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與地獄的起源與追溯】6 偷渡天使族

本章節 2482 字
更新於: 2019-12-28
在他們把情況報告指導老師以後,不但沒有得到換一頭魔獸的許可,還被老師以「你們這幾個死孩子,把我的魔獸玩壞就算了,居然還把錯怪到他頭上,分明就是你們修行不足的問題!」及「等我帶牠去給獸醫檢查沒問題以後,你們就走著瞧吧!現在滾到一邊去休息!」為由給轟到一旁去了。

這樣很好。他們可以一起坐在長椅上——包括少了對手的莉莉安。

「你的。」她拿了一瓶綠茶給他,接著不由分說在他身旁坐下。

泰德似笑非笑地望向她,接著用頭比了比正在對面練習的約瑟。

「沒關係的,」莉莉安說,「阿瑟不是小心眼的人。」

好吧,那就這樣了。反正他們兩人坐在一起應該也不會產生什麼微妙的效果——說到底,她甚至還比他高。

「其實你蠻厲害的,」她啜著飲料,開口。「剛剛。居然坐不穩都還可以打中我後面的牆壁,然後反彈到剛好的位置。」

老實說那根本是誤打誤撞,不知道她有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不過由於泰德是個啞巴,所以剛好可以不用為這檔事辯解。

「本來總覺得,我只因為他就跟來了實在是太衝動了。」莉莉安又繼續說,呈現出一般人那種只要是跟泰德講話就得自己一直沒話找話講的氣氛。

「可是現在我發現,」她笑了,藍藍的眼睛看起來很滿足。「我會在這裡,也不全然只是因為他。」

那一瞬間,泰德忽然有種想把手搭上她的頭的衝動,在看到她被陽光映照著的那頭蓬鬆捲髮之後。

他為這個冒昧的念頭嚇了一跳,可是卻無法否認,他的手心真的癢了起來。

幸好,幸好只有那麼一瞬間。

※☆★&※

深夜。

經歷好一陣子的輾轉反側以後,泰德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掀開棉被,接著盡可能無聲無息地溜下床。房裡只有他和隊長兩人,他準備靜悄悄的施咒,心想憑隊長那樣吵死人的打呼應該能夠蓋過去才是。

他穿著拖鞋站定在木製的光滑地板上。接著,就在地上用魔杖滑了個圈。

無影腳!藍色的光暈緩緩升起。

泰德一邊默念咒語一邊跳進光圈裡,順便閉上眼睛。

小時候忘了是誰,曾經騙他說如果使用『無影腳』的時候不乖乖閉上眼睛,看到不好的東西,就會被陽間與陰間的夾縫給吸走。

雖然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但當時泰德真的是被唬住了,直到現在弄這個法術的時候都還是會習慣性的把眼睛給閉上。

一陣在旅行的感覺。然後他再度張開眼睛,已經回到舅舅的家了。

雖然是摸黑,可是可以隱隱看見大門。舅舅果然去買了新房子,而且房子比之前的小多了。泰德不知道牠會在哪裡,不過在附近轉一圈應該可以看見。

他繞過繁盛的樹木生長的院子,總覺得這裡比以往狹小了些,頭上的那些樹,枝條都不斷垂到他的額間。他貼著牆壁走路,細細尋找。

他突然想到,如果現在被舅舅這家人發現,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視作臨陣脫逃的戰士。

不過就在此時,他尋找的身影也映入眼簾。戈魯龐大的身軀隱約浮現在眼前,泰德躡手躡腳地朝牠跑去。

純白的天使族望著他,又是那雙藍色的眼睛,讓他不由自主聯想到莉莉安。

泰德走過去。

他無法忍受他們分配給他的天使族,心裡又很渴望再見到戈魯一面,甚至希望牠可以陪著他,幫助他在地獄國存活下來。那是個很自私的想法,他知道。因為泰德如此希望,就把戈魯拖上地獄國的戰場並不公平,那可是個毫無希望的戰場。

儘管很明白這一點,他還是向戈魯伸出了手。

天使抬起頭,向前一步,舔舐泰德的右手,一如往常。

謝謝你。泰德頓時有種想哭的感覺。

不過他並沒有忘記,此地不宜久留。他再度拿出魔杖,在草地上畫出一個大圓,準備今天第二個無影腳,不出幾秒,圓圈就泛起了淡淡的光暈。

唰——

準備的時候,倏地一陣聲響把他嚇呆了。後來才認出那是猛然一拉窗簾的聲音,他往屋子裡看,不知什麼時候醒來的丫頭,正在用力把窗戶推開。

「泰德你——」她叫道,還穿著睡衣。原來丫頭的房間離他這麼近。

泰德將食指比在唇上,深怕她驚動了誰。然後他往前一跳,擺擺手要戈魯也進入藍色光圈裡面。

丫頭像是會意過來了。她朝他揮動著手臂,還用嘴型無聲地說出「再見——」

泰德也朝她揮揮手。

帶走戈魯,應該沒關係吧?

他心滿意足地注視著丫頭消失在他的視線中,然後,當然沒忘記要閉上眼睛。

※☆★&※

隊長不知怎地早就醒了,還瞇起眼盯著回來的泰德,也包括他身邊一隻龐然大獸。

已經是有點接近凌晨的時分,泰德對上隊長的視線,心想把無影腳的傳送地點選在房間裡面似乎是真的不妥,待會兒還要想想怎麼把戈魯弄出去。

「你為什麼會帶這一隻進來?」隊長無奈地望著戈魯。

泰德深吸一口氣,接著伸手拍了拍牠的背。

「是因為早上那一隻不肯配合,是不是?」

泰德仍舊沉默,只是再拍拍戈魯的背。

「所以你真的要偷渡牠進來喔?」

他還是沒多做表示,又拍了拍戈魯的背。

隊長眼見如此,最後倒回床上去了。

「我不管了啦!你真要這樣,自己去跟指導老師說,沒我的事喔!」他扔下這句話,沒多久就再度打鼾了。

只是,要泰德去跟指導老師『說』什麼?

那個晚上,他終於再觸摸到戈魯柔軟的毛。確實,有一種甜甜的滋味,打破最近的鬱悶泛了上來。

※☆★&※

地獄國不會沒有陽光吧?

鏡子彷彿無聲地對他訴說。只是,他還是覺得,在地獄國那樣邪惡的地方依然有太陽,那真是再奇怪不過了。

泰德已經很盡量去壓制那種近乎恐懼的心理,嘗試用所謂「故作鎮定」的心態把應帶的物品塞進行李箱去。只是,手還是不住地顫抖。

這面鏡子是舅媽給他的,據說要是接觸到陽光,事情就不得了了,於是泰德格外仔細地將魔鏡用黑布包好,就是為了避免一個不小心,釀成意外返老還童事件的危險。

一邊打包他一邊清楚地意識到,今天就要走了。

正因為自己即將步上死亡之路,不留痕跡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才格外覺得,如此牽掛著一個人,似乎是缺乏決心的表現。

唉,莉莉安,如果……

生平第一次,他允許自己順著繼續想下去。如果妳不要和別人在一起就好。天知道他有多麼渴望走近她,亂入莉莉安與約瑟之間,做出那種近乎搞破壞的事,只要她能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當然,那樣只會把自己搞得很狼狽吧。何況現實的他可以做什麼?他甚至連表白都辦不到。

……不過是非分之想,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