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單靠抑制劑無法壓抑的發情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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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1-23
  深夜,荊棘區僻靜小路上的一家隱密旅館中,櫃臺燈剛熄滅,店主拎著剛關上的平板上樓。陳舊木造樓梯走起來細微嘎吱作響,原本是刻意想讓顧客有懷舊感的設計,此刻黎朔卻擔心打擾零的休息。

  這幾天零睡不好,有時候光走上樓的聲音都能吵醒他。

  可能是刺客本身警覺性就高,也可能是他被監禁時過度繃緊神經,以至於現在無法一下完全放鬆。黎朔很想找熟識密醫過來看看,開點助眠安神藥物也好,但零一概拒絕。

  上了二樓,走廊底的房間有燈光從門縫透出,黎朔猶豫了兩秒才敲門。

  叩叩——

  不等回應,他直接開門進入。

  零正坐在沙發上看書,聽見門口動靜才將頭抬起,「櫃臺休息啦?」他的嘴角掛著一抹極淺弧度。

  「今天一樣沒客人上門,早早關了休息。」黎朔點頭,走到零對面的沙發坐下。而空氣中隱約夾雜的不協調氣味,讓他眉頭輕皺,「今天又從窗戶出去,不是告訴過你走門就好。等等,這個味道…你去醫院了?」

  「嗯,去看瀧禍死了沒。」零點頭,回覆的口氣極為認真,一點都不像開玩笑。

  「明明就在意人家,幹麻硬裝。」黎朔輕笑了聲,低頭打開平板電腦,「你看這個,比較完整的報導出來了。」

  零接過平板低頭閱讀。

  龍嘯集團老闆遇刺已經四天,醫院幾度發出病危通知。據消息指出,年邁的瀧鉦伯爵常年辛勞下早已積勞成疾,除精神不穩定外還容易受症狀影響有攻擊傾向。

  那天伯爵造訪本市荊棘區,與花魁罌粟徹夜享樂後,在隔天的早茶餐聚上突然失控。似乎是妄想症狀影響,伯爵手執短刀邊喊:「嫣兒為什麼要背叛我?」邊朝夫人砍去。坐在一旁的瀧老闆見狀,快速拉過伯爵夫人護著,短刀也同時刺入胸腔。

  醫師表示,可能是酒精影響前一天藥物的藥效,加上一夜縱情讓伯爵的神經過度亢奮,所以才壓抑不住原本穩定控制的疾病。瀧老闆稍微清醒時表示不願追究,只希望伯爵好好養病,同時也勒令旗下的花魁罌粟休長假,做為影響伯爵病情的處罰。

  昨日,伯爵的幾個主治醫師從首都趕來,與伯爵閉門討論數個小時之後,正式公告精神狀況既已讓他無力履行貴族義務,那麼他決定卸下爵位,讓兒子瀧源鑫繼承。

  對於一直向大眾隱瞞病情及刺傷瀧老闆,伯爵深感歉疚。想趁著卸下爵位好好靜養,並專心在公益上。

  再後面的報導,都是些歌頌瀧鉦為國家做了多少貢獻、對人民有多慈愛的內容,零連看都不看就把平板遞回。

  「瀧伯爵威望真高,真想讓那些擁護民眾看看,他在折磨未分化的孩子時是什麼嘴臉。」零冷哼一聲,滿臉厭惡,「不過事實怎麼會扭曲這樣?」

  「你要是想知道,我還有幾個情報你可以自己拼湊。」黎朔手中還有一些關於瀧鉦前妻及瀧禍的情報,這場復仇怕是策劃了數年之久,零不過是個突然攪局的意外。但一切似是塵埃落定,他想讓零自己決定要不要深入瞭解這些恩怨,「不管知不知道那些,你都已經自由了。赤夜堂瓦解,首都的總部大概也會隨著瀧鉦退位而解散。嘗試強行培育Alpha的實驗本就違法,瀧源鑫在中央的根基未穩,一定不敢接手那一塊。要是哪天他也像他父親那樣瘋狂,原本那些孤兒們也都在瀧禍的保護之下,沒人可以再抓他們去做實驗。」

  赤夜堂,是首都的一個低調黑幫「織錦會」設立在雨都的分部,織錦會規模不大,但有幾個大幫派在明面上相挺,讓其他組織不敢貿然出手侵佔或併吞。而織錦會及分部多半設立在瀧伯爵負責的國立研究所附近,這其中的緣由,只有少數內部人士或黎朔這種情報商才有機會知道。

  「我想聽,告訴我吧。」零毫不猶豫的點頭。

  黎朔將這幾年搜集到的資料快速統整後說了一遍,他輕描淡寫帶過許多容易讓人心軟的部份,以免影響到零的判斷。

  他知道零對瀧禍除了恨,還有些其他的情緒,所以不想讓同情過度干擾。

  「對了,他們原本打算把我獻給哪個貴族?」聽完故事,零猛然想起逃出地牢第一天收到的警告。

  黎朔眼神一變,猶豫數秒之後才無奈開口,「瀧鉦。」他猜瀧禍監禁零的目的,有一大部分也許是為了保護。

  「果然,我知道了。」零的臉上揚起一抹虛弱淺笑,「我…欠他一個道歉跟道謝,過兩天我會去把事情做個了結。」

  「但他也侵犯折磨你啦,別去找他了,就這樣過兩不相干的生活吧!」黎朔有所警覺,試圖勸阻。

  「就算那一刀抵銷了他的惡行,我還是欠他一個道謝。你看兔兔跟小梨現在多快樂,小可也不再膽怯,洛洛終於不需要再硬撐、能像個孩子一樣開心笑著。」想起孩子們臉上的笑容,他也跟著揚起嘴角,「就算沒有他,我在組織裡承受的侵犯少過嗎?」

  黎朔點頭,這幾個月下來那些孩子天天來纏著他,他們除了擔心零以外,看起來一個個越來越開朗,所以他才放心讓孩子們繼續待在龍嘯集團。

  「但他…」零的呢喃聲突然止住,他想起那陣霸道的罌粟花香,以及兩人身體的高度契合,身體跟著湧上一股燥熱,「不,沒事。」

  眼前的Omega已經是一臉陷入戀愛又不自知的表情,黎朔也不好再多勸什麼,「我去睡覺了,你也別太晚睡。你看起來還有許多問題想問,那些大概是我不知道、也無法回答的問題。要是介意,就等瀧老闆的傷勢穩定些,你再自己去問吧!」

  「嗯,晚安。」起身送走黎朔,零也順手關上燈躺到床上。他看著窗外夜空,靜靜回想剛才聽到的情報,沒多久意識就斷線在滿天星斗的映照之下。

  接下來幾天,零持續偷偷摸摸到醫院探望了好幾次,有時候是待在病房外的樹上遠望,有時候是在瀧禍睡著時,簡單喬裝成醫療人員探看。除此之外都跟幾個孩子玩在一起或陪他們學習,偶爾幫忙黎朔顧顧櫃臺、打掃旅店充作住宿費,生活過的還算愜意。

  沒有鐵鏈禁錮,零手腕腳踝上的撕裂傷終於結痂,每天上藥時,他的表情總是很複雜。

  ——是想要狠狠揍誰一頓,又好像有點遺憾的複雜表情。

  當黎朔這麼說,他挑起眉帶著不屑語氣回應,「當然是想狠揍瀧禍又揍不到,才覺得遺憾!」

  整體來說,零很享受現在。

  可瀧禍就不一樣了。

  他知道零每天都會偷偷過來探視,美味的Omega就在眼前,好幾次他都想起身逮住人這樣又那樣。但無奈傷勢復原的程度有限,現在沒體力讓他為所欲為,所以只好裝睡,然後等零離開,他才在一個人滿懷吃不到美食的哀怨,及帶著喜歡對象來探病的滿心歡喜中起床。

  黃葉則是每次都在一旁無奈翻白眼。

  而這樣和平的日常,卻被零的發情期破壞。

  那天早上看完幾個孩子,原本打算吃過午餐換到醫院探視瀧禍,但在他剛要踏出房門時,悶痛從下腹漫延到全身。奇怪的是,這次發情無法單靠抑制劑緩解,服藥後身體的騷動緩和很多,但來自體內深處的痛卻久久無法消散。

  所以接連兩天他一個人窩在房裡,哪都沒去。而瀧禍在病房等不到人,臉色也格外難看。

  「為什麼…」零疼到身體卷縮成一團,眼淚不停流下,「都…吃藥了,為什麼?」他的呼吸急促喘息、雙手不停無助抓著床單。

  黎朔是Alpha,雖然零服用過抑制劑,信息素味道沒那麼強烈了,他還是不敢進入房間,只在門外焦急擔心。到第二天日落,房間裡傳來的聲音仍是痛苦悶哼,他再也沉不住氣的出門找醫師。

  駱醫師問診後,替零打了較強效的針劑,並簡單囑咐幾句就離開。

  房間再次淨空、身體的難受也終於緩和,零閉起眼、疲憊躺在床上,駱醫師的話在他心裡反覆縈繞。

  源自於Omega血液中的本能是孕育,遇到極為契合的Alpha,Omega的身體會近似於瘋狂的渴求,尤其是發情期,這樣的本能騷動會更加明顯也不好單靠藥物抑制。

  簡而言之,處理的辦法只有兩個,靠強效抑制劑到身體淡忘,或是回到那名Alpha身邊。

  兩天沒好好休息,零本就累的要死,現在又滿心煩躁,他邊咒罵瀧禍、邊在不知不覺中陷入沉睡。

  病房裡,瀧禍暴躁到黃葉識相的反鎖門退出。

  這個胸口開了個洞還沒癒合的Alpha,竟然嚷著說要去找發情的Omega,為了避免老大傷口裂開,下屬們傾盡全力阻止。

  讓他焦躁至此的,不是聽到零的發情期靠普通抑制劑壓抑不下來,而是零的生活圈中有另一個Alpha存在,所以他產生了想要護食的強烈危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