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 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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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12-20
  泰勒默默數了一下,發現自己隨著大部隊進駐到這個新據點,已經超過兩個禮拜。
  在方文的指揮監督下,這座荒廢了一段時間的空城,算是恢復最底限的機能。要讓部隊要長久駐紮在此,基本上是不會有問題。

  他精心規劃,簡單將整個城市劃分為幾個區域,其中一小部分,理所當然是作為指揮中心。另外還有一個區塊,被他定位為城中的居住區,完成了初步的整修工程,讓居住區可以處理人群活動產生的汙染。
  此外這裡也架設了基礎的電力網路,某些特定道路在方文的命令下,被指定優先進行修復工程。方文的思維很簡單,他認為目淺只要確保基礎通訊和交通夠順暢就足夠了,畢竟這個據點比起供人生活的城市,目前還是較接近是坐落前線的基地,各種生活乃至於戰鬥所需的必需品,都要由後方的城市補給。

  泰勒目前身處的地方,是一個鄰近城市邊際的大樓中,房子貧脊粗糙的外表,和城市一樣散發出讓人憐憫的悲戚感。他和同行的隊友,一起待在建築物的邊緣,方便他們看到外面。原本應該擋在身前的大片牆窗,經過時間侵蝕後只留下一個空洞。
  高空中的強風,肆無忌憚地刮進兩人所在的樓層中,吹得泰勒赤裸的雙手有些發寒。前陣子下場雨,似乎也導致今天的溫度特別帶有寒意,那若有似無的陽光如同床前的薄紗,沒有溫暖、沒有重量,反而加深了空氣中寒冷的印象。

  只不過這些外在因素,對夏良雨都不造成影響,分毫不動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托著槍管的手指也是穩如泰山。

  藉由重型步槍的瞄準鏡,良雨監視著聚集在城市外圍的一小群目標,自狀況發生以來,夏良雨和泰勒待在這裡已經差不多15分鐘了,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目前還看不出對方有甚麼意圖。
  目標是10來個「夢中人」,看似只是一群很小搓的敵人,但實際評估戰力的話,10多個「夢中人」就足以構成非同小可的威脅了。

  夏良雨用盡所能地專注,任何蛛絲馬跡都不放過,與他一樣屏息以待的,還有部屬在樓下,將近有50多個戰鬥人員。這些人都在狀況發生的第一時間,就受命聚集到現場,每個人的神經都繃得相當緊,忐忑地靜候哨兵的訊息。
  於地面上備戰的人員,也包括八月十五和西貝拉,他們都站在一個比人還高的鐵絲網後,這些鐵絲網架起的高牆,繞行整個城市一圈,算是所有臨界城標配的防禦工事。朝鐵絲網外看,還能看見各種型式不一的障礙物,地面下則布滿工兵所埋設的詭雷。

  一對一與「夢中人」直接交手,幾乎沒有勝出的機會,是每個較有經驗的戰鬥人員都相信的鐵律。因此若是有選擇的餘地,要碼是人數具有優勢,要碼就是在交戰地點是先設下陷阱的情況下,他們才會進行交戰。設置陷阱的目的,並不是要直接傷害敵人,是求敵人在短兵交接時必須有所顧慮,用這種方式創造一個相對平等的戰鬥情境。

  在新生社會剛建立時,面對「蟻丘」強大的軍事力量,曾在前線投入各種不同科技產品,希望能扭轉戰場上的劣勢。
  很可惜這種方法成效不彰,雖然他們不想承認,但就科技技術而言,蟻丘的實力亦高於新生人類社會,只是對方沒有積極地將那方面的優勢轉注到戰事中而已。

  而說也奇怪,當他們嘗試使用各種器械來對付夢中人時,敵人總能很快地找到反制方法,讓那些高科技戰爭工具看起來就像笑話一樣。但當他們迫不得已,只能採取數量壓制、設置地雷,或是偷襲這類,有些原始的戰略後,敵人卻像是被弄傻了似的,到現在都還找不到一個有效的解決辦法。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過的越就,遊蕩在戰士間的氣氛,變越加緊繃。他們間誰也沒有交談,嚴肅地堅守在自己的待命位置,像是在等待著永遠不會到來的審判。
  但他們等待的,終究不是那麼遙遠的未來。通訊設備突然傳出沙沙聲,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間集中,仔細聽著那如同是命運宣判的幾個字。

  「狀況解除,目標群離開了。」
  夏良雨的聲音從無線電中傳出後,全部的人都放下了懸空的心,良雨在樓上,似乎都能聽到歡慶的笑聲,不過那就是一種由氛圍產生感覺而已,已他離地面的高度,其實只能聽到呼呼的風聲。

  「最近『蟻丘』的活動好像特別活躍,希望不要是甚麼奇怪的徵兆。」
  趴在地上的青年開口說道,他已經沒有把眼睛靠在狙擊上了,但暫時沒有起身。

  站在他旁邊的泰勒,遲了一會才意識到他也許是在自己說話,畢竟附近也沒有其他人在。
  
  「有這種狀況?」
  「嗯,這個據點建立也不過兩個多禮拜,就受到敵方大大小小大概有4、5次的攻擊,然後幾乎每一兩天就會有類似剛剛,像是偵查隊的部隊靠近,頻率有點太頻繁了。」
  
  泰勒對良雨所論述的事實,其實沒甚麼概念。他只知道,從他有記憶以來,來自蟻丘的威脅就從來沒有中斷過,是個無時無刻都存在的危險,因此他也理所當然地對蟻丘、對夢中人,甚至是甦醒者,抱持著敵視的態度,但問他對蟻丘實際了解多少,基本上是答不出個所以然,這也不是甚麼奇怪的事,其實大多原生人類都和他差不多。

  況且從經驗的角度,他也是相當資淺,當然不知道敵軍的活動,怎樣屬於常態,怎樣又是有些反常。

  話說回來,泰勒其實不怎麼想和夏良雨互動,應答的話都是隨便又敷衍。他不懂身為一個人類,良雨為什麼要和甦醒者表現出親近的樣子。
  更進一步講,兩個夥伴被調走後,泰勒在隊伍中幾乎沒有可以交談的對象。除了夏良雨外,雖然還有新編入的兩名人類士兵,但比起泰勒他們都算較為年長。在新生社會中,比較年長的人類,對甦醒者不能說完全沒有偏見,但相比年輕族群,大部分是沒有很大的熱情去討論那個話題。
  
  所以演變到現在,泰特唯一能夠聊天的時候,就只剩每天的例行任務結束後,回到營地,找到自己志同道合的朋友時。
  那些朋友都是在正式加入部隊前,進行戰鬥訓練時認識的。在訓練期間,泰勒的成績並不算頂尖,離差勁也有一段距離,簡單的說就是平庸。然而撇除訓練成績,當他們那群年齡相仿的年輕人交談時,泰勒總是能站在話題的中心,不知不覺,眾人就默默地將他當成了一個小頭目。

  同一時間,對找人交談感到困擾的人,還有在地上的林孟穎。

  警戒解除後,她便從半強迫的行動限制中解放,走到部隊聚集的地方。可是當她抵達現場時,大部分的人員都已經準備要離開,因為現場的部隊都是接獲通知,臨時被招集而來,既然現在危機解除了,自然也要回到原本的崗位上,繼續日常任務。

  不過孟穎來的時機也不算太晚,一到就剛好撞見正要走掉的八月。

  八月剛好轉身,轉過去便正好與孟穎四目相接,八月愣了一下,接著輕輕地點頭,對孟穎禮貌性地示意一下就走了。
  像是被迷惑了心思,孟穎看見八月的動作後,糊里糊塗地也跟著微微低下頭,就這樣任八月逕自離去,明明林孟穎一直想找機會和八月十五好好地進行一次談話,就是因為有八月十五在,林孟穎才能說服自己也許「戰地研究員」,這個藉口沒有那麼糟糕,但自就任以來,她卻遲遲沒有與八月開始深入的接觸。

  她猛然想起自己的目的,轉身不要臉地想拉住八月,卻一連跺了幾個碎步,就是沒有辦法乾脆地行動。
  八月所散發出的氣場實在太過高雅脫俗了,就連同為女性的孟穎,都有些不敢直視,好像光用視線偷窺,就足以污染那副美妙的容貌般,讓人感到羞恥。即使是一個驚訝的表情,看起來竟也可以那樣優雅,讓人心裡頭癢癢地。

  「妳那副初戀男生的噁心樣,是在演哪一齣。」
  站在一旁的西貝拉看不下去,一臉厭惡的開口。

  「囉嗦,就要妳多嘴!」
  孟穎有些惱羞成怒,衝動之下直接回噴一句,惹的西貝拉高興地笑了。

  「哼。」

  當她們在有一句沒一句地交談,周圍的人潮也沒有停止流動,人們基本上都已經離開了這裡,兩人當然也不會停下腳步。
  她們又走了幾公尺,孟穎提了一個問題:

  「話說這個據點,是不是太常受到攻擊了?」
  「嗯?好像是這樣,原來妳對軍事也有研究的嗎?」

  「不能說有,不過這種事仔細想想就知道了吧,如果這裡遭受攻擊的頻率是常態的話,新生社會應該早就該滅亡了。」
  
  客觀來說,孟穎講的相當正確。如先前所言,雖然人類社會用了各種方法降低與蟻丘對戰的戰損比,但努力到了現在,也只是將雙方付出的傷亡拉回一個較為公平的基準點而已,並非他們現在採用的戰略,真的特別具有效率。
  自新生社會正式誕生以來50餘年,人類的總人口好不容易回到了250多萬,可是以這個數量,要與「蟻丘」、與「夢中人」壓倒性、絕望性的總數進行對消耗戰,結果會是如何根本想都不用想。

  「這樣說好像也有道理,真正的狀況到底是怎樣,我也不清楚,但以我的感覺,看法大概跟妳想的差不多。」
  「那麼,妳那個『感覺』,又是怎麼回事。」

  「簡單講......」
  西貝拉說著做了個停頓,像是突然想賣起關子來,讓孟穎差點又急著追問。

  「......就連我這副身體,似乎都開始有些痠痛了呢,這不就代表最近作戰活動有多頻繁嗎?」

  這是哪門子的野獸式判斷方法。
  原本林孟穎想用這句話吐槽,可是想了想,西貝拉的話,邏輯上好像還真沒有問題。再想想之後,甚至就連在心裡都笑不出來了,於是陷入了沉默,一路上都沒有再說話。



  這兩個多禮拜中,收到了從前線傳回的報告,發覺敵方勢力,最近開始有些不尋常動作的人,還有在臨界城中的安德列斯。
  就目前的安排,現在由方文他們鎮守的那座城市,管轄權也被分配到安德列斯的手上。一名城主同時擁有兩座城市的管轄權,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例子,甚至在慣例中這應該是不被允許的事情,但「高堡」仍舊這樣做了。

  安德列斯座在位於高樓中的專屬辦公室,俯視著攤在桌面上的好幾張報告,轉身的話,隔著窗戶,可以自己所管理的城市盡收眼底。

  身為一名統領一座城市的城主,配上從高處一覽而下的風景,也許會讓人產生一種不可一世、掌控一切的錯覺吧,尤其安德列斯現在還擁有兩座城市,和其他人比起來,自己的權力好像又更大一些,應該更可能出現特別優越的感覺,但實際上,安德列斯是連一丁點那樣的想法都沒有。

  「最近城裡的氛圍發展地怎麼樣了,輿論、公共意見,最近都在討論些甚麼?」
  安德列斯開口,問了同樣身在辦公室內的女秘書。

  「整體來看,與論形成的方向並沒有改變,新據點的議題,在群眾中有引發一些討論,但並沒有造成多大的迴響,唯一值得關注的現象,應該是......」
  秘書的聲音缺乏抑揚頓挫,像是個讀稿機般機械地朗讀著手中的資料。讀到一半時,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了,冰冷的語音也跟著嘎然而止。

  「『推到高塔吧』那些傢伙,在你的城市裡,好像特別的活躍啊。」
  一名老者沒打聲招呼就走進房間裡,頭上的白髮,和臉上的白鬍,似乎壓得他腰挺不直。進來之後,他連斜眼都沒瞧旁邊的女秘書,擅自坐在了安德列斯桌前的椅子上,然而安德列斯的秘書,看起來也沒有要離開的打算,抱著資料,靜靜地站在一旁。

  「那些蠢蛋操著字正腔圓的純種人類主義經,宣傳歧視『斯醒者』的言論,反對『高堡』的領導。縱使這樣,高堡仍選擇縱容那些人在新生社會裡結黨集眾,你覺得是為什麼?」
  老人的屁股坐滿整張椅子,慵懶地靠著椅背,歪著頭,和安德列斯說話。

  安德列斯轉動眼珠子,瞥了老人一眼,然後移開視線,開始敲打起鍵盤。 

  「對於在社會中佔多數的原生人類來說,讓少數的甦醒者統治他們,會產生一種相對剝奪感,因此大部分的人們,看著自己周遭地甦醒者,自然是不會有好感。但儘管抱有各種厭惡的情感,除了嘴上講講之外,整個社會卻無法凝聚出一股足夠的力量,能撼動這個體制。」
  「不幸地,這個社會需要甦醒者,需要甦醒者的力量,才能勉強和『蟻丘』對抗,群眾也知道這點。」

  安德列斯的言語夾在鍵盤喀拉喀拉的聲響間,老人聽了,滿意地用充滿皺紋的臉皮堆起笑容,又問:
  「所以那些言論終究成不了氣候。可是任由這些如蚊蟲般的聲音在耳邊流竄,對高堡來說又有甚麼好處?」

  老人問道,過了一陣子,安德列斯都沒有回答,但老人也不著急,不多說一字,耐心地等著。

  安德列斯敲了最後一個按鍵,發出了死硬的聲音。

  「這個世界,你感覺的到嗎?我們的世界,充滿了恐懼。」
  他停下手中的動作,也讓自己躺在椅背上,既像說明、又像提問的說道。

  「恐懼?不是憤怒嗎?」
  「憤怒、仇恨、正義,都是一樣的,是一塊薄薄的遮羞布,遮著人們不想暴露的容貌,也遮住了人們的雙眼。」

  「呵呵。」「真是很有趣的解釋。」
  老人笑了,更加滿意地笑了。

  「前線那裏,傳來甚麼新聞。」
  聽到這個問題,安德列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一疊資料丟到老人面前。

  「『大君主之城』嗎?高堡那些傢伙,真是有奇特的命名品味。」
  「對我們來說,稱為奧瑪哈海灘才更為合適吧。」
  「呵呵。」

  老人瞇著眼,吃力地看著紙張,過了幾分鐘後,將資料丟回桌上。
  
  「看起來情況不是很樂觀啊。」
  「還是說,這其實也在你的意料之中?」

  「如果我說是,你會相信嗎?如果在這個世界上,有人說他可以預測『蟻丘』的行動,你不會想嘲笑他嗎?」

  「呵呵呵呵呵。」
  一連串的笑聲回應了安德列斯的問題,那聲音沙啞又乾癟,簡直是從喉嚨咳出來的。

  「你這狡猾的傢伙,每次我來這裡和你談話,老是猜不透你的葫蘆裡,賣的到底是甚麼藥。」
  「但你很清楚,我們兩個坐在這裡相談,代表著甚麼意義吧?」

  「從以前到現在,高堡總是把不受他們歡迎的人丟到臨界城中。學者、政客、藝術家、好人、壞人、普通人、名人,不管是甚麼人,只要讓高堡認為是必須處理的對象,通通會被強制派遣到臨界城,然後夢中人就會幫他們搞定一切。可是這麼久以來,在臨界城中的人,卻都沒有想過要團結起來,對抗一個共同的敵人。」
  「然而,事情似乎開始改變了,你覺得是為什麼?」

  「也許,是一個老頭子,莫名其妙的相信了一個年輕人的胡言亂語?」

  「呵呵。」
  「你這該死,吃了狗膽的臭傢伙,我可以要提醒你,你玩的可是一場相當危險的遊戲。」

  「我了解,感謝你的忠告,薛城主。」
  安德列斯以謙虛的言語回答,射向老人的視線卻莫名尖銳。

  「我想,仇恨,就像是一團野火。」
  「看起來是很嚇人沒錯,但若是使用得當,將會是對付你的敵人,最有用的武器。」
  「如同第一個拿起了火把的智人,如果和其他動物一樣,對野火只抱有原始的恐懼的話,那麼人類,也沒辦法一度成為這個星球的主宰吧。」

  對話進行到這裡,老人臉上的笑意似乎少了些。

  「這樣啊。」
  「可是作為凡庸的生物,在智人引火自焚,當野火失控時......」
  「你知道的吧,會在第一時間,遠離它們眼前的危險。」

  「是的。」

  老人的話,其實就是一種威脅,安德列斯自然是理解,卻也沒放軟自己的態度。
  他瞪著安德列斯瞪了一會,然後搖搖晃晃地從椅子上站起。

  「我的城市已經準備好了,如果情況明瞭了,你會擁有我的人。」
  「知道了,感謝您。」
  
  話說完之後,老人打算離開,但安德列斯虛情假意的感謝,讓他覺得有些刺耳,於是又轉回身子。

  「如果情況明瞭的話。」
  語畢,老人便帶上門離開,留下安德列斯和他的女秘書繼續待在房間裡。

  過了一陣子之後,安德列斯心不在焉地處理手中的政務,突然間停了下來,對自己的秘書命令般的開口。

  「把方文傳來的影像,再播放一次。」
  
  接著秘書關了燈,然後把一段畫面投影到牆上,但那投影的光線,竟然是從她兩隻眼中射出的。

  影像中方文的臉佔據了大部分的畫面,叨絮地講著話,臉上髒兮兮的,頭髮也沒有梳理整齊。從畫面中可以看出這影片是在夜間拍攝,看的到他身後,有火光正熱烈地燃燒著。
  嚴格來說,這其實也算一個方文傳回的報告,安德列斯故意向老人隱瞞了。其實就連他自己,也是昨晚才收到這個影片,方文甚至等不及將現場狀況打成書面文字,就要將情況回報給安德列斯,就可以知道他有多麼心急。

  「夠了,不用再放了。」
  
  秘書聞言,停止播放影像,但沒有打開房間的日光燈,雖然有窗外灑進的日光,但配上安德列斯嚴肅的表情,這個陰暗的房間,還是讓人覺得太難過了。

  一言不發地座了一段時間,安德列斯終於發出了聲音,對著秘書發話。

  「把我的話傳給方文。請求撤回,任務繼續......」
  
  「『大君主之城』,必須堅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