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上)

　　第三章
　　
　　「嗯……」
　　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我躺在一張柔軟的床上……好痛！
　　下半身傳來的劇烈疼痛瞬間掃去混沌的思緒，和依晶一起對抗黑王的史詩戰役如跑馬燈般在眼前重播，包括縮地魔最後的反擊。
　　「果然……戰爭只會留下悲痛而已……還會禍留子孫。」
　　「你還好嗎？」
　　耳邊傳來帶著擔心的聲音，依晶坐在床邊皺著眉頭看著我。
　　「我、我不是故意的，當時的情況很混亂，我一不小心就……」
　　「不，沒關係，我了解。」
　　「哪裡沒關係！你一醒來就開始胡言亂語，是不是頭被打到了……」
　　「那個……小頭不是頭喔？」
　　「可是大家都說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也許你的腦子的位置──」
　　「那個位置只有海綿體好嗎！」
　　「海綿？你、你吃了感染狂牛症的美國牛嗎？腦袋變成海綿了？」
　　「為什麼會聽成這樣!?」
　　依晶看起來很精明的樣子，該不會是個笨蛋吧？
　　「好吧，依晶小姐。我的確身負這輩子沒受過的重傷，也才會因此昏倒。但是！」
　　我從床上撐起身子，用無比認真的表情看著依晶。
　　「僅僅是犧牲我這個無用之身，就可以擊殺一隻縮地魔和黑王軍，我覺得十分光榮！」
　　「是、是這樣嗎？那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我去看看小萼。」
　　面對我的真摯的眼神，依晶稍微迴避了視線，匆匆丟下這句話之後就走了。喔喔！這不是標準的對男主角開始動心的反應嗎！我還真會說話啊。
　　「別太得意了！忍忍。」
　　「咦？」
　　從空無一物的角落傳來了稚嫩的聲音，平坦的白色牆壁慢慢浮現出人的輪廓，接著金髮少女何麻閃從她抓著的白色薄布後方探出頭來，一臉笑嘻嘻地看著我。
　　「你那是什麼一臉自己是故事主角備受女生關愛的表情？童貞處男不要太囂張了！我大晶姊怎麼可能會對你這種配角動心！」
　　「配、配角？」
　　「嘖嘖嘖。」
　　麻閃一邊搖晃著食指一邊咋舌，得意地對著我說：
　　「像你這種年紀的中二男生啊，特別容易產生一種錯覺。以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是故事的男主角！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由我來打碎你的幻想吧！」
　　「唔！」
　　麻閃的話有如利劍刺進我胸口。
　　是啊……果然現實人生不可能像故事一樣，事件不會圍著我打轉，作為男主角什麼的，都只是我的妄想而已──
　「因為這個世界的主角是我，九頭麻閃！一個故事怎麼會有兩個主角！」
　　「妳才是最中二的那個吧！」
　　「哼哼，你果然是ACG界的菜鳥，連我的主角威能都沒看出來。我看你八成是會把ACG當成很A的CG圖的那種人吧？」
　　「才不是！」
　　那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你想想啊，我有個完美大姊、溫柔二姊、霹靂無敵可愛的小妹──」
　　「……完美？溫柔？」
　　「──超強的體術、毫無破綻的牆壁偽裝術──」
　　「那個偽裝術只是因為妳的胸……嗯，還是不要說好了，我真溫柔。」
　　「──還有這張天生麗質的臉蛋！怎麼看我都是故事的主角！」
　　「可惡，就這一點我沒辦法吐槽！」
　　「哼哼！」
　　麻閃挺起平坦的胸膛，金色雙馬尾像是小狗尾巴一樣不停甩動，彷彿強調著再多稱讚我這個主人翁一點。
　　怎麼能讓她這麼稱心如意！
　　「可是啊，有哪個故事的主角會害怕蟑螂的？」
　　「唔！」
　　在聽見蟑螂這個詞的瞬間，麻閃的身體震了一下，接著發抖的嘴唇勾起逞強的微笑。
　　「有、有啊，很多作品的主角都害怕黑王。」
　　「像是？」
　　「進擊的黑王。」
　　「不要亂改別人的作品名！」
　　「那一天，人類終於回想起曾經一度被牠們所支配的恐怖……」
　　「會被蟑螂支配的人類是什麼!?螞蟻嗎!?妳就這麼想躲在由蟑螂蓋起來的城牆裡面嗎!?」
　　「不要一直說那個詞啦！」
　　麻閃跳上床騎在我身上，用雙手摀住我的嘴巴。
　　「對啦！我就是會怕黑王！我也想像晶姊一樣可以帥氣地和黑王戰鬥啊！」
　　麻閃的手微微顫抖，但此時更讓我在意的不是那個。
　　她一屁股坐在我的腹部，漂亮的臉蛋因為害羞而泛起潮紅，雖然沒什麼胸部，但略帶點腹肌的纖腰意外性感，急促的吐息也搔弄著我的理性。
　　
　　…………
　　……………………不妙，會痛。
　　
　　即使是在身受重傷的時刻，我的小兄弟還是毫不懈怠，就算頭破血流也要忠於自己的本分……休息一下會死喔！
　　「那個……我現在是傷患──」
　　「拜託你！傳授我打敗黑王……不！打敗縮、縮地魔的絕招吧！」
　　「哪有什麼絕招啊，不就拖鞋拿起來──」
　　「拜託~拜託~拜託啦~」
　　「住手！不要在我身上扭動！」
　　平時的話很歡迎，但今天這樣真的會死人的！
　　我抓住一邊哀求一邊扭動的麻閃，並在造成致命傷之前將她從我身上移開……她怎麼還挺重的？
　　「那你會教我嗎？」
　　看著坐在床邊，眨著大眼睛懇求我的麻閃，我只好嘆口氣點頭。
　　「好吧，但是在教妳之前，妳得先讓我了解妳。」
　　「是！師傅！」
　　麻閃挺起胸膛，毫不猶豫地大聲說出：
　　「我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我就知道！妳得說些更實際的。」
　　「雖然現在還不會打倒黑王的技能，但是在我拜師學藝不恥下問之後，一定能習得奧義，成為主角界的傳說。」
　　「不是要妳說腳踏實地的妄想啊！而且妳拜師的態度也太傲慢了吧！還有那個主角界是怎麼回事!?」
　　「聚集了所有故事中的主角，像是英靈殿的地方。」
　　「那種地方才是傳說吧！」
　　「你是我的御主嗎？呿。」
　　「不要不著痕跡地偷當主角英靈啦！也不要光明正大地嫌棄自己的御主！普通一點的自我介紹就可以了，普通一點！」
　　「我的字典裡沒有普通這兩個字。」
　　「我的字典借妳，繼續。」
　　頭好痛，不管是大頭還是小頭都好痛。
　　「我的名字是九頭麻閃，比較熟的人會叫我的小名，何麻閃。」
　　「怎麼聽後面那個都是本名吧！戶口名簿上面就是寫那個吧！」
　　「哼哼，這你就不懂了。那是誕生在這個世界上時被人取的名字，怎麼想都是小名才對。」
　　「……那九頭麻閃是？」
　　「當我在神○闖江湖裡看到師傅使出九頭龍閃這招的時候我就渾身發麻！我的靈魂深處產生了共鳴！我才知道那是在我出生前就擁有的真名！」
　　「我就知道是這麼一回事！」
　　「和月老師一定是知道的太多，才會被警察抓走。」
　　「他是因為別的原因被抓的啦！算了……不吐槽這個了，那妳至今為止和黑王戰鬥過幾次。」
　　再不快點進入正題，我看是沒完沒了了。
　　「咦……三、三次。」
　　看她紅著臉吞吞吐吐的模樣，我看肯定有說謊。
　　「三次？從妳之前的表現看起來，應該不敢和黑王面對面才對啊？」
　　「嗚……應該是想要和黑王戰鬥三次。明明每次都做好心理準備，但是實際上面對面時就是會退縮，所以……」
　　「所以還沒有經驗，對嗎？」
　　「……嗯。」
　　麻閃揪著領口，不甘心地點了點頭。
　　「那為什麼退縮了呢？」
　　「因為……因為黑王又黑又大的，我覺得我承受不了。一想到要和那樣的東西展開肉搏戰，身體就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那為什麼要勉強自己和黑王戰鬥呢？」
　　「因為晶姊做得到！我想要像晶姊一樣了不起！不敢跟黑王戰鬥的我只是個孩子而已，我想要變成大人！足以保護家人的人！」
　　麻閃緊握拳頭，然後用真摯無比的眼神看著我。
　　「讓我變成大人吧！」
　　「噗嗚！」
　　麻閃突如其來的這句話直擊我的心。核能少女坐在我的床邊要我幫她轉大人……雖然不是那個意思但還是讓我產生極大的動搖。
　　「……不行嗎？」
　　「我覺得可以。」
　　再繼續在有床的地方兩人獨處，我的理性很有可能會不保，必須換個地方做些別的事情轉換心情才行。
　　「到院子去吧，我教妳抓到縮地魔的那招。」
　　「好！」
　　她回答時的表情很棒，眼神閃閃發光充滿行動力，真是個有精神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