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A 為我和精靈老婆的初次約會力挽狂瀾(五)

　　我以方便行動為藉口，建議老婆換回最初的那套森林女孩，免得她一直露著那條男裝四角褲四處跑。

　　待老婆換過衣服之後，剩餘下來的最後一位銷售員便開始為我們帶路，這位應該就是推薦了旗袍的冠軍吧。

　　走著走著，在即將離開女裝部，剛好能看見女性內衣部的指示牌時，銷售員突然停下來了。

　　「先生，您要不要休息一下？」她客氣地伸出雙手，暗示我可以坐在旁邊的小沙發上。

　　這時候我才意識到，一個大男人走進女性內衣部確實是有點不妥。真不愧是大型連鎖店，非常貼心呢。「好，我就坐在這裡等吧。」於是，我接受了她的建議，在路旁的男伴等候區就座。

　　「太太，這邊請。」

　　把我安置下來之後，銷售員再次伸手指示方向，便又繼續前行。但老婆並沒有跟著她走，而是站在原位，轉過頭來以不安的視線默默地向我求救。剛才明明買得那麼高興了，竟然還會怕生嗎？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買內衣的話，我不太方便啊……」

　　這個解釋明顯然是不被接納。她生氣得撇著嘴，直接坐到我的旁邊賴著不走，還轉頭望向店外，一副乾脆不買了的態度。

　　假如老婆是在家裡這樣撒嬌鬧脾氣，我一定會慢慢哄她開心、說服她要自立，必要時陪她坐個兩三天也沒所謂，假如能夠偷偷拍個幾張生氣的照片就更好了。但銷售員已經察覺到了異樣並回到了這邊，還神情尷尬地凝望著我們……突然在別人的店家裡公開秀恩愛實在是有點羞恥啊。

　　仔細想想，老婆剛才是為了遷就我的喜好而勉強自己試穿旗袍，假如現在我不陪她一起買內衣，還真的說不過去、難怪她會生氣。

　　「差不多休息夠了，我希望能陪她一起進去、幫忙選內衣。」我緊緊地握著老婆的小手，並向銷售員作出了如此宣言。

　　「……沒問題啊，當然沒問題。」她隨即識相地附和同意。畢竟我也消費了不少啊，看見我老婆在鬧脾氣，當然是要幫忙的吧？

　　「那……老婆，我們走吧？」我輕輕地想要把老婆扶起來，她卻趁機甩掉了我，自行撐著小沙發站立起來……這個舉動……遠比我想像中的更加生氣嗎……

　　老婆與銷售員隨即進入了女性內衣部，震驚的我也趕緊動身跟隨其後。被無數的胸罩和內褲重重包圍著，即使想要道歉也根本找不到話題和機會，只能極力保持著端正的步姿，雙眼固定看著前方而絕不四處張望，避免引來其他客人的奇異目光，確保老婆挑選內衣的過程能夠順利。

　　「太太，這套是人氣商品，要不要考慮一下？」銷售員向老婆推薦了一套深藍色的蕾絲內衣，確實是挺性感挺漂亮的，但跟我老婆應該不太搭配吧？粉色系和可愛一點的款式應該會比較好。

　　在我為了逃避現實而認真研究內衣款式的時候，老婆突然轉頭過來瞪了我一眼，目光冰冷無情甚至帶有一點鄙視。說起來有點奇妙……我霎時聯想到這樣的她穿上那套蕾絲內衣的畫面……竟然勃起了。

　　趕在完全膨脹之前，我盡可能以比較自然的慢動作把敞開來的外套拉緊，並在合理幅度內微微彎腰，嘗試藉此掩飾過去。

　　「……不舒服？」然而，還是被眼尖的老婆發現了。

　　「就……突然……這裡附近……肚子，胃，好像有點痛。」

　　「抱歉，能不能麻煩你，幫忙扶我的老公出去休息。內衣，我可以自己選。」

　　毫無性知識的老婆還真的相信了。但她的處理態度異常冷靜，一副漠不關心地把我丟給銷售員來照顧。她相信了我是胃痛，卻還要繼續買內衣嗎？實在是讓我有點受傷。

　　銷售員則是憋笑憋得很辛苦，但她不敢戳破我的謊言，我也不得不配合地繼續演下去，在對方的攙扶下慢慢走回剛才的等待區休息。

　　才剛坐下來而已，這個銷售員便逼不及待地想要離開了：「先生，假如沒甚麼問題的話……我就回去幫太太選內衣了？」

　　「嗯。」當然是沒問題啊。經歷如此慘劇，好一陣子都不可能膨脹起來了。

　　我孤伶伶地坐在小沙發上，自然而然地抱頭懊惱，苦思接下來要如何搏取老婆的原諒，又擔心獨自一人的老婆會不會遇到了甚麼意外，想著想著，胃還真的有點痛了。

　　「老公？」突然聽到老婆溫柔的聲音從右側傳來，竟然嚴重得開始幻聽了嗎？明明右邊甚麼都沒……有一套黑色的運動內衣？

　　「這些可不可以？」除了拿著一套運動內衣之外，老婆的大腿上還放著近乎毫無花紋的純白款式，以及蓬鬆鬆的荷葉邊燈籠套組。

　　「這些……可以啊，當然可以……但你為甚麼突然回來了？這麼快選完？不多挑幾套嗎？」

　　「……因為要趕快找回你。」她的語調像是無可奈何，眼珠卻不由自主地四處滾動，一副心中有愧卻又不願承認的樣子。

　　在視線對上的瞬間，那副故作平靜的表情霎時崩潰、軟化，開始毫不掩飾地關心我的狀況：「你……你這麼辛苦，要不要早點回去？」

　　「……不，還有很多東西要買啊。我打算在這裡稍微休息一會，待會繼續去買日用品。」

　　「……嗯。」她猶豫了好一陣子，回答卻異常簡短。

　　即使我已經明言不會馬上結帳離開，她也沒有再去挑選些甚麼的念頭，就理所當然地坐在旁邊，靜靜地陪伴著我。明明是我惹她生氣，卻還沒來得及道歉，就陰差陽錯地利用了她的溫柔來結束冷戰，真是窩囊，真是可悲。

　　而最可悲的是……在這種時候竟然還膨脹起來，消不下去。畢竟老婆自己選的那幾套內衣實在是太合適了，根本無法直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