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會預言的預言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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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1-12
在蕾珞和落華的家度過了一晚。
這裡是一棟老舊的豪宅,然而除了她們的生活區域外基本上一片狼藉。
廣大的花圃雜草叢生、各式各樣的藤蔓爭先恐後的爬在牆上、房子裡許多沒用的地方都是蜘蛛網。
於是整個下午奏和我都在打掃,清理出一個乾淨讓我休息的房間。
畢竟大概這幾天都會住在這邊了——直到我殺死蕾珞為止。
早上的陽光刺眼。
一陣腳步聲傳來。
是奏嗎?
但踏踏聲響的微妙不同讓我很快的發現是另一個人。
—蕾珞。
此時房門被打開了。
這麼早過來我的房間是想做什麼啊?這傢伙。
她先繞了房間一圈後,走到了我床的旁邊「呦嘻嘻~很好,沒有攝影機,這下子就能開始我的計劃了。」
...。
不好的預感。
但長年的經驗提請著我,理會她只會浪費休息時間,於是我決定繼續闔著眼。
只是此時傳來一陣布料摩擦的聲音後,接著我身上的毛毯卻被『刷—』的一聲掀開了,然後感受到一個視線凝視著我的下半部許久。
「....怎麼會!?聽說男孩子都是性慾旺盛的禽獸,早上應該會有反應的啊。」
....這傢伙。
於是我只好睜開了眼,霎那間那一頭有如野貓般雜亂的銀髮就映入眼簾。
「蕾珞,可以請妳出去嗎?」
她放下棉被站了起來,一雙湛藍的瞳孔正露著捉弄人的笑容。
「哦哦,精靈殺手先生你難不成在裝睡嗎?沒想到你竟然喜歡這種玩法呢,人不可貌相,真是意外的重口味。」
「先不說這個...為什麼妳只穿著內衣?」
「當然是想趁著年輕發生一些錯誤啊,可愛的精靈殺手先生。」她用眼神意識著被她脫在一旁的衣服、用挑逗的語氣和嫵媚的微笑一字一字的說。
嘛。
我笑著站了起來,抓住了她的手。
趁著她還愣住的時候,直接打開門把她丟了出去。
「嗚啊啊啊!痛!喂—」
蕾珞氣憤的再次打開房門,指著我「這樣對一個女孩子可是會遭天譴的喔!」
「或許吧,可是在我眼前沒有女孩子,只有一個不穿衣服的變態呢。」
「嗚咕咕.....」她傳來不爽的低鳴「哼、哼哼哼,你別太得意了,就算把一個我丟出去,還有千千萬萬個我會回來的!」
沒有門鎖真的很麻煩,我不由得向窗戶望了過去。
兩層樓的高度把人丟出去好像還不足以致命,看來必須確保她落地時是腦袋朝下的了。
不過很可惜的,僅僅這樣做精靈是死不了的。
於是我只好嘆了口氣,對她開口「總之,妳先把衣服穿回去吧。」
「哼哼,害羞了嗎?比想像中的純情很多呢。別擔心,姊姊會一步一步好好教你的。」
「...」
果然跟她搭話只是浪費人生呢。
於是我伸了伸懶腰「該去洗臉刷牙了呢。」
「欸!?等、等等!別走啊!....喂!理理我、理理我啊!不要當作我不在啊!」
「放開我,我不想被奏看見我被一個變態糾纏,謝謝。」
「切...你是性無能嗎!?嘴邊肉不吃是男生的恥辱喔。」
「就算是肉我也不想吃餿掉的肉。給妳兩個選擇,現在就穿好衣服,還是要被我丟出窗外。」
「唔...」
就這樣,不甘心的蕾珞一邊跟我拌嘴著一邊穿上她丟到一旁的衣服和斗篷。
「所以妳到底過來做什麼啊?」
「啊啊!就是利用我的身體刺激精靈殺手先生你毫無貞操的性慾,最後利用生米煮成熟飯的事實,逼精靈殺手你跟我簽下奴隸契約。」
「有必要嗎?既然知道我是精靈殺手的話,妳應該明白接下來我會做什麼吧。」
蕾珞闔上了眼點了點頭「嗯,預計是看不到九天之後太陽了。」
少女在她的太陽穴旁俏皮的比了個開槍的手勢。
儘管預言了自己的死亡,她依舊用著散漫的語氣回應。
...。
「想讓我當妳的奴隸,妳是有什麼願望嗎?」
「願望嘛....是有一個。」蕾珞想了一想「跟我工作一天吧,精靈殺手先生。我希望你能當我一天的助手呢。」
嗯?
「就這樣?沒有其他的嗎?」
「是的喔,就只有這個—」
但是蕾珞的語音還沒有說完,房門又被打開了。
「曦,早餐快做好了呦.....呼欸?」
露著可愛笑顏的奏現身,隨後她漂亮的赤色雙瞳對眼前詭異的狀況一頭霧水的眨了眨——看向剛剛起床的我和衣服正穿到一半的蕾珞。
「!!」蕾珞像是發現了什麼一般抱著膝蓋坐了下來「嗚嗚嗚、嗚嗚嗚!精靈殺手先生這個變態!鬼處!禽獸!」用力的擦拭起眼角不存在的淚水「明明、明明是我的第一次,我都說不要的...為什麼、嗚嗚嗚!嫁不出去了,我被玷汙了啊,嗚嗚嗚。」
噗!?
一瞬間我希望我有回到過去的能力,好給剛剛想為她實現願望的自己一拳。
「那個曦...早餐是火腿蛋餅呢!那、那個,我先離開了唷!」
很明顯想要離開現場的奏說完後直接關上了門。
但我用連我都吃驚的速度撐住了即將關閉的門縫。
「等、等等!奏!不管妳看到了什麼!都跟妳想的不一樣啊!」
「呼耶!?跟我想的不一樣!?」
我用力點了點頭,然後更用力的否認「對!一定跟奏妳想的完全完全不一樣!人不能只相信眼前的畫面啊!」
「那個...我剛剛以為是蕾珞故意在惡作劇之類...原來跟我想像的不一樣...沒關係喔,我...我一點都不在意的說...嗚嗚、啜泣...」
.....欸?
等等等!
這難不成就是傳說中的那種『偽裝成陷阱題的陷阱題』嗎!?
「哎呀哎呀,修羅場呢。」一旁的蕾珞繼續搧風點火的開口「但是奏喵,先搶先得,是我贏了!佛吠吠吠!現在的妳也只有資格當小妾了啊。」
閉嘴!妳這個路人的角色!
「就、就算是小妾,只要是曦願意的話,我..我也沒有問題哦!」
奏似乎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產生了幹勁。
蕾珞繼續高掛著挑釁的笑容「哦哦,很好,奏喵的幹勁不錯呢,那麼我就教妳一些大人才會的技巧吧,首先是—」
(...)
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我用著連我自己都能感到過於燦爛的笑容轉身、對著那個連衣服都穿不好的只會增加麻煩的禍源開口「妳現在是希望自己走出去還是我幫妳走出去呢?」
「嗚喵!!?」蕾珞宛如看見什麼猛獸般冷汗直流著「那、那個,我突然想起我還有其他的事情,先走了喔!」
她毫不含糊的果斷逃命。
「.....曦。」奏也愣愣地看著我「這是我第一次看見曦對一個人這麼生氣呢。」接著她望向蕾珞逃竄的背影「這個孩子不簡單呢...」然後讚嘆似的喃喃。
沒錯,她的確是個不簡單的傢伙。
但是讚嘆是多餘的了,畢竟她的不簡單完全是建立在負面的意義上。
***
吃完早餐之後。
由於答應過蕾珞一日助手的約定,我不得不跟她一起出門。
而奏則是因為落華還沒起床、不希望她起床時家裡一個人都沒有的原因,選擇留下。
走過一段長長的路後,我和蕾珞到了她工作的地方。
一個在路邊隨意搭建的簡陋紫色帳篷,入口的上方還用膠帶隨意貼著『預言屋』的招牌。
她坐在帳棚為一個椅子上,而我站在一旁。
在她前方桌子上的水晶球閃閃發光,映照著街上的人群來來往往。
「呼喵喵,早上真是可惜啊,精靈殺手先生,差點就能欺騙奏喵對你提供各式各樣的服務。」
...她的記憶力似乎不能容納我早晨時生氣的模樣了。
「別把讓別人不爽當作妳的天職。」
雖然在拚命的解釋下奏也解除了誤會,但感覺壽命都少了三年。
「反正先安靜一點,似乎有客人來了。」我剛說完沒有多久,門口外就出現了人影。
接著一個老爺爺掀起了帳篷的簾子走了進來。
隔著老花眼鏡看見了我「唔,已經有客人了嗎?抱歉,預言師小姐,我等等再來。」
「不不,你不用在意他,他基本上就是擺設而已,米諾斯爺爺。」
老爺爺略帶羞愧地看了我一眼「但是....」
好吧。
我撐起簾子準備走出去「那我先暫時離開一陣子吧。」
但卻被蕾珞叫住。
「哎呀哎呀。要去哪裡呢?精—靈—殺——」
...。
我只好刻意嘆了口氣回到原地,用自上而下的瞪視訴說我的不滿。
但蕾珞爽快的無視了,對著老爺爺開口「他是我今天的臨時工喔,所以別擔心。必要時我會把他殺人滅口的,所以你說說發生了什麼吧。」
「是這樣嗎...那就—」老爺爺吱吱嗚嗚的開口。
聽他的描述得知了自從老奶奶死掉之後,老爺爺過起了清心寡慾的生活,但是久而久之還是需要補充一下色情的能量,然而不知道怎麼辦的他找上了蕾珞。
「所以預言師小姐預言了我會買色情雜誌解決,絕、絕對不是我想買喔!因為是預言、是預言對吧,既然是預言所以我沒辦法一定會買。」老爺爺極力辯解著「我真的沒有任何的邪念!我會去買色情雜誌全部都是命運的錯!」
啊,這種說詞我以前有見過呢。
就是殺人的邪教徒被處刑時常說的台詞,這是黑暗的決意之類的話。
「是啊,因為是預言所以沒辦法呢。」蕾珞如同她的束裝般、作為神棍稱職的點了點頭「所以又碰上什麼問題了呢?」
「這、這個...其實....」老爺爺在扭扭捏捏中說出不敢進去書店買色情雜誌的事實,接著一臉哀求的看著蕾珞。
「預言師小姐!拜託了!可以幫我看看有什麼我去買不會被店員小姐發現的預言嗎!」
「嗯,交給我吧!嘿嘿嘿嘿嘿呵呵呵呵呵!出現吧!未來!」
蕾珞向著她的水晶球用誇張的方式施法著「唔!這、這個是!!?我看見了—」
不不,妳什麼都沒有看見吧。
然而蕾珞指尖一甩指向了我「我看見了這個少年會替你買回來喔!」
「是嗎!?原來如此!!嗚嗚嗚,謝謝你了,少年!順帶一提我要買的是裡頭那個封面上波霸最大的最新一期歐派天國啊!」老人邊感激淋涕邊遞給了我被握的發皺的鈔票。
喂喂喂...
而蕾珞笑著看著我,輕輕地比出了『精』這個字的嘴型。
...嘛。
「我知道了,沒問題,交給我吧。」
我冷靜的露出平和的笑容推開激動得抱住我的老爺爺。
隨後我和蕾珞離開了預言屋,前往離這不遠的書店。
「笑的真是開心啊,精靈殺手先生。嘻嘻,能買色情書刊那麼興奮嗎?」
「不,我是在想要不要把妳的死亡提前個九天。」
「做得到就試試看吧,畢竟這是宿命。所謂的宿命就是絕對會發生才被稱作宿命啊。」蕾珞聳了聳肩「說起來,落華怎麼會稱呼你是爸爸啊。該不會你真的做了什麼誘拐的事情吧?」
...嗯?
「妳不知道嗎?是夢呢。落華她說她夢見我成為她的爸爸了,所以當時在大街上就纏起了我。」
「哇啊!好可怕的惡夢!」蕾珞特意露出誇張的表情「怎麼會夢見精靈殺手先生你這種一臉窮酸樣的傢伙當爸爸啊,真是可怕的惡夢呢...要選也該選有錢的帥哥啊。」
「管他的呢,這個不是應該是妳的責任嗎?誰叫妳有那種能力。」
「能力?」蕾珞疑惑的眨了眨眼。
嗯?
這不是因為落華是蕾珞的精靈使而使用了蕾珞的能力造成的嗎?
但我決定不要深究這個話題,現在還不是時候。
「總之不要再用精靈殺手來稱呼我了,我有曦這個名子。」
「欸?我明明覺得精靈殺手是挺生動的形容詞呢。那麼..殺手先生?」
「嘛,就這個吧。」
反正不像精靈殺手這個稱呼那麼敏感就行了。
「那麼殺手先生,書店到了呢,就在那邊。」
拐過一個轉角後,一個有著大大落地窗的書店映入眼簾,不像電影中那種昏暗的老書店,鮮豔的色彩和明亮的光芒更像圖書館一般。
我轉頭對蕾珞開口「那麼就在這裡等我吧,兩個人去反而會出問題。」
畢竟妳就是最大個那個問題來源。
但她卻一臉吃驚的看著我「欸!?殺手先生你不變裝一下就直接進去買色情雜誌嗎!?」
「為什麼要變裝啊?這種事情就是越自然越好對吧。」
說完的我揮揮手,走進了書店。
....嗯,歐派天國在哪裡呢?
科學區,不是。
童話區,不是。
流行小說區,不是。
....有了,成人區。
其中最新一期的歐派天國赫然的放在這陰暗角落中最明顯的位置。
只剩下孤伶伶兩本的它足以窺伺其熱銷的程度。
封面是一個只穿了件襯衫的金髮巨乳大姊姊的送上飛吻的圖案。
原來那個老爺爺喜歡的是這種啊,雖然我是無感啦,畢竟就我的觀點而言再漂亮的女孩子也是一堆肉組成的而已——不、等等!
如果奏也只穿一件襯衫做出相同的姿勢的話呢。
一霎那穿著過大襯衫的奏跪坐的模樣浮現在眼前,過長的袖口遮住了掌心,長長的衣襬更像是短裙一般攤在白皙的大腿上,一臉懵懂的襬出了啾的模樣。
(....)
這、這個是!
新世界!
嗚嗚嗚!!鼻血、鼻血快要噴出來了啊!
「哈嘶、哈嘶、哈嘶....」
遠處的童話區有一個小孩子天真無邪的指向了我「媽媽、媽媽!在媽媽妳說不能去的地方有一個大哥哥模樣好奇怪喔!」
「噓!不要看他!」
(...)
因為是奏所以沒辦法對吧?都是奏太可愛的錯對吧?
「咳咳!」我連忙拿起其中一本歐派天國。
快點按照原本的計畫,買好結帳離開吧!
然而此時小小的木屐聲卻答答答的接近。
...嗯?
「曦,我來了喔!」發現我的視線後,還有幾步之遙的奏立刻露出可愛的笑容。
噗!!
「那、那個奏,怎麼怎麼來了!」幾乎是本能的,把手中的雜誌藏在了身後。
「因為曦跟蕾珞不是沒有帶午餐嗎?所以我就做了午餐帶過來喔。」
書店的落地窗外,拿著包著整整齊齊便當盒的蕾珞正一臉壞笑的看著我,發覺我的視線後還故意誇張的揮了揮手。
奏繼續說著「都是冷掉還能享用的料理,所以等到中午時再吃也沒問題。」
「謝、謝謝了呢,奏,辛苦了。」
「欸嘿嘿,不用客氣喔,曦。我馬上就要回去了,因為落華今天身體不太舒服,有個人在她身旁照顧比較好。」接著奏疑惑的目光望向我的身後「話說回來曦手上的東西是什麼?」
!!?
一瞬間腦海中不禁出現人類演化史。
從猴子、直立人、現在人、然後到了我。
看樣子就算人類演化了那麼久依舊找不到面對這個問題的解決方法。
「那個、那個!我在買書!對!我在買書喔!我想補充一下有關這個世界的知識呢!!」
「嗯,我明白了。那曦有什麼想要的種類,我可以幫曦一起找唷~!」
嗚嗚...為什麼開心和恐懼兩種感情同時浮現在心裡啊。
不!
我不能輸!
我的一小步是人類進化史上的一大步啊!
我隨手從一旁的書架上多拿了兩本雜誌一上一下飛快的蓋住了手中的歐派天國「好!我們去結帳吧,奏。」
「...曦剛剛挑選是設計女孩衣服和內衣款式的雜誌呢。」奏無言的看著我剛剛挑選位置剩下的書名。
!!?
「那、那個,因為女孩子就是世界啊!」我吐出從前不知從誰口中聽過的當時覺得是垃圾話的名言「哪怕世界毀滅了,但穿著可愛衣服的可愛女孩子絕不能消失!」
遠處的童話區那個孩子再次天真無邪的指向了我「媽媽、媽媽!剛剛那個奇怪的大哥哥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噓!不要理他!小花,妳以後長大後絕對不能找這種男生結婚喔,就算很帥也一樣。」
...。
不管了不管了!快點結帳交貨!
我走到店員小姐之前,她用營業般的聲音和熟練的手法檢閱著那三本書「請問你購買的是『詠雪祭絕對擄獲男孩子心的最新服飾設計』、『歐派天國』、和—」
但還沒等店員小姐念完,奏已經開始疑惑了起來「..歐派天國?」
「等等等等!!不是!我買錯了!我現在馬上放回去!」
就這樣幾乎是用搶奪的方式拿回了那三本書,我倉皇的跑回書架後面。
「???」緊跟後頭的奏仍一臉問號的看著我。
不行!絕對不能被奏發現我買色情書刊!
然而此時,清爽的打招呼聲從一旁響起「呦!師傅!您怎麼在這裡啊?」
...嗯?
是昨天那個染髮的少年呢。
「記得你叫做哥倫布對吧?」
「嗯嗯!!沒想到師傅竟然知道我的名子!難、難不成這就是決鬥者的直覺嗎!?嗚嗚嗚,我太感動了。」
不不,老實說我離開這個城市後不久應該也會忘記。
但他卻惺惺相惜的注視著我「哼哼,對了,我還不知道師傅您的名子。」
「我叫做曦—」
對了!說不定能利用一下他呢。
我輕輕的側過身體,把奏的位置露了出來「然後她是我的旅伴,奏。」
「嗯?」
哥倫布四處張望了一下,直到奏現身開口。
「你好,我的名子是奏喔。」
「欸!!?好可愛的女孩子啊!妳、妳該不會是傳說中王城的那個什麼偶像吧!請給我簽名吧!就直接簽在手上就好了!我發誓這輩子不會再洗這隻手。」
如果你不嫌髒的話...
「承蒙誇獎了,但我並不是你所說的什麼偶像喔,至今為止曦和我還從沒去過王城呢。」
「咳咳—」我把哥倫布拉離了一段距離「總之我現在稍微碰見了一些麻煩。」我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歐派天國的一角露出來給他看。
「!!?這個不是歐—」
沒等他說完,我就用食指襬出噓的模樣堵住了他的嘴「安靜點。你也知道吧,在女孩子面前,不太適合直接買這些東西呢。」
「我明白了!曦師傅!交給我吧!」他露出心領神會的模樣向我露齒而笑並豎起了大拇指。
「嗯,交給你了。」
小心翼翼的用背擋住把雜誌交給他之後,我拉著奏離開了書店。
「呼欸?曦不是有要買的書嗎?」
「沒事沒事,因為哥倫布貌似有折價會員的關係,交給他了。」
不一會,哥倫布就帶著用紙袋包好的歐派天國過來了「曦師傅,哼哼哼,任務成功。」
「謝謝了。」
我正要接過時,沒想到他反而把雜誌連同包裝遞給了奏「奏妹妹,這是師傅送給妳的禮物。我懂啊,他一定是不好意思直接說出來所以才拜託我轉達的。」一臉瞭然於心的模樣解釋著「他一定是希望妳能成長成封面那個大姊姊一般色色的胸——」
你懂個毛啊!!
「曦曦鐵拳!!」
「—噗!!」
我一拳把哥倫布打昏後,接著抓起雜誌一把朝天空的盡頭扔了出去。
呼...呼.....
抵達遠方的它,一定能成為某個少年珍視的寶貝吧。
「總之奏,這件事跟我完全無—」
....嗯?奏呢。
不知何時奏已經回到了書店內,手裡拿著歐派天國墊著腳跟著店員小姐結帳。
店員小姐臉一紅看著奏「是、是誰讓妳這個可愛的孩子買這種下流的讀物!」
「呼欸??下流??那個,因為我看曦似乎需要所以就買了喔。」奏露著不經世事的笑容望向了我,一瞬間我感受到店員小姐排山倒海的鄙視。
隨後奏走了出來,將包好的書交給我了「這個給曦了喔。嘿嘿,能拿到最後一本真是太好了。」
「...」
一旁原本要搧風點火的蕾珞也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等等...奏喵妳知道這是什麼書嗎?」
「嗯?不是有關貓的嗎?因為封面是可愛的小貓呢。那麼時間也不早了,我先離開了,曦、蕾珞,掰掰。」
看著奏遠去的背影,我和蕾珞不禁把包裝打開,裡面的確是歐派天國沒錯。
但不同那個色氣大姊姊的封面,它的背面赫然的印著一隻在舔著自己腳掌的暹羅貓的照片。
「哼哼,看到了吧!這就是乘載少年們新大陸的歐派天國啊!」復活的哥倫布擦著嘴角不存在的血漬自豪的說著「背面特地用了不相干的圖案讓少年們買回家也能安心以背面的方式襬放著,這就是編輯的體諒啊!」
雖然有很多值得吐槽的地方,但是我也因此得救了還是別多說什麼話好。
蕾珞無言的吐槽著「你剛剛不是才昏過去嗎?」
「是啊。」哥倫布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麼說到胸部時,就眼前一黑。一定是我的力量還不足以駕馭這兩個字吧。不過等著看吧!以我死去的爺爺的名義,我會成為胸部達人的。」
...說實話,我實在不想在大街上跟喊著胸部胸部的人站在一起啊,太過顯眼了。
大街上的人們很明顯的可以看出來迴避著我們。
蕾珞似乎也嫌麻煩立刻做了總結「總之殺手先生,雜誌也拿到了。我們回去吧,爺爺還在等。」
「嗯,妳先走吧,我馬上過去。」邊說的我邊向哥倫布走過去「剛剛那本雜誌多少錢?還沒有付你錢。」
「哼哼哼,不用了,師傅,為了喜歡歐派的兄弟,這點區區小錢算什麼。歐派萬歲!!!」
那個的路人先生不用懷疑了直接報案吧,這裡的確有一個需要被抓走的變態。
「說起來怎哥倫布你怎麼稱呼我為師傅啊?」
哥倫布不好意思的抹了抹鼻子「因為經歷昨天跟你的戰鬥,我才明白我是多麼不成熟的決鬥者,所以你是我的師傅啊!」
嘛,反正你開心就好了。
「只是—」哥倫布話鋒一轉,看向了漸行漸遠蕾珞的背影「真是奇怪,不,應該說不愧是師傅,竟然有辦法跟預言師小姐一起行動。」
「欸?這哪裡奇怪了。」
「因為平時預言師小姐可是獨來獨往的,沒有看過跟誰在一起呢。」
...?
「連昨天那個小女孩都—」只是我還沒問完,前頭的蕾珞就轉頭向我大聲說著「殺手先生,再不過來的話就扔下你了喔。」
嘛。
「掰掰,哥倫布,之後有空再聊吧。」
跟哥倫佈道別完,我加快腳步小跑到了蕾珞身邊,回到帳篷裡頭的老爺爺已經有些不安的來回踱步著。
他如獲至寶的用顫抖的手打開包裝「對!就是這個!這利用毫無相關圖片充當背面的雜誌就是歐派天國啊。」
我扣掉雜誌的錢後把剩下的部分還給了老爺爺「這些是找的錢,請您收著吧。」
「不用了,這些就當作預言的費用吧,可以嗎?預言師小姐。」
是嗎?不過就我看來,剩下的錢就跑腿費來看實在是太多了。
於是我用目光詢問著蕾珞的意見,她用著一貫的笑容開口「這個預言屋的守則,當預言完成後再支付代價就行了,並且由請求預言的人自行決定代價的價值。所以就收下吧。」
「嗯,謝謝了。」我把錢重新收回,跟老爺爺揮了揮手告別。
「蕾珞,這些錢妳要放哪裡?」
「殺手先生你收著就好了,就當我今天給你的工資吧,畢竟我可不想欠你人情啊。」
...是嗎?
我們剛對話完不久,門簾又被拉開。
打斷我們閒聊的是一個駝背的老婆婆「預言師小姐,又要麻煩妳了。」
嗯?這不是昨天看見過雜貨店的奶奶嗎?
「哦哦,又怎麼了嗎?是又發生了什麼需要依靠我的預言之力的事情嗎?」
「說起來不好意思,上個月預言師小姐幫我修好的燈泡又壞掉了,可以請預言師小姐再幫我一次嗎?」
「沒有問題...等等—」蕾珞對著水晶球擺出施法的動作「看見、我看見未來了!」說完後手指毫不客氣的指向了我「我看見這位少年會替妳處理這件事情!」
(...)
「我說,這招妳剛剛用過了喔。」我用深海魚般的目光反駁著,但是蕾珞卻站了起來在我面前輕搖起指尖「嘛嘛,總之這是預言喔,要怪就怪你的命運吧。」隨後她如同什麼反派般發出很不悅耳的笑聲。
反正被這傢伙捲入各式各樣的麻煩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嘛。
「我明白,走吧,畢竟是預言對吧。」
「欸!?」蕾珞吃驚的喃喃「嗚....殺手先生你是這麼爽快的人嗎?怎麼感覺有什麼陰謀。」懷疑的盯著我。
「反正有什麼陰謀妳也該知道對吧?預言師小姐。出發吧,是雜貨店沒錯吧。」
「嗯,對。」
在老婆婆的帶頭下,我們到了雜貨店。
老婆婆指向正門上方一顆高高的燈泡跟我們說「昨天就開始一閃一閃了呢,今天完全亮不起來了。」
我抬頭看了看天花板「有梯子嗎?」
「有的,年輕人,你看這個可以嗎?」老婆婆拖著步伐翻找出一個梯子,但很明顯就算站上去也還有一段距離。
嗯...有什麼辦法嗎?
蕾珞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湊到我身旁「哦哦,殺手先生,你在想讓我站在你的肩膀上然後裝作意外偷看我的裙子底下嗎?真是變態呢。」
「嗯,差不多是這樣沒錯呢。」我刻意露出爽朗的笑容「只是位置顛倒一下,是我站在妳的肩膀上才對。我才不要被別人踩,衣服會髒的。」
「切....一點都開不了玩笑,殺手先生真是無聊呢。」
我不理會蕾珞的抱怨,直接轉頭問老婆婆「還有更長的梯子嗎?」
老婆婆對我彎下了腰「抱歉,年輕人,這就是這裡最長的梯子了。」
「如果沒有那就沒辦法了,換這個燈泡這件事情我們做不到,畢竟真的要人踩人還站在梯子上的話,太危險了。」
「是這樣嗎...」老婆婆落寞的低下了頭。
但蕾珞卻毫不客氣地打斷了話題的走向「沒問題的,這裡就交給我們吧。」
「預言師小姐,不過如果真的太危險的話—」
「不用擔心,因為我的預言是絕對的,我們絕對會幫婆婆妳換好燈泡的,婆婆就先進去裡面休息吧。」
聽完蕾珞拍胸脯的保證,老婆婆安心的走進雜貨店裡。
凝視了一會老婆婆的背影後,我就用微微諷刺的口吻對蕾珞說「看不出來蕾珞妳是這麼熱情的人呢。」
蕾珞先是沉默片刻,看著上頭的燈泡回答「婆婆的兒子在很久以前就去了邊境參加邊境守衛團呢,但在一次來自地平面的惡魔的入侵後就至今下落不明。婆婆為了讓她的兒子有一天回到永晝時,就算是晚上也能立刻發現家的位置,於是這顆燈泡永遠都是亮的。」
「不找妳預言她的兒子是不是還活著,反而找妳幫忙修燈泡。」我挖苦的輕嘆了口氣「還真是看中妳的能力啊。」
「這是因為我在第一次見面時已經告訴她了,不論她兒子是生是死我只會說還活著。」蕾珞的笑容洋溢著一絲滄桑「畢竟就算我知道他已經死了,但這個事實也不會令她比較幸福吧。與其徹底的黯淡還不如抱著一點點微弱的光芒。」
..欸?
一瞬間,曾經那個對我總是說著「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註定,怎麼努力改變也徒勞,什麼意義都沒有。」的少女跟如今的她呈現了鮮明的對比。
是嗎...她也改變了啊。
「總之我們開始修理吧。上次也是蕾珞妳處理的對吧,是用什麼方式呢?...怎麼了?這樣盯著我的臉不說話。」
「只是在想殺手先生你是個怪人,我還以為不論我說什麼你都不打算幫我修理。」
「怪人這方面彼此彼此吧,總之上次的方法可以參考嗎?」
「無法,因為上次剛好有一個認識的傢伙經過,他是精靈使就幫我修好了。」蕾珞嘆了口氣繼續說著「這次看起來沒有那麼幸運啊。」
是嗎?
看來要想想其他的方法了啊...
此時我的目光瞥見了正好走過來、昨天才看過的鐵男,他仍一臉躊躇的模樣、嘴裡喃喃自語著「該怎麼辦!?我還有什麼特訓的方法嗎!」
於是我和蕾珞一瞬間心領神會的交換了彼此的目光。
「啊啊啊!!蕾珞,這個特訓究竟有誰可以完成啊?太困難了!!」
「是啊,把它加入四大試煉中成為第五大試煉也不為過呢。」
「嗯嗯,想必能完成它的人不僅能變的更強也一定能更加的相信夥伴的力量吧。」
「沒錯沒錯,但是有誰有這麼勇氣呢?會不會剛好有一個志願成為鬥可夢大師的路過呢?」
我和蕾珞維妙維肖的嶄露著各自的演技。
「交給我吧!說吧!是什麼試煉!我鐵男賭上自己的名譽一定會完成的!」然後目標就乖乖的上鉤了。
「是嗎?那謝謝你了,你等等站上那個梯子上吧,我會接著踩到你的肩膀上,你負責平衡就好了。」我繼續煽動著「我相信你啊,鐵男!交給你了!」
「好!交給我吧!我一定不會辜負大師您的!」
就這樣鐵男爬到梯子上後,我躍到了他的肩上,他「嚇!」的一聲把身體繃緊,我站起來的距離剛剛好可以碰到燈泡。
雖然有些搖搖晃晃,但是還是成功把燈泡換了下來。
接著我跳回到地面,測試的開了開燈。
嗯,沒有問題。
在雜貨店裡的老婆婆拿著兩根冰棒和一袋蔬菜走了過來「換好了啊,謝謝你們了。這些當作代價可以嗎?」
「當然。」蕾珞點點頭「本來預言的代價就是本人自己決定價值了喔。」
接過冰棒和蔬菜,蕾珞分了我一根而我則是把那一根給了鐵男「這個給你吧,謝謝了喔。」
「欸欸!?這怎麼好意思!大師你都幫我特訓了!我還忝不知恥的接受你的贈禮!」
還沒發現一切都只是我們在利用的他的鐵男的正直目光刺痛著我所剩無幾的良知,但很顯然蕾珞把良心丟棄的比我更加徹底。
「是啊,你是不是該考慮怎麼報答我們幫你特訓。」她一邊舔著冰棒一邊不要臉的這麼說著。
「是!...可是如此大的恩情我該如何報答,可惡!鐵男,認真想想啊!一個真正的男人要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
「報答就拜託你幫我吃了這根冰棒吧。」我露出不容拒絕的笑容「我本來就不喜歡吃冷的東西,可以幫我解決嗎?謝謝了。」
畢竟我這輩子吃的冰塊也已經夠多了。
「嗯,了解了!大師。」
「好了,冰棒也吃完了,我們回去吧,殺手先生。」
蕾珞隨手把冰棒棍丟進門口的垃圾桶後,直接不等人的轉身離開。
嘛,一如往常的我行我素呢。
我也跟上去吧。
只是我剛踏步離開,鐵男叫住了我。
「大師,說起來,您怎麼會跟預言師小姐一起?真是神奇呢。」
「算是有某些孽緣吧。」我苦笑著迴避了話題「聽說她不怎麼跟人在一起啊。」
「是啊,但是大家都很信賴她,我就非常的感謝她呢,給了我許多有用的幫助。」
鐵男自豪而又感謝的說著。
(....)
被蕾珞幫助到現在的他沒有斷手斷腳也算是奇蹟了吧。
鐵男隨後露出思索的模樣「說起來,預言師小姐來到這個街上也已經兩年了呢。」
「嗯?她是兩年前才來的嗎?」
「是啊,兩年前全身是傷的出現,把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呢。」
...有點奇怪。
原本還要追問的我看見蕾珞快要消失的背影只好作罷「就先聊到這邊了,再會了,鐵男。」
「嗯,今天太感謝您了!大師。」
道別完的我加快速度趕上了蕾珞的步伐。
「哦?似乎聊得有點久呢,殺手先生,難不成在談論男生們的小祕密嗎?」
一走到她的身旁,立刻看到的是那讓人不爽的熟悉笑容。
「嘛,誰知道呢。」
我看向她,說出我至今為止的疑問「妳的願望真的這樣就好了嗎?」
「嗯?早上不是說過了,就這樣—」
沒等她說完,我就打斷了她的發言「不試圖反抗嗎?就這樣乖乖的接受死亡真的好嗎?妳真的願意接受這樣子的命運嗎?」
不同我緊迫逼人的追問,她只是露出無可奈何的笑容「接受不了又怎麼樣呢?這就是宿命不是嗎?」
宿命是嗎...
「就算是宿命那又怎麼樣?即使面對贏不了的戰鬥,難不成投降是唯一選項嗎?」
「噗呵呵,殺手先生你也太奇怪了吧。按照預言九天後我就會乖乖給你殺死喔,現在激發我的求生意識只會增加你的工作量吧,況且你看起來也不像那種喜歡玩弄獵物取樂的人呢,所以為什麼要對我說那麼多呢。」
是啊,為什麼呢?
或許在我們分別的這段時間中,改變的不僅只有她,我也改變了吧。
如壞貓般不懷好意的表情湊到了我面前「嘛嘛,反正別想那麼多了,殺手先生。只不過是被殺死嘛,我已經看過那個場景無數次了,早就接受了...你開槍,子彈貫穿我心臟的畫面。」
(...)
我們氣氛陷入沉默時,右手邊道路方向的圓形廣場傳出來傳來激昂的聲音。
一群人聚集在廣場中心圓形的噴水池前,而一名穿著傳教者長袍的中年婦女站在噴水池的乳白色石階上,用宗教般狂熱的語氣質問著底下的群眾。
「人們啊!你們真的幸福嗎!?」
然而她毫不在意周圍人群對她奇裝異服的好奇注視,頓悟般說道「請仔細想想你們認為的幸福吧,那只是虛假的幸福而已,我們口中的幸福只是不斷在忽視著自己隨時都會不幸的可能!這種逃避的幸福才不是真正的幸福!」
...嗯?
「蕾珞,我們過去看看吧。」
「那個...殺手先生你不會對這種一股邪教味的東西感興趣吧。」
「是的,妳猜對了,我們走吧。」
「欸...欸欸!!?等、等等啊!」
我不等蕾珞直接小跑到人群的外圈。
那名中年婦女毫不在意周圍人群對她奇裝異服的好奇注視,頓悟者般傳道著「但是你們想過為什麼我們沒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嗎!?」
煽動性的詞彙抓住了所有聽眾的耳朵。
「因為這個世界才不是妖精創造給我們的世界,如果這個世界是妖精給我們創造的世界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不幸的事情!?比如說最近出現的精靈殺手!這種怪物你們真的覺得會出現在妖精創造給我們的世界之中嗎!?」
安靜了半刻,長袍的婦女奪去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難道你們不曾疑惑過嗎?為何願望實現之地永遠到達不了?因為那邊才是真正妖精創造給我們的世界啊!而這裡其實是地獄。要得到真正的幸福的話,唯有捨棄在這邊的一切全心全意信仰我們教團——新世界的秩序!」
又是新世界的秩序嗎...?
這對我而言可不是什麼正面意義的名詞。
曾經那些瘋狂崇拜黑暗與毀滅的人群。
「呼...呼....殺手先生,你這個體力笨蛋...」趕了上來的蕾珞喘著氣用不滿的眼神瞪著我「呿...完全不等女孩子,怎麼會有這種男生啊。」
這傢伙原來真的有女孩子的自覺嗎?
我窺伺著那些傳教者「新世界的秩序呢。」
「...嗯,似乎是來自西領的新興宗教,說著什麼世界就快毀滅了、唯有登上方舟才能到妖精應許之地的胡言亂語。」
「是嗎...」我低下頭,按著下顎思索著。
回去跟奏討論一下吧,或許要利用晚上的時間調查了。
「怎麼了?難不成殺手先生你相信這些只有小孩子或白癡才會相信的鬼話嗎?」
「稱不上相信,只是感興趣而已。這個世界上理解的事物多一點、未知的黑暗就會少掉一塊。」
畢竟我跟用喜歡探求未知的奏不同,推動我這麼做的是恐懼。
「好,這裡似乎也沒有再逗留的必要了,蕾珞,走吧。」
***
吃完午餐後,我們繼續蕾珞的工作。
雖說是預言屋,但基本上跟預言一點關係都沒有,反倒是一直處理別人的煩惱。
跟早上一樣,接到的委託不是什麼找失蹤的貓就是幫忙寫情書這之類的事情。
相對了,我們也得到了很多預言的『代價』。
有簡單的一杯茶到送我們多餘的信紙,當然直接像早上的老爺爺付錢的也有。
看著蕾珞越是預言,我心中的一個疑惑就越清晰。
「....沒想到妳還挺受這個城市的大家信賴啊,把妳當作萬事屋的存在了。」
斜斜的太陽逐漸落下,為了躲避西曬我退到帳篷更裡面的位置。
「才不是萬事屋呢,我這是預言喔、預言師。」坐在椅子上的蕾珞瞪著眼反駁著我「看啊,今天的任務都順利完成了,這不就是預言的威力嗎?」
「但是貓是我跟著足跡找到的、情書也是我寫的,剩下的事情也好像都是我完成的呢。」
聽完我不疾不徐的發言,蕾珞僵硬著裝出的若無其事的笑容「嘛、嘛,反正這也是預言的一部分,真是的,身為男孩子就別那麼計較了。」
「妳的預言還真是方便呢。蕾珞妳是人型精靈沒錯吧?」
「是啊,怎麼了?」
「妳為什麼要選擇落華成為妳的精靈使呢?妳們到底是怎麼相遇的。」
「這個...」蕾珞的目光明顯的想要逃避話題「啊!又有人來了喔!先不要聊天了。」
真是的。
被她逃過一劫了呢。
「喂喂!殺手先生,身為擺設,你露出這種表情可是會嚇走客人,換一個。」
呼...
「嗯。」
正當我重新掛起笑容時,新的客人毫不客氣的拍開了簾子,是一名年輕的男性。
從他憤怒的步伐和略略帶有殺意的氣息來看,跟之前所有的客人截然不同啊。
他一進來就用力的把雙手砸在桌上「妳這個騙子!!我明明都照妳說的做了!但為什麼她還是跟我分手了啊!妳要怎麼補償我!」
但蕾珞卻依舊悠然自若的坐在椅子上,就像隻俯視人類的野貓一般「那可能就是你個人的問題了吧?比如說長相之類的。抱歉,那個請你怪你的父母,我不受理長相的問題。」
「給我閉嘴!妳這個騙子!我今天就把妳的店給砸了!」
男子氣憤的手一揮,桌上的水晶球摔到門外的大街、直接變成千萬片。
啊啊,事情似乎變得麻煩了呢。
反正不關我的事情。
只是正當我以一種事不關己的態度想要置身事外時。
但蕾珞卻堆滿了一臉的壞笑轉向了我。
「殺手先生,你剛剛說的那個白癡無能的軟飯男打算砸了我的算命攤呢。真是的,我都按照你的建議叫她的女朋友別理這種男人了,你可要好好的負責到最後喔。」
「是你嗎!?原來是你!!你這傢伙!我要宰了你!」
剛說完,那個男子就拔出一把小刀。
....。
我向蕾珞投射出斥責的目光後,轉向了男子。
「冷靜一點,我從沒有說過這種話。」
「別說謊了!我看的出來,你也在瞧不起我對吧!說起來我吃軟飯又怎麼樣!礙著你了嗎!?說起來全是那個女人不好吧,我只是外遇了而已,就因為這樣要跟我分手!」
他把小刀揮了過來,雖然他的動作都是破綻,但是就這麼打倒他惹上的麻煩似乎會更多。
於是我側身閃過,撲了過來的他把帳篷給劃了條長長的破洞。
我退到大街上,然而那個男子並沒有因為路人們的目光就停止了對我的追擊,反倒是嚷嚷著殺了你之類的話又撲了上來。
「可惡可惡!別給我四處逃串啊!難不成那個女的看上你了嗎!殺了你們之後,我連那個女人都殺!」
「等等,你看一下後—」
「吵死了!混帳!給我閉嘴!」
碰!
蕾珞舉起桌子,抓準機會給了男子後腦杓沉重一擊。
所以說你看一下後面啊,孩子。
我只能在心中默默哀悼在我面前昏厥過去的男子。
而蕾珞不慌不忙的把桌子重新放在地上「呼..太好了,殺手先生,合作愉快喔。見識到了嗎?預言之力括弧物理!」
(...)
呃,好吧。
然而我正想著趕快離開時,一個帶著蠑螈精靈的城市守衛趕了過來。
「喂喂!這裡發生了什麼!你們都不要動!我要把你們接受我的調查。」
「哎呀!」蕾珞先是發出小聲的驚呼,然後瞪圓的雙瞳打轉了一圈,隨即撲在那個已經昏倒的男子的身上。
!?
不好!
接著她發出維妙維肖的哽咽「嗚嗚、嗚嗚嗚!大衛!大衛醒醒啊!嗚嗚嗚!守、守衛先生,就是他!就是那個人剛剛想要強劫我,大、大衛為了救我,才被...嗚嗚嗚!大衛醒醒啊!求你快醒醒!不要死啊!」邊哭還邊指著我。
「原來是你嗎!!乖乖給我束手就擒!」
...這傢伙。
低下頭假裝舉雙手投降的我瞪了蕾珞一眼,雖然說留下來解釋清楚也是一個選項,但是我的身分加上滿身兇器的狀態下還是不要跟守衛搞上任何的關係比較好。
「蕾珞,準備要逃了喔。」我小聲地碎唸完後,踢起剛剛被那名年輕男子落在地上的小刀,抓起了蕾珞抵住她的脖子並故意用她的斗篷遮住了我半張臉。
「別過來!再往前一步的話,我就殺了她。」
「切...!」
我就這樣一步一步的後退,直到確認旁邊是小巷子後才抓住蕾珞的手轉身就跑。
「喂!別跑啊!你這個殺人犯給我停下來!」
後頭傳來剛剛那個守衛的吼叫。
唔..才剛到這個城市不久就被當作殺人犯追捕,還真是倍感尊榮啊。
「哇哇,被當作殺人犯了呢,精靈殺手先生。」緊跟在我後頭的蕾珞用惹人厭的笑容說著。
「也不想想是誰的原因呢。」
「哦哦,這是個好問題呢,到底是誰呢,呼喵喵~」
只是沒跑幾步,蕾珞就開始喘氣起來。
「喂,殺手先生...是、是不是...呼呼,太快了啊。」
妳的體力還真是夠差的...
「等等我們就躲在那邊的轉角後面吧。」確認完後頭守衛還沒有追過來我就拉著蕾珞躲進了小巷的影子裡。
聽著腳步聲、算準時間將腳邊的一顆石頭丟往另一個方向。
不一會喘著氣的守衛就出現了「可惡!那個殺人犯跑去哪裡了!?」
咚!
此時石頭落下的聲音引起了蠑螈精靈的注意,牠拉扯著守衛的褲管。
「啊!是那邊嗎?謝了,搭檔!」
....呼,終於離開了。
也注意到的蕾珞此時才大口的喘氣起來。
「哈、哈哈哈,真是刺激呢,殺手先生。」
「這種的就算了,但早上的那種事情對我來說還是越少越好。」
「嘿嘿,這個要看我的心情。」
...喂。
無視著我不滿的瞪視,蕾珞只是輕哼著口哨。
於是我只好嘆了口氣換了一個話題「說起來剛剛那個男的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拿刀刺過來怎麼想都不正常吧。」
「啊!因為我讓他和他的女朋友分手了喔。」
蕾珞繼續說著。
「他貌似聽到有一個很靈驗的預言屋於是就找上我,說什麼他女朋友要跟他分手了,求我幫幫他。但是在我調查並詢問他的女朋友之後,發現這個傢伙不但吃著軟飯更是外遇,不過也是因為這樣他的女朋友猶豫要不要跟這傢伙分手。於是我幫他的女朋友下定了決心並且讓他的女朋友把分手的理由怪在我的預言上就好了。所以他剛剛是在向我尋仇吧?」
「妳還真是喜歡這種是是非非呢....」
以前的蕾珞是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的,只會說著一切都只是宿命。
我看著夕陽灑下,我們的影子在牆上拓印出鮮明的輪廓,安靜的巷子裡只有我們兩人。
那麼可以問了吧。
「——所以我說蕾珞,妳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能『預言』了呢?」
「欸!?.....哼、哼哼,我一直都在預言,說一個靠預言為生的預言師不會預言我可是會告上法庭——!」
不理會的我只是用手上的小刀向她刺了過去,在她白皙的臉頰上劃出一道血痕。
「人型精靈...不,就連普通的精靈都不會受這種小傷呢,而且作為精靈妳的體力也太差了吧。」
如果不是我一開始就認識她的話,我甚至會懷疑她是不是人型精靈。
我拿出一枚硬幣,往天空一拋,然後雙手交錯接住。
「蕾珞,硬幣在我哪一隻手裡面,請妳預言吧。」
「........就算證明了我無法預言又如何呢。」靠著牆,她用違和的冷靜語氣反駁「對於精靈殺手而已,失去能力的我反而對你更加的有利不是嗎?」
「妳為什麼會失去能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但她注視我的雙瞳卻依舊戲謔「就算殺手先生你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就會放過我嗎?」
(...)
我拿出了手袋裡的手巾「用這個把臉上的血擦一擦吧。」
「哦哦,不打算道歉嗎?殺手先生你可是襲擊了這麼可愛的女孩子。」
聽見她的回答,我只好再用力彈了她的額頭。
「嗚喵!!?痛、痛痛!可惡...你這個暴力男!」她含著淚不滿的瞪著我,雙手揉著剛剛被我重擊的部位。
「我都要殺妳了,不差這一個道歉吧。」
「唔....說的也是呢。總之殺手先生你不是說了要實現我的願望嗎?」
「嗯,在我們許可的範圍內,會盡量實現妳的任何願望。」
「是這樣嗎....」她露出了笑容「那麼—」
夕陽灑在她身上,照亮的是宛如已經接受一切般的笑容。
「當我離開這個世界時,落華就交給你們了。畢竟,我不是那孩子真正的家人呢。」
***
晚上回到住處的我基本上還是一語不發,因此引來落華的不安,我只好露出笑容摸了摸她的頭。
於是吃完晚餐後,我直接回到了奏和我的房間,躺在地板上思考著接下來該怎麼辦。
....。
我要怎麼做才能幫助到她們呢?
像這樣子什麼都不做默默地等到我殺死蕾珞的那一天真的行嗎?
「....」
有太多的頭緒,不知道該先從哪裡下手才正確。
「曦,我進來了喔。」在輕輕的敲門聲後,奏走了進來坐在了我旁邊。
「嗯,怎麼了?剛剛妳不是還在跟落華在一起嗎?」
「因為突然想跟曦聊天呢。」
...是注意到我現在的狀態了吧。
「抱歉,讓奏擔心了吧。」我帶有歉意的開口。
「要說的是謝謝呢,曦。因為我也是,謝謝曦一直以來都願意為了我而煩惱而擔心。」
沒等我回答,露著微笑的奏繼續說著。
「今天啊,因為落華身體不舒服所以我就煮了粥,落華還幫我調味了,雖然有點鹹不過還是很好吃。然後下午時我們一起畫圖,落華畫了曦、蕾珞和我,還把昨天看見的貓咪們當背景畫了上去。落華真的很喜歡蕾珞呢。」
「....我認識蕾珞。」沉默了一會後我才開口「奏知道吧,我曾經有在東線那邊服役,她就是我那時候的副手。」
因為昨天蕾珞一直都在,所以一直沒有解釋的時機。
奏點了點頭「副手嗎?」然後闔上了眼,似乎在回憶著過往,最後露出略為哀傷的模樣「聽說那邊的戰線很慘烈呢,最後幾乎全軍覆沒了...」
「是啊,我能活下來也算是奇蹟了,一大部分是靠著能力是未來視的她呢。」
一瞬間,似乎回到了那些伴隨著冰冷積雪和僵硬屍體的日子裡。
「不過她也給我添不少麻煩,跟同僚相處不好這種小事不說,到了最後甚至不符軍紀擅自行動,害的我也被捲了進去。要不是當時愛德華少將保住我,我都不知道我會被怎麼被處置。」
「呼欸!?是發生了什麼嗎?」
「當時她收到了密令,要屠殺光在後方默默援助反抗軍的村莊,結果執行任務時她反而跑到前線把我們的部隊一個都不留的清除了。」
然後我還莫名其妙的替她求情,並用我的軍階作為代價請求不要銷毀這把被判定損壞的武器。
我嘆了口氣做出總結「反正她就是一個糟糕的傢伙呢。」
「....。」奏先是認真地凝視起我的雙瞳,隨後才開口「但是曦似乎一點都不討厭她喔。」
「是啊,感覺就像養了一隻不得不幫牠善後的野貓吧。蕾珞她也改變了很多呢,不過還是我認識的那傢伙沒錯。」
說到這我停頓了一下。
「她最後向我許下的願望是讓我們在她離開之後代替她照顧落華。」
奏點了點頭,道出我心中的不安「曦是覺得蕾珞過於坦然了是嗎?」
「嗯,但那真的是她真心的願望嗎?還是她早就已經對自己無所謂了。」
我啊,還是想去實現她真心的願望。
奏先是沉默了一會,隨露溫柔的輕輕說道「在我眼中,蕾珞她必須要無所謂。如果在許願前就知道願望不可能實現,那乾脆說服自己不要許下願望。」
「是啊,如果我是她的話,也會這麼考慮吧...如果知曉最後的命運是凋零,花朵還是不要綻放比較好對嗎?奏。」
「或許吧,曦。」然而奏卻依舊露出了笑容「但是這就是我們幫助她實現的願望,不是嗎?幫助她找到她真心的願望並且實現。」
「欸?」
「因為這就是我們下定的決心,不讓任何人有遺憾地離開這個世界。所以曦才希望能讓蕾珞能說出她真心的願望,並盡我們所能幫她實現她真心的願望。哪怕到了最後我們依舊實現不了、哪怕到了最後結局是所有人淚流滿面,曦還是不希望她離去時是一個人掛著無所謂了這樣就好的笑容消失,對吧?」
那不輸溫柔之雪的笑顏。
「...」
一瞬間不由得看呆了。
....嗯,是啊。
畢竟這就是奏和我的願望啊。
在那終末的世界,我們向彼此許下的誓言。
「奏有什麼建議嗎?」
「試著去問問看落華怎麼樣呢?畢竟如果精靈訴說的是精靈使的心願的話,那精靈使的話語也是精靈的渴求。」
「了解了。但是說到這個,奏。」我停頓了一下才開口「蕾珞無法預言,而且在身體素質比起精靈更像人類呢..」
「!?」奏瞪大的雙瞳「可是...可是我在一個月前的確感知到永晝有強大的盧恩啊,而且雖然是直覺,但我認為我感知到的就是蕾珞沒有錯喔....」
「我也認為奏是對的,她就是蕾珞沒錯。」
不如說如果這世界還有另一個跟她同名同長相個性同樣糟糕的傢伙的話,簡直是場災難。
「嗯...只是曦,如果正如曦所說的她無法預言的話,為何她一見到曦就稱呼曦為精靈殺手呢?」
「不只如此,今天更是對我準確的說了我九天之後會殺死她,我不覺得她在說謊。」
「嗚...這方面也很奇怪,還有就是為什麼我們會那麼早就決定斬斷蕾珞?」奏疑惑的咬著嘴唇「如果她明知我們是精靈殺手卻選擇幫助我們,那我們並沒有理由那麼快就處理她。」
嗯....
還有沒有任何的可能性沒有注意到呢。
啊!
「對了,奏,今天我看見了新世界的秩序喔。」
「新世界的秩序?」
「我看見他們在蕾珞工作地方附近的一個圓形廣場傳教著,也些在意。」
「...」奏點了點頭「曦說的沒錯呢,的確很讓人在意。」
「是吧,今天晚上我們就去調查看看吧—」
但是我話還沒有說完,房間的門又被打開了。
落華走了進來「那、那個爸爸,那個....請問有空嗎?」抓著短短的裙襬,怯生生地問著我。
嘛,是被我今天晚上的態度嚇到了吧。
於是我只好用刻意溫柔的語氣開口「怎麼了嗎?」
「我、我..那、那個!爸爸可以唸故事給我聽嗎!」她從身後拿出一本老舊的繪本。
奏看了我一眼,露出笑容「那麼曦,我自己一個人去調查就可以了。待在落華旁邊的任務就交給曦了喔。」
嘛,『如果精靈訴說的是精靈使的心願的話,那精靈使的話語也是精靈的渴求』是嗎?
奏是希望我找到蕾珞的真實夢想吧。
「嗯,我知道了,奏,謝謝了喔。」
「欸嘿嘿,不會的說,那麼我出發了呦,曦。」
「掰掰。落華也是,掰掰。」
「奏姊姊!掰掰了喔。」
跟我們道別完,奏從房門離開了。
等到奏的腳步聲完全消失時,落華才開口問我「爸爸、爸爸,奏姊姊要去哪裡啊?」
「稍微出門一趟,應該明天早上就回來了吧。」
「嗚喵!?但是、但是姊姊對落華說過如果小女孩這麼晚還在外頭會被四隻手五隻腳的怪物抓走。奏姊姊不會有危險吧!」
....蕾珞妳這傢伙還是撒了一個不得了的謊話啊。
「落華不用擔心,奏啊,是很厲害的。哪怕是四隻手五隻腳的怪物也能打敗。」
「嗯,落華知道喔!奏姊姊十分十分的厲害呢!」
「是啊。」
落華用閃亮亮的雙瞳繼續說著「而且什麼事情奏姊姊都會呢!不僅會做飯連畫圖都很厲害的說!看不出來只比落華年紀大一點點而已呢。」
呃...妳最後一句話給奏聽到的話奏可是會哭的喔。
「反正時間也不早了,去落華的房間當床邊故事唸,好嗎?說完故事就要乖乖睡覺了喔。」
「摁!嘿嘿,最喜歡爸爸了!」此時落華又從口袋拿出那本紅色的筆記本。
記得名子是什麼願望日記吧。
只見落華又拿出一枝蠟筆、翻到一頁上頭寫著『爸爸唸故事給我聽!!』的句子旁打了個大大的勾。
「嗯?這是落華的願望嗎?」
「嘿嘿,是喔!!落華把自己的願望全部寫到這個日記上了喔!」
「可以借我看看嗎?」
「嗯!」
我翻了翻,日記本的筆跡只有前面寥寥數頁,每頁的上頭分別寫著幫姊姊的忙、送最漂亮的花給姊姊、做料理給姊姊吃、爸爸唸故事給我聽。
其中除了『爸爸唸故事給我聽!!』以外,在『做料理給姊姊吃』的旁邊也打了大大的勾,而在『做料理給姊姊吃』底下還詳細寫著用不整齊的筆跡寫著的日記。
—『今天終於成功做了料理給姊姊了,照著姊姊買的料理書,做了蛋炒飯,雖然落華吃起來有點硬,但姊姊可是一口氣吃完了,太好了,這個是落華實現的第一個願望呢。』
看完後,我闔起了日記本。
「...落華妳昨天給蕾珞送便當是因為這是妳的願望嗎?」
「嗯!是的!落華還想要幫姊姊的忙跟買最最最漂亮的花給姊姊呢!」
...嘛。
對了!這個說不定可以當成切入點呢。
在唸完故事看落華入眠後,我悄悄定下明天的計畫。
***
真是麻煩了呢....
看著眼前場景的奏不禁如此想著。
在永晝的下水道中,一個人造的廣大迷宮無邊無盡。
黑暗的這裡,只有數個穿著新世界的秩序教徒長袍的人拿著爐燈在周圍巡邏著。
「你知道圓桌們在商談什麼嗎?」、「聽說是有關方舟的計畫呢。」、「說起來,教皇大人要求我們確認一下從王城運送來的貨物。」、「那些剛剛都檢查過了,沒有問題,都放置在地牢中了。」
奏安靜的跟著巡邏的人群,一語不發。
說到底,這裡的場景實在是太過誇張。
數個假說從奏的心中浮現,但奏只是搖搖頭無視這些自己不願面對的可能性。
現在自己能做的只有盡可能的接收多一點的情報。
終於在潮濕的空氣中到達了一個拱型的大門,而裡頭是個長長的漆黑的隧道,門口還有兩名守衛站哨著。
奏走了進去,冰涼的水滴從上頭答答的響徹這密閉的隧道。
由於完全看不清有什麼在眼前的黑暗中,奏只能摸著一旁的牆面一小步一小步的前進。
為了不發出多餘的聲音,穿著的木屐早就脫下用手拎著。
等到終於離開隧道時,眼前一亮。
跟剛剛黑暗完全不同,一個諾大的圓形空間出現在前方,四周都有信徒把守著。
在更裡面的地方,排列整齊的大理石柱劃出了一個圓形的平台,而大理石柱上精心專修的玻璃煤氣燈成為這地下空間光亮的來源,宛若一個地下神殿。
在平台的中心是一張圓型的巨大石桌,雖然有好幾個位置不過卻只有四人入座。
分別是一個穿著純白神職袍戴著嘉年華面具的年輕男子、一個戴著無臉面具的女性、一個戴著惡鬼面具的老翁和最後的用繃帶把臉纏得緊緊只露出一雙狡黠雙瞳的少年。
最後的那人有看過。
就是和曦在前來永晝路途上看見過的那個人。
...。
雖然知道自己並不會被察覺,但奏還是本能地躲在陰影處。
在沉默不懷好意的氣氛中,無臉面具的女性率先發言。
「....沒想到才時隔不久,您竟然又在東部招開了圓桌會議啊,教皇大人。」
「—畢竟這是這陣子最重要的事情。」
穿著純白神職袍的男子和緩的回答,愜意放在圓桌上的手十指交扣在一起。
不是虛張聲勢,而是獅子環視自己領地的從容。
男子繼續說著「等到完成,我們的方舟計畫可是會前進一大步,所以我希望盡我的力量不讓這個計畫出現一絲的差錯。」
但他溫和的態度明顯的沒有說服所有的人,惡鬼面具的老翁一揮手杖指向了纏著繃帶的少年。
「呵呵,說差錯——這傢伙就是最大的差錯吧!教皇大人。我們東部地區照理說有四個圓桌的成員,結果有兩名都指定這來歷不明的傢伙代為出席。真是奇怪啊?先不說溫泉之都的領主了,拿破崙夫人那種盯著權力的牛虻,怎麼可能不參加這種重要的集會。」
然而繃帶少年卻依然故我的把交叉的雙腳直接放在桌子上,用一種本應如此的無理態度打了打哈欠。
「差錯?呵呵,請問是哪一位老頭連東部地區五領騎行蹤都掌握不到、最後還要靠一個差錯提供證據呢?」
「你!?你這個—」
老人的勃然大怒被無臉面具的女性打斷。
「尼祿閣下,在教皇大人面前不要放肆!還有你,別以為你有溫泉之都領主和拿破崙夫人的授權就能擺出這種不敬的態度!這裡是只有掌控世界的人才有資格入座的圓桌,你能碰到這裡的椅子就該謝天謝地了。」
「哈....所以說你們一點都不有趣啊,我還以為什麼新世界的秩序能給讓這無聊的世界有點娛樂了。但不提這個也罷。」
繃帶少年突然將雙腳重重的放回地面,用惡狼般的雙瞳看向教皇。
「吶,教皇大人,該討論正事了吧,還是你希望在無聊的禮節上浪費一整天呢。」
「我是想討論。....只不過你能給出的證據僅僅有你目擊到東部地區的五領騎護送著一個少女搭上了前往王城列車,只有這個證據可說服不了另外兩個人喔。」
「哦唷,不夠是嗎?如果你需要更多的證據的話—」
啪!
一個彈指,突然周圍數個負責守衛的蒙面教徒走了過來。
惡鬼面具的老人發出低吼。
「放肆!你們這些低階人員沒有資格靠近—」
但這聲低吼很快的就隨著蒙面教徒們拔出槍械對準少年以外的眾人後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冷汗直流。
「遺、遺骸!?」
「呵呵,是啊。」
少年倉狂的張開了雙臂,彷若邀請來賓參加晚宴的主人。
「看吧,現在還沒有殺了你們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不過放心吧,我啊,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混亂了,可不會現在就讓那種不識趣的事情發生。」
再一彈指,蒙面教徒們又退到了後頭。
接著少年用單手撐在臉和桌子之間,就這樣前傾著身子用恣意妄為的笑容注視另外三個人。
「吶,也差不多該讓我看那個了吧,你們的玩具。」
戴著無臉面具的女性著急的用徵求的目光轉向教皇,但教皇只是發出笑聲、雙手也鼓掌了起來。
「哈哈哈,能在這種情況安插你的人手,的確不得不讚美你的能力啊。克麗奧托拉,之後就交給妳處理了,我也差不多該回王城了。」
「您、您的意思是!?」
「就讓他看看吧,畢竟那麼優秀的表演,我們總是要給予賞賜對吧。之後就交給你們了,別讓新世界的秩序之名受損啊。」
教皇起身離開,經過奏身邊後拿起油燈走向黑暗的隧道。
奏不由得用目光追逐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到連燈油的光亮都看不見為止。
這時傳來無奈的嘆息。
無臉面具的女性打破了僵局,她對繃帶少年說著。
「既然教皇大人都這麼說了,那麼我就帶你去吧。」
她站了起來,朝向圓桌的正中心按了下去,突然間周圍的地板陷落,赫然出現了一個螺旋狀的樓梯。
「那個就在下面,跟我過去吧。」
在無臉面具女性的帶領下,惡鬼面具的老人和繃帶的少年也消失在了樓梯口。
奏再次謹慎的觀察了周圍。
安全。
隨後也跟了上去。
一步步沿著樓梯一階一階的落下,四周的空氣也越發的陰暗、越發的不祥。
來自深淵的氣息濃烈的從裡頭發出。
彷若前進的方向不是地底,而是一頭巨大魔物的胃裡。
到的盡頭看見的是一個巨大的石門。
無臉面具的女性提起煤油燈將兩旁的火柱點著,石門就吱的一聲自動開啟。
「就是這裡了。」
女性在走了幾步後停了下來,逕自將手上的煤油燈高舉。
奏這時才看清楚周圍的模樣,他們所站立的是一個寬廣的看台。
而看台之下一塊巨大散著微弱紫色光芒的石板安靜的躺著,無數隻由黑暗構成的手臂從石板表面生出向著上方掙扎著。
「封印之門,相傳裡頭封印著來自地平線的惡魔。只要給予足夠的飼料,就能孕育出足以毀滅這個城市的黑暗。」
無臉面具的女性簡短向繃帶少年介紹。
「哦哦,那該用什麼當飼料呢。」
叩叩!
手杖敲擊地面的聲音。
老人確認完所有人的自己吸引後自得意滿的笑了笑。
「你給我看仔細了,小鬼。」
老人拿出一個對講機,說完「喂!帶商品過來。」數分鐘後,數個教徒抓著一個雙手被反綁、嘴也被布料塞住的褐膚少女出現。
當褐膚少女口中的布料被老人一把扯下後,褐膚少女立刻破口大罵。
「你、你這個人販子!還來啊!把我的弟弟還給我啊!!」
「哼!」老人一個手杖打在少女身上,少女只能無助的哀鳴。
接著老人一把抓起少女的頭髮,把少女的臉貼上他的惡鬼面具。
「區區的商品就該給我有商品的樣子。我們可是新世界的秩序啊,當這個舊世界滅亡後,在新世界掌握一切的人,給妳這種傢伙能成為我們前往新世界基石的機會妳就該感激了。」
「什麼新世界!你們這種壞蛋妖精大人才不會饒恕你們!去死吧!去死吧!!把我的弟弟還給我啊!爸爸媽媽都被你逼到自殺了還不夠嗎!嗚、嗚嗚!把我剩下的唯一的家人還給我啊!」
「呵呵,那好吧,就讓妳跟妳的弟弟團聚吧。」
老人抓起纖弱的少女,在少女錯愕的目光中把少女推下了看臺,倒在下頭的石板上。
石板上的手彷彿有意識般紛紛朝著少女抓去,一點點把少女吞沒在石板之中。
少女只能無助、憎恨的嘶吼著。
「可惡!可惡!你們這些傢伙!我死了也不會放過你們的!給我記住、給我記住啊!!我哪怕化身成惡魔也要找你們復仇!!」
但是老人只是輕輕的鼓掌了起來,享受著這份喧囂。
「對,這就對了!儘管憎恨吧,妳的憎恨都將化為來自地平線的惡魔的養分啊。」
...。
為何伸出手奏也不明白,明明都發過既不會主動殺害這個世界人類的性命也絕不會主動地去拯救的誓言。
然而奏卻明白這是她最後能為這個少女做的事情了——哪怕是明明連自己知曉的偽善。
霎那間,冰光閃現。
在黑暗吞沒少女前,結束了少女的生命。
對於沾染上黑暗的人最可怕的不是遲早會墮轉成怪物,而是靈魂被黑暗沾汙支離破碎的最終消失。
到時候連輪迴的機會都會喪失。
...對不起了。
奏只能在心中哀弔。
在奏收回手的那一霎那,繃帶少年突然拿出一把槍朝奏的方向叩下板機。
..!?
碰!
瞬間反應過來的奏向後退了一步,但是子彈還是刺穿了奏的大腿,白色的光粒四散。
站不穩的奏直接倒在地上,只是現在還不能為自己療傷。
用力咬著嘴唇的奏拚命的連呼吸聲都忍了下來,在第一時間就用終焉消除白色的光粒,雖然只要不主動現身的話除了曦以外的人就不會注意到自己,但已經脫離自己存在的光粒哪怕自己不現身別人也會察覺。
「.....奇怪,剛剛明明感覺到有氣息啊。」
繃帶少年把槍重新放回口袋,繼續疑惑看著奏的方向。
「你在做什麼!?死小鬼!這種神聖的地方可不容許你胡鬧!真是的,教皇大人到底是怎麼了!?讓你這種貨色進來。」
老人氣憤的走到繃帶少年前面指著鼻子大罵,但繃帶少年卻完全無視,最後毫不在意的一攤手。
「...嘛,算了。」
但是少年目光離開奏的方向的同時,用隔著繃帶也能看出的猙獰笑容轉向了老人。
「呵呵,你想知道我想做的是什麼事嗎?」
突然間,少年抓住了老人的領口把他一把懸在了看臺的上空。
「你、你你!?」老人驚慌失措的掙扎著,看著下方黑暗的手往自己聚集「放過我、放過我!對不起!放過我吧!」
無臉面具的女性很明顯的被這突然的情況嚇住,身體連同手中的煤油燈顫抖了起來,周圍的光影忽亮忽暗。
「你在做什麼!?你想背叛我們嗎!?」
繃帶少年卻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說起來,你們知道我為什麼纏著繃帶嗎?這是因為我小時候父母雙亡被叔叔領養,他以虐待我為樂呢。有一次他抓著我的臉往沸騰的油鍋下按了下去,於是在那之後我的臉就慘不忍睹啊。請問你現在的感覺是不是也像被抓著腦袋按下油鍋呢?吶!」
嗜血的雙瞳饞涎的看著老人,老人只好繼續求饒。
「對不起!饒了我吧!饒了我吧!是我太過猖狂了。」
「那麼—」
少年裂嘴一笑將手放開,老人掉了下去,在老人幾乎快昏過去的一瞬間才又用另外一隻手抓住了老人,把老人丟回的看臺上。
老人想要站起來,卻腿軟的連說話都說不出。
繃帶少年用著同樣戲謔的笑容貼上了老人的臉。
「跟你說說我想做的事情吧——那就是有趣啊,因為我覺得你們將在這個城市製造的混亂太過美妙了才選擇幫助你們,但萬一我覺得無聊了,下一次我可是會直接把你扔下去。聽到了嗎?」
「知、知道了!對不起、對不起!」
少年滿意的笑了笑,逕自從懷中拿出一個面具帶上——露著笑臉的兔子面具。
無臉面具的女性看見後倒吸了一口氣。
「你、你難不成是笑、笑臉兔!!?」
「是啊,雖然還有很多想跟你們聊聊的,但是天也快亮了呢,就留下明晚吧,再會了啦,兩位。」
說完,笑臉兔露著一抹輕蔑的笑容消失在樓梯的黑暗盡頭。
「....」
看樣子,要比預定的晚回去了呢,曦。
黑暗中,赤色的雙瞳閃耀著異於世間萬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