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之所欲
本章節 40744 字
更新於: 2020-01-15
凱得聖菲爾國立學校的舊校區…聳立於此的舊校舍已有數千年之歷史,比這學校,甚至比這國家—瑪麗絲列古王國都更為悠久的存在。
白色的巨石築成多邊形的牆身,深藍色的圓形尖頂建得甚高,因而室內樓層特高,室內、外走廊甚多,而且尤其窄長,滿佈建築物各個地方,屋內傢具等物多為實木所造,是此地附近常見的深紅黑木,地板則是大小、形狀不一的啡色木塊,配上門窗、陽台各處,那深藍帶紫的鐵框,是濃濃的有著遠古時、這拉姆那大陸的氣息。
那纏上的攀爬植物和石塊上的裂痕以及澪落的鐵鏽,在穿透了樓頂那瑰麗的天窗灑下的黃昏殘光中,似是訴說著這段被遺棄後的時間經歷。
聆聽者,是這建築在轉為校舍、又荒廢五百年後,約莫數月前入住的一只吸血鬼…又或說是再度歸來。
這建築的原主—矣卡德菲洛。
「怎樣~失而復得的感覺?」
矣卡德菲洛只盯住眼前的傢伙列嘴而笑:「哼~臭小鬼…」再坐正身望去:「嘿,現在我的領土就只有這麼丁點了…」腳輕踢身旁的棺木,問:「怎樣,搶嗎?」
「啊哈哈~」這小子雙手擺動說不:「別說這麼恐怖的話嘛~現在我們不是敵人啊…怎樣了?伯爵還對權力、地位、土地這些東西有迷戀嗎?」卻是忽然黑起半張臉、鬼駭笑道:「再講呢…失去了最後的容身之所可是很可憐的哦…伯爵。」
「哼,臭小子…」
這小子整理下身穿的綠色禮服,又問:「啊~對了對了,味道如何?好喝嗎?」
坐在一椅背極高的櫈上,矣卡德菲洛搖動手中物,杯中血紅晃動,他:「嘿,小子,你帶來了相當不錯的見面禮嘛。」
「吖啊~你能滿意就好了…」又再展露他那慣性的嘴臉笑道:「不過呢,這次可是他自己自行送上門的哦。」就向矣卡德菲洛展現手中的白色火焰,只見火焰平靜的擴散開去,於掌中浮現了另一處場所的畫面;這小子又一再表露那鬼駭的笑容,似是不懷好意,抑或別有用心?反正他續道:「這個大哥哥呢~該說他是坦誠面對自己內心吖,或是肆意放縱自己的慾望呢?嘻嘻,還真是搞不懂咧~」
矣卡德菲洛只一貫列嘴而笑的盯住這小子看:「嘿,對,還真是搞不懂咧。」
白色火焰裡的畫面,正是這所學校中人氣最高的女教師—塔加琪,她,被綁架了,被安置在一鐵籠裡頭。
躺在籠子底部,上半身完全平躺,頭頂、屁股則剛好抵住鐵籠的兩邊鐵柵,雙手分別綁在籠子兩角,雙腿抬起、再用脫下塔加琪鞋子的鞋帶將其腳部綁於開口處…
剛醒的塔加琪張眼就見自己那雙穿著黑絲、微微張開的長腿,再注意到自己上半身被細繩緊緊綁住、制服下的起伏弧度是被勒得表露無遺,似是要撐破出來…
這種略有性虐味道的綁法、姿勢,使塔加琪心問:不會是…遇著個變態吧?
作為軍學教官的塔加琪曾幾次親手抓住對自己進行非禮、跟蹤等不法行為之人,雖說綁架是頭一遭,但在片刻冷靜後,已是連最初的、那僅存的一絲不安都消失無蹤。
視察四周環境、分析自身狀況,身處何地?此刻時間?同時回想最後仍清醒時發生的一切,猜想何處、何時被擒?犯人又會是誰?等等之類。
不透風的倉庫悶熱,汗珠使內衣物半濕,也稍微化了點臉上的妝…空氣中,除了這久未使用倉庫獨有的氣味外,有的,就是自己噴的香水和愈加濃烈的汗味。
隨著時間過去,環境、汗水更是難受,室外那過份茂盛的樹影滲進的黃昏餘輝漸去,塔加琪亦是開始失去耐性,她心裡惱道:不管你是誰也好﹗都過了這麼久了,好歹也該露個臉嘞吧﹗還要將我這樣子綁到什麼時候啦?
寂靜中忽然而來的腳步聲,塔加琪一下心驚:!!?…來了﹗
有別例牌的出場,腳步聲非由遠至近、慢慢的踱來,而是只消幾步,倉庫門就已打開,仍沒有心理準備的塔加琪一怔:「…!?」
出現的,是一個她絕不能想到的人—維。
維,塔加琪的同事。
他性格內向、膽小怕事,加之嚴重的沉默寡言…外表孱弱矮細、樸素的衣著打扮是從小到大的一成不變…
維,一個零存在感、老被遺忘的人。
致使二人即管已共事幾年、有過幾次「難忘」的接觸,但,每年新學期,塔加琪都以為維是個剛畢業的新人教師,似是比自己小幾歲…實際相反,年近三十的維比塔加琪年長兩歲。
最近一年,塔加琪總算把維給記住了,盡管原因有點可悲…
兩人唯有的幾次接觸都是塔加琪安慰當時情緒低落的維,最後一次更是印象深刻… …於夜裡無人的教職員室中獨自偷偷啜泣的維終於忍不住向塔加琪說出這是因為被自己所教的一個女學生欺負所致。
第一次和塔加琪說話了,
所講的,
竟然是這種事情,
就連自己也覺得可恥﹗
窮苦村莊出身,來到城市、更是貴族地區,自卑慣的維更感自不如人,加上性格使然,一直隻身一人的維沒有任何親友,孤獨.打其存在開始就陪伴至今。
工作充斥壓迫,生活只有困苦,維的身旁…什麼都沒有。
有的,只是一份孤獨.
真實的孤獨.
知道什麼是孤獨嗎?
不是那些自感孤單、寂寞、苦悶,於日記中寫下心情又或透過某些渠道向人宣洩自己情感的人。
討厭這孤獨的感覺,靠寫日記一類的方式抒發情感,有方法、有對象宣洩…
陪伴真實的孤獨者,徹底的了解孤獨的感覺、亦被其折磨得更痛苦,然而,卻是不會抒發這種情感,更不會宣洩開去…只因沒有抒發孤獨的想法,更沒有宣洩孤獨的渠道和對象。
怎樣是真實的孤獨?
是無法表達的,亦表現不出來。
能了解維的,只有同類。
即管是像維這樣擁有真實孤獨的人,也並非不願與人接觸…抑或該說是比一般人更渴望與人交流、盼望人生中的知己出現。
維.只是單純的沒有這種能力。
主動接近,真誠關懷。
從不會介意我的「冷淡」﹑「沉默」;
善良的妳總是無私地給予我這世上最溫暖的幸福的感覺。
妳真的十分美麗,無論外表或是內在,都是完美的。
我黑暗的世界裡,你是唯一的光明。
於維的生命中,塔加琪的出現是何種意義?
不懂說話的維,慢慢的,身邊的人也不願與其交談了吧?
然而,對於這樣滿是缺陷的維,完美的塔加琪依然多次耐心的施以溫柔。
終於,維只逼於無奈的察覺到一個可悲的現實,自己喜歡塔加琪了。
盡管他知道二人的距離是世上最遙遠的。
那麼對於妳來說,我又是個怎樣的人呢?
滿以為出現的會是犯人,哪知竟然是維;反正是得救了,塔加琪高興求救,說:「是維老師~!?維老師,拜託你,快來救我。」手腳稍作掙扎,示意被綁。
「不。」
「?…維老師…我…我被人綁架了,求求你,快救我啊。」
「不。」
塔加琪見維只是一味低住頭、站在門口,似是悶悶不樂的,就問:「維老師…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告訴我,我會幫你的。」
對於維來說,這番話是沖擊性的,維一個猛怔、瞳孔收縮,一手蓋住自己半張臉,冷笑一聲:「嘿,我還真的有夠失敗了,在你眼中,我就連當壞人的資格都沒有嗎?」這手用力一抓、捏住自己臉皮,瞪眼盯住塔加琪,說道:「塔加琪老師,我是不會解開繩子救你出來的…」維走到籠子邊,抬頭俯視,列嘴笑道:「是我將你迷暈,然後帶來這裡綁住的。」
「!?…維老師…你…」塔加琪一臉錯愕,一時間也沒聽懂似的,難以置信的神情呆然望著維,只覺他性情大變。
即便是厭惡、責罵,維也想得到塔加琪更多的注視、全部的注視…維擺出一副高傲的神情望住塔加琪,內心是悲喜交集的等待她的反應。
塔加琪沉默數秒…終於,她柔聲問:「維老師,到底…是誰迫你的,告訴我…」
「!!?…」維眉毛作動。
只見塔加琪表現關切:「沒事的,維老師,不用怕,告訴我,我會幫你的,所以…請你告訴我,到底…到底是誰指使你做這種事情…」
就和以前一樣,耳聽關懷的話語、感受憐憫的目光…然而,這次卻換來維的低聲怒吼:「嗚!?別、別再以為我還是從前那個膽小怕事的無用鬼﹗」被維突然一喝,塔加琪愣住了,只聽維大聲喘氣:「才、才沒有任何人可以指使我呀—除了主人、除了主人外啊﹗我…我…!?」
「主人??主人…是誰?」
望住滿臉疑惑的塔加琪,維才驚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逃避塔加琪的目光、提問,維轉身走到綁有塔加琪兩腳的一邊。
此刻的維內心是極致的緊張,又盡是心底的渴望,因為接下來他將要做充滿慾望的行為,瘋狂、變態的行為。
維探身向前,伸進塔加琪的兩腿之間,一手突然抓住自己臉頰旁邊、塔加琪的腳踝,盯住手中、絲襪裡的誘惑,視線由上而下,掃視整條腿…
連串動作,嚇得塔加琪腦袋空白、叫不出聲,身體自行反應,夾緊雙腿。
又驚又羞的塔加琪就這樣望住維低下頭…用鼻聞、用臉蹭,只怕得腦充血、雙眼一黑;忽覺腳趾又暖又濕,猛睜開眼就見維唅著吮,終於,塔加琪倒抽口氣,失聲尖叫。
塔加琪只感極盡羞辱,雙眼含淚,忍住哭聲,大罵:「變態﹗去死~﹗放開我啊﹗滾—」
尖叫、謾罵,維僵硬的表情下是驚慌、傷痛的。
明明經已下定決心,即使是被厭惡,也要得到塔加琪全部的注視…但這心如刀割的傷痛,是擺脫不了的折磨。
雙腳不住打抖的維抗衡心裡的驚慌,僵硬的一張笑臉強行使壞的笑道:「真是誘惑啊~這身段…」舌頭舔落腳底滑至小腿…下壓的舌尖滲進口水、沿絲襪下侵,塔加琪的話亦愈罵愈狠…腳踝被綁,因而維的頭能強行卡進塔加琪的小腿之間,但隨著舌尖愈舔愈落,終於來到完全緊閉的大腿…維兩手抓住塔加琪的膝蓋、鼓起勇氣正面與她四目相交,接住自己先前的話,說:「還有這迷人的臉蛋…」
「我長什麼樣子關你屁事啊﹗滾開啦﹗」
沒有理會她所罵的話,維只盯住她大腿間的狹縫,耍賤的說:「想必有不少人想像我這樣…」忽然用力掰開、頭部強行插入,感受她緊夾的大腿,再笑道:「佔有你的身體吧﹗」
「啊呀~~!!!」塔加琪高聲慘叫:「誰~快來人救我…!!嗚…」忍不住哭了。
逃避磨蹭張開的大腿…望住眼前這不知幻想過多少次的神秘春光…維忽然低沉的嗓音、喃喃說道:「亦會有不少人喜歡你,甚至像我這樣愛上你吧。」
「要是你真的愛我的話,為什麼要這樣子對我啊?為什麼啊?嗚…」
毒罵變成哀求,哭花的臉。
呆望塔加琪的可憐模樣,頓得幾下,維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話。
天啊﹗幻想最多次的,就是向她表白自己這份感情…但這卻是決心、絕不說出來的,竟以這惡劣的方式表達了。
對自己盡是恩惠的人,自己從心底喜歡的人…自己對她所做的,還有她的哀求。
維的心,溶化了。
可是體內邪惡的慾望驅使著,丟掉理性、良知…隨著塔加琪一面悽厲哭喊:「不~不啊!!」維是一路沿著她大腿內側的吻到最裡面…然後,塔加琪心裡叫著:完了,我要被他…
刺痛。
事情的發展完全不是塔加琪想的那樣。她低頭望去,那被袪至腰間的裙下升起維的頭、以及他血紅的目光。
維浮起半空、倒頭栽在塔加琪的裙裡,他說:「塔加琪老師,你永遠都屬於我的,永遠啊。」
九月中,秋。
溫度,是稍為走動會覺得熱,坐著不動又感到點點涼意的那種;特別風吹過後,那寒意殘留在肌膚上的餘韻…怪是難受。
而本應熱熱鬧鬧迎接的新學期,卻因多宗的失蹤事件和某件高度神秘的事故壞了氣氛,不旦延遲兩星期才開學,準備多時的開學典禮亦被迫取消,表演者和來賓都各自的失望和掃興而歸。
不好受的空氣和鬱悶的心情延續… …
今天,初升的太陽似是睡前的夕陽,只投來昏黃的餘光,道路兩旁枯乾的大樹黃葉紛飛,簇擁的青綠消失,石道處處荒涼…獨自走在這孤單道路上的女子,更感離別神傷。
她,換上冬季校服,一身優雅的瑪麗絲列古王國的古典打扮,加之其自身自小培養的貴族氣質,整體望去…甚有味道。
她,便是卡莉婭。
沒錯,卡莉婭終於變回人了,被救了回來。
盡管詳細情況她仍未問清。
天未光便已出門,守候教職員室的門前,只見她是萬分的焦急、憂慮。
終於,到了辦公時辰。
沒理身旁的一名職工著她移往接待室,卡莉婭只激動的不斷質問:「到底、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只見她是急得連問幾次也沒問出問題的主旨。
身為學生會一員、又是二年級學生代表,日常慣於保持貴族穩重特質的卡莉婭變得這般豬突急進,致使屋內一眾教師、職工都注視過去。
被質問的教師是不禁汗顏,去猜她想問什麼,安撫式的說:「卡莉婭同學,事情的發展呢,我們校方亦是覺得十分之遺憾,當期時的你處於昏迷狀態,因而不清楚出了什麼問題… …我知道,你們學生會為了開學典禮做了很多很多,特別是你還作為年級的學生代表亦付出非常多的努力,這些我相信每個人都看得到的… …開學典禮的取消,任誰都不願意,學校方面,光是向那些重量級的貴賓解釋已是費盡唇舌,還要勞煩王室出面幫忙… …」說到這裡,亦感焦頭爛額,但仍得向卡莉婭這高級貴族說明:「要知道,最近發生實在太多事了,這又是失蹤又是…」
卡莉婭搶話氣道:「我才不是在問你開學典禮的事咧﹗」
桌前幾個「自以為是」的教師都嚇得面面相覷,都自問:不是取消開學典禮的事??
只見卡莉婭雙手拍落桌上,正色的問:「告訴我,為什麼七條同學會退學的?還有—瑪杜‧姬那傢伙為什麼沒有出現在這學年的學生名目上?」
眾人都說不出話來。
忽然背後一人:「讓我來告訴你吧。」
眾望去,是忙了幾天沒睡的甫華‧鐵人,他剛剛處理又一事件回來。
聽到他的聲音,還沒等卡莉婭出聲,累癱在沙發上的副校長醒來問了句:「甫華老師…?」
鐵人搖頭輕嘆:「沒找到。」
「這麼說…」
鐵人:「沒錯,塔加琪老師和龐得老師(即是維)都失蹤了。」一陣驚動中,鐵人對卡莉婭說:「你跟我到接待室,我來回答你的問題吧,而且我也有事情想問你呢。」
15分鐘後,接待室裡的二人
聽完鐵人的話後,卡莉婭只嚇了一跳,完全沒法想像學校竟私自做出這等卑劣的行為;只聽鐵人接住說:「其實…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們教師內部用投票的方式去決定要不要將瑪杜那小子趕出校。」
雖說對姬抱有對峙態度,亦有過「要是瑪杜消失了的話就天下太平了。」的想法,但,這次卡莉婭亦也眉頭輕鎖:「這…未免太過份了,強行將那…瑪杜同學趕出校,這根本不是教育者該有的行為吧?我們學校的宗旨不是秉承賀古文先生的教導思想嗎?像瑪杜那樣行為跟思想不良的學生,我們更應該將他引導向善才對,而不是只是為了學校的校風,自私地趕人出校…」
卡莉婭似是說開來了,只說得鐵人一手扶額、姆指、食指揉著兩邊的太陽穴、支撐精神,他低沉應曰:「唔唔…也無可否認啊,你的話…」喝一杯濃烈的茶稍稍提神,說:「上一次是和金達比試…唉~」嘆息連連、喃喃自語,使卡莉婭心裡也要問句「老師,你有在聽我說的話嗎?」終於,鐵人對她說:「上一次就算了,這次嘛~是超速駕駛、擾亂交通,不旦拒捕,還襲警、藏有大量大殺傷力的武器…」再手拍額頭,幾乎被激得暈過去了,接道:「非法闖入、傷人…還是要在你家族的領地內﹗」
卡莉婭回話:「可是我父親沒有要問罪於他的意思啊﹗甚至連王室也是一樣,這麼一來社會外界也不能怎樣了,學校方面亦應該不會感到壓力才對啊,為什麼要…」
鐵人打斷說話:「對,這也是我想問你的問題,為什麼瑪杜他們三個要闖入你家?事情鬧得這般嚴重,你父親為什麼不向瑪杜他們問罪?」
「!!?…」卡莉婭稍別過臉:「瑪杜…他們是有原因才會非法入侵我家的…」
「這我知道。」鐵人深深一個嘆息:「那臭小子雖然脾氣暴躁,又口沒遮攔,而且動不動就出手打人,老是胡作非為的…嘿,可是我知道,他本質並不壞,是絕不會無原無故的去幹這些蠢事…」
卡莉婭聽愣了,是沒想過眼前這個公認最嚴厲的「萬年」訓導主任竟然是如此評價那個壞小子的﹗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只聽鐵人續道:「瑪杜被趕出校,七條自然就會跟著他退學…」
卡莉婭一聽,只激動的彈起身來,問:「為什麼!?」
「!?…為什麼呢…?我只知道他們關係密切,但到底是怎樣的關係呢~我就不清楚了…」卡莉婭一面聽、一面呆然坐下,鐵人接道:「…要是龐得老師的話,或許知道更多吧,畢竟他們三個是來自同一間地區學校…」
卡莉婭目光閃爍:「…維老師…」
「好了,你的問題我已經全部解答你了,該是輪到你來回答我的問題了吧?」
首先,卡莉婭只是從父親的口中略知一二,剛甦醒的她別說家裡的事件了,就連自己是怎樣變回人的也沒弄個一清二楚,而且一醒來就已是開學了,她亦馬上忙於開學的事務,根本來不及多問;再來,王室已經下達封鎖消息的命令,莫說卡莉婭不完全了解事件,就算她弄明白了,也不能向他人透露開去。
因而,面對鐵人的提問,卡莉婭是答得支支吾吾,要緊部份更是無可奉告。
鐵人雖非貴族出生,但身任要職多年,這等潛在規則亦是懂得。
「看來你不願多說啊。」鐵人:「是你真的不知情吖…還是不願說呢?」
卡莉婭是盯著鐵人看,只聽他續道:「不過,就我看來,最近這幾十宗的失蹤事故十之八九與你家的神秘事件有關…」
卡莉婭這下是貴族腔調的搶話說道:「這不過是閣下的猜測罷了,既然對事情是一無所知,那再多的猜測根本沒有意義…」
但卻被鐵人一句完封、無話可說,鐵人:「我還在想…你自己本人的失蹤、昏迷,亦與此有關吧。」
「!!?…唔!!」
「看來是被我猜對了。」
卡莉婭只心裡罵:可惡,居然套我的話…
鐵人再坐得舒適多點、後靠去椅背:「沒辦法了,只好等金達、潘達他們回來,問問他們了。」
「??…」卡莉婭眉毛輕輕一動。
鐵人吁口氣:「看來你也所知不多嘛~」卡莉婭有點覺得自己被笑話了,臉頰微微鼓起,聽鐵人說:「就你家中那起極秘事件,王室是高度重視,不單派情報局做全面調查,而且更下令皇家突擊隊隨時候命,金達、潘達還有其他的隊員全部被召回去了。」
卡莉婭想起當日自己邀請了二年班的全部同學中,潘達亦在其中,有軍階身份又是皇家突擊隊,根本不受區區的「禁足令」限制,可能所知不少吧…
這時,卡莉婭忽然想到一個同樣受到邀請,但拒絕了,之後又自行出現的人,忽然問:「甫華老師,我皇同學…請問,她現在在哪?」
莉絲的教堂
修道院飯廳內,長桌上盡是精美的食品、飲料,配上白蠟燭台的點點火光,望上去,是整桌的閃閃發亮;然而,圍坐的卻是一片的落寞、哀愁,氣氛死寂、沒有一人說話。
也不知就這樣過了許多時間…
莉絲抬頭望去牆上掛鐘,九時許,她:「已經…很晚了,時間…我們…」
這時,真琴望去一空椅,失落說:「沒有來呢,甫華老師…」她心裡想:也難怪,老師明明是那麼著緊真流和姬他們的事,可是卻偏偏什麼都不讓他知道…生氣了嗎?老師…
對面坐的幽二望住對著椅子傷感的真琴,聽她說完後即應曰:「嘛,沒辦法啦,剛開學本來就忙了嘛~而且又發生這麼多事,就算鐵人真的是鐵人這回也得累昏了吧?」
幽二身旁的亞紀心想:幽二~你這算什麼個笑話呀?連小女孩也哄不到啊~我說…
傷感裡的一絲快慰,真琴淺淺一笑:「也是呢。」
亞紀驚呆,心道:不會吧—
內裡的幽二向亞紀陰險一笑,亞紀心裡氣道:可惡,給我記住啊,幽二—
真琴身旁的見野嘀嘀咕咕:「…安傑士本來就是個怪人…潘達同學被召回去了…甫華老師,好歹也是我們一年級的班主任啊…吖、也太小器了,真流是妖怪,嬰和姬是鍊法師,這些他明明都知道了,為什麼會闖入卡莉婭的家這不擺明了嘛~…竟然連真流和姬的歡送會都不來…」是忽然大叫:「啊啊呀…﹗不等啦、不等啦﹗小姐我都快餓死了﹗」
亞紀爽快應聲:「對哦、對哦,都快餓死了﹗」
幽二笑道:「嘿,你這小子,餓壞了吧,肚子響不停的…」
「嗚!!…難得校長那老頭子準備了這麼豐盛的晚餐,不吃的話不浪費嗎?」亞紀再反擊:「而且、幽二當然不餓了…哼、來參加真流他們的歡送會居然還吃了晚飯才來…」再質問:「這一切都是你的陰謀嗎!?混蛋—」
「這是哪門路的陰謀啊—!?」幽二反駁:「再講、將錯誤的日子和時間告訴我的是哪個混蛋啊!?笨蛋—」
「咦、嗚…!!」瞬即的無法辯駁,亞紀即撇過頭、大事化小、漫不經心的態度:「什麼啊~?就這點小事有什麼好生氣的?」忽然伸手搭著幽二的肩膀,「正經」的說:「成熟點吧,幽二喲~」
幽二聽得氣昏了:「混蛋—﹗歡送會開始前半小時才告訴我你小子搞錯了,害我油也沒加夠就來了,回去的時候替我把車子推回去呀﹗畜生—」
亞紀只是說著毫無關係的事,他:「人類啊,就是睡醒吃、吃飽拉、拉完睡,這樣子的生物哦。」
亞紀另一邊的奧知之一貫平緩語氣聲調:「亞紀,剛才你形容的生物不是人類,是圈養的豬。」
亞紀質問:「什麼!?豬跟人不都是生物嗎?有什麼不一樣了!?」
幽二握拳氣道:「聽我說話啊﹗豬頭—」
其餘的人都鬨笑起來。
注意到其餘空椅,菲莉雅:「啊~我去叫嬰下來吧。」
真琴則說:「那、那我去叫姬回來吧。」才一起身就被見野拉住。
見野:「我去叫姬那傢伙回來吧,秀麗,你才剛剛病好,不要到外面吹風了。」
見野起身、正欲離去,卻見真琴憂慮的表情,即說:「安心咯~我不會跟姬吵架的,畢竟我已經知道他實際上是個怎樣的人了嘛。」
真琴點頭應聲:「嗯~」就坐下去。
深藍的夜,萬里無雲…望上去,更感寬敞。
這夜晚空,星河額外閃耀奪目,看似近在咫尺、伸手可及。
致使,沉穩的海亦要羨慕一番…
盡管在緩緩吹動的風打擾下,依然竭力模仿…
是一種景仰,這份只屬於天空的美。
黑幕掩飾,海天相連。
靜靜凝望此景,秋風吹拂,分不清是繁星或是銀波的陣陣閃爍。
教堂旁、崖上鐘樓的姬,不知是在放哨,還只是單純的發呆。
反正連見野走到身後也沒察覺。
少有的細心,為免坐在矮牆上的姬因自己「突然」出現而嚇得掉下崖,見野故意從側面走近,好讓姬發覺自己。
終於,姬:「死三八,來這裡幹什麼呀?」
「嗚!!」見野保持微笑、強行的溫柔說道:「我、我是來叫你回去的,歡送會開始了。」
「我就免了。」姬:「哼,死三八,你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嗎?雖然這裡是莉絲的教堂、又有嬰的結界,但還得有個人放哨才能放心啊。」
態度依舊傲慢,但亦明白姬的用意,見野只說:「就算這樣也得吃東西才行啊…」
「啊啊呀…」姬不耐煩的說:「等待會真流來輪班時會給我帶吃的了。」
「我說…這可是你和真流的歡送會…」
「八婆,聽不懂人話嗎?」
「怎麼能缺席…」
「快點給我滾回去﹗」
「你不來的話,這歡送會的意義就…」
姬嘆息:「囉嗦死了…」
見野吼叫:「我說咧—你這傢伙的這種態度也該是時候好好的修改一下了﹗」
本以為見野終於忍不住、像以往一樣要大罵幾句,之後就會乖乖走人,哪知她忽然爬上矮牆,坐在姬身旁,望著外頭:「本小姐我親自來放哨總可以了吧﹗」
「嚇啊—!?」姬抄起手邊的狙槍,問:「你會用這玩兒嗎?」見野一怔,看著狙槍,低下頭,姬接道:「萬一出什麼狀況了,你懂得應對嗎?」
「嗚…!!」見野雙肩震動,身子微微發抖。
見野抬頭的剎那間,姬心想道:終於忍不住發作了。
看到的,卻是眼角含淚、一臉委屈的模樣。
見野忍住哭聲,說:「只是幫忙放哨也不行嗎?」
姬是嚇到了,驚訝:「咦~!!?」從未見過這般柔情、少女模樣的見野,心裡不禁問句:小姐,你哪位?
見野眼角淚珠滾動欲墜,可憐的問:「只是幫你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我也不行嗎?」
姬急道:「別…別哭啊~哭什麼啊?弄得好像是我在欺負你似的…」
「抱歉…」見野指尖抹去那忍不住的淚珠,望出去,那無數的星光…說:「我不像嬰和莉絲那樣懂得法術,也不像秀麗般溫柔體貼、懂得照顧人,又會做甜品…」說著說著,哭聲就來了:「結果連代替秀麗來叫你回去,也叫你不動呢…嗚…」手按嘴巴、遮蓋哭聲,轉來望著姬,誠懇的問:「代替你放哨也不行嗎?」
柔弱得出汁﹗面對見野的淚眼汪汪,姬完全不是對手,他連忙說道:「好了、好了,我跟你回去總可以了吧?」
見野總算破涕為笑,高興應聲:「嗯。」
從矮牆躍下,姬一下失足,跌向見野,被她伸手緊緊扶好。
姬慌忙站好:「抱、抱歉,我…我不是…」卻見見野走近,兩手抓過姬的手臂、搭在她自己的雙肩上。「!!?…你…」姬想要抽回手臂,卻沒有氣力掙脫,驚問:「你…你搞什麼啊!?這…」
「已經很累了吧?」
「!?…」
「就連掙脫我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
「逞什麼強呢?現在…我們還是同學啊。」見野就這樣扶住姬,轉過頭、正眼望著他,說:「扶朋友回去…這點事我還是做得來的吧。」
「… …」
星空之下,走向教堂道路上的兩人。
姬是有生以來的首次。
他極度細聲的說:「謝謝。」
「!?…」見野忍住笑聲、挨過身體、湊上耳朵,裝模作樣的問:「嚇啊?什麼~我沒聽清楚,你再說多一遍。」
「別貼這麼近,好多地方都碰到了﹗見野同學—」姬的掙扎,擺脫不了見野的強行攙扶。
見野得意笑道:「呵呵,什麼嘛,只要願意的話,不是能好好叫別人了嗎~」心裡忽然想到自己也從未好好的喊過姬一聲,立時補句:「瑪杜同學~」
「嗚~!!你這臭婆娘…」
「嘿嘻嘻…」見野只開心的笑了。
「好了,身體快轉回去啊﹗拜託~」
見野笑問:「不就是背脊加些許側面而已嘛,害羞什麼啊?」
「快轉回去﹗拜託,算我求你了﹗」
「好吖~但是你以後得叫我長香,別叫見野同學這麼見外了。」
「又搞什麼啊?」
「嬰、莉絲、菲莉雅,你不都叫她們第一名稱嗎?為什麼我就只是見野同學啊?不公平—」
嘆息,姬:「哪門的不公平了啊…」
「怎麼了?不願意嗎?姬~」
姬停下腳步:「好了,放開我,我爬也能爬回去的。」
「唔~那就算了,既然姬你這麼不情願的話…」見野再次好好扶住姬,接道:「我扶你到門口吧,不會讓人看到的,這樣總可以了吧?姬~」
姬雖然「乖乖」的讓見野托住身體,但卻撇過頭另一邊:「終有一天我一定會好好教訓你的,見野‧長香—」
聽得見野笑住答:「係係係~等你恢復之後,你要怎樣教訓我都可以,隨你喜歡…」
「唔!!女孩子別說這麼不知廉恥的話﹗」
「呵呵,你是想到什麼了?姬~」
「嗚!!…唔…」
好不容易,終於撐到教堂門前…
不過短短幾分鐘的路程,明明是被扶住走的那個,姬卻被弄得筋疲力盡…
離開見野的攙扶,走前幾步,來到門口,拉住手柄,姬:「謝謝你,長香。」
望著難得坦誠的姬的背影,見野應聲:「嗯~」
從後推著姬的背、跟著走進去了。
一進去,就見真琴笑咪咪的:「歡迎兩位回來。」
「!!?…嗚哇啊~~」
見野和姬同時驚叫,嚇得手忙腳亂的,抓住對方退後幾步。
真琴望住一臉慌張地握緊對方的兩人,開心責道:「呵呵,討厭呢~我長得很可怕嗎?」
「不…只是…」
見野和姬只不明不白的腦袋空空、沒個反應,注意到抓住的東西,才慌忙的縮手、站開,表情尷尬。
真琴見狀,笑呵呵的一手掩嘴,笑道:「太好了,你們倆的關係終於變好了。」
「!?…不~這是有原因的﹗」
「秀麗,你聽我解釋﹗」
至於,另一面…
我們體形最嬌小,但年紀最大的蛇女,菲莉雅爬上二樓,想要叫在客房裡休息的嬰下來吃晚餐,但是…沒人啊~
站在空房中央的菲莉雅自轉一圈,再來手指頭點點下巴,心問:嬰…去哪了?
但見窗戶打開,對外是片森林,就自然的走到窗邊,菲莉雅啐道:「明明對面望海的房間觀景更好的說~」心問:為什麼要選這邊的房間呢?唉,真搞不懂嬰的想法。
本想將窗門關好,然後就下樓去跟大夥說嬰不知跑哪去了之類…但,憑其蛇類的探測器官卻感應到對面漆黑的林裡有兩個人;出於好奇心和猜想可能其中一個是嬰等理由,就立刻用法術變只「蛇眼」飛過去看個究竟。
就見是嬰和卡莉婭兩人。
遺憾「蛇眼」不具備聽力,望著她們倆嘴巴一直說一直說,菲莉雅忍不住喊道:「到底在說什麼嘛~好想知道﹗」
急得是在房裡就轉身為蛇爬出窗去。
雖然對於蛇族來說,菲莉雅只是條一千幾百歲的小妹妹,但一條活了一千幾百年的蛇,其體形…
啪嘞聲響,菲莉雅的脖子就多了個窗框戴著。
突然巨響,使飯廳裡的人都嚇了一跳。
「出什麼事了?」
亞紀不經意望出窗外就見巨型蛇身,他火速衝過去,激動叫道:「蛇、蛇啊﹗好大一條—﹗」
眾人來到窗邊,就見巨蛇回頭對著他們。
這下莉絲是冷靜下來了,她笑道:「呵呵,沒事哦,亞紀,那是菲莉雅啦~」
亞紀只望住莉絲看:「…啊,哦…」
幽二靠住窗邊托腮:「忘了嗎?你這小子,之前不是見過獸人形態的菲莉雅了嗎,她是蛇女啊,白痴~」
奧知之:「大驚小怪。」
「這麼大一條、根本沒見過嘛﹗再講,那麼嬌小、可愛的菲莉雅,怎麼想到會變成這麼大一條的蛇啊~﹗」裡面說完亞紀就回頭、興奮地跟菲莉雅揮手打招呼:「喲嗬~」
「吖啊~~!!」菲莉雅全身扭動、望著大夥:「好…好害羞,被大家看到我這個模樣…」意識到脖子上的窗框,細聲的害羞道歉:「對、對不起呢,莉絲,弄壞了你的窗…」卻是沒覺意自己剛才的扭動,蛇尾已是將二樓一下子掃得一塌糊塗。
聽到樓上又一巨響,也猜到大概,莉絲搖頭笑道:「唔嗯,不要緊啦,倒是菲莉雅你沒事吧?有沒有弄傷哪兒?」
「嗯,沒事哦~」菲莉雅伏地與莉絲對話,這時,亞紀從窗口爬了出來,扶著菲莉雅戴著的窗框。
菲莉雅向亞紀道謝,就施法將自己體形變小,脫下窗框。
亞紀問:「出什麼事了?菲莉雅,為什麼要從窗口爬出來呢?很危險喲~」
菲莉雅害羞笑聲,卻到真琴問:「對啊,你不是去樓上叫嬰下來嗎,為什麼要從窗口爬出來呢?」
一言驚醒菲莉雅,她:「啊呀—」
身體未完全恢復的嬰雖是在休養中,但眼下形勢並不樂觀,再者,回來以後她一直心緒不寧…因而連日來張開自己最強的結界防禦著。
盡管她心裡明白,這對她的敵人沒多大意義。
這刻的嬰正坐在長椅上、合起眼睛休息,可是腦海只不斷回想不久前發生的事,以及一些記憶模糊的片段…難以安穩。
「!?」嬰忽然睜眼,心問:誰?
再幾秒,從結界感知,來訪者,卡莉婭。
緊接著,嬰自己也不明原因的不想讓卡莉婭接觸到大家,即使她知道卡莉婭已經真的變回人類了。
沒讓她走近教堂,嬰已出迎,且騙她到沙灘旁、斷崖上、林裡藏起,這才與之交談。
嬰心裡自問:我…這是怎麼了?
大概猜到卡莉婭的來意,在她還問得支支吾吾、沒個具體時,嬰已將其中一件卡莉婭想要問的事說了;雖然說,這不是卡莉婭最想知道的那一件事…
就那起極祕事件,嬰是一五一十、毫無保留的全數告知卡莉婭。
嬰:「這些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而且,其實…我、之前我已經向王室方面匯報過,資料也全交了上去,所以…現在,其實卡莉婭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整件事件才對。」嬰只道卡莉婭是想向自己再三確認,哪知她真的沒完全了解。
只見卡莉婭聽完後,緩緩應聲:「嗯。」似是心裡思索什麼。
簡單來說,卡莉婭家裡發生的事件只是部份解決。
被補的人是有一大票,但主謀只有那個芳齡26的女子,其餘的都是些無關痛癢的手下;因此,真正制止了的只有這女子的陰謀而已。
至於另一主腦,那個很會裝的傢伙,事後逃脫,沒抓到,甚至連其目的都還沒弄清。
現在,面臨的問題是:
王國特務軍、穆帝德裡有內鬼;
另一主犯逃了,陰謀不明;
與之合作的吸血鬼;
以及最為麻煩,引致多宗失蹤事件,由姬負責收集得來的,夜族,每一個世紀舉辦一次,稱之為「血宴」的宴會。
從一堆人被抓走和宴會的名稱來看,是一場讓這群夜族撐到肚滿腸肥的大食會是沒錯的了。
躲進一棵老樹樹洞裡、坐在長出地面的樹根上,嬰和卡莉婭討論完那起案件後,各自沉默一番…終於,卡莉婭總算將最想知道、但又不好意思開口的事問出口了。
向嬰打探這件事,卡莉婭不禁帶點害羞的問:「那…我皇同學,我…」頓了下、咽口水,忽然腦裡靈光一閃,改成笑住問:「那個呢,嬰~我…你,知道嗎?我…」
望住卡莉婭這想要親近的笑容,嬰更感內疚,輕輕點頭:「對、對不起—卡莉婭,我、其實我…」
這突如其來又莫名其妙的道歉,令卡莉婭一臉愕然…卡莉婭:「啊…哈哈哈哈,為什麼嬰要道歉呢?好奇怪哦~」卻見嬰一臉歉意,卡莉婭也得正經起來,說:「嬰根本什麼壞事也沒做過啊,完全沒必要道歉,而且~嬰你抓住了那些作惡多端的壞人,還救了我、把我變回人類,我呢…」兩手緊握嬰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微笑道:「真的、真的十分感謝你喔,嬰~」
實際上,卡莉婭本是想向嬰打探七條的事情的,但嬰卻誤以為卡莉婭想問她自己是怎樣變回人類。嬰的道歉剛巧將話題帶到這點。
「我知道的哦,爸爸媽媽告訴我,你們為了救我、將我變回人類,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咧…」
耳聽真誠的感激之情,嬰倍添歉意,臉色亦隨之漸漸沉下…然後,嬰:「不,卡莉婭…其實,事情不是你想像那樣的。」
「咦?」
嬰的語氣逐漸激動:「其實卡莉婭妖化的時候…我、我是打算將你消滅的﹗」
「嘿!?…嗚…」卡莉婭只聽得腦袋混亂。
嬰強壓情緒:「當時妖化的卡莉婭…危險的,所以我…我不想莉絲或姬有事—所以我…打算就那樣子將你消滅掉﹗」
卡莉婭怕得身子微微發抖、倒抽口涼氣,手掩住嘴,驚惶的望住嬰。
嬰哽咽的說下去:「所以,卡莉婭真正該道謝的人是姬和莉絲才對…當我想將你…﹗是姬擋在我面前,並且說絕對會將你救回來的,即使…」忽然湧出淚水,接道:「就算現在…犧牲了所有法力,不可能再做鍊法師了…﹗嗚嗚﹗」說到這裡嬰已禁不住哭了,她手遮哭聲:「已經、已經再也不可能回到以前那樣了!!」
嬰,放聲大哭,將強忍多日的情感通通釋放。
被嬰傳染的卡莉婭只跟著一起哭了起來…兩人抱作一團,放縱大哭。
之後二人進入教堂,找到七條‧真流。
終於全部都知道了。
瑪杜‧姬,並非有意妨礙自己而老是黏在七條身邊,恰恰相反,七條必須跟著姬才能在人群裡生活。
要是哪一刻,當七條不再是七條、只單純的是一只食屍鬼的時候,作為曾經的鍊法師、作為這只曾經叫做七條‧真流的妖怪的第一個同伴—瑪杜‧姬,就要負起責任,在七條傷害身邊的人之前,將之消滅。
這亦是二人當初的一個約定。
為了不傷害將來任何一個同伴。
教堂地下石室,昏暗的白蠟燭光映照住冰冷的黑色鐵門、灰白的牆身、石床、石桌,以及獨自一人坐在椅子上的七條‧真流…還有他往常的笑臉,用以迎接嬰和卡莉婭。
微笑依舊,溫暖人心,此刻,比以往多了些淡淡的神緒。
憂鬱。
一切都靜靜的聆聽著七條說:「嘻~…姬,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了…很奇怪吧,我~…明明只不過是一隻食屍鬼、最下等的妖怪…卻又保留住生為人類的時候的人性…可是,那個時候的記憶卻全都沒有…作為人類的記憶…」
沉默一會,七條注視桌上那無力的點點燭火…哀傷、同時帶著希望,接著說:「我…如果,可以的話…真的好想作為人類再活多一次啊﹗即使…那怕…只是一日的時間也好…﹗」
七條再次望住嬰和卡莉婭,漸漸沙啞的聲音:「說是為了報答我的救命之恩…我的…夢想…姬,不再做鍊法師了,帶住我走入人類的社會、重新生活…我…嬰~卡莉婭~我,遇到了你們…大家…我…」
嬰、卡莉婭:「!!?」
為了我,捨棄原本的生活。
為了我,殺死了兩個同門的鍊法師。
為了我,擊退一次又一次的追捕者。
已經…再也說不下去了。
不知許久時間,七條極力離開低沉聲線、努力笑著:「對不起,嬰、卡莉婭,惹哭你們了。」
隨著事情的發生、又暫告段落,某些人對姬自討的偏見、誤解總算煙消雲散。
因而,歡送會在一片愉悅的氣氛下進行並結束。姑且算是… …
姬預想過卡莉婭沒準會突然出現,但到了實際見到她本人的時候,心裡仍是嚇了一跳,叫姬難免有點拘謹,可另一方面,人模人樣的卡莉婭…已經不用為她憂心了。
面對這個由嬰和七條帶入來、敵意全無的卡莉婭,姬心裡喊道:謝謝什麼之類的就免了﹗多難為情啊~混帳…
抱住這個想法,宴會上,姬刻意的避開卡莉婭,不與之接觸;再講,姬本身欠奉與正常人交際的能力,現在,卡莉婭更是突然間由敵視態度、180度反轉過來,實在不懂應對﹗
至於卡莉婭則是全程都在找機會向姬表示自己的抱歉和感謝之情,但一來姬全程都當自己透明,二來卡莉婭本人著實愧疚,開不了口﹗
結果,兩人由頭到尾都非常默契地躲著對方。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會,在散會前夕…
姬就來向大家交代一下自己與七條離開的原因,以及今後的去向和打算。
順便也是告誡卡莉婭,好讓她別做多餘事。
食屍鬼的體液與綠又蛙的唾液同樣,對人類有害,雖不致妖化,但會致命。
若然消滅七條時,波及無辜,失去法力的姬亦無能為力。
「…所以說,我和真流是非走不可…」姬:「我和真流會暫時住在這裡(莉絲的教堂)一段時間,直到…反正所有事情都結束之後,我們會找一個沒有人騷擾得到的地方,靜靜地過活…唔…就這樣啦~」
靜止瞬間,亞紀:「好寂寞喲,姬和真流兩個人居然要私奔什麼的,這種事…」
由於知道亞紀口中的「私奔」不是那種意思,姬就說:「好了、好了,亞紀,你閉上嘴別說話了。」
打擊﹗亞紀:「耶——!!?」
想到一旦離別之後,大概,就再也見不到了吧。
七條淺淺一笑:「大家,一直以來的這些日子,謝謝…我,真的、真的十分快樂﹗」
正當人人都沉溺在七條的話語間,姬忽然拿來裝有大堆銀鍊劍的袋,說:「這些劍,我沒用了,給你們吧~離別禮物。」
嬰:「… …」
亞紀沖姬說道:「難得感動的時候,姬,你又搞什麼東西了!?」
姬無視亞紀的話,將袋子遞給幽二,說:「已經很晚了,你們…回去吧。」走回樓上:「拜拜咯~」
亞紀:「切~無情的傢伙…」
「別說蠢話了,亞紀…」幽二邊走邊說:「來,亞紀,快來給我推車,回去啦。」
「嗚…!!?」
幽二拍亞紀的後腦,說:「姬那傢伙的脾性,你還不懂嗎,笨蛋~」
這什麼感情的…不懂啊,我~
真的搞不懂。
本想回房間休息的姬,一上到二樓,完全驚呆了:「!!?…這…廢墟?」心裡嘆道:究竟出了什麼狀況,竟然可以變成這個樣子?唉,沒有辦法,下去跟真流一起睡吧。
雖說食屍鬼的身體是不會感到疲倦的,但,擁有人性的七條由於會消耗精神力的原故,所以他是唯一一只會休息的食屍鬼。
姬落到一樓,心裡想了一會,就走向莉絲的房間,只見光從門隙走出,察覺到裡頭有些許動靜,看來莉絲…沒有什麼事吧。
之後姬就從樓梯落到大堂,再走入後走廊,沿石梯走下,來到地下石室。
只見七條的石室鐵門是開著的,姬心裡想:怎麼了?真流,難道打算出去巡邏嗎?雖然嬰說過學校附近的鬼怪不算多…我看…我還是回去放哨好了,雖然這樣子好像對長香那婆娘有點抱歉…唔!!?…管她那麼多幹麼!?
姬一進石室就見七條坐在石床上,高興的說:「啊,姬,你終於來了。」
姬:「??…怎麼了?真流,好像知道我會來找你似的…」
七條笑道:「哈…當然啦,現在還能睡的房間就只有莉絲和我的房間了嘛,姬你總不可能跑去跟莉絲一起睡吖~」
姬:「這麼說來…真流,你應該知道是誰將二樓弄得跟廢墟一樣咯~」
七條笑道:「嘿嘿,是菲莉雅啦,她緊張起來、尾巴一掃就變成那個樣子。」
一手扶額,姬無奈嘆息:「唉,原來是那條忸忸怩怩的小女孩啊,算了,我們明天再修理吧。」望一眼石桌上那背袋、七條準備好的裝備,姬姆指比向門口,說:「走,我跟你去巡邏。」這才發現七條臉上的笑容笑得比平時更為燦爛,姬:「??…怎麼了吖?真流…」
「哼~嘻嘻,巡邏呢,我一個就足夠嘞~」七條忽然站起、往門外去:「你們兩個好好聊聊。」
七條一起身就見卡莉婭,原來她一直坐在七條身旁,剛才不過被七條的身體擋住了、沒看到。
神速反射神經的姬也愣個幾秒才說出話來:「嗚…!?為什麼…你…會在這裡的?不是讓你們回去了嗎?」說完的同時,驚覺門外的七條竟將鐵門從外鎖住了,姬倒抽口氣、瞬間移動,一腳踏住牆、兩手猛扯鐵門的鎖頭,急道:「喂—真流,你搞什麼啊!?快開門啊﹗」
卻只得七條的一句話:「加油啊,卡莉婭—」
對,七條真的走人了,姬只好對住門口罵:「可惡,真流那傢伙,盡搞些有的沒的事情出來…」感受到背後特別靜…姬強行扭過脖子、轉頭望見,那唏噓的燭光映照出卡莉婭羞怯的臉。
這樣子的卡莉婭,是這樣子的望住姬,姬更感難為情…他,沒有走過去,站在原地、撇過頭說:「真流,他…嘛,行了,你,什麼都不用說,我…道謝什麼的、抱歉什麼的…我知道…反正,以前,那是我不對,你卡莉婭‧克萊恩‧憑‧…‧霍恩海姆呢,既是貴族、又是學生會、又是學生代表,找我麻煩也是應該的、理所當然的,我…沒有記恨你啦…真的…」先偷望一眼再說:「至於,將你變回人這事…我不知道你能了解多少,又有幾份清楚,總之呢~救你的不只是我一個,要道謝的話,你跟莉絲他們說就好~」
… …沒有任何迴音,姬忍不住又偷望過去。
依舊默不作聲的卡莉婭稍低下頭,頭髮劉海的陰影藏住眼睛,也不知她是否也往自己這邊看?
反正姬只感覺怪是難受,心裡吶喊:拜託~﹗真流—回來—現在、馬上、立即﹗給老子我回來啦﹗求求你,真流,只要你回來的話,老子我什麼都答應你喇~好不好?回來嘞~﹗
然後,姬再偷偷望過去…
接觸到了,視線。
兩人的眼睛對上了。
姬火速移開目光,抓狂了﹗
現在到底怎麼回事!?怎麼辦嘛?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啦—!?究竟是要我怎樣啊!?現在—
「記住了呢…你…」
「??…」
「我48個字的姓名…你都記住了呢~」
「…啊~」姬轉正身、面對卡莉婭,說:「這…姑且…我們也叫做同學嘛~曾經…」
「唔~!?」的一聲驚喜,隨之是心,噗噗亂跳,卡莉婭手按心房、緊盯住姬,說:「同學呢…我們…就算…就算…我、以前是那樣子的針對著你…也一樣?」
哀怨的神情,望得姬馬上轉過去、逃避卡莉婭那似是受到欺負而委屈的臉,再尷尬應聲:「呀…啊,一樣啦,那是…是我不好。」
接著,卡莉婭最感歉疚的一點,她兩手抓緊自己雙臂、忍住不哭,哽咽:「那即使…即使…我、我害你失去全部的法力,不能再做鍊法師也都…一樣嗎?」立即掩嘴、遮住聲音。
姬正視卡莉婭,說:「都一樣喇,笨蛋~再講了,鍊法師什麼的,老子早就不當啦,哼…」一手抓抓後腦,開始解釋:「那個時候啊,光憑我一個人根本就救不了你的,知道嗎?」
我也真沒想到,你居然會討厭我討厭到一見就跑的程度呀。
再講,我也真的沒有將你變回來的能力。
嬰的專長是對抗鬼怪,所以她也沒有方法救你,幸好莉絲是個修女,她的法術能將你妖化的身體完全回復過來。
可是要犧牲一個人的所有法力和相關的神經脈絡。
姬接著說:「莉絲和嬰是個修道者嘛,怎可能喪失法力啊?當然由我來咯,反正我早就不是鍊法師了,而且連半點天份都沒有,原本的法力也弱得要死,法力這東西,有沒有都沒差啦~哈。」
「真的嗎?」
「啊,真的。」
卡莉婭忽然放聲大哭:「哇啊啊~~嗚…騙人、你都騙人—怎麼可能會沒差啦~?嗚…﹗」擦拭兩行止不住的淚水,接著哭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我已經不會再討厭你了~嗚…對不起啦~哇啊—」
大哭不止。
姬心裡叫道:拜託﹗不要再哭了,好嗎﹗老子我才想哭咧~怎麼今天以往都只會跟我搞對抗的女生哭完一個又一個啊!?
姬完全是、壓根的不懂得、沒有辦法、不知如何是好,就…衝過去卡莉婭面前、彎下腰,說:「對不起,我錯了,所以別再哭了,好嗎?」
結果當然完全沒有用。
繼續,卡莉婭:「嗚…﹗七條同學跟我說了,我全部都知道…嗚…你們是有多艱難才能夠…我、嗚嗚…!!」
面對卡莉婭的大哭,姬要瘋了。
姬:「好了、好了,不管你有沒有害到我,反正我都已經被學校趕出來了啊﹗怎麼都一樣是要離開的了,再講,你我好歹一場同學,這性命攸關,一定要救的啊﹗」
終於,不只是姬,連門外的各位都開始受不了了。
鐵門打開,所有人都走進來,幽二開口就說:「真有一套啊,姬,一天之內竟能令兩個女生為你落淚。」
奧知之:「令人妒忌到想殺了你。」
亞紀兩眼水汪汪的:「想不到,姬居然要拋棄我們、脫離不受歡迎的行列了,好悲傷哦,我。」
幽二見狀又說:「厲害吖~姬,不只女生,連男生都為你流淚了。」
「唔…!!」姬大喝:「去死——!!」
不過,這倒是令卡莉婭破涕為笑了。
這整晚都吐糟不斷的姬:「喂,為什麼全部人都在的啊?不是讓你們回去了嗎﹗」
幽二:「姬大人~你以為現在幾點鐘啊?由這裡走回去豈碼要一個小時吖~」
亞紀點頭:「對喔,姬大人,而且我還要幫幽二這個油也沒裝夠的笨蛋推車回去呢。」
幽二:「喂—」
奧知之:「女生夜歸的路上也很危險。」
「只要奧知之你什麼都別做就沒有危險了﹗」姬吐糟都來不及了:「姬大人、姬大人的,是想胡弄誰啊!?混帳~」
最後,嬰、真琴、見野、七條、姬、莉絲、菲莉雅、卡莉婭、幽二、亞紀、奧知之,所有人通通來到二樓。
清理出一片空間,排好被舖,對著菲莉雅「特製」的特大門窗…大家一齊躺在星空環繞的夜裡。
九月將結,深秋時分。
假日正午,太陽為小鎮曬出一片金光。
秋風吹,樹葉沙沙…葉落黃土,旋動…再來一下勁風吹拂,飄進窗戶、落在廚房、那擺有剛洗淨的餐具的水槽裡。
未扭緊的水喉,水珠隨意滴答…滴答…屋裡一切安靜,靜得每個角落都只滴答滴答著。
突然,冷風吹過,一陣輕輕匆匆的腳步聲。
某些東西…闖進來了。
就躲在餐桌布遮蓋的長桌下窺視。
在屋裡到處張望,忽見一顆拖著數米長的黑色毛髮的頭顱,貼住地面飄過…飄到主人房前,房門打開,飄進。
看到了,這鬼怪有著常人的嘴臉,一張紙白的臉,就眼睛、鼻孔、嘴巴黑漆漆的,甚為突出。
祂飄向午睡中的屋主、展開數米長的頭髮充斥半間房,漸漸浮起…對住屋主的頭…祂,眼跟嘴緩緩彎起、笑了,張開長滿黑色尖牙的嘴咬落屋主的頭。
房外就傳來一聲女生的輕音尖叫。
這顆頭橫眼一望,立馬飄走。
桌下衝出兩女,追。
嬰和卡莉婭。
卡莉婭:「那個人,剛才…他不會有事吧?」
嬰:「沒事的。」
卡莉婭:「抱歉,我…讓這妖怪逃了。」
「道歉的話留在後面吧,現在先追上去。」
「係~」
衝出房屋外頭,就見花槽忽然跳出個七條攔路,嚇得這鬼怪轉頭就逃,這一轉頭就是姬。
姬一腳就踢,但這一腳卻是穿透過去,姬:「混帳,一時忘了﹗」轉身一劍飛出,刺中鬼怪,這人頭立時化作飛灰消逝。
夢恬。
下級妖怪。
靈體,一般人見不到、摸不著。
對人無害,以人之夢境為食,被食夢者醒來想不起夢的經過,甚至可能完全不知曾經作過夢。
隨吸食之惡夢不斷累積,終成夢噬。
被夢噬襲擊者,每夜被吸食精神力而日漸精神不振,嚴重可致死。
死者的靈魂無法投胎轉世,只能作為鬼中最低等的小鬼或稱鬼仔,一直漂泊人間。
夢恬不會消化已吸食的夢,所以吃掉的惡夢只會不斷累積、變成夢噬害人是早晚的事。
嬰:「雖然夢噬仍是下級妖怪,但已擁有攻擊能力,所以、可以的話,還是趁祂仍是夢恬、沒有反抗能力的時候,及早消滅…」
就這些日子以來的觀察,現在又見嬰詳細地教導,姬:「喂,嬰,你…該不會真的打算教這三八做鍊法師吧?」
嬰還未出聲卡莉婭已火速應道:「當然啦—要不然你以為我是在玩的啊?」
「唔、哼~﹗」姬悶哼一聲,然後指住那夢恬消逝的原址:「八婆,就這樣的妖怪都嚇成這樣了,還想當鍊法師呀﹗你~」
「為什麼不行啊!?」卡莉婭反駁:「那個…這…第一次嘛﹗而且、而且…」突然細聲:「而且真的好可怕哦,祂的模樣…」又忽然強硬:「下一次絕對沒有問題的嘞﹗」
姬譏笑:「哼哼,我先聽著。」
「嗚…﹗」卡莉婭氣鼓鼓的兩邊臉頰,忍住惱火。
卻到嬰說:「不,卡莉婭的身體質素很好,對於鍊法師要求的體能沒有問題…」
這麼一聽,卡莉婭立即搶話說:「聽到了沒、聽到了沒?雖然是比不上你們的程度,但我宮廷劍的成績也算得上是名列前茅﹗」
等卡莉婭說完,嬰接著說:「而且卡莉婭承傳下來的法力也有相當的程度,若掌握相應的技巧、運用起來的話,相信很快就能獨當一面的了。」
姬:「白痴~這只小三八最大的問題是她根本完全不了解鍊法師到底有多麼的危險,只不過是突然的心血來潮、想做就做而已,等哪天出事就晚啦。」
「唔…嗚…﹗」只見卡莉婭谷滿肚子的氣,氣紅臉的盯住姬看,看他繼續說:「再講呢,好好的有大小姐不當,偏偏跑去做什麼鍊法師,是腦袋出什麼問題了嗎?小三八喲,鍊法師這行可不是鬧著玩的。」
其實卡莉婭想做鍊法師的原因以及姬譏笑的用意大家都清楚,這也是卡莉婭忍住往日脾性的原因,再者,正如卡莉婭自己所講,已經不會討厭姬了。
卡莉婭只賭氣的說:「哼,不管姬你說什麼都好,反正這個鍊法師我是當定的了﹗你等著吧﹗」
「哼,還真是任性的三八呢。」
「嗚嗚…!!」
這時候,又到嬰說話了:「要說任性的話,姬你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
「什麼—!?」
嬰:「而且比起卡莉婭的話,我更不讚同你做鍊法師…」
姬打斷:「我早就不當鍊法師啦﹗」
嬰:「但卻在做鍊法師的工作。」
「那又怎樣?」
「而且,還是在失去全部法力的情況之下。」
又這麼一聽,卡莉婭即對姬說:「對喔—姬,現在你已經沒有法力了,為什麼仍要做鍊法師的事吖?危險的啊…」
姬拉長脖子:「你—以—為—是—誰—害—的—!!」
「嗚嗚!?」卡莉婭壓下頭走前:「是我的錯…但是…我知道,無論我再怎麼樣的道歉都無補於事…所以…所以—」閉緊眼睛:「要打要罵、悉隨尊便﹗」
「… …」
隨後,卡莉婭抬起頭、對住姬堅決的說:「不過有些東西我是絕不讓步的﹗」竟然開始對姬說起教來,還一發不可收﹗
一直不作聲的七條心想:嘻,是平時的卡莉婭呢~
望住這樣的卡莉婭,姬忽然目光閃亮,嘴邊,淺淺的笑了。
「嗚…!?有、有什麼好笑的!?你~」
「??…」被卡莉婭這麼一問,姬亦也無頭緒,只轉身就走。
見狀,卡莉婭氣道:「你、你回來﹗姬~」
姬頭也不回,用額外開朗的聲線:「又怎麼啦?小三八~」
「我、我還沒說完呢~」
姬轉過身來,笑道:「你愛怎樣就怎樣吧,反正我又管不了你。」
「唔…」卡莉婭頓足說道:「首先,先好好的叫人家的名字啦﹗」
「??…嚇啊~」
卡莉婭急道:「我不是已經有好好的叫你姬了嗎,為什麼你就不能好好的叫我卡莉婭吖~!?」
「嗚、哇啊…」姬一臉冷淡的死魚眼嘴臉:「好麻煩…你的名字,煩死了…」
卡莉婭惱道:「嗚…﹗我的名字哪裡麻煩啦!?再講,將人家繼名、別名、賜名、賜姓、族名、族姓什麼的通通記住,還從頭到尾說個遍的人才是最麻煩的呢~﹗」
「… …?」姬:「抱歉,當時…我想不出說什麼才好…所以…就那樣咯。」
卡莉婭忽然臉紅,轉身就走,說:「嬰,我們走,回去繼續﹗」就走人。
嬰帶點疑惑的表情:「想不到,姬…你也會有這種時候…意外。」
「你這是什麼表情?什麼叫『這種時候』?」姬再一聲輕嘆,說:「你竟然是真心教卡莉婭那三八做鍊法師,這才真的叫人意外咧﹗我啊~還原以為你一定是最反對的那個人呢。」
嬰轉過身、望去走遠的卡莉婭,說:「的確,這次…教卡莉婭做鍊法師,真的有點多管閒事了,而且…又把她帶到危險之中。」
姬:「哼,你這小三八,不是明明清楚得很嗎,那~為什麼還要做這傻事?」
「也許…是我的私心吧…」嬰忽然望來笑道:「嘻,也可能是被某個笨蛋傳染了也說不定哦~」
「??…」姬:「啊~?」
嬰:「難道不是嗎?王室那邊已經是總動員了,學校方面應該不用擔心了吖,而且…那種規模…從一開始就已經不是我們能夠應付的…那、為什麼,你們倆到現在還留下來?」
姬和七條不約而同、心中齊想:我們之所以沒有走就是因為不放心你呀—
根據莉絲所說…
嬰的身體是由人類和大頭怪所組成的,而靈魂就只有一個;簡單來說就是不存在被寄生或是侵佔身體的問題,嬰就是半個軀體是人類、半個軀體是妖怪,這樣的一個生靈。
雖然解開了為何嬰能使用妖力的問題,但答案更叫姬頭暈,只得說:「這個嘛…要找個適合藏身的地方不是這麼容易的,可以避開所有人…」偷望一眼嬰,再說:「光是真流的妖氣已經叫我頭暈啦~」
「唔嘻…﹗」七條忍不住笑道:「真的呢~」姬撇眼過去使個眼色、心想道:知道的話就別笑呀~真流。
七條微笑心道:係~係~知道了。
隨之,嬰考慮別的…她:「生活上…還可以嗎?送給幽二他們的那些銀鍊劍…花費不少吧。」
姬說得輕描淡寫,隨意:「啊,現在我們已經身無分文了,不過不用怕啦,反正住在莉絲的教堂又不用錢。」
只見嬰心情愉快的望著。
「??…怎麼啦?嬰~」
遠處,久候的卡莉婭終於忍不住叫喚,嬰:「真流、姬,我們…明天見。」只見嬰笑住揮手,走了幾步又回頭說聲「晚安。」這才向卡莉婭走去。
姬抓頭:「突然的…搞什麼鬼啊?嬰…」
七條笑道:「我也不知道耶,可是嬰看來好像好開心的樣子。」
姬:「不就是咯,到底搞什麼啊?」
望著遠方的二女…
七條:「這不是很好嗎,而且開開心心的嬰,挺好看的~再講,等卡莉婭也上手了,嬰就不用一個人啦。」
姬的心裡也鬆一口氣,笑道:「嘿,也是呢。」
七條:「嗚嘿嘿…我還以為姬只喜歡女生哭著對你抽泣時候的表情呢~沒想到原來…」
姬打斷說話、氣道:「怎麼連你也學幽二他們三個笨蛋來挖苦我啊!?真流—」
追住笑著逃跑的七條,跑回家。
無情。
這兩個字…會令人想到什麼呢?
可能,對塵世中人而言,無情的都是離棄自己的「那個人」吧。
「那個人」不一定曾經叫你大喜大悲、又愛又恨…可能只是一點的愉悅、一絲的傷感,有著淡淡的喜歡、少少的怨惱…對之已是日夜思念。
其實,旦凡有形之物終歸有消逝的一刻,即便永恆如鑽也終將化作飛灰,又何況人心?
無情者,時間吧。
有時候,甚至連無形之物也隨之變淡。
對。
就如你唯一的給予,「隨意」在我心裡劃下了傷…這些年過去了,它,也癒合了。
你無情地在我的世界裡永遠消失,卻用它長留我心…你,走了,愈走愈遠,它,也隨之淡去,但,永遠存在。
不觸碰,不會痛;
不觸碰,不會痛。
今晚的天空跟當時一樣,一片漆黑,黑得似是能將一切搶走…就連你,在流著淚、帶著恨的向我厲聲質問後,也湮沒在那片黑暗裡。
在你離開的日子,我會想你、無時無刻的想你、沒有一刻不想你,想你的好、你關切的呵護、你溫柔的笑容、你甜美的聲音,還有最後,你…
「你能懂我些什麼啊!?你又愛我些什麼呀—!?」
當時,面對你極致悲忿的神情,我是嚇得不能思考,也說不出話…
現在想,其實你罵得對,一點都沒錯,錯的人是我,是我自己一廂情願,明明對你一無所知,卻又擅自把你完美,完美成我愛的模樣,對你的感情,明明只是喜歡,卻又誇張成愛,自私的捨棄一切、換取力量,強行的將你變成我的所有…害你、害你…!!!!
本應只吞食一切的黑,無聲息的降下入冬以來的初雪。
仰臥屋頂的維站起來,一臉恭敬的、可悲說聲:「主子…」
「你還在這裡幹什麼?宴會已經開始咯~」
極秘事件和多宗的失蹤案都過去了好些日子。
平和的時光,使人心情平覆,生活也回歸原來模樣。
凱得聖菲爾國立學校的課外活動也重開…這晚,一個重新回到學校上課才只有幾天的男生正在練劍。
太過投入、進入了忘我境界,即使練到已經天昏地暗了,也不知…是心中突然湧起的一股惡寒叫回他。
「嗚、哇啊~好冷﹗」
他磨擦磨擦,暖和一下,看出戶外,只見一整片黑,呀~地上還有薄薄積雪。
「嚇啊,天就黑嘞!?而且,還下雪了﹗」
牆上鐘,不過將近七點。
他嘆曰:「唉,冬天來了、冬天來了,居然這麼早就已天黑。」
雖不算晚,但此刻,已無心再練,收拾一下,就走人。
一踏出武道館就覺氣氛環境不對勁…隱約的…有種陰陰森森的感覺。
也沒多想,他只一心的想要盡快回到宿舍。
他腳步飛快,用不多久就連吊橋也走完了。
少了武道館的火光,剎那間,昏暗無比,路邊街燈有如剛脫電的燈泡、似要熄滅。
他心裡問:這、這是怎麼啦?
張望四周,黑幕籠罩一切、就連天空都被吞掉了,黑暗就壓在頭頂上…他舉手向上,竟是真的伸手不見五指﹗當下就有一種自己也將被吞掉的感覺。
他心驚道:怎麼會黑成這樣!?
他趕快拿出一盞燈來照,這光一亮,四周環境竟然更黑、半點光都沒有了,什麼東西都瞧不見﹗
他一怔,細聲問句:「街燈咧…!?」
一片漆黑,似是置身深海之中,他忽然覺得有些像似深海的未知生物就在旁邊徘徊…
就這時候,他腦中響起很重很重的心跳聲、呼吸聲,但他搞不清這猛烈的心跳聲、呼吸聲是他自己的還是別的、什麼東西的。
同時,也察覺到四周環境不只黑得離譜,而且靜得過份,是靜得連該有的風聲都沒有了…
他手按心房、試圖冷靜,但覺掌心又冷又熱,低頭去看,只見手中盡是汗水,然而,可怕是剛剛明明看得見的地面,現在居然看不見了,更可怕是自己雙腿也快要消失﹗
「哇—」他嚇出聲、縮上一腳照住,然後馬上半蹲下去…回來了,自己的腳。
他雙手緊緊的、牢牢的抱住這剛夠照住自己的燈光,一動也不動,留意四周…
一眨眼功夫,全身是汗…身為貴族亦要罵句:「媽的、媽的﹗到底發生什麼事!?現在是什麼狀況!?」
他隱約覺得全世界都被這片黑吞了,就他手中是最後的光…而且,這黑暗正在慢慢吞食自己…
他忽然覺得要作最後一搏了,心道:要不…我將這燈關了,會不會能夠回到剛才暗歸暗,但仍隱約看得見東西的狀況…
話雖如此,下不了手﹗
他內心煎熬:要是我這燈一熄,還是什麼都看不見怎麼辦!?萬一這燈熄了亮不回來怎麼辦!?
終於,他拼了﹗他心吶喊:我好歹也是個軍人,死都不怕了,還怕什麼!?拼嘞—
這麼一關就是全黑﹗同時,迎面一陣風吹過,背後就有動靜。
他先是嚇得抽一口涼氣,然後發出自己也感到羞愧、宛如女生的一聲驚叫聲:「哎啊~﹗」
一轉身,抽出腰間劍指去,他:「別、什麼東西!?別過來呀﹗」
其實黑麻麻的、什麼都看不見,根本反抗不了,他拔劍大喝不過就是為自己壯壯膽子。
他這一劍指去,喘氣沖沖、頭腦發燙,呆愣幾秒…什麼都沒有。
他用力、重重的呼吸幾下,再手騰腳震的摸到手裡燈的開關,試試能不能亮回來…亮了,算是安心了些。
隨之,他撥弄燈上機關,彈出藏住的幾塊小鏡片、圍著光源,變成射燈、照住前路、拔足狂奔﹗
不用多久,就到宿舍樓下…
他這邊望上去,男生宿舍大樓裡頭環境幽幽黑,走廊、梯間等通道照著那無力的緊急用燈,少數房間則搖晃著暗淡的燭光。
他心問:才幾點鐘啊?這…奇怪了。
反正已經能看見身周環境,他抹去額頭的一把冷汗,想:呼…還真的從未想過,黑暗會是件這麼可怕的事…嚇死了。
終於冷靜下來的他,回想剛才發生的事以及不久前自己被迫著離開學校的原因…再看看目前狀況,不禁想:該不會…該不會我真的遇上那些髒東西了吧?
身份與義務關係,再怕也得頂硬上﹗
他便是從王室處獲得「潘達」之名的學生。
潘達心下盤算:別的先不管,眼下第一件事就是確認宿舍裡的人是否安全,再來就是…究竟、究竟是不是真的有鬼怪作亂了…可惡﹗我都不是第一次見到這些怪物了,到底我、這是在怕什麼啊!?
其實潘達第一次見到的妖怪就是七條,可七條人模人樣的,怕不來,而第二次是被緊急召回部隊、看到籠子裡的綠又蛙,當時一大堆人、齊齊學習、聽王室請來的鍊法師講解綠又蛙的事。
所以說,這…「野生」的妖魔鬼怪…沒見識過。
再者,潘達雖是軍人,但始終未成年,而且又是貴族…戰場,上過,但,沒殺過一個敵人。
嚴格來說,稱不上是軍人。
他有的不過是軍人的自覺與矜持罷了。
由於回校後,所有裝備都放在房間裡,現在身上就一把宮廷劍。
潘達心中懊悔不已:早知道就跟足指示、裝備隨身了。混帳﹗要是真的碰上…碰上那些…鬼東西…我…該怎麼辦哪…!?
在內心裡折磨幾分鐘…終於﹗
潘達小心翼翼的、一步步慢慢走進,大堂內,莫說人了,是半隻鬼影都沒有。他心想:這個時間,入面的康樂中心應該有很多同學才對…好、進去看看。
穿過大堂、經過梯間,沿走廊走…潘達全神貫注留意四周,他心想:一點人聲都沒有…真的好靜哪~
走一會兒,潘達心問:是我錯覺嗎?總覺得…這走廊好像變長了…
這時候,一個怪異的感覺湧現,直教潘達心頭一震、全身神經一下子緊繃到極致﹗他瞪大眼、猛一怔:這、跟剛才走出武道館時候的感覺是一樣的﹗
駐足不前的潘達全身發熱,頭腦更是發滾的燙,四肢手腳卻冰冷異常;在這肅靜的環境裡,就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愈加強烈…迴盪在整條走廊內…
「唔…!?」潘達喘氣聲粗,全身微微抖震…一滴汗,滑過他出水冒煙的臉,滴落…他的專注亦隨之向下…真的,腳,動不了了﹗
潘達就只全身僵硬的站住打顫,他的頭,左右左右微微扭動,卻就是不敢往下看,自己的腳﹗
直覺就是自己雙腳被什麼東西給抓住了﹗他心驚:嗚…﹗是、是…
不敢望落去,就只左顧右盼,原來身旁、牆邊竟有一塊直立鏡,潘達射燈去照…「嘿—」嚇他扯進一口氣,鏡中只見得到他所著衣物,衣物內卻沒有自己﹗
潘達雙腳發軟、跌坐地面的同時,昏暗中瞥見兩只手指細細長長的手,抓住自己雙腳,腳中更有一顆滿是毛髮、頭顱般的東西﹗
潘達雙腳用力掙扎、死命的踢,又一劍刺去中間那黑毛毛的鬼東西。
沒看清楚是什麼,反正掙脫了,立即一個滾地轉身爬起就跑回頭。
狂奔﹗
一直跑、一直跑,不知跑了多久,反正是跑到腦袋開始冷卻了,才停下來。
潘達雙手扶膝、氣喘如牛,回頭望去…已經看不見那裡了…至於那鬼怪似乎沒追來。
雖是心有餘悸,卻亦要罵:這次當真是見鬼了﹗可惡、可惡—害我把燈都弄丟了﹗那、那隻混帳的鬼東西…!!
的確,這次無可否認,真的是從心裡怕出來,但一直被嚇破膽的自己,潘達亦當真的怒了,他的身份不允許、他的自尊也不允許。
潘達撐腰挺胸劍指天,顫聲、厲聲、放聲大罵:「鬼東西﹗有本事就別藏頭露尾、堂堂正正的滾出來﹗」咽口水:「別、別以為我真的怕了你…」
突然,沙沙聲響﹗
嚇得潘達彈起﹗
望過去,樓梯底下,有看更的座頭,枱上對講機響起…
是哪個保安的對講機?居然就這樣放著走了,擺明的失職嘛~不…剛才、經過這裡時,有這些嗎?不…平時這裡有看更?
雖有疑問、可能有鬼,但眼前的對講機不正正就是現在與人聯絡的最好辦法?
潘達立馬走到座頭前,上身靠去、手撐枱面,眼定定的盯著它…它:「沙…沙…走廊上…不要跑…現在…在哪?…沙沙…我…來了…我來了…等我…沙沙…等…沙…」
這種聲音、這種氣氛,潘達心中百分之九十覺得又撞鬼了﹗可心裡仍存有一絲希望,希望那頭佔線說話的是人,等他說完鬆手後,就輪到自己了。
「久等」十來秒左右,對講機重複剛才的話,潘達亦是不耐煩了,心道:接收不好不會換個位置再講呀!?混蛋,是第一天出來上班當保安的嗎!?還是說沒用到忘記充能就拿出去巡邏啦~廢物﹗
又等些許秒數,對講機依舊發出同一段話,潘達聽得心裡發毛,忽有一股寒氣從腳底襲上…背後,尤其的涼…
這時,對講機說:「你別動,我來了…沙…我…沙…來了…來到了…」
「咦~!?」潘達怕得一手抄起對講機,用力狂按講話的按鈕,叫道:「不管你是誰,人也好、鬼也好,可你別老佔著線呀—還讓不讓我說話啊!?究竟~」
剛罵完,潘達身下、座頭底就冒出一顆毛髮長長的頭,又爬出兩只大手,其中一只手拿住對講機給鬼頭,鬼頭鬼聲鬼氣的用對講機說:「…沙…沙…終於…抓到你了…沙沙…」嚇得潘達細聲哇哇叫,僵硬的腿打倒退了幾步,看著鬼頭,聽它微笑說:「你…說吧…說…我,說完了…」
潘達顫慄問:「你…是什麼鬼?為什麼…要嚇我?」
「我乃多隻鬼魂的集合體,是只叫作三守的幽魂…」卻是無奈汗顏望住不聽自己說完的潘達又再轉身跑路去了…
三守:「你…倒是聽我說完啊~」
這一次,潘達是發瘋似的跑,跑到斷氣了,才不得已停下。
跑到氣咳的潘達回到大堂,他跪在地上回氣,同時傻望手裡、本應是對講機、現在換成自己剛才弄掉、變回最初模樣的手提燈…愣住了。
深沉,藍色的圓形尖頂;
滄桑,白色的巨石牆身;
冰冷,昏暗的生鏽鐵框;
蠶食,死寂的攀爬植物。
這聳立於一望無際的雪地上,是有著數千年歷史、富有拉姆那式的古代建築—矣卡德菲洛城堡。
在荒廢後再次荒廢,現今重回原主手中,只為這一晚,夜族,百年一次的盛事,作為血宴的舉辦場所。
古老建築,只靠蠟燭、火盤照明,而火光鼎盛,環境明亮…可見酒池肉林外,還有血池…
酒池均是由上次宴會醞釀至今的百年好酒;肉林則是鐵鉤掛起、懸空,分別全死、半死、未死的狀態,各種生物的「肉串」,從基本菜式的人類到吃到絕種的妖怪,都有;血池就是在「肉串」下方接血的了,較為特別的是混合了蛇血、蛇毒的血池,飲在口中甚為刺激…還有的是照住月光,流經水晶球的山羊血…如斯處理的山羊血會帶有微弱魔性,是為強化飲品。
血宴的參與者,皆是夜族中、各種類的妖怪裡,地位顯赫者…
夜族兩巨頭之一,狼人與人狼的共同之主,這世界的狼神狼—卡碧,她,與過去一樣,早早到場大吃大喝…
至於,另一巨頭,吸血鬼王,是剛上位,年青的王—娜依芙,她,睡在棺木裡、裝在馬車中,乘住月光而來…
一只蝙蝠飛上去迎,變回人身,將月光染紅、灑地;地上吸血鬼們都前去迎接,這位首次參加血宴、自己的王者。
冷風吹、細雪飄,馬兒一聲長嘯;
車輪停、門扉開,我王一身招搖。
抬頭望上,娜依芙走出車箱,踏上月光化成的紅毯…只見她過腰的白銀長髮和細膩的灰黑肌膚,都甚有光澤,與身旁淡黃的月光相映生色。
早聞這位新上位的女王相貌極盡標致可人,地上的夜族盼著她降臨以謁見之…因,站在地上根本看不清她臉,就只見她一身華麗過頭的服飾而已。
然而,飛上去迎接的那隻吸血鬼例外…
娜依芙亦察覺到這只吸血鬼定睛的死盯住自己看,看她俯視地上一番過後,他才上前迎接,請她落地、入席…她,橫眼瞄他一眼。
娜依芙雖為女性,但身材比一般男性為高,而他,雖為男性,但高度卻比正常女性更矮,故,娜依芙瞄他這一眼就只目珠子平移…只聽她聲線冷漠:「你…就是龐得‧維?」
他一個躬身:「是的,陛下。」然後是一番謙卑,以示禮數不周之類…
娜依芙:「不,閣下既然是我們夜族之主的下僕,那麼你我不過對等地位,既已親迎,禮數已足…」再隨意地打個招呼,就跟維下去入席。
按慣例,夜族兩巨頭齊坐一圍。
維向二人行禮,說:「兩位大人都已經到齊了,請容我離去通知主人出來主持宴會。」又一行禮,方才離去。
夜族的兩巨頭在對飲幾杯過後,這個世界的狼神狼將眼前這新上任的吸血鬼王上上下下的好好打量一番…卡碧,狼眼的目光轉動,笑道:「真的,如傳言一樣,你…有著一張好漂亮的臉容呢。」
「… …」娜依芙:「過譽了。」
卡碧:「嘿嘿,哪有咧~今次血宴出席的吸血鬼可是歷屆以來最多,還不都是為了你的美貌?」
「!?…」
看穿隱藏式的靦腆,玩心起,卡碧頭上狼耳跳動,笑言:「嘻,長著張這般美麗的臉蛋,不是應該習慣了別人的視線嗎?怎麼你…」
娜依芙血紅的目珠突然望來,打斷說:「我的臉可不是為了誰才存在的﹗」
面對娜依芙凜然的神情,卡碧是玩開來了,說道:「嘿,不愧是憑黑暗之力成為吸血鬼王的啊。」
作為高級妖怪中、上等位置的吸血鬼,掌握多種力量,其中象徵黑暗之力的是「不死的孤獨」,卡碧的話,意有所指。
見娜依芙沉默不語,卡碧接著說:「可是再美麗的東西也要有人欣賞,才不失價值啊~」
發燙的臉蛋透出羞怯的紅光,娜依芙別過臉氣道:「我的臉再美也不要他人來看﹗」
聽得卡碧笑呵呵的:「呵呵呵呵~的確擁有身為王者的任性哪﹗吸血鬼王~」
「唔!?你…」娜依芙輕輕一下努嘴,哼了聲。
但,有身為王者的風範、氣度嗎?
娜依芙忽然的說:「哼﹗誰叫剛才那個,一直盯著看、盯著看﹗看得人心煩—」
卡碧一聽,大笑起來:「啊哈哈哈—是說龐得‧維吧~也是呢,中午他來接我的時候也是一直牢牢的盯著我看,的確有點叫人不悅呢~﹗」
女生被龐得‧維一直盯著看,心裡面有多不爽,維當然是不知道了…同樣的,維盯著女生時,心裡想什麼,女生知道嗎?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我…
維之所以盯著卡碧和娜依芙看,只不過是工作導致而已。
其他什麼都沒有。
說回來,維去叫他主人出來主持宴會,可是…找不著…
鏡頭再次回到這舊校舍、矣卡德菲洛城堡,那間維不敢再去的倉庫裡頭…
塔加琪,又一次被關在這裡,不同的是,這次抓她的是夜族之主,矣卡德菲洛。
只見塔加琪被三支鐵釘分別貫穿了左、右兩手手心,以及雙腳腳掌,牢牢地釘在一木製十字架上,此外,還有一口沒釘入十字架、只插住心臟的鐵釘。
對常人來說,足以致死,然而,塔加琪的心依舊跳動…每一下心跳都與鐵釘磨擦,塔加琪閉緊眼、咬著牙,忍住痛。
忽然,塔加琪猛睜開血紅的雙眼,面前黑暗聚集出一高大的身影,就是矣卡德菲洛,他慣性咧嘴,問:「哼,女人,還要繼續逞強下去?」
塔加琪立即收起痛苦的神情,怒目相向,不說話。
可是,擁有讀心能力的矣卡德菲洛仍能聽到她心裡在罵些什麼。
「子彈、炸彈什麼的,是消滅不了吸血鬼的…」矣卡德菲洛走近,伸手抓住插在塔加琪心臟的鐵釘:「你自己的身體不已經給你最好的證明了嗎~」使勁將釘子拔出,流出那所剩無幾的血。
「唔—﹗嗚…!!」塔加琪用力咬得牙出血,就是強忍不叫。
卻見矣卡德菲洛舔食沾在鐵釘上的血,說:「唔唔,好難喝的血,虧維那小鬼還吸得那麼興奮…」
「!!?…」塔加琪大怒:「不許你這隻妖怪吃我的血,也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個人!!!!」
… …
隨後,矣卡德菲洛又一咧嘴而笑,他說:「消滅吸血鬼其中一個方法就是像這樣釘在十字架上…」手比向塔加琪現身的狀況,接道:「然後,再用最後一口釘子刺穿心臟…」說話同時將鐵釘插回去、塔加琪胸口的空洞,貫穿心臟。
「嘿!!咦…!」塔加琪強忍痛,瞪大眼,怒視矣卡德菲洛那一貫的嘴臉,就是說什麼也不叫痛求饒…突然間,倔強的臉面色一沉,一股無法忍受的劇痛從心裡蔓延全身,塔加琪悽厲的一聲慘叫:「咿、呀—﹗」
矣卡德菲洛使勁地扭動插住塔加琪心臟的鐵釘,將之鑽進十字架內,他接續說:「…釘進十字架裡…」欣賞塔加琪因自心臟起,開始化作飛灰的身體而痛得崩潰的神態,樂道:「嘿~這樣子就能把吸血鬼殺死。」
在將要灰飛煙滅之際,徹身的痛被一下子抽離,塔加琪悶哼一聲,緩緩地恢復神志…剛回神的雙眼,就見矣卡德菲洛高傲的問:「哼,消逝的感覺好嗎?女人…」
被這麼一問,塔加琪頓時無法思考,腦中只一片白,充斥著忿怒、不甘,卻不得宣洩,只能極度悲忿的怒視矣卡德菲洛…卻是突然間,淚流不止。
面對塔加琪這蘊含著多種負面情緒、失控的淚水,矣卡德菲洛不屑的說:「怎麼了?我可是親切的將能殺死吸血鬼的方法告訴你了,難道這不是值得高興的事嗎?呀~」再洞悉塔加琪的內心,盡是悲忿…矣卡德菲洛稍靠近,聲線低沉駭人:「就讓我再告知你一件好事吧﹗維那小鬼正在這城堡裡替我舉辦著血宴哪~」站直身,譏笑說:「我這就放你去殺他﹗呀~?滿足了吧!?哼唔、嘿嘿嘿嘿…﹗」
其實矣卡德菲洛的讀心術對吸血鬼無效,而且只能讀取別人當下想法,故,眼下只有悲忿、淚流不止的塔加琪根本無法思考,矣卡德菲洛亦讀取不了其內心所想…終於,塔加琪的思緒又再次回來了,而這一次,矣卡德菲洛總算知道原來自己弄錯了塔加琪此行目的。
面前塔加琪的嚎哭、毒罵,矣卡德菲洛毫無表情的凝望住塔加琪,陷入一陣沉默之中…然後,一臉正色說道:「先不管你個人是怎樣的自視人類為萬物之靈,我們吸血鬼又是如何卑鄙自私,滴血未沾的你,可是在這以下的存在啊。」
矣卡德菲洛突然認真的神情直教塔加琪心中微微一驚,再見他喚來數只喪屍更教她猛然一怔:!!?這…這不都是先前失蹤的教師嗎﹗怎麼會…
高傲的姿態重臨,矣卡德菲洛列齒笑道:「啊…對~你沒有看錯…可是呢~現在…他們只不過是我下僕的下僕而已。」
「??…下僕的下僕…」有些東西連成一線了,塔加琪頓然醒悟,睜大眼睛、瞳孔收縮:「唔…!!」
回憶起維,他口中的主人、他被欺凌的故事。
望住眼前這些看似沒有共通點的教師們,塔加琪心道:他們…不都是曾經…
矣卡德菲洛笑言:「啊,這是維那小鬼在我這裡獲得力量之後的復仇啊~」
「這算什麼復仇呀—!?」
塔加琪本想憤然大罵,斥責維的不是,卻被喪屍們推倒她被釘在的十字架,再拖到窗邊,照月光。
「現在的你光是在太陽底下也做不到吧…」
「!?…」
「至少吸收些月光…」
只見矣卡德菲洛變出水晶球,收集月光,再照射到塔加琪的臉上。
塔加琪雖對矣卡德菲洛這行為感到奇怪,但此刻,她的身體確實是舒服多了…卻又見他忽然詭異的笑:「可是呢…哼、果然—還是喝些鮮血才是正路啊!!」滿杯的人血就往塔加琪的臉淋下。
吸收帶有魔性的月光,身體渴望已久的鮮血,都喚醒了塔加琪體內的野性慾望…只見她瞪大血紅的雙眼、張開長有長長犬牙的嘴,不斷吼叫…然而,卻又不斷搖頭,逃避倒進嘴裡的人血。
矣卡德菲洛則是興奮的不停地將鮮血倒在塔加琪的臉上,叫道:「來、來、來—飲下去﹗飲吧、飲吧、飲吧—」
終於,塔加琪被玩昏了。
「哼,多麼可悲的自尊啊。」就將她丟出城堡。
塔加琪醒來後,離去。
在血宴的開幕式上,隨意的致辭幾句後,矣卡德菲洛就回到主人房裡、坐在高背椅上,靜靜的…享受這愉快的時光…卻又忽然張眼、側目望去,說:「什麼事嗎?葉子…」
葉子慣性他那天真爛漫的嘴臉,卻問:「我才要問伯爵有什麼事嗎?居然放走那個大姐姐,我還以為你一定會殺掉她呢~」
「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要殺她啊,說到底,她始於是維的玩具嘛~」
「哈哈,原來如此~」
將視覺連接空中的圓月,能讓矣卡德菲洛看到此刻的塔加琪在做些什麼…她,正前往學生宿舍。
原來,塔加琪將血宴和某件陰謀搞混了,而矣卡德菲洛亦以為塔加琪只是為了殺死維,令自己得以變回人類才來的。
例牌的動作,矣卡德菲洛勾起嘴角:「去吧,小鬼,隨你喜歡的行動吧。」
他身後的維,深深彎腰行禮,離去了。
恐懼,是人面對外來危險的事物時,出於求生的本能,從而產生害怕的一種情緒;它會使人膽怯,繼而逃避、尋求安全。
自然界中,群居生物裡的部份個體會為了族群的存在、延續,即使犧牲亦只好頂、硬、上﹗
對,盡管心裡怕得要死…
地上的潘達嚇破膽,怕得全身不能自控的顫慄不止,然而,他心裡面卻一直不斷的自我強調自己的身份、該盡的義務。
首先是自己能夠動起來,潘達雙手用力去捏自己大腿,都捏到出血了,卻因過度的神經緊張而不知痛…終於,慢慢冷靜下來,身體亦開始受控。
就來整理思緒和狀況…
潘達心問:剛剛的…那是什麼鬼!?呼—似乎沒追過來…
心裡忽叫道:可惡﹗現在,我該怎麼辦才好哪—!?
又再擔憂起來,心問:一個人都看不到…大家,都沒事吧?
忽又責任心起,心裡說道:不、大家的安危就是由我來保障的呀﹗不久前還特意的訓練過…
想到此處,潘達已有決定,心想:對﹗我應該先回房間取回裝備,不然我什麼都做不到…而且,那還有通訊器可以直接聯繫隊長他們,好、決定了!!不過…剛才的妖怪…
回望昏暗的長走廊:「… …」潘達低著頭、死命衝,大聲吼:「嗚、嗚~!!拼啦—」
潘達一路暢通無阻,狂奔直進房間,取回裝備。
首先自是立馬用通訊器聯絡皇家突擊隊,但通訊器竟沒半點反應,氣急敗壞,潘達幾乎要哭:「這、垃圾!!還說什麼無需收發站、最新產品﹗連舊式的對講機都不如才對吧!!!」再左右亂弄幾下,沒用,終於一手砸在桌上,一手抹去臉上的各種液體,心罵:算了—!!
只好檢查其餘裝備…
先是突擊隊的軍用裝備…正常;再來的是各種對付妖魔鬼怪的法器。
輔助用,去妖氣,弱效果,一疊紙符,寫有法鍊咒的口訣.
輔助用,去妖氣,一把匕首,付有火鍊法的明王火咒.
自保用,一道長型布條,以木鍊法張開的固有結界.
攻擊用,一支彈弓發射的機械式手槍,配以石鍊法的淨化子彈.
攻擊用,一把宮廷劍,用菲爾德保碌洛亞大教堂的銀之十字架所製、並以銀鍊法寫上咒文.
此外,還有三大害人種族的應對方法,以及法鍊師的基本常識…簡單來說,就是…唔嗯~
願天保祐。
見其一身裝備,亦已檢查完備,三守知道,是時候了。
集成這隻三守的鬼魂生前都是這學校的員工,因各種原因、沒法轉生,於校園裡長期漂泊,終,集結成妖,三守。
祂,一直注視著學校發生的事…
出於保護學生的心態,一直嚇潘達、不讓他回宿舍,卻不料反而嚇得他飛奔回去,只好改為把他嚇出來;但最後,潘達表明立場和決心,三守又改為沿途護送他進房裡。
現見潘達準備好了,亦是功成身退、放他去拚命的時候。
沒了三守的妖力,潘達瞬即感受到環境氣氛的不同﹗
打從武道館走出,一片黑暗從天而降,為潘達帶來一身難以言喻的束縛感,這一下子、是頓時消失無蹤,連帶被妖力濃罩的視野亦也一下子清晰回來—就是一切回復正常的感覺,叫其心裡不自覺的跟著高興起來。
開心仍未來到臉上,潘達眨眼間瞥見一黑影從頭頂掉落、落在腳邊,嚇得這腳連忙縮起、靠邊退過一步;再低頭望見一具面目全非、乾巴巴的死屍,但是—潘達光從衣著認出、這正是自己的好友—雷,慌忙上前扶起。
由於不久前的召集特訓,看見好友的屍體狀況,隨即意識到:血肉內臟都被吸光,只餘皮骨毛髮。
悲傷的同時,恐懼亦開始侵佔…潘達心裡驚道:這!?我沒搞錯的話,這應該是綠又蛙的母體進食後…
這、順勢抬頭,就見天花上三隻完全妖化的綠又蛙母體!!!
「!!?」潘達愕然…顫聲說道:「娜妲爾、芙蕾、史黛拉…」
熟悉的臉龐,卻比妖化的軀體更為駭人,三雙朱紅色的目珠下,有著三張鮮血流淌的嘴巴,仍在嚼食著剛才從雷身上吸吮出來的肉塊和內臟…潘達,沒了反應,就只瞪大眼望住她們…看她們將自己好友的「最後一口」吞咽下去。
「嘿、嗚…﹗」伴隨著她們的低沉呻吟聲,因妖化變異得又細又長的四肢使勁抓緊天花牆壁,頂住大肚的身軀上下猛烈震動起伏﹗
「!!?」潘達:「這!?難道是…﹗」
果然—只見她們胸骨、肋骨外擴凸起、撐大胸膛,製造空間,本身已經異常巨大的肚子立時迅速脹大,寬有四、五尺…就是巨型盲蛛模樣。
她們要生產了。
剛意識到這個事實的潘達只見她們的身體頓然安定下來,眼珠亦隨即轉向自己這邊。
「!!?」潘達猛怔:「嘶—﹗」不自覺往後一步。
這腳一退,她們瞬間撲下,三隻手倏地伸來捕捉潘達,一手抓住肩膀、一手抓住前臂、一手抓住大腿,再來凌空各自拉扯,就是快被撕開的痛﹗
潘達拚命掙扎,然而,這種狀態不好發力,而且力量亦比不過妖化的她們,只得放聲慘叫痛而已。
忽然,拉扯停止,三張臉靠近、觸碰身體,潘達大驚叫道:「不—不要吃我!!!!」只不斷叫喚她們名字。
卻是見她們齊齊彎身拗腰,把下身大肚向來…胎動,驚見她們下身嘴唇張合不斷,旁邊肚皮佈滿血絲,更不時從裡頭撐起,鼓出一、兩塊在遊走…潘達知道了,她們是要拿自己餵其腹中的綠又蛙﹗
這時,面前對住自己的三張嘴突然吐出三隻手來。
「!!?嗚、嗚…哇啊呀—!!!」
伴隨潘達的驚叫,她們亦因分娩而喊痛,幾聲尖叫後,潘達眼前就衝出三隻蛙頭鳴叫,其猴子般的手亦伸來搔動潘達變了形的臉—零距離的親身接觸,嚇瘋了~
遵循本能,潘達那隻被抓住肩膀的手死命扭動,抄出付有明王火咒的匕首,就將她們抓住自己的三條又長又細的手劃斷,斷處湧現大量淨化中的妖氣。
跌在地上的潘達是又驚又怕,瞪大眼、流著兩行淚水,放聲大叫:「啊…啊呀呀—!!!!」一站起身,T式衝鋒槍發狂的亂掃,直到打光一排子彈為止;三個母體被槍殺,肚子崩出的綠又蛙亦因仍是幼體之故、重傷,潘達剛打完子彈,就瞄到一堆爛肉裡蠕動的祂們,二話不說,一枚油性燃燒彈丟去,燒死。
潘達就一直愣著…望住烈火熄滅,只剩下骸骨…他,仍依舊全身顫抖不止。
雖未能擺脫極端的思緒,但,連番驚嚇後,潘達已能理性地讓身體行動。
走前幾步,仔細的看…身體變異再火燒,已分不出她們是誰跟誰了…然而,這樣望著她們的屍骸,就有一種是自己殺害她們的感覺;潘達回想她們剛才妖化後的面目,以及過去一同的生活…心裡盡是說不出的難受。
以向陣亡同袍行禮致意的方式告別她們…潘達,轉身離去。
潘達打開房門,就是一震撼畫面—走廊盡頭的休閒大廳,在晚間的燈光映照之下,四處的鮮血更顯鮮紅,大大小小的綠又蛙吞食著人體殘骸,天花牆壁則爬滿妖化的母體!!!
驚悚同時,潘達心裡自問:剛才…我究竟是如何通過這裡的啊?
離遠仔細望去,只見成年的綠又蛙圍坐外圈,讓裡頭的幼體母體得以安全的進食和生產。
潘達細聲說:「這麼看來,這棟宿舍已經成了祂們的巢穴…我現在…該怎麼辦哪~!!?」
特訓時學到,綠又蛙的幼體只需吞食幾個人,就能立即成年,即便在沒有食物的狀況下,亦只需數分鐘的時間,同樣能變成成體;而成年的綠又蛙皮粗肉厚,普通槍械難以殺死祂,所以在仍是幼體的時候,就是最好時機。
眼見大好機會,當然不想放過,卻偏偏有那麼多成年的綠又蛙﹗
潘達憶起教官強調這叫綠又蛙的妖怪有多難幹掉,心裡想:我將手頭上所有炸彈都丟過去,不知道能不能全部炸死祂們…?
就在煩惱之際,忽傳來人的慘叫聲,樓梯那邊,幾隻綠又蛙捕獵歸來,抓到幾個人,有學生、校園職工、王室派來保護的衛軍軍人,就連自己所屬的皇家突擊隊成員都有!!
潘達雖想衝出去救人,卻又無能為力,只有眼巴巴的看著他們發出悽厲的哀號,被活生生的撕開、餵給年幼的綠又蛙。
看得是咬牙切齒,氣到流下兩行不忿的淚水…終於,潘達不顧什麼結果了,所有的三顆手榴彈、一枚燃燒彈,全給丟過去炸﹗
爆炸聲響,火焰中,好似有綠又蛙衝過來,反正潘達根本沒看清,也不管那麼多了,他轉身回房、關好門,就走到陽台。
陽台之下,連串槍聲,潘達低頭一看,就見整隊的皇家突擊隊,正與數十隻綠又蛙交戰中。
終於見到自己人了,叫潘達激動得心頭一熱,哭喊叫道:「隊、長—!!!」
樓下眾人抬頭一望,見是潘達。
隊長叫道:「你小子、還說你死到哪裡去了!?居然連召集命令都不理﹗原來一個人跑進敵人的巢穴啊呀﹗太勇猛了—」
「勇猛個屁咧~!!」潘達邊哭邊喊道:「這幾天我休息日﹗這是我學校﹗這是我宿舍﹗我不在這裡能去哪吖呀!?」
另一成員安撫道:「幸虧你用通訊器發來求救訊號,不然我們還不會來咧﹗別怕,金達的小隊已經攻進去了﹗」
「求救訊號…?」潘達又回到房間,拿起以為壞掉的通訊器一看,果然,求救訊號發了出去,還有來自隊伍的幾個緊急召集通知未讀…潘達罵道:「這爛東西…」
綠又蛙破門而入,乍眼一看,祂們都被炸傷,但傷勢輕微。
潘達不管有幾隻綠又蛙殺了進來、只管逃命;轉身跑出陽台,一腳踏在石欄上,奮力一跳,橫躍十米,落在隔壁、雷的房間陽台石欄上,爬上去,進房,衝出門口,趕緊會合金達。
綠又蛙行動迅速,潘達衝出門口、跑沒幾步,就已追上。
潘達只得迎擊,且戰且退。
石鍊法的淨化彈雖有效阻擊這些低級的妖怪,但,祂們亦是被潘達激怒了,即使中槍後傷勢不輕,仍舊窮追﹗
終於,跑到樓梯口﹗但、淨化彈也打光了,潘達只好換T式衝鋒槍上陣。
由於與突擊隊、軍隊的衛軍等人交戰過,綠又蛙知道像潘達這種人是單靠裝備而沒有法力的﹗一見他換槍,當下是隻隻加速衝去。
衝鋒槍的子彈大多只能插在祂們的皮膚上,深一點的能見些許血絲;潘達亦沒辦法啊—只好掃射不停、能撐多久就多久!!!
衝最頭的綠又蛙雙腳似跑似彈、突的一下子殺至潘達面前,一條又黑又粗的手臂伸出就抓住他﹗
旁邊以為得手的同伴正想上前撕開潘達分食,卻竟見這抓到潘達的同伴忽然倒地死了!?頭部升起淨化掉的煙…當下全部散開。
原來早已被嚇過頭的潘達在被抓住之前,已神速的拔出腰間的宮廷劍、貫穿祂的頭顱,劍身上的銀鍊法咒文亦即時發動消滅這隻綠又蛙。
潘達一招得手,不敢多想,隨即衝去身旁的樓梯、直接就跳下去﹗心裡想道:好歹我也是擁有「達」的稱號的國家宮廷劍士、皇家突擊隊前十位之一的成員哪~﹗
「老師—金達分隊長—!!」一邊衝落樓梯就一邊叫,潘達巴不得馬上見到金達等人…一口氣衝到底,就見金達小隊被大群綠又蛙包圍著,而樓上的綠又蛙亦也殺至!!
一見到潘達,金達隨即喊道:「不用省子彈喇﹗淨化彈火力集中開路,撤﹗」
一出宿舍就見衛軍軍人搬來了重火力武器包圍住整棟宿舍,只見突擊隊隊長大喊:「別讓一隻妖怪逃出去﹗」
「是—﹗」
從唯一捕獲歸案的主謀口中得知,合謀策劃者除了穆帝德與特務軍、雙方的共同內鬼外,還有幾隻吸血鬼參與;雖說案發後,兩者皆徹底的肅清叛徒,特務軍更是停止一切任務,重新選拔成員,但,光那幾隻吸血鬼,綠又蛙襲擊計劃仍然能夠執行下去。
計劃的下個目標正是凱得聖菲爾國立學校,加上情報局調查後,估計夜族的血宴亦在此校的舊校區的城堡舉行。
王室決意清除所有邪魔外道。
因應修道者的人手不足,從整塊拉姆那大陸、無論國內外,召集鍊法師幫忙,在失去了一直依賴的特務軍後,不旦直接派來守備皇宮的衛軍,就連御用的皇家突擊隊也派來了。
由於準備充足,加上對方少了能控制綠又蛙的鍊法師,只能放出蛙群後,隨之任意行動;故此,襲擊發生至今雖說傷亡不少,但、可控…至少,比起歷史上有記錄的綠又蛙襲擊事件,已經好很多了。
吸血鬼在多個位置釋放蛙群,並驅使下僕與妖力造出的小妖作亂;
十幾分鐘內,大部隊收到各處駐軍通知,抵達全部的襲擊位置;
由於綠又蛙的繁殖能力,各地宿舍傷亡慘重;
靠住新式的軍備,沒有法力的軍隊能守得住陣地,並包圍綠又蛙的巢穴,防擴散;
突擊隊深入,救人;
最後,修道者趕抵,徹底清理妖物。
至此,綠又蛙的襲擊終於收場。
校內各處受襲情況
貴族區,學生宿舍與職工宿舍,大量傷亡,在駐軍死守,援軍趕抵後,剩餘人員才得以脫險;
中央山區,臨時屯兵所,指揮部,在所有部隊盡出(前往血宴場所以及作為援軍支援各受襲處)後,只餘少數守兵死抗,在留守的修士與鍊法師的拚命抵抗下,將近全滅;
新校區,職工宿舍,由於貴族與平民合宿,住有安傑士,在其出劍後,未等駐軍求援,蛙群盡滅,只有駐軍少量傷亡;
男生宿舍,在援軍趕抵前,由駐軍與男生們死守(幽二等人由於有姬送的銀鍊劍在手,加上奧知之的幫忙下,沒事、安全),傷亡不少,援軍趕抵後,剩餘人員得以脫險;
女生宿舍方面,有嬰在場…由於其法力強得足以一直張開結界,故而,綠又蛙的襲擊事件,由始至終,安然無恙。
只有駐軍收到通知、強加警備,樓上的嬰與卡莉婭仍在進行鍊法師的訓練,懵然不知…
房間裡,分別有見野、真琴、菲莉雅和嬰,以及書桌前的卡莉婭。
見野和真琴在各自的位置上翻閱感興趣的書籍,打發睡前時間,而嬰,自是看著卡莉婭做鍊法師的鍛鍊了。
只見卡莉婭全神貫注,手持銀鏈、口念法咒,隨之,手裡的銀鏈吊飾逐一閃亮…見狀,卡莉婭高興的說:「做到了~!!」
一旁的嬰:「唔嗯,能將法力注入銀器掛飾,造成法具使用的話,銀鍊法基本上算是練完了…」
卡莉婭驚喜的望向嬰、聽她說完:「接下來就是真真正正、鍊法師的訓練了。」
見野讚道:「很厲害嘛,卡莉婭,這麼快就學完了,看來你很有天份呢~﹗」
「嘿嘿嘿…謝謝你吖~長香。」卡莉婭歡喜的說:「好—繼續這樣,我很快就可以成為鍊法師了﹗」心裡想:對,一定要趕在真流和姬、他們離開之前﹗
望見卡莉婭眼睛明亮,嬰:「… …」
另一邊的真琴看著嬰和卡莉婭、二人的表情,擔憂的說:「但、別太勉強自己哦,要小心身體。」
「嗯~秀麗,放心吧,我會注意的。」
卡莉婭心裡的想法,嬰當然明白,並且,她亦是全心全意想要幫助卡莉婭的,只不過,她二人是兩個不同、且擁有歷史的鍊法師家族,光是法鍊,問題不大,因為世間上法鍊師的七種鍊法可說是一模一樣,沒有特別的,然而,鍊法師的鍊法,就完全不一樣了。
再者,嬰作為鍊法師雖然優秀,但是,要成為師傅,仍有許多不足的地方…簡單來講,為了卡莉婭好,還是送她回家門學習最好。
只是那樣的話,卡莉婭就只能循序漸進,不能像現在這樣、趕時間了。
是為了卡莉婭的私心,或是自己的私心?
現在想太多也不會有答案的吧…
嬰:「總之今日的練習就到此為止吧…」將桌上茶水推近:「休息一下。」
卡莉婭捧起茶杯:「謝謝。」
雖然貴族與平民融合生活已經許多年了,但,作為高級貴族的卡莉婭還是在形形色色的各種「不便」上,難以和一般人有深入的交流…像這樣長時間留在大眾化的宿舍裡,還能過夜;喝口茶,卡莉婭環視四周,想好好看清楚這間已經來過多次的平民宿舍…除了發現比自己房間少了不少的東西外,還注意到今晚將同床共眠的菲莉雅已經在床上睡著了。
這就想起剛才嬰說話陰聲細氣的,卡莉婭亦小小聲的說:「咦,菲莉雅已經睡咯…」
見野卻是依舊的聲量:「啊呀~最近天氣愈來愈冷嘛,菲莉雅她吖~是愈來愈早睡了,而且早上還不願起床呢﹗」
真琴也是依舊的聲量,用她輕柔的聲線笑道:「嗯,現在每天早上都得要叫菲莉雅起床呢~」
見野忽然古靈精怪的笑說:「哈啊~再這樣凍下去的話,菲莉雅怕是要冬眠了~﹗」
卡莉婭無奈苦笑:「哈…對呢,始終本體是條蛇嘛,菲莉雅…」
望住卡莉婭的神情,真琴忽說:「嬰只是習慣了在安靜的環境裡,降低聲量說話。」
會意,見野亦補充:「不用擔心啦,就這些音量才吵不醒冬眠的菲莉雅呢。」
收拾完用具之後,嬰也來說句:「倒不如說,如果這麼容易就能叫醒菲莉雅的話,每天早上,我們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就是呢~」三人笑起來…
望住三人歡笑,卡莉婭回復聲量:「你們的感情…真好呢~不像我們那樣…該怎麼說呢?我們那些人…雖然也同樣存在著友誼,但,總覺得、更多的,是由責任所連繫的。」
「不…」嬰:「也有不好的時候。」
「咦咦—!?」
嬰:「今夜,因為卡莉婭你留下來,代替了我們…這、前些日子,我們三人可是要輪流來、被要求,抱著菲莉雅睡咧…」
只見嬰面如死灰,見野和真琴偷笑…「這…這樣子,有什麼不好嗎?」卡莉婭疑惑:「而且,這就是你們感情很好的證明啊。」再望去床上的菲莉雅…於被窩裡、縮起嬌小的身軀…卡莉婭有點壞,笑道:「而且,菲莉雅這樣子、小小的,好可愛喔~」
嬰別過臉:「可愛是很可愛啦,但是…」紅了臉蛋:「兩個人抱著一起睡什麼的…」
望見這樣的嬰、偷笑嚴重的見野、真琴,卡莉婭笑話:「什麼吖~嬰只是害羞了﹗」
這麼一句話,見野、真琴更是藏不住本已明顯極了的偷笑。
「嗚!?什麼吖—」嬰只說:「而、而且,人家菲莉雅才不用冬眠呢﹗他們蛇族…」轉過去:「菲莉雅只是單純的愛睡和怕冷而已,你們太寵她了啦…」
見野:「如果,嬰你以後可以多點笑容的話,我和秀麗也一樣可以寵著你吖~」
「!!?」嬰立時用我難以形容的表情轉回來看。
真琴:「對、對,抱著你一起睡也可以。」
見野:「啊呀~那就今晚三人一起﹗」
「嗚…!?」嬰:「你們…﹗」
一旁的卡莉婭只羞紅了臉。
歡樂的百合時光很快的,一股妖力叫回了往時的嬰。
這段日子裡,嬰確實是不知不覺間鬆懈了…為了防範不知何時再現的挽月,一直張開自己最強的結界…然而,不光沒注意到圍滿宿舍的綠又蛙,就連躲在暗處窺望的塔加琪亦沒察覺得到。
直到維的走近。
嬰驚覺:!?這妖力…吸血鬼﹗
隨之,亦注意到塔加琪和蛙群了。
這段日子裡,卡莉婭幾乎拋開了出生至今的責任,一直跟著嬰、學習成為一個鍊法師;現在,嬰這張平靜的臉蛋背後…卡莉婭看得通透,輕輕一聲:「嬰…」
嬰望來…會意後,再打量一下現在的卡莉婭…決定了;雖然,嬰確信綠又蛙闖不進來,但是,仍叫醒了菲莉雅,請她保護好見野和真琴。
這才與卡莉婭同去。
身為夜族之主的僕人,維的妖力強大得十分可怕,加上仍是人類的時候,從未與異性相處亦幾乎不與別人接觸,使他成為一隻種族純度很高的吸血鬼,其黑暗之力的能量亦因而相當龐大。
今夜的黑暗之中…夜族的血宴、妖魔與人類之間的鬥爭,各自進行著…就在這個又黑又冷的晚上…維,隱藏妖力,避開各地修道者的偵察,化作燈蛾,追尋那不應觸摸的光明、不屬於他的溫柔…
塔加琪於暗處觀望狀況,只見駐軍嚴陣以待…嚴陣以待…一直嚴陣以待到嬰和卡莉婭的出現,再望住她們收拾蛙群;結果,就被卡莉婭訓導了。
得到吸血鬼的能力,維知道卡莉婭被襲擊的事,現見她教訓守軍的模樣與昔日相同,亦感欣慰。
再見她們商量過後,決定留守女生宿舍。
見狀,塔加琪轉往別處。
望住宿舍裡面的嬰,維心裡想:是發現我了吧,我皇同學…法力的感應都流向我這裡了。
維用心靈感應對嬰說話:請放心,我和她絕對不會傷害你們的。
維的妖力消失,尾隨塔加琪去了。
跟隨著塔加琪來到男生宿舍。
正值傷亡慘重之際,眼見自己學生出現死傷,塔加琪立即衝進去。
雖然塔加琪不是一隻完全的吸血鬼,然而,敵人只是低級妖怪,光靠妖化的軀體和原本的身手,用授課的軍學武器,足矣。
綠又蛙襲擊事件解決後,皇家突擊隊聯同王室召集、由國內外、修士與鍊法師組成的特殊編隊,於全校展開掃蕩,不旦消滅了用於製造混亂的小妖,連釋放蛙群的吸血鬼也收拾掉…雖然不確定是否全數…總之,只剩下血宴尚未解決。
最後,中央山區指揮部通知,與前往血宴的部隊失聯,命所有殘存部隊集結,組織再攻。
現在…你,怎樣了?
在做什麼事?又在想什麼呢?
會…想我嗎?又或說,已經把我忘了?
都很困難吧~
記著我也好,忘記我也好。
畢竟,發生了那件事…
希望你永遠記住我,卻亦情願你把我忘掉。
你離開以後,我想了很久,思索許多…你是個怎樣的人?我對你是怎樣的情感?
其中,想像過最多次的,就是再次遇見你的時候,會是怎樣呢?我該怎樣呢?我…可以在你面前出現嗎?你…依然討厭我嗎?
實在想得太多太多…
不如不見。
不出現,不打擾。
對,當初覺得,這是唯一能為你做的事了…但後來、卻又覺得,這不過是我的自私。
不停思念著你,一直想要見你;
說著怕惹你生氣,其實,不過是害怕見到你之後,會勾起心底裡的傷口。
然而,我又是多麼渴望想要見到你。
默默的注視著被學生環繞的塔加琪,回復了昔日的模樣,更展露出維從未見過的笑容…比太陽更加耀眼、更加熾熱…維只能卑縮在昏暗的一角,癡癡的凝望著,心裡想:你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呢?塔加琪老師…就算我這樣子一直永遠的看著你,都不會知道…
你我之間,不是距離…不同世界。
你腦裡在想些什麼?
你又將要做些什麼?
我永遠不懂…
不再是人類的塔加琪回到人群裡面再次成為光芒、眾人的目光,學生的愛戴,同儕的愛護,依舊不變。
不一樣的是,由於失蹤的原因,塔加琪得到了最多的關心,也展現出最多的歡笑。
盡管身旁有著王室派來的衛軍、皇家突擊隊,甚至是修道者…現在,這樣的塔加琪才是她的模樣。
真正叫維大吃一驚的是…
塔加琪:「足夠了,這樣子已經足夠了。」隨後,走到穆帝德的修士面前,說出自己吸血鬼的身份。
維,隨即激動!!!!
中央山區 駐軍處
所有殘存部隊於此集結,得軍兵九千,修道者一百;想要組織再攻…光看人數,這是突襲血宴的幾倍,然而改看戰力,則是幾分之一,或是更少…令指揮官暈了。
最初起,有
保護皇宮的衛軍,兩個兵團,兩萬人
御用的皇家突擊隊,全隊,五百人
由菲爾德保碌洛亞大教堂成立的穆帝德12院,其中六院全體修士,兩百人
從國內外,不論師門、家族,各種類型的鍊法師,四百人
因應任務分作兩隊
突襲血宴的部隊
只負責包圍的衛軍,一千人
消滅血宴裡、所有妖怪的修道者,四百人
留守保衛的部隊
駐軍指揮部及各地的衛軍,一萬九千人
突入救人的皇家突擊隊,五百人
部署各地的修道者,兩百人
敵人是妖怪,軍隊也就無用,而剩下的修道者只餘百人,且法力高、經驗老,都編配到突襲血宴的部隊裡…敵人狀況不明、先發隊伍失聯、戰力不足,在這個境況下,指揮官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指揮部內,等待向血宴發起進攻的人裡、有一個人,特別顯眼…或該說是一隻吸血鬼…塔加琪本是打算就那樣被消滅掉,但,她那弱得不合理的妖力引起修道者的注意,詢問過後,得知塔加琪竟然一直忍住、沒吸過血,於是,她就被告知唯一一個可以變回人類的方法,結果,塔加琪加入參戰。
曾因塔加琪的求死而激動起來的維,其心情卻沒有跟隨塔加琪打消尋死的念頭而平復,原因並非塔加琪會來殺自己,而是即將降臨的來訪者!!!
夜愈深,天愈黑,掩飾了堆砌在天空的層層烏雲…既看不清、更看不見…苦於一籌莫展的現狀,無奈抬頭望天,似是祈求答案,卻只有漫天白雪、紛飛不絕。
佔據夜空的大雪化作成群怪異的飛獸傾瀉大地,軍區戶外的哨崗、巡邏,無一倖免,全滅,更衝破帳篷、由門窗闖入土樓碉堡,襲擊人類。
轉眼間,只餘十幾人存活,躲藏於土樓或碉堡裡的房中,拚死抵抗。
這飛獸就一顆腐爛見骨的狗頭、大耳如翅飛行,充斥室內任一角落,雖有實體,卻無視槍炮,即使面對法術法器,亦能瞬間修復。
盡管如此,餘下軍人(全為皇家突擊隊)一手銀劍、一手匕首,修道者則是射擊型的法術法器,守住入口,足以自保,等修士的保護罩、鍊法師的結界張開,成群飛獸退去。
冷靜過後,通訊,全聚集於碉堡地下室,不敢出。(沒被襲擊過的塔加琪同在。)
軍區外,暗處,維變回人形,同時,成群飛獸也於此聚集成人,亦再多兩人現身。
「是矣卡德菲洛的僕人、龐得‧維,沒錯吧?」
「… …」
雖被發現行蹤,名字也被叫上了,但,維並不認識這三隻妖怪,沉默不語,打量三人。
夜族之主的下僕—妖力驚人
一生孤獨—黑暗之力龐大,法術高強
異性絕緣—種族純度高,感官、洞悉、讀心更強
總之,維在吸血鬼各方面的能力都很強,只是他不會打鬥,且對妖怪認識全無。
因此,維雖能感知眼前三隻妖怪的妖力與自己相若,且是三種不同種類的妖怪,但是,維並不知道這程度的妖力是強是弱,三隻妖怪裡,只認得其中一隻是吸血鬼,其餘兩隻就不知道了。
只見最前面說話的吸血鬼一身傳統的吸血鬼裝扮,衣著誇張、招搖,甚至有點礙眼的程度;幻化成群飛獸的妖怪只披一塊大爛布,除了腦袋有個狗頭模樣能辨認外,其餘全由血淋淋的一團團爛肉砌成似人形狀;站在後面的則是黑袍包住全身,由頭到腳,大袍帽簷遮臉、下擺遮腳,只見些許血管、根莖外露。
一直只懂得發愣的維打量完畢…他、想了想,也不知該說什麼…還是一個模樣,繼續呆著。
有著狗頭的妖怪首先忍不住,其聲線低沉兇狠的喝道:「喂—連個反應都沒有嗎!?」
嚇得維用力一抖,但,依然沒想要理會他們。
對,初時,三妖突然出現,的確驚動維了,但見他們只是殺人而已,也就安心了。
似乎沒有威脅,放心了,再者,維只想走人、找別個暗處繼續默默地注視塔加琪而已。
正當維不知如何脫身發呆之際,被大聲斥喝,竟喚回過去膽小的自己…維的臉上沒太多表情,但雙腳卻不受控的發抖不止…惹得面前二妖大笑,狗頭妖怪笑聲恐怖,斷續、沙啞,聽得維心裡發寒,不敢動。
表情依舊,心裡面害怕的同時亦厭惡自己,為什麼!?為什麼還是如此膽小怕事?難道即使捨棄一切、得到力量,仍然沒法改變自己嗎!?
想要反擊,無奈自己懦弱得不能動﹗
維這既怕得發抖,又不甘欲哭的神情,只令礙眼的吸血鬼笑得誇張,讚道:「好啊﹗好—龐得‧維—」伸手比來,興奮叫道:「看﹗看哪—這無能的模樣!!!膽小、軟弱、一無是處,面對如此可笑的自己,你除了知道哭、不甘心以外,你還會什麼!?嚇啊—」
隻字穿心,無法反駁,彷彿被致命的釘子牢牢釘死一樣﹗
只見這隻礙眼死了的吸血鬼癡狂的笑著:「啊哈哈哈哈—﹗為什麼能夠如此醜陋!?為什麼能夠如此醜陋!?為什麼啊呀—!?」
「混帳,又來了…」身穿黑袍的妖怪終於說話:「這就是你這隻死蝙蝠的後代、最好的證明啊﹗還要問為什麼!?」
這礙眼死了的吸血鬼興奮讚道:「對﹗對—這般究極的醜陋,實在是美極了~!!!」
「!!!?」直叫維驚惶到另一層面上去。
旁邊狗頭妖怪嘆息說:「唉,又浪費時間…」
終於,這礙事的死礙眼冷靜了,也就想起繁俗的禮節,正經的說:「失禮了…請容自我介紹,我是第一任的吸血鬼王,厄格里斯特‧伊司‧摩施得‧貝提夫…」
唯一的原生種吸血鬼。
至於另兩隻妖怪分別是:由多隻犬類亡魂組成的惡鬼—薩烏森‧海爾漢克,以及血族之主的下僕、吸血種樹妖—米霧莎‧比迪卡。
介紹完畢,厄格里斯特續道:「現在明白了吧?我們是血族之主派來的。」
然而,維依舊不為所動?繼續一個模樣。
只瞧得海爾漢克惱了:「哼,別再跟他廢話了,純粹浪費時間﹗」逕自離去、消失,於駐軍地校場中央出現,隨之,所有剛才被其咬死的人通通妖化、爬起,海爾漢克:「收拾那些人,我一個就夠了。」
米霧莎走前對維說:「該說…真不愧為兩主僕嗎…敵人的大軍都朝自己的場子殺過來了,居然只是放個幻術,讓他們進不來、退回去…你這個當僕人的,跑到敵人基地這麼久了,竟然可以一直袖手旁觀、什麼都不做啊﹗」同樣消失離去,只留句:「是因為曾經是人類的關係嗎?太過天真了。」
一頭霧水,不知所云﹗維的確是不知他們目的何在啊﹗
反倒是一旁安靜觀望的厄格里斯特看透了一切…
雖說妖力比維差了些,但,終究是吸血鬼的始祖,比起其後代,自會多點獨有技能,其中,其洞悉力、讀心術對同類有效。
厄格里斯特又笑了:「難怪~原來矣卡德菲洛那小子什麼都沒有跟你說過。」
「… …」
「算了,反正對付那些修道者,我們四個任意一個都足夠有餘…」忽見厄格里斯特的笑容多了點詭異:「我們之所以三個一起來,其實是為了防範你呀。」又微笑說道:「不過看來只要不對那件『玩具』出手,你我雙方就都相安無事吖~」一樣的消失離去,不忘留下輕狂笑聲:「真的,龐得‧維,醜陋極了~﹗」
強搶到手的人,卻任其離去;
既想見、又難見;
最終,除了卑縮暗處,默默偷看…什麼都沒有了。
只是除此以外…又能如何?
如同人類社會模式的演變,在妖怪的世界裡,先是出現帶領群眾的領袖又或單純支配的王者,隨後,各種妖怪的上位者相互接觸、溝通,時勢所需,不同種類的妖怪開始整合,最終形成更龐大的個體。
血族、夜族、不死族,明確與人類為敵的三大種族隨之而生。
生物法則,有能者居之。
致使,當時仍是白身的矣卡德菲洛成為首任的血族之主,其後,更兼任吸血鬼王很長的一段時間。
為了自身地位和族群利益,矣卡德菲洛創辦了每百年一次的血宴,即使後來妖怪的規條成形且愈來愈多,導致矣卡德菲洛先將吸血鬼王讓位娜依芙,後再改任夜族之主,舉辦血宴這權利一直跟隨,被帶到夜族去。
最近的一千年,人類大規模消滅世間上所有的妖魔鬼怪,然而,那些大多是相較弱小的妖怪且生活地區與人類重疊;數目上是重創、似乎絕種,只是各種妖怪的上位者都安然無恙,並且對人類的殲滅行動愛理不理。
終於,當今人類的不敬不畏,甚至無視的態度,惹毛了現任的血族之主,其手下更是早已動作多多…作為警告的一步,想要殺光血宴引來的人類大軍;由於矣卡德菲洛對嬰等人消滅血宴前聚集的妖怪的行為顯得縱容,故,派來與維妖力相當的三隻妖怪作為防範。
事實上,矣卡德菲洛志不在於妖怪裡的地位、權力,至於維就更不用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