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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2696 字
更新於: 2019-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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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玥清醒過來,已經是三天後的事了。

  一睜眼,熟悉的暈眩感立即襲來,並無法輕易忽視,但也不是難以忍受。他呻吟著要坐起身,卻感覺到身體被什麼重物壓著似地,觸感還有些熟悉,困惑地眨眼瞧了瞧,就見兩張距離不一的臉蛋同時出現在眼前。
  「醒了醒了醒了!阿堺,你看他醒了!」稚嫩的聲音高分貝地響起,接著酒紅色眼睛在眼前放大到無法聚焦的程度,胸腔傳來的壓迫感跟著加重,「玥你感覺怎麼樣?還好嗎?哪裡會痛?你昏睡超久的欸!都三天了!是三天不是三小時哦!」
  ……敢情這人現在是整個趴在他身上嗎?
  玥還沒把抱怨說出口,那張臉就被一隻手溫柔地拉開了距離,令他頓時感到身子輕盈了不少。
  「顗,別嚇到他了。」阿堺輕聲訓斥著,擔憂地拍拍玥的額頭,「你感覺如何?還行吧?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啊……嗯,總之還活著啦。」玥搔搔頭嘿嘿一笑,喉嚨頓時傳來多日沒進水的乾澀感,因而猛烈咳了幾聲。
  阿堺見狀倒好一杯水,一手扶著他的後腦勺、一手小心翼翼地把水杯湊至他嘴邊,玥愣了下,緩慢地啜飲幾口,直到喉嚨不再傳來不適感才推開杯子。他偷瞥著阿堺轉過身放好杯子的背影,胸口有些暖洋洋的。
  ……其實撇開動不動就發作的腹黑傾向,阿堺還算是個不賴的哥哥啦。
  如此思忖著,他有些難為情地別過頭,沒想到這麼隨意的一瞧,就看見桌子上擺著一個熟悉的方形盒子,盒蓋上有著一個簡單的鑰匙孔,孔洞正微微發出紅色光芒。

  「呃,漣叔來過?」
  注意到他的視線,阿堺笑了笑,自口袋裡掏出一把小巧的白色鑰匙,幾秒前還憂心忡忡的模樣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連顗也忍不住掩嘴偷偷笑了出來,令他頓時有股想揍人的衝動。但是,衝動歸衝動,不容許逃避的現實還是得先面對,於是在他眼神死的狀態下,阿堺優雅地插入鑰匙並向右一轉,把方盒穩穩放在他的手中捧著。
  『--你很大的膽子啊,尊貴的二王子大人,敢把我醫好的地方搞得比之前更嚴重,害我又得耗損大半魔力在你身上……你說,怎麼賠償?』堪稱從地獄來的惡魔之聲冷冰冰地在盒子內部震動著,玥簡直都能夠想像得出來對方在錄音時的表情了,他不禁抖了抖雙肩,直接忽略隔壁二位歡樂的笑聲。『給我聽清楚了,這次乖乖休息一個星期,七天後來找我複診,不準接任務、不準自主練習、也不準踏出房門任何一步,要是敢不照做,你三年的薪資就由我收下了,聽見沒?沒、得、商、量!』
  句尾一落下,方型盒子便「轟」的一聲向外炸開,接著化作一陣白煙消失了。
  三年薪資、三年薪資……玥欲哭無淚地哭喪著臉,只覺得自己有夠無辜--他又不是自願受傷的,是被陰了一把才掛彩的啊!既不準這個又不準那個的,如果做不到還要扣下三年的薪資,不照做他不就要喝西北風了嗎!講點道理啊!
  見他一臉『這人沒天良』的悲慘表情,再加上他大病初癒的身體,笑得正樂的兩人也懂得收斂二字是怎麼寫的,只淡淡調侃了十分鐘就收起笑聲,遠不及平時半小時的紀錄。

  「好了好了,你就聽漣叔的話吧,他是為了你好才做出這麼武斷的決定,而且依你現在的身體直接再接任務真的會有危險,這次就先聽話吧。」阿堺拍拍玥的臉頰,半安撫半認真地說道。
  顗點點頭,蹦蹦跳跳地坐上床沿,說:「沒錯!耶里佳那邊我們會去講的,老長者和七言那邊也是,你不必擔心,好好養傷吧!畢竟你受的傷最重,不會有人說你什麼的,敢說些什麼的話我就跟他拚命!」
  「不是、可是……」玥咬咬牙,攥緊身上的被褥,聲音開始加大、焦急:「你剛才說我昏睡三天了不是嗎?那距離聖戰只剩不到十天了吧?現在這個時期應該很忙,愈高階的魔使接到的任務愈多,人手肯定很缺啊!我已經好了,是漣叔操心過度了,我可以的,不用擔心!」
  說著,他就要起身證明給他們看,卻因再度來襲的暈眩而向後倒下,顗趕緊手忙腳亂地將他扶好躺回床上去,再拿毛巾替他擦去額頭上冒出的冷汗。阿堺重重一嘆,從袍子內的暗袋抽出一張摺疊得整齊的紙張,攤開來後,他拿出一支筆在上頭快速書寫了幾個字,然後將紙摺回原樣。
  「咦,那是什麼東西?」放下毛巾後,顗好奇地張望。
  「申請傷假的單子。本來想明天再交,但總感覺這個笨蛋會趁我們不注意時偷溜掉,只能先下手為強了,到時候就算他跑走也會被押回來的。」
  「唔哦,說得也是耶,早點交出去比較好!」
  「等、等一下!」正被顗一手壓住的玥聞言連忙出聲喝止,開什麼玩笑,他再休息下去還得了啊!「你們別交出去啊!就說我沒事了,我這不就醒來了嗎?放心,躺個一晚就能繼續出任務的,剛才只是因為太久沒離開床才會突然暈了一下,完全沒有大礙--是說顗你要壓多久啊!快點放開我!」
  顗嚇了一跳,沒有想到玥會突然那麼激烈地反應,畢竟玥從以前就常常在任務中受重傷,請假一個星期簡直是家常便飯,但這次卻突然抗拒得那麼明顯……他連忙壓上全身的力量,奮力壓制住底下人的死命掙扎,一面回頭用眼神向阿堺求救。
  阿堺神色一黯,拿起漣臨走前留在桌上的一顆透明圓球,走到床頭朝玥的頭傾身,接著高舉球體,在玥的正上方將之捏碎。在球化為粉末的瞬間,阿堺伸出另一隻手摀住顗的口鼻,自己則屏住呼吸往後退去一大步,他們看著濃厚的粉末落上玥的臉龐,在觸及皮膚的剎那消失殆盡。
  玥來不及反應,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粉塵撒在自己的身上,過沒多久,他漸漸安靜了下來,兩眼也失去了焦距,又過了數十秒,他的眼皮終於承受不住地闔上,軟軟地再次陷入床鋪裡頭。
  確定他已經陷入沉睡,顗鬆了口氣,放開強壓著他的雙手。

  「對不起,有沒有嚇到你?」阿堺移開了手,側頭俯視著顗詢問。
  顗眨眨眼,搖搖頭,而後困惑地歪頭。「嚇到什麼?」
  「沒有先通知你一聲就直接用鎮定粉,還突然摀住你的鼻子。」
  「哦,那個呀,沒關係啦!因為玥太激動了嘛,要是你先通知我的話玥的反抗就會更大,到時候說不定我們一起合力都無法壓住他,你的判斷很正確呀。」
  阿堺寵溺一笑,輕輕捏了捏他的鼻頭,「也是。」
  「本來就是呀!」顗嘿嘿笑了笑,俯下身替玥把被子拉到胸口的高度,接著他一頓,不解地抬頭望向阿堺,「不過,玥這是怎麼了?突然就變得好激動,以前從來不會這樣的,而且漣叔居然也料到玥會反應很大欸,到底是為什麼啊?」
  在漣叔把鎮定粉留下的時候,他以為肯定不會用到的,當時一直覺得奇怪,怎麼一向不會留這個東西給他們用的漣叔突然給了他們這個,還說是為了『以備不時之需』?
  正當顗還在思考之際,就聽見阿堺嘆了口氣,他抬眸,看見阿堺斂去了眼底的笑意,然後朝他彎下身、重重靠在他的左肩上,彷彿要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那上頭似地。

  顗愣了下。
  雖然幾乎沒見過,但是不會錯的,這是阿堺正在向他顯露自己脆弱一面的姿態。
  他在尋求依靠。

  於是,他伸手擁抱住阿堺寬闊的背,手指輕柔地摸上那有點刺人的髮尾,接著將頭貼上他的側臉,靜靜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