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古堡奏鳴曲（5）
本章節 2261 字
更新於: 2020-01-27
他的神情十分痛苦，聲音有些沙啞：「妳真的不知道那個誓言嗎？」
嗡——劍鳴好像響進了腦中，震盪了神識。
苦澀剎那間佔據了心頭，蒙蔽了理智，我像是想要證明什麼似的大喊：「我真的不知道啊！但我也想知道的⋯⋯」
「可是，妳知道我喜歡妳的吧？」青年那雙深邃的藍眸中此時全是深深的哀傷。
「我⋯⋯」
心尖一顫，我正想開口否認，恍惚間，一段多年以前、早就被遺忘在腦海深處的記憶突然被重新拾起：
在那層層書櫃間的小角落裡，有兩道小小身影。
年幼的女孩看完了書中的一個小故事，抬頭看向身旁的少年，天真地問：「大哥哥，故事裡的王子和公主互相喜歡，決定共度一生，然後結婚後他們住在一起。我們現在也住在一起，那麼你喜歡我嗎？」
少年的臉因為逆光而有些看不清楚，只知道他聽了這話後一愣，幾乎是下一秒就說：「嗯，我喜歡妳。」
「喜歡是什麼感覺呢？」女孩問。
唰——少年伸手拉起一旁簾子，俊美的面龐也逐漸清晰了起來。
那在記憶中猶帶著青澀的臉好像微微泛著紅暈，他偏頭思考了片刻，露出燦爛的笑容，「大概是妳不在身邊時無時無刻都想著妳，當知道妳在哪後，會想放下手邊所有不顧一切地來找妳吧！」
「只想我嗎？」
「嗯，只想你。」
女孩點點頭，又想了想後，說：「我也很喜歡大哥哥你喔！只是，我好像沒有你喜歡我的那麼喜歡你，因為我常常想到的人很多，哥哥們、姐姐、父王母后還有好多好多人。」
「肯定是不同的吧⋯⋯」少年大抵尚為年幼，還無法完全藏住自己的心情，他的笑容微微僵硬，但很快又調適好心情。
他收起了笑意，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字認真的說：「沒關係，只要我喜歡妳就好了。」
那雙藍色的瞳孔中，只有她一個人的身影，他的神情是那麼的認真，那麼的真摯。
是不是其實早在那時候⋯⋯他說的就是⋯⋯
在那段記憶重回黑暗前，少年唇邊的笑意成了那刻的永恆，燦爛了時光。
「小艾，我遠比妳想得還要更早就認識妳了。」
為、為什麼我會完全沒有印象呢？！到底是什麼時候⋯⋯
「為什麼狠心丟下我呢？」熟悉的聲音再次勢不可擋地襲來，我六神無主地摀住耳朵，喃喃道：「不、不要再說了，明明、明明是你，是你殺了我的啊⋯⋯」
憤怒、悲傷、埋怨⋯⋯負面情緒一湧而上，一切彷彿又回到了我最不願回想的、惡夢般的五十年。
只有不斷吞噬自我的黑暗。
「姐姐妳怎麼了？」一道稚嫩的嗓音喚回了一些神智。
沒有黎明的黑夜裡，似乎透出了一絲曙光，讓我如淺海中溺水的人發現自己其實踩得到地面。
「⋯⋯」我伸手扶額，拭去那冒出的冷汗，「沒事，只是碰上了幻象而已。」
定了定心神，我在心裡重複默念：「那是幻象那是幻象那是幻象⋯⋯」接著再次舉起劍，毫不猶豫地往下刺。
撲哧——鮮血濺上了我的臉頰。
「為、為什麼⋯⋯？」青年滿臉不可置信，我撇開頭不去看他。
「哈哈哈哈哈！」他開始仰天大笑，笑得幾盡瘋狂，我疑惑地轉回視線。
這真是我這輩子少數幾次後悔做出決定——他的眼睛猶如惡狼般直直盯著我，眼裡是濃厚的殺機和恨意。薄唇輕啟，略顯低沉的嗓音以似是情人間的耳語，含著濃情蜜意道：「幸好當初殺了妳。」
嗡——仿若千軍萬馬迎面直衝而來，腦中只剩一片空白。
墨藍色大麾隨風飄揚，烈日下的少年轉過身來，神情一片漠然，藍眸中唯有殺意。他輕輕勾起了嘴角，「我從不後悔殺了妳。」
黑夜再次戰勝了白晝。
「咳、咳咳⋯⋯」鐵鏽味自喉間傳來，掌心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紅，我不在意地垂下手，行屍走肉般的踽踽獨行。
回不去了⋯⋯一切早就都回不去了⋯⋯
「姐姐、姐姐？」
「姐姐妳怎麼了？」
⋯⋯
⋯⋯
⋯⋯
⋯⋯
⋯⋯
「艾薇，妳怎麼了？」
聲音和稱呼突然改變了，我看著前方那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愣怔道：「你是真的嗎？」
里維不解地說：「我當然是真的，不然難道還有假的我？」
那滿腔的情緒在頃刻間化為了一股委屈湧上心頭，淚腺好像淘氣地脫離了我的控制。
「妳受、喂喂喂，妳怎麼突然哭了？」里維一愣，快步朝我走來，站在我面前微微俯首，有些手足無措地翻出一條手帕遞給我，「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努力地想要擦乾淚水，卻怎麼也無法制止，那手帕被我緊緊攥在手中，我的手微不可見地顫抖著，一如我的聲音：「剛剛老唐魔化，我要給他最後一下的時候⋯⋯他、他變成了⋯⋯」
「變成了誰？」
變成了你⋯⋯
我無法說出口，便只能一味地搖頭。
里維並沒有繼續追問，只是略有所思地開口：「嗯⋯⋯是妳很重要的人嗎？」
我點了點頭，「我理智上知道他沒事，可是那一瞬間，他最後說的話⋯⋯」後面幾個字被我含在嘴裡，也不知他有沒有聽清。
然後話說完我才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沒有半點猶豫地就點頭了？！
里維動作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我的頭，溫聲道：「別再想了，那只是幻象。」
只是幻象⋯⋯？
我驀地抬頭，連自己也不曉得在期待些什麼，「真的只是幻象嗎？」
他的唇角微微上揚了一個好看的弧度，秒回道：「真的。」
「真的真的絕對不會那麼對我說嗎？」
「真的。絕對絕對不會那麼對妳說的。」
那股鬱結好像也隨著他的話消失殆盡，我回想剛才那像是三歲小孩般的對話，忍不住輕笑出聲，「哈哈！」
里維挑起了眉，一言不發地看著我，貌似在等我解釋。
我朝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謝謝你。」
我能假裝這就是你真正的答案嗎？
至少這樣，能夠多一點想留下的動力吧⋯⋯
里維似乎有一瞬間的恍神，隨後別開臉撓了撓臉頰，說：「算了，沒事就好。」
「繼續去其他地方看看？」
「嗯。」
嗡——劍鳴好像響進了腦中，震盪了神識。
苦澀剎那間佔據了心頭，蒙蔽了理智，我像是想要證明什麼似的大喊：「我真的不知道啊！但我也想知道的⋯⋯」
「可是，妳知道我喜歡妳的吧？」青年那雙深邃的藍眸中此時全是深深的哀傷。
「我⋯⋯」
心尖一顫，我正想開口否認，恍惚間，一段多年以前、早就被遺忘在腦海深處的記憶突然被重新拾起：
在那層層書櫃間的小角落裡，有兩道小小身影。
年幼的女孩看完了書中的一個小故事，抬頭看向身旁的少年，天真地問：「大哥哥，故事裡的王子和公主互相喜歡，決定共度一生，然後結婚後他們住在一起。我們現在也住在一起，那麼你喜歡我嗎？」
少年的臉因為逆光而有些看不清楚，只知道他聽了這話後一愣，幾乎是下一秒就說：「嗯，我喜歡妳。」
「喜歡是什麼感覺呢？」女孩問。
唰——少年伸手拉起一旁簾子，俊美的面龐也逐漸清晰了起來。
那在記憶中猶帶著青澀的臉好像微微泛著紅暈，他偏頭思考了片刻，露出燦爛的笑容，「大概是妳不在身邊時無時無刻都想著妳，當知道妳在哪後，會想放下手邊所有不顧一切地來找妳吧！」
「只想我嗎？」
「嗯，只想你。」
女孩點點頭，又想了想後，說：「我也很喜歡大哥哥你喔！只是，我好像沒有你喜歡我的那麼喜歡你，因為我常常想到的人很多，哥哥們、姐姐、父王母后還有好多好多人。」
「肯定是不同的吧⋯⋯」少年大抵尚為年幼，還無法完全藏住自己的心情，他的笑容微微僵硬，但很快又調適好心情。
他收起了笑意，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字認真的說：「沒關係，只要我喜歡妳就好了。」
那雙藍色的瞳孔中，只有她一個人的身影，他的神情是那麼的認真，那麼的真摯。
是不是其實早在那時候⋯⋯他說的就是⋯⋯
在那段記憶重回黑暗前，少年唇邊的笑意成了那刻的永恆，燦爛了時光。
「小艾，我遠比妳想得還要更早就認識妳了。」
為、為什麼我會完全沒有印象呢？！到底是什麼時候⋯⋯
「為什麼狠心丟下我呢？」熟悉的聲音再次勢不可擋地襲來，我六神無主地摀住耳朵，喃喃道：「不、不要再說了，明明、明明是你，是你殺了我的啊⋯⋯」
憤怒、悲傷、埋怨⋯⋯負面情緒一湧而上，一切彷彿又回到了我最不願回想的、惡夢般的五十年。
只有不斷吞噬自我的黑暗。
「姐姐妳怎麼了？」一道稚嫩的嗓音喚回了一些神智。
沒有黎明的黑夜裡，似乎透出了一絲曙光，讓我如淺海中溺水的人發現自己其實踩得到地面。
「⋯⋯」我伸手扶額，拭去那冒出的冷汗，「沒事，只是碰上了幻象而已。」
定了定心神，我在心裡重複默念：「那是幻象那是幻象那是幻象⋯⋯」接著再次舉起劍，毫不猶豫地往下刺。
撲哧——鮮血濺上了我的臉頰。
「為、為什麼⋯⋯？」青年滿臉不可置信，我撇開頭不去看他。
「哈哈哈哈哈！」他開始仰天大笑，笑得幾盡瘋狂，我疑惑地轉回視線。
這真是我這輩子少數幾次後悔做出決定——他的眼睛猶如惡狼般直直盯著我，眼裡是濃厚的殺機和恨意。薄唇輕啟，略顯低沉的嗓音以似是情人間的耳語，含著濃情蜜意道：「幸好當初殺了妳。」
嗡——仿若千軍萬馬迎面直衝而來，腦中只剩一片空白。
墨藍色大麾隨風飄揚，烈日下的少年轉過身來，神情一片漠然，藍眸中唯有殺意。他輕輕勾起了嘴角，「我從不後悔殺了妳。」
黑夜再次戰勝了白晝。
「咳、咳咳⋯⋯」鐵鏽味自喉間傳來，掌心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紅，我不在意地垂下手，行屍走肉般的踽踽獨行。
回不去了⋯⋯一切早就都回不去了⋯⋯
「姐姐、姐姐？」
「姐姐妳怎麼了？」
⋯⋯
⋯⋯
⋯⋯
⋯⋯
⋯⋯
「艾薇，妳怎麼了？」
聲音和稱呼突然改變了，我看著前方那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愣怔道：「你是真的嗎？」
里維不解地說：「我當然是真的，不然難道還有假的我？」
那滿腔的情緒在頃刻間化為了一股委屈湧上心頭，淚腺好像淘氣地脫離了我的控制。
「妳受、喂喂喂，妳怎麼突然哭了？」里維一愣，快步朝我走來，站在我面前微微俯首，有些手足無措地翻出一條手帕遞給我，「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努力地想要擦乾淚水，卻怎麼也無法制止，那手帕被我緊緊攥在手中，我的手微不可見地顫抖著，一如我的聲音：「剛剛老唐魔化，我要給他最後一下的時候⋯⋯他、他變成了⋯⋯」
「變成了誰？」
變成了你⋯⋯
我無法說出口，便只能一味地搖頭。
里維並沒有繼續追問，只是略有所思地開口：「嗯⋯⋯是妳很重要的人嗎？」
我點了點頭，「我理智上知道他沒事，可是那一瞬間，他最後說的話⋯⋯」後面幾個字被我含在嘴裡，也不知他有沒有聽清。
然後話說完我才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沒有半點猶豫地就點頭了？！
里維動作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我的頭，溫聲道：「別再想了，那只是幻象。」
只是幻象⋯⋯？
我驀地抬頭，連自己也不曉得在期待些什麼，「真的只是幻象嗎？」
他的唇角微微上揚了一個好看的弧度，秒回道：「真的。」
「真的真的絕對不會那麼對我說嗎？」
「真的。絕對絕對不會那麼對妳說的。」
那股鬱結好像也隨著他的話消失殆盡，我回想剛才那像是三歲小孩般的對話，忍不住輕笑出聲，「哈哈！」
里維挑起了眉，一言不發地看著我，貌似在等我解釋。
我朝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謝謝你。」
我能假裝這就是你真正的答案嗎？
至少這樣，能夠多一點想留下的動力吧⋯⋯
里維似乎有一瞬間的恍神，隨後別開臉撓了撓臉頰，說：「算了，沒事就好。」
「繼續去其他地方看看？」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