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顯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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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1-19
(捷洛‧塔洛辛的視角)

為甚麼,會變成這樣的?

薩寧里特抱著坎蒂絲撕心裂肺地號啕大哭,後者雙目緊閉全身一動不動的、鮮血從被刺穿的腹部汩汩流出來。科茜古魯菲爾就那樣當場楞住,染成紅色的荊棘無力地垂在地上。

在艾可大人倒下了、冰之薔薇分身乏術的如今,明明應該由我來分擔前輩們的壓力、幫忙守護這個學院才對。結果不單未能擊退魔族入侵、還讓同學、朋友受到致命傷。

「到了最後這就是你選擇的答案嗎,捷洛?我明白了,看來要維持這一場如同泡影般的日常終究是不可能的。我們就此別過吧,一直以來謝謝你的關照。」

突然,我雙膝一軟、整個人跪在地上。以僅餘的力氣奮力抬頭望向後方,只見鮑斯露出了悲傷的笑容、剛剛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掌被不祥的黑色煙霧纏繞著。

「鮑斯,你……」

「我只是往你的身體注入了少量的瘴氣而已。你現在身體使不上力也無法使用法術,就跟被『縛魂闇鎖』束縛時的效果一樣。不過放心,大概兩個小時後已經會退效。」

「瘴氣……這傢伙是魔族!一直都裝作人類的樣子欺騙我們嗎?!」

搜查官和他的部下反應很快,立刻就將鮑斯包圍起來。然而科茜古魯菲爾右手一揮,被她控制的巨樹兵衝上前揮出兩發重拳、調查官和他的部下就在半空中飛了足足四米多才重重摔在地上。

「你……是誰?我並沒有收到通知說人類那邊還有其他潛伏的同志啊?」

科茜古魯菲爾伸出兩根荊棘狐疑地指向鮑斯的脖子和心臟,血紅的眼睛想要判斷他究竟是否值得相信般不斷地打量眼前這人全身各處。對此,鮑斯只是滿不在乎地聳肩。這副態度跟他至今為止表現出來的完全不一樣。

「哎,你應該也知道姐姐是甚麼德性吧?除了必要的情報其他事情她基本上都懶得跟部下提起的。再說,我已經跟她斷了好一會聯絡、說不定她以為我早已死在哪個荒山野嶺或者臨陣逃脫了呢。」

「姐姐?!難道說你就是——」

科茜古魯菲爾又再度驚慌失措地大叫著,然而鮑斯卻只是冷淡地揮手將其打斷。果然,他並不是我一直所認識的那位好兄弟……或者說,我所認識的人只是一個幻影、是演出來的虛象。

「嗯,因為是姐弟自然屬於同一類型的魔族。不過,現在不是閒聊往事的時候吧?先把那邊被囚禁的魔族救出來。姐姐的計劃應該不會止於此,如果在最初階段就產生延宕她可是會鬧脾氣的。」

「是,你說得沒錯。那麼,先把這些冷血地殺害同胞的混蛋解決掉……」

當科茜古魯菲爾將怨毒的眼光投到我身上時,我心頭一涼。完了,仍然在哭泣的薩寧里特此刻戰意全無、搜查官和他的部下受到巨樹兵後正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科茜古魯菲爾想殺我完全是易如反掌。然而,『鮑斯』卻擋在了她和我們這些人類中間。

「剛才那一瞬間的戰鬥你們應該明白了吧?實力懸殊下你們要是繼續妨礙我們就會被殺死。趕緊帶著傷患離開這裡吧。你們要是願意乖乖撤退,我保證魔族不會進行追擊。」

「你在胡說些甚麼?!現在我們佔優勢的情況還放他們一馬是甚麼道理啊!至少,為了替剛剛被殺害的同胞報仇雪恨,將捷洛‧塔洛辛碎屍——」

清脆的「啪」一聲響起,在我們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鮑斯』一個反手狠狠地打了科茜古魯菲爾一巴掌。

「坎蒂絲可是到死仍然把妳當成朋友的。她的犧牲、她以最後一口氣寄託於妳身上的話語就這麼一文不值嗎?」

「……」

在確認科茜古魯菲爾懊悔地咬著嘴唇退下後,『鮑斯』把頭轉回來重新望向我們。

「就是這麼一回事了。你們真應該感謝薩寧里特和坎蒂絲,要不是他們大概連我也阻止不了科茜古魯菲爾在盛怒之下把你們一口氣全數屠殺掉。如果亞奈特老師在這場襲擊生還的話,也許坎蒂絲還能有一線生機。所以請你們盡快撤退到保健室那邊吧。」

幾名調查隊成員圍到薩寧里特那裏一邊低聲安慰著他一邊從他手中小心翼翼地把坎蒂絲接過來。在調查官一跛一跛的爬過來把我扶起之際,我仍然緊緊盯著『鮑斯』的臉龐、無法把視線移開。

「鮑斯,你真的是——」

「我真正的名字是派拉塞特,跟那些因為想要保護他人就隨便被你所殺害的俘虜同樣是魔族。旣然你認定了魔族就是比人類低賤一等的存在,那麼我們的交集就到此為止了、從此分道揚鑣吧。永別了,人類。」

不是的!我其實是……是甚麼?不知該怎麼填上的回答、不知該如何完成的自我辯護,並沒有從口中說出來、就這樣在我被帶走時無聲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