦！你說心月妹妹啊！」
「對對對！你看見她了嗎？」
「沒有，我派人去盱眙縣把你接回來的時候，就只有你和李忠兩個活人。李忠身受重傷還在昏迷，所以我一直擔心你會不會也有危險。」
「什麼？心月不在？」齊永楠愣住了，「太平星君...太平星君......」
「什麼？太平星君？你們是被太平星君襲擊的？心月妹妹是不是被他帶走了？」
齊永楠愣愣的看著他，然後流下了哀求的淚水：「世文兄！我求你了，求求你，幫我找到太平星君的位置！我要去救心月！請一定要幫我，我給你跪下了！」
說著，他竟真的要給周世文下跪。周世文急忙扶住了他。
「永楠兄你別這樣，心月妹妹也是我的親人，就算你不說，我也會盡全力去找的！但是，這茫茫人海，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結果的，你重傷未愈，最重要的還是休養生息。」
齊永楠擦了擦眼睛：「謝謝你，世文兄，真的謝謝你......」
「這有什麼好謝的？都是我應盡的本分。你先去休息吧，有了結果我立刻告訴你。」
「嗯，真的拜託你了。」齊永楠就這樣，擦著眼角，又一瘸一拐地回到了房中。
然而，周世文卻更加愁苦了：「太平星君，竟然是他。就算我找到了，又要如何救出心月妹妹？以他那傲視群雄的神功，尋常人去的再多恐怕也只是死路一條。」
另一邊，後院廂房中，陸云熙和張儉正在一個房間里靜養，婉靈、詩茵和韓心蘭則在院中歇息。
「唉......」婉靈忽然長嘆一聲。
詩茵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勸道：「姐，別愁了，老得快......」
韓心蘭也安慰道：「是呀，婉靈妹妹不要發愁了。云熙和張儉有最好的大夫負責照看，一定不會有事的。」
婉靈勉為其難地笑了笑，答：「就算云熙和張儉能夠平安，可是爹和娘他們也令人放心不下呀。如果...如果我能再強一些，或許就不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了。」
詩茵聽罷，突然來了靈感：「對了！姐，你還記得云熙哥哥用的那招玄牝若存嗎？」
婉靈點了點頭，答：「如此強大的招數，怎會不記得？」
「可是，玄牝若存只是把寒梅傲雪和大道沖陽兩個招數合二為一的產物。換言之，我們也可以使用！因為我們修鍊的都是《凌霄訣》，中庸之氣可以契合一切招數！」
「對呀！」婉靈聽得眼前一亮，然後立刻抄起長劍，說：「詩茵，來，咱們推演幾招，試試看！」
「好！」說著，詩茵也來了興緻，提起長劍迎了上去。
韓心蘭見狀，淺淺一笑道：「那，兩位妹妹先練著，我就先回房間休息了。」
「嗯，姐姐您有孕在身，要注意身體！」
結果，這一練，就練到了晚上......
這一天入夜，張景懷終於帶著一眾武林前輩們平安歸來。雖然個個浴血、傷痕纍纍，卻都有著凌人的氣勢。蘇州這一戰，不只是打醒了飄在云端上年輕後生們，也喚醒了這些江湖老人們漸趨遺忘的血性。
當這些人走入府衙大院的時候，所有年輕人都激動地沖了上去，跑到各自的門派前輩的面前，一是為了迎接，但同時，也都表明了自己的決心——下一次，我們不會再狼狽逃竄了！
這時，婉靈和詩茵也急忙跑到張景懷的面前，陸云熙和張儉兩人稍後，也深一腳淺一腳地跟了過來。
「景懷前輩，我爹和我娘呢？」婉靈和詩茵異口同聲地問道。
張景懷丟下長劍，嘆道：「他們...和北冥魔神一起離開了。」
「什麼？！」所有人都傻了，「離開了？他們去哪了？」
張景懷搖了搖頭，答：「我也不知道。但是看他們去的方向，好像是紫薇山、云渺宮的位置。」
婉靈聽罷，轉身欲走，卻被張景懷喝止了：「站住！你要去哪裡？」
婉靈斬釘截鐵道：「這還用說嗎？當然是回云渺宮，找我爹和我娘！」
「荒唐！！！」張景懷怒吼了起來，「北冥魔神的實力原本就很強，如今又有了上半部《卜天訣》，你一個女娃去了想幹嘛？自己送給人家殺嗎？」
「可是！爹和娘萬一力戰不敵，落敗身亡怎麼辦！」
「如果慕容兄和韻梅女士真的戰死了，你們幾個就是他們留在世上的唯一繼承人！可如果連你們都死了，那慕容家和云渺宮就徹底絕後了知道嗎！！！」
婉靈和詩茵聽罷，不禁死死地攥緊了拳頭。
張景懷長呼一口氣，語氣緩和了下來，說：「我能理解你們的心情，但是你們還不能插手這種層次的戰鬥。所以，這段時間，你們就給我老老實實在這裡等著吧......我也要去療傷了。」
說罷，他便緩緩離開了，腳步很是虛浮，看起來之前的戰鬥真的很辛苦。而陸云熙則默默地看著婉靈，他知道——事關自己的父母，任何人都不可能保持冷靜，尤其是以婉靈的性格，更加不可能坐視不理......
另一頭，高郵縣，天香茶樓內。
天香茶樓是表面上一個高大樓閣的稱呼，平日里做些買賣茶水的生意，但是它的後面，其實還附帶了一方庭院。此時，就在庭院中的一處廂房內......
太平星君正一個人坐在桌前，愣愣地望著燭火出神。忽然，有人敲響了房門。
「星君大人，小人來報，北冥魔神已與慕容毅和秦韻梅二人在紫薇山展開激戰。」
太平星君急忙回過神來，然後冷冷地說：「知道了。我之前讓你給北斗門的人送信，你送到了嗎？結果如何？」
下人答：「回大人，送到了，北斗門的人聯合周世文，破壞了耶律將軍的計劃——天府演武被毀，中原武林並未遭受重創，揚州城的官俠聯盟也進展很順利。」
太平星君聽罷，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容：「很好。接下來，你傳令五個高手，讓他們趕往紫薇山，等待婉靈和詩茵這倆丫頭自投羅網，然後把人給我帶回來。」
「恕小人多一句嘴：這不是北冥魔神大人的任務嗎？莫非您信不過他？」
「不是信不過，而是我了解他的實力。現在的他雖然可以戰勝慕容毅和秦韻梅，但是自己也一定會遭受重創，不可能有餘力把那兩個女娃擒回來。」
「小人明白了，這就去辦。」說完，下人便退走了。
可是緊接著，又有一名下人趕來，敲響了房門：「星君大人，您擄來的女娃還是不肯吃東西，怎麼辦？」
「她叫胡心月，記住了。還有，把冷掉的飯菜倒了，重新做一份，繼續送到她的房間里。」
下人點頭稱是：「遵命。可是...星君大人，您難道不親自去送嗎？」
「不去。」太平星君回答的很果斷。
「這......大人，您把她擄回來，不就是因為她相貌出眾，要與她共赴云雨的嗎？可是您這樣，連她的房門都不敢進，如何風流啊？」
「讓你送你就送，哪那麼多廢話！！！」太平星君竟然動怒了。
「大人息怒，小人該死，這就去送飯。」下人急急忙忙地逃掉了。
許久，太平星君才望著窗外，發出了一聲長長地嘆息：「唉——......」
場景再次回到揚州。
漸漸的，夜已深了，周世文給所有江湖俠士們都安排了住處，不久前才剛閑下來。齊永楠躺在床上，越想胡心月、內傷越發作，痛的他直絞心窩，但卻不發一言，狠狠忍耐著。詩茵站在院中，舉頭望著一輪明月，內心無比忐忑，張儉在一旁陪著她，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地陪伴。
忽然，房間的門打開，婉靈走了出來，說：「詩茵，不早了，準備休息吧。」
詩茵點了點頭，然後說：「姐，我決定了，明天一早就溜出去，去紫薇山求個結果。」
張儉聽罷，急忙想說些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踟躕再三，終於說到：「我也去。」
婉靈微微一笑，答：「那也是明早的事了，現在先養足精神，才能以最佳的狀態應對任何情況。」
詩茵也笑了：「姐姐說的對，現在休息才是最重要。」說著，她便蹦蹦跳跳地跑回房中，婉靈也跟了進去。
就在這時，婉靈突然以掌風熄滅燭火，然後果斷出手，一記手刀便切到了詩茵的後頸，詩茵還沒來得及反應便暈了過去，摔到床上發出了「噗通」一聲悶響。
房間外的張儉還未走遠，聽到異響頓覺不妙，急忙跑過去敲門問道：「詩茵？婉靈？發生什麼事情了？給個回話！」
而婉靈則藏在門后，不發一言。
終於，苦等半天沒有答覆的張儉急了：「詩茵！婉靈！我要進去了，多有得罪請見諒！」說完，他便破門而入，然後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床上的詩茵。
「詩茵！你怎麼了！醒一醒啊！」張儉慌了，手忙腳亂的跑上前去，試圖喚醒她。卻沒有發現婉靈已悄然而至，然後同樣一記手刀切了下去，張儉也暈倒了......
片刻之後，婉靈收拾好行囊，別著長劍，悄悄翻過府衙院牆，直奔城西。還有半個時辰，城門就要關閉了，所以必須要抓緊時間。然而，當她趕到西城門的時候，卻發現陸云熙正在那裡等著她。
婉靈面色一沉，冷冷道：「不要阻止我，否則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然而，陸云熙卻攔在路中央，直視著她的雙眼，說道：「此去萬分兇險，還望你多多考慮。」
婉靈毫不猶豫地抽出長劍，答：「我不會考慮，那是我的爹娘，你不會懂的。而且，我也留下了詩茵，慕容家不會滅亡。我最後問你一句——讓不讓開？」
陸云熙無奈地一笑，說：「看來我是攔不住你了。那麼，我也一起去吧。」
「別胡鬧！」婉靈吼道，「你現在重傷未愈，跟著我能幹嘛？」
「放心，我被那些頂級藥草泡了一天，內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至於外傷嘛......也不影響行動。雖然還沒有恢復到全盛，但至少不會拖後腿。」
「我關心的不是這個！難道你想死嗎！」
「怎麼可能想死啊？我只是不能放你一個人去死罷了。再怎麼說，也得有個人給你收屍對不對？」
「......你可想好了。」婉靈沉聲道。
陸云熙賤笑道：「別想甩掉我，否則我立刻去告訴張景懷前輩，讓他把你抓回來。」
婉靈頓時沒了言語，過了好久，才終於憋出一句話：「別跟丟了。」
「好嘞！」兩人隨即並肩而行，出城向西，急奔而去。
兩個時辰后，詩茵終於悠悠醒轉了過來，喃喃道：「唔...誰打的我？為什麼我會躺在這裡......」然後一扭頭，看到趴在自己旁邊的張儉，一下子就清醒了！
「呀——！！！壞人！！！」詩茵滿臉通紅，抄起枕頭就開始猛錘張儉。
於是，張儉也醒了過來，痛苦地捂著脖子，說：「該死，好疼......誰在捶我？詩茵，你冷靜一點，先別錘了......」
可是詩茵完全聽不進去：「壞人壞人壞人！你要對人家負責！」
張儉無奈，一把抓住詩茵的手腕：「別錘了！你的衣服還好好的穿著，我的也是，咱們沒做那種苟且之事！是有人偷襲了我們。」
詩茵這才停手，眼角噙著淚花，弱弱地問：「偷襲？誰呀？」
張儉看了一眼四周，嘆道：「恐怕是婉靈......她要一個人去紫薇山。」
「什麼？！」詩茵一下子跳了起來，「這哪行！我要去追姐姐！」
張儉急忙按住她：「別急！追肯定是要追的，但是不能只有咱倆去追。先把陸云熙叫上，然後再通知景懷師傅，大家一起去追才更加保險。」
「好！」詩茵點頭應道，「我去找景懷前輩，你去找云熙哥哥，分頭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