４－１

　　——這是「Hero』s In Alantiya區域競技賽」時，那段休息時間的另一個故事。

　　歡樂吵雜的交談聲、以敲擊機械鍵盤為旋律的曲子，遊戲試玩區充斥著各式各樣的玩家，他們各個都沉浸在電腦螢幕所投放的奇幻世界中。

　　然而其中，一名穿著亮麗的黑色洋裝，打扮十分亮麗的金髮少女當然也不例外，看似千金背景的她，卻也是個沉迷於遊戲的普通玩家。

　　——咦，剛剛那是副本通關的勝利音效嗎……？

　　似乎是聽到某處傳來副本通關的效果音，看來有人利用試玩區的電腦在體驗遊戲副本。

　　——嗚，剛剛那個激動的吶喊和悲壯的哀號聲……看樣子也有其他人在對戰吧？

　　除了副本以外，似乎也有其他玩家在進行對戰，而且好像已經分出結果了。

　　「………………」

　　即使進入耳機的世界，金髮少女仍能聽見周遭細細的聲響，為什麼自己能這麼悠哉呢？

　　「不對……」

　　這並不是悠哉，而是自己原本身處的世界……已經被「惡意」壟罩了。

　　明明自己也在戰鬥中，照理說現在應該要全心全意投入在眼下的世界才對。

　　可是……

　　「啊……接空了呢，不小心節奏過快了嗎？」

　　少女另一頭的座位，同時也是她的對手——那個「惡意」。

　　他從容地簡直以自我為中心，只因自己的成功而喜悅、只因自己的失敗而難過。

　　簡直就像強大到……沒把金髮少女當成「對手」一樣。

　　螢幕投影的畫面中，全身綻放豪氣光輝的影襲者緩緩站起來，因對方剛剛「施捨」的失誤，金髮少女才有機會再次動起鍵盤。

　　但是，這個機會又在三秒後被奪走了。

　　「好，這次一定要達成『一百浮空連擊』的紀錄。」

　　把影襲者卡在牆上，不，是利用牆壁做為卡點，然後不斷用「木棒」揮擊，將被打至浮空狀態的影襲者，因木棒的連續攻擊而無法落地。

　　明明他那隻角色的職業不該是這樣玩的……那可是木棒啊！那窮酸的棒子根本打不出多大傷害，但金髮少女卻完全無法招架。

　　血量耗損速度極為緩慢，現在雙方血量比為100%比89%，從遊戲開始到現在，金髮少女曾未碰到對方任一吋肌膚。

　　他的實力無庸置疑強大，恐怕能和藍浣熊匹敵吧，不過……

　　「糟糕……又差一點點，看來心態不能急呢，我看看……剩下的時間似乎沒法再玩『百段浮空連擊』了，那來試試『不靠迴避閃招』到時間結束吧。」

　　——彷彿享受著玩遊戲的過程，毫無對勝利的渴望，這童心般思想超越了正常玩家的思維。

　　現在他不再發動攻勢，而是不斷左右搖擺，像挑釁一樣站在影襲者面前。

　　「可惡，竟然敢這樣玩弄人家……！」

　　手握使上最強的匕首，唯有「攻擊」才能綻放其價值，接著影襲者踏出了步伐——

　　「——！」

　　不過，攻勢被輕易閃掉了。

　　甚至不依賴迴避，靠著方向鍵的移動進行極限閃避，明明只要把攻擊稍微偏個角度，傷害數字就能出現了。

　　可惡……

　　招式被躲開後，影襲著繼續猛力發動攻勢，但對方仍靠著移動與跳躍就能閃掉所有攻擊。

　　可惡……可惡……

　　對方完全沒有攻擊的意圖，但金髮少女也沒能給對方造成一絲傷害，時間慢慢消逝，剩下最後十秒鐘遊戲就結束了。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彷彿自尊被踐踏的無地自容，金髮少女因憤怒而咬唇，這力道幾乎快把肉給撕開，而她的憤怒與焦急卻還在持續膨脹著。

　　直到腦袋完全被負面情緒給侵犯後——

　　「啪」的一聲，清脆有力的聲響貫穿整個遊戲試玩區。

　　這不是遊戲裡的音效，而是她把想宣洩的慾望全部集中在雙手，然後將主辦單位提供的鍵盤像沙包一樣猛力敲打。

　　…………………………

　　不顧眾人把目光集中到這裡，金髮少女深呼吸、吐氣、深呼吸、吐氣……重複來回數次後，她才漸漸恢復理智。

　　然而這場比賽的結果……

　　「啊，輸掉了。」

　　那樣淡然的聲音，因輸掉遊戲而感到可惜的人——是座在正對面的「惡意」。

　　——金髮少女只能雙眼呆滯看著這一切所發生的事。

　　贏了？為什麼？就在自己心態崩潰的時候不知不覺贏下比賽了！？

　　她為了理解而重新注視著電腦螢幕，結果發現對方的血量突然消耗一大截，靠著時間結束的血量優勢贏得比賽。

　　但為什麼對方會突然大耗血，明明從一開始就完全碰不到他才對呀！

　　「……沒想到妳竟然會從這裡出招，出乎我的預料呢，妳果然很厲害。」

　　解答道入耳膜，金髮少女重新回想事情發生的經過，難道說……


　　——剛剛胡亂敲打鍵盤……結果碰巧按到「疾風手裏劍」，還命中對手了！？


　　沒有去預判敵人走位、更不用說完全不顧技能施展的方向，就一個「誤打誤撞」拿下了勝利。甚至還被「惡意」用不帶任何揶揄的口吻來讚頌著。

　　這樣的結論，間接說明他並不知道金髮少女剛剛做了什麼，就像一場普通的對戰、普通的放招，然後普通的畫下結果。

　　「………………」

　　金髮少女緊緊握住裙襬，最終勝利降臨在自己身上，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努力鑽研的戰鬥套路、學習甚久的戰鬥觀念、累積無數的戰鬥經驗，卻不如一個「意外」。

　　彷彿過去的努力遭到背叛，並啃食著自己的尊嚴，這是金髮少女從未有過的感受。而這份難以言語的痛苦，也出自於這名「惡意」身上……

　　「這個人……」

　　掛著笑臉的惡魔，不按牌裡出牌，他就像違背命運之人，破壞一切定理，無法用常理來預測他的行動。

　　當她了解到這個事實以後，也終於明白他與藍浣熊之間的最大差異了。

　　「看樣子時間還很多呢。」

　　他望向展場某處的巨大時鐘，其實這漫長的戰鬥也才不過五分鐘而已。但卻讓金髮少女的精神嚐到前所未有的顫慄。

　　然而，當他重新把焦點回到金髮少女身上後，一股無形的壓力又再度襲向她。

　　即使帶著柔和的笑容，即使注射熱情的目光——對她來說都是折磨理智的恐懼。

　　就如同被一對深淵給注視著、玩弄著、支配著……

　　近似蹂躪的疼痛舔舐金髮少女的心臟，最後……「惡意」再度開了口。


　　「——要不要、再玩一局呢？」


※※※


　　金碧輝煌的世界——這裡是愛麗絲的宅邸內部。

　　用特殊花紋的壁紙裝飾牆面，這些花紋是睦天空在一般市場上沒看過的，似乎是經過客製化吧。

　　靜謐的大空間，散發出如五星級飯店般的高貴氣味，同時還帶點女性的殘香，大概是因為周遭佈滿玩偶、間接說明這房間的主人是女生的關係吧。

　　——真是令人懷念的地方。

　　天空想起這裡曾經是天藍和愛麗絲對戰的場地，而天藍順利從愛麗絲身上拿下第十七位的名次。

　　同時，這裡也存在著讓天空難以忘懷的回憶。


　　——『哥哥看到了嗎？天藍已經用新手裝打進第十七名了，再過不久……目標就可以達成了唷。』


　　想起當時天藍說這句話時所留露的表情，彷彿努力終於熟成果實，天藍享受著這甘甜的滋味。

　　但是……這一點都不令人高興。

　　那是著魔般的笑容，令天空背脊發寒，也因為這個契機，讓他決定去尋找妹妹身上的不尋常。

　　「從這裡開始、也從這裡結束……嗎？」

　　天空喃喃自語說著，天藍終於對上夢寐以求的對手——排名第一的玩家。

　　只要從他身上拿下第一名的寶座，天藍就正式成為靠新手裝打進排名第一的神手玩家，不過……


　　——『你希望——最後戰鬥的勝者是誰呢？』


　　回憶起柊樹那時的二選一，只要選擇讓天藍獲勝，她就會把過去的真相全部坦白、但反之天藍輸掉的話，未來會如何變動就無人知曉。

　　至於天空躊躇的根源——就是如果讓天藍贏下對戰，進而知道一切的真相的話……真的會是最好的結果嗎？

　　妹妹對勝利的執著如同挨餓的猛獸，那怕賭上生命都要把勝利到手，從她那雙已經狼狽不堪的手便能理解。

　　這樣的渴望……值得自己去支持妹妹獲勝嗎？

　　可是若反過來讓妹妹輸掉的話，她的內心又會遭受什麼樣的摧殘呢？未知的恐懼也讓天空不敢去想。

　　承受著兩難抉擇，讓天空的胃有如被攪和般抽蓄著。然而經過思考、咀嚼、消化後，他的答案也逐漸明朗，並且下定決心的那一刻，天空就對柊樹道出了選擇——


　　——『我的選擇是——請給我「最好的結局」吧。』


　　跳脫二選一，這是天空最想要的答案，只要能迎接happy end那不管過程是什麼都無所謂了。而這樣無理的選擇，柊樹聽了之後……

　　——『真是任性的要求呢，不過，我答應你。』

　　他對自己淺淺一笑。

　　沒有躊躇或困擾的表情變化，彷彿早已猜出自己會說出什麼般，他從容地答應這個選項了。


　　「……那麼，你究竟會怎麼做呢，柊樹？」

　　至今為止仍無法猜透紅髮少年的下一步，但現在天空也只能相信他了。

　　廣大的室內空間，中間擺設一張大桌子，此刻一名少年和少女隔著兩台電腦面對面坐著。他們就是今日的主角——江柊樹和睦天藍。

　　剩下的兩名觀眾，天空和愛麗絲站在天藍的後方。從她的螢幕來觀看這場史詩級的戰鬥。

　　看著他們操縱電腦，現在天藍的角色「藍浣熊」已經順利進入遊戲村莊，並隨時等待另一頭的玩家上線。

　　「話說回來，我是不是也該把裝備換成新手裝？這樣玩起來比較公平吧。」

　　「沒有那個必要，反正不管你穿什麼都活不過五分鐘的。」

　　「自信滿滿呢，希望等等會是場有趣的對戰。」

　　挑戰者與受挑戰者對話結束的同時，「江風神響」也終於上線了。

　　他來到新手村，也就是藍浣熊僅能待的最低等級條件的村莊，而他所使用的職業此時映入所有人的眼瞳中。

　　——「元素魔導師」

　　這是魔法師職業的其中一個分歧轉職。在所有魔法師玩家中，選擇這個轉職的比例相當少，因為元素魔導師沒有獨樹一格的技能，簡單說就只是魔法師的強化版而已。

　　魔法師具有強大的中遠距離技能，同時也是所有職業中控場能力最優秀的職業。

　　似乎還在遊戲討論版上，被玩家喻為「新手剋星」，由於新手不知道怎麼反制魔法師的遠距離和控場特性，所以時常被被打得落花流水。

　　但其實魔法師有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被貼近就幾乎沒有還手之力，而且強力的技能都需要詠唱時間，尤其是必殺技「超位魔法：炎龍昇華」，雖然威力強大，但釋放時需要經過三秒的詠唱時間，而這段期間對競技模式來說簡直是久的讓人發閒。

　　柊樹靠著魔法師打到排名第一位，這次對上的對手是劍士職業。自古以來，這兩個職業一直是互相的剋星，身為近身職業的劍士若沒拉近距離很容易被魔法師玩弄在股掌間，但相反地，魔法師被貼身就幾乎完敗了。

　　不管是立場還是職業選擇，他們宛如水火不容的冤家，一場龍與虎的對決即將開始。

　　「這麼著急按下『正式對戰』申請？我遊戲都還沒讀取完呢。」

　　「——」

　　「又是這種眼神？確定這樣的狀態能發揮原本的實力嗎？」

　　「廢話真多……嘴巴可不能拿來操縱角色的。」

　　戰鬥前夕雙方的火藥味就如此濃厚，天空嚥了一口唾沫來滋潤乾枯的喉嚨。

　　但柊樹說的沒錯，總覺得今天的天藍已經失去以往的淡定了。現在妹妹的態度，完全反映她想趕快結束這場對戰。

　　接下來約等了數秒鐘，柊樹終於肯接受正式對戰申請，此刻兩方進入競技模式的讀取畫面，

　　明明不是當下在對戰的玩家，但天空現在卻緊張地雙手握緊，只是等待讀取的時間，他的心臟就已經開始劇烈跳動了。頂尖的戰鬥，接著到底會演變成什麼樣的戰局，完全無法預測。

　　「愛麗絲……你之前有和柊樹對戰過吧？」

　　「…………」

　　「為什麼和他對戰後，妳就突然變得畏縮起來，這一點都不像妳。啊……抱歉，恐怕妳也不太想回答吧，不想說的話不用勉強沒關係。」

　　趁著讀取時間，天空在此詢問愛麗絲之前變的憔悴的原因，他也知道現在不是好場合，但那想先打預防針的衝動，讓他先行開了口。

　　就在天空對自己的自私感到抱歉的同時，愛麗絲緊閉的雙唇顫抖。雖然停止了片刻，但她還是緩緩開口了。

　　「『那個人』……會破壞其他玩家的戰鬥觀。」

　　「……破壞其他玩家的戰鬥觀？」

　　「但是……他又比任何人更像『玩家』。」

　　講到這裡，天空眨了一下眼睛，對於愛麗絲所說的內容，經過一番化學變化後，所產生的只有「困惑」。

　　但是這個疑問大概也不必尋求解答——因為對戰已經開始了。

　　彷彿系統知曉這場戰鬥的重要性，再次給予了當時決賽所用的場地——大峽谷。

　　隨機生成的地形，考驗玩家的適應力，在高手場最能淬鍊出真正的強者。

　　最後，由系統語音組織出的虛擬語言，就在此刻進行倒數了。

　　3、2、1、0……

　　——「Fight！」

　　開戰聲響起，解除兩方角色的操作限制。

　　現在……就是最後的戰鬥！

　　舞動方向鍵，敲擊技能鍵，暴風般的手速，在腦中運算最佳的戰鬥套路，不斷超越自我，激發藏在深處的潛力，這才是真正頂尖戰鬥該有的場面。

　　但是，像這樣頂尖強者該有的行動，卻被「他」一個動作給徹底推翻了。

　　「……搞什麼！？」

　　不只天藍、連站在後方的兩人都看傻眼了。

　　遊戲才剛開局，江風神響就使用「傳送術」筆直衝向藍浣熊！？

　　明明是魔法師職業，卻像劍士一樣比任何都執著近身戰，而且對手還是近戰王者。

　　有如時間靜止般，世界彷彿成為以「錯愕」為主題的畫像，唯獨某個人總是掛著一成不變的笑容。

　　「那麼，神手級玩家會如何做選擇呢……把握這個進攻機會？還是選擇躲避？」

　　即便進入戰鬥的世界，柊樹依舊享受著「非既定的選擇」，無所畏懼衝向無法預測的未來。

　　「傳送術」，是魔法師唯一能位移的技能，若把這寶貴的招式用掉，他便成了沒有機動性的人肉沙包。

　　以近戰來說，兩方戰力有著極大的差距，而天藍果不其然選擇向前面對。

　　藍浣熊握緊巨劍，接著向前邁開步伐，兩人現在已經進入彼此的攻擊範圍內了！

　　但是接下來……

　　「……！」

　　江風神響使用了「緊急中斷」

　　又是一個令人難以理解的操作，不僅開局用掉寶貴的位移技能、甚至還用了更寶貴的「緊急中斷」！？接二連三把保險當廢物丟棄，而且還因此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見狀無敵的閃光，藍浣熊過人的反應也馬上朝著右方使用「斬突」拉開距離，避免在交火上落敗。

　　然而，當藍浣熊拉開距離後——江柊樹也在螢幕前揚起了嘴角。

　　毫無預兆，此時在藍浣熊的頭上降下一道落雷，閃電的速度快到讓她無法閃避。

　　「落雷術」——於特地範圍內釋放小型圓形範圍的落雷，壓著技能鍵可操縱方向鍵來調整釋放位置，但自身無法移動。落雷時間長達三秒，並使受到傷害的目標得到三秒的「閃電標記」。

　　就在江風神響按下「緊急中斷」之前，他也同時在藍浣熊的正右方設置「落雷術」，由於落雷術具有「釋放後就不會被中斷施法」的特性，所以配合緊急中斷的佯攻，覆蓋落雷術的施法動畫，讓藍浣熊反而因為退避導致吃到落雷傷害。

　　「先為我的投機取巧感到抱歉，事實上昨天看了妳的比賽後，也大概掌握了妳的走位習慣，所以才會知道妳會往哪邊躲開。」

　　柊樹的戰術可說是強大且實用，但若沒預判對手下一步走位，則會導致白白浪費所有保命技能。不過正因為他觀察過天藍的操作習慣，所以才能讓這套戰術成功發揮。

　　「…………」

　　天藍似乎沒有想回話的意思，她在吃到落雷術第一下傷害後便馬上用「緊急中斷」減少後續雷擊的連續傷害。

　　「明明是連楓香鼠都難以捕捉的對手，柊樹竟然在開局就把天藍的緊急中斷給逼出來了？」

　　對於柊樹策劃的套路，天空只能嘆為觀止，果然是排名第一的玩家！

　　現在雙方已經失去第一輪的「緊急中斷」，而且天藍也損失了2%血量，雖然微小，但依然處於下風。

　　兩人目前保持一段距離，接下來會打僵持戰嗎？畢竟都失去保命技了。

　　可是柊樹下一刻打破了天空的猜測，他詠唱一段咒語後……人物突然消失了。

　　「——」

　　這不是「傳送術」，而是魔法師的輔助技能——「印記解放」

　　能對於當下受到的「屬性印記」而給予不同效果。同時此技能不會中斷其他技能的詠唱狀態。

　　關於「屬性印記」的效果，其中「閃電印記」能瞬間移動到帶有印記的目標正後方。

　　由於天藍在吃到落雷術傷害的同時，身上也帶有「閃電印記」了。所以此刻江風神響利用輔助技能，快速貼身到藍浣熊的正後方。

　　「————」

　　緊握巨劍，並以自身為軸心。藍浣熊展開三百六十度的迴旋劍技，如月圓般的銀刃劈開半徑內所有萬物。

　　——全方位的斬擊「旋風斬」！

　　就在江風神響消失的那一刻，天藍立刻知道他會在哪出現，而這時候用旋風斬絕對是最佳選擇。

　　看似能從背後偷襲的「閃電印記」，實際上是魔法師玩家很少用的技能，原因除了會把彼此距離拉近之外，還會落在一個很好預判的位置。

　　江風神響竟然會用「印記解放」瞬身到藍浣熊後方，想必天藍也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不過她不會就此浪費機會，無情地對元素魔導師展開反擊。

　　如龍捲風的特效炫起，直接將江風神響吹至空中，此刻證明了技能傷害判定成功，江風神響被抓住了！

　　接著藍浣熊揮舞銀刃，試圖將劣勢的血量扳回一成，但是……沒想到才揮個兩下普攻……

　　「……牆壁！？」

　　天空不由自主驚嘆道，突然穿插一道巨牆隔絕了兩人，並阻礙了妹妹的連技。

　　「岩之壁」——經過一秒後，釋放一道正常跳躍無法跳過的高度的岩牆，牆壁持續十秒，寬度視技能點的多寡而有差異，最寬能有十個人並排的寬度。

　　這是魔法師保護自身的招式之一，藉由製造建築物來阻礙敵人的追擊，而且和落雷術一樣具有「釋放後就不會被中斷施法」的性質。

　　就在江風神響使用「印記解放」的同時，他也先行使用「岩之壁」於某個位置，而這個位置，剛好把被抓住的江風神響與藍浣熊隔絕開來了。

　　「為了演這齣小丑戲碼，特地飛過來給我打嗎？」

　　「這可是我練很久才學會的技巧呢，這樣的評價真令人難過。」

　　對於天藍的冷嘲熱諷沒有太多情緒反應的柊樹，只僅僅流露一絲失望的神情。

　　回到戰局，此時兩人隔著岩石牆壁往後大跳一步。

　　「那麼，打招呼就到這裡結束吧。」

　　天藍語掛冰冷，有如剛剛的交火只是暖身一般，然而事實上，所有人都知道她並沒有使出全力應戰。

　　「……終於輪到我來『挑戰』了嗎？」

　　柊樹所指的「挑戰」，既是當時楓香鼠所遭受的災難，甚至是連第一名的他都不知道的對戰技巧——

　　壓低身子，將重心傾向前方，接著踏出步伐，地面揚起虛擬的小型沙塵暴，然後……

　　——加速、加速、再加速！

　　藍浣熊使出超越任何位移技能的高速移動——「疾跳」！

　　「最強的預判能力、加上最快的速度……」

　　健步如飛，如同發現獵物的惡狼一般，朝著眼前的獵物展開伏擊。

　　而身為獵物的江風神響，對付史上最快的速度，他在這時候所才取的行動是——

　　「…………」

　　沒錯，就是沒有動作。

　　他只進行如律動般的左右晃動，卻沒有實際躲開伏擊過來的藍浣熊。

　　不過這樣不為所動，卻反而以些微的距離巧妙躲開了斬擊。

　　「……不是吧！柊樹不動就躲掉了？」

　　在藍浣熊揮空之際，江風神響立刻對她所在位置釋放「深淵之聲」，一股無形的推力將她擊退好幾步的距離。

　　這是魔法師拉開距離的手段之一，「深淵之聲」能快速擊退敵人，雖然傷害很低，但卻是魔法師重要的拉開距離的手段。

　　然而成功躲掉天藍強大侵略性的一擊，他接著從容地開口。

　　「看來妳仰賴戰鬥經驗所得到的『預知未來』能力，被我給利用了呢。」

　　「…………」

　　「想預判我的走位進行攻擊，卻沒料到我會站在原地吧？」

　　看到這令人不敢相信的景象，天空總算明白愛麗絲剛剛說的話了。

　　據自己的了解，柊樹本來就是個難以捉摸的人物，甚至連戰鬥風格都如出一轍。

　　即便妹妹具有「無限預判」的能力，也是將無數場戰鬥所獲得的精華，全部給它磨練、萃取，最後演變成勝利方程式罷了。

　　但面對柊樹的套路，他違背所有「勝利方程式」，走在與「經驗」背道而馳的軌道上，若這一刻正常玩家要躲開的話，那他偏偏選擇不躲開。

　　正因為逆向思考，他才會被愛麗絲說是破壞玩家戰鬥觀的異常存在。同時也成為天藍最大的剋星。

　　「——當然不只這一招，讓我們好好享受遊戲吧。」

　　彷彿藏在背後的惡意漸漸具現化在大家面前，江柊樹揚起一抹深不可測的微笑。

　　戰鬥繼續膠著著，不過接下來的交火，彷彿應證了柊樹的前言，他甚至連迴避都沒用，只是不斷靠著走位就能躲避藍浣熊四面八方的攻擊。

　　但也不是毫髮無傷，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藍浣熊明明好幾次成功抓到江風神響，但她卻又放棄機會往後迴避，彷彿預判對手還會像先前利用「落雷術」和「岩之壁」這種陷阱技能。

　　——可是柊樹完全沒使用過任何一次。

　　天藍敏感的預判能力成為了弱點，她不敢打太激進，只要柊樹沒有丟出這些技能，她就無法預測是否有陷阱藏在其中。

　　「可惡，你這傢伙……！」

　　「我可是什麼都沒做喔？這樣亂發脾氣挺傷人的。反倒是我想問妳，為什麼不敢攻擊我呢？」

　　柊樹如此提問，但天藍並沒有回答。然而看她似乎沒有想開口的樣子，柊樹替她繼續說道。

　　「因為……害怕失敗嗎？」

　　「…………」

　　「害怕輸掉遊戲，所以不敢勇於嘗試，妳就這麼在乎輸贏嗎？」

　　此話似乎刺中天藍的底線，她砸嘴一聲，接著操縱藍浣熊，再次朝著江風神響的左側突擊。

　　而他仍然淡然面對一切，他在原地幻化出一支冰弓，同時下一刻射出由寒冰雕塑而成的銳利箭矢。

　　「冰箭穿心」——看到具傷害力的招式出現在藍浣熊眼前，她立刻朝右方進行迴避。

　　「…………！」

　　不僅如此，天藍還按下「緊急中斷」了。

　　「又在預判我會再次使用落雷嗎？因為穿新手裝經不起一點傷害所以提早使用『緊急中斷』來防禦吧，可惜妳的判斷失誤了。」

　　「少自以為懂什麼……」

　　「被渴望勝利的心所蒙蔽，究竟是什麼讓妳這麼執著於獲勝呢？」

　　「要我說幾次，這跟你沒有關係……！」

　　不僅是遊戲內，從柊樹口中道出的話語，有如銳利的針頭般，一針一針刺進天藍的骨子裡，使她的怒火漸漸燎片四周的人。

　　「天藍……」

　　看著摯友這樣惹怒自己的妹妹，讓天空有種說不出的心痛，但他也沒辦法開口說什麼，只能眼睜睜將一切收進眼底。

　　妹妹明明是挑戰的那一方，即便輸了也還是能無限次發起挑戰，可是現在卻像個受挑戰方一樣想鞏固自己的勝利。

　　被勝利的慾望壓著喘不過氣，就在他們對話的同時，剩餘時間已經剩下兩分半了。

　　現在雙方血量是97%比94%，藍浣熊靠著零零碎碎的攻擊，成功消耗江風神響一點血量，但倘若沒在時間結束前拿下血量優勢，仍會判定敗者那方為藍浣熊。

　　「時間所剩不多了，這樣下去天藍會輸的……咦？愛麗絲，妳……」

　　就在緊張到折磨心臟的時刻，愛麗絲突然向前走了幾步。

　　天空不知道她想做什麼，而就在他感到困惑的同時，愛麗絲緩緩伸出了她纖細的右手食指。

　　「人、人家就算了……不、不準你欺負人家的摯友，你這個惡魔！」

　　「……欸，什麼情況？」

　　她突然道出一句令眾人不明所以的話，而這句話也在默默之中淨化場內凝重的氣氛。

　　「別、別以為你能贏過藍浣熊，人家可是握有你的弱點！只要把這個弱點告訴藍浣熊，那你就等著……等著乖乖認輸吧！」

　　她食指指著柊樹的眉間，有如要對抗惡勢力般的宣言，讓天空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我這時候該稱讚不懂得看氣氛的笨蛋嗎……」

　　代替剛剛什麼話都說不出口的天空，愛麗絲突然混入其中，用顫抖的聲線幫天藍說話。

　　「嗯？聽起來挺有趣的，說來聽聽吧。」

　　被顫抖的纖細手指給指著的江柊樹，只是微微皺了眉頭一下。而愛麗絲趁勢繼續說道。

　　「就算後悔……人家也不會憐憫你喔！」

　　從她顫抖的聲音能得知，她是鼓起勇氣站出來面對柊樹的。

　　沒想到那麼畏懼柊樹的她，就在看到天藍被他刺激後，也奮力站出來護航。令天空有種說不出的複雜心情。

　　不過……柊樹的弱點？打進排名第一的他會有弱點！？而且還是從愛麗絲的口中講出來的！？

　　令人難以置信，就在天空以為愛麗絲又打算拿別人的家屬當人質的時候，她開口道出柊樹的「弱點」。

　　「——既然預判沒用的話，那就不要預判，盡情攻擊吧！」

　　彷彿是她親身經歷的心得，畢竟在場唯一和柊樹對戰過的人，就是愛麗絲本人沒錯。

　　「不要去猜測他下一步行動，就算是閉上眼睛打也無所謂，不要去思考、像個『新手』隨便打吧！」

　　「…………」

　　這番如此荒唐的言語，讓眾人瞬間沉默了。

　　不過，最先打破沉默的江柊樹，此刻他若有所思地說道。

　　「不愧是『曾經打敗過我』的玩家，這想法很有趣呢。」

　　以毒攻毒，既然無法用普通的勝利方程式打敗他，那就逆向操作，和柊樹一樣走在「非既定」的軌道上，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也說不定。

　　「時間所剩不多了，藍浣熊試試看吧，就算失敗了下次還有——」

　　「——閉嘴！」

　　天藍連話都沒聽完，爆發般的怒斥，毫不掩飾地開始燃燒空氣，而且集火對象就是想幫助自己的愛麗絲。讓她頓時面露驚愕之情。

　　「那是什麼可笑的弱點，為了這一刻……天藍努力到現在就是為了這一刻！別隨隨便便用臨時想到的點子來填充，我可不能輸掉這場對戰！」

　　彷彿越是到了終點，天藍的情緒就越不穩定，這是妹妹車禍後，第一次看到她有這種情緒。

　　真實的憤怒，她不能輸的決心滲透進所有人心中，那樣彷彿為了什麼而努力著，簡直就像——

　　「——被惡魔附身一樣。」

　　柊樹緩緩閉上雙眼，此時的他也開始表露與平常不同的態度了。

　　「看樣子沒有辦法了……」

　　就在柊樹說這句話的同時，他的江風神響也終於有不一樣的動作。

　　電光閃爍，魔法師用雙手凝聚一顆魔法球，而看到魔法球的藍浣熊也隨之停下腳步。

　　同時下一刻，似乎認為那個「蓄力」只是障眼法，所以她選擇拉開距離，就這樣放任江風神響完成充能。

　　當充能完成後，一顆巨大的雷球如導彈般開始追蹤藍浣熊的行徑方向。

　　「雷導術」——釋放具有追蹤功能的電球，隨著蓄力時間影響追蹤時間和威力。

　　只是一個普通的追擊技能，但柊樹卻嶄露出與剛剛截然不同的氣勢，簡直就像打算「認真戰鬥」一樣。

　　同時，這顆追蹤電球的破解方式也和「零式武裝‧破滅巨神兵」的導彈一樣，只要靠著牆壁邊緣進入轉角處，就能藉由建築物抵消追蹤攻擊。

　　天藍再一次靠著靈巧的操作，快速彎進某處峽谷壁的轉角，聽見電球破裂發出吱吱聲響，便知道自己成功擺脫追蹤。

　　只不過……

　　「——！」

　　於此同時，剛好就在藍浣熊的旁邊出現一道巨大的岩石牆壁，而這道牆壁生成的位置，剛好與旁邊的岩壁地形把她夾在中間無法動彈。

　　藍浣熊試著用「斬突」、迴避、跳躍、甚至是方向鍵左右移動，仍無法從夾層中脫困。

　　看到妹妹不斷在岩縫中掙扎的模樣，天空只想的到一種技巧。

　　「這招難道是……『關廁所』？」

　　藉由技能與地形，把對方逼到幾乎無法動彈的技巧——關廁所。

　　看似很滑稽的術語，實際上卻是相當可怕的技巧。江風神響利用雷導術，逼使藍浣熊來到牆壁邊緣，同時配合「岩之壁」把她的行動卡死在其中。

　　岩之壁的持續時間有十秒，意味著有將近十秒的期間能把藍浣熊像活標靶一樣玩弄著。

　　「明明可以用『刃反』來破解『雷導術』，但妳卻選擇用保險的作戰方法。」

　　「…………」

　　「害怕失誤、害怕失敗、害怕輸掉遊戲，這些因素成為妳落敗的主因——是時候該結束了。」

　　突然間，遊戲畫面突然颳起一陣風，將周圍的沙塵捲成螺旋狀。

　　畫面晃動，此刻在江風神響的前方出現一道巨大的魔法陣。

　　詠唱，將魔法脈動灌入魔法陣之中，漸漸地把符文染白，綻放光芒。

　　被多數玩家認為「最難用的必殺技」，此刻血淋淋降臨在藍浣熊身上。

　　——「超位魔法：炎龍昇華」

　　下一刻，火紅色的巨龍由下而上吞噬了無法動彈的劍士。

　　藍浣熊見狀災厄來臨，趕緊使用緊急中斷的無敵時間來保護自己，並且在無敵時間結束後加上「龍崩」來延長無敵時間。

　　最後甚至使用上「鬥氣爆發」的減傷效果，但由於火龍具有破霸體的效果，所以僅能對第一下傷害造成減傷，後續則是完整吃到傷害。

　　火龍持續時間長達四秒以上，即便藍浣熊用盡各種方法讓受到傷害降到最低，她的血量依舊在持續扣減。

　　一直到最後……

　　……………………

　　……………

　　……

　　——藍浣熊，還殘存7%的血量。

　　就在大家以為遊戲結束的時刻，KO的聲響並沒有道入大家耳膜，不敢相信穿新手裝的藍浣熊竟然能撐住傷害最高的必殺技。

　　「妹妹居然還沒輸，難道說柊樹……」

　　自於她血量沒歸零的原因，天空馬上知道原由，他此刻抬起頭來看向操縱江風神響的主人。

　　「如你們所看到的，其實我玩這遊戲也才不過一個多月，沒有特地去處理裝備，我身上所有裝都是跟NPC商店買來的。」

　　「用NPC裝打對戰？而且還打進排名第一！」

　　那樣的言論，令天空難以置信，某種意義上來說，柊樹和天藍在理念上是同一個模子出來的。

　　或許柊樹對於天藍想用新手裝打進排名第一，也參雜著差不多的心情吧，不過……

　　「但是，我並非用那種心態看待遊戲。」

　　他閉上雙眼，說出自己與她之間的最大差別，而同時在這時候——

　　「欸、欸！等、等一下柊樹你這是在——」

　　明明對戰還沒結束，但柊樹似乎打算先行離開了。天空趕緊走到他面前，並阻止他中離這場尚未結束的戰鬥。

　　中離戰場，只有斷線或是心態炸裂的玩家才會有的舉動，而他卻在優勢的時候離開，簡直想把天藍的尊嚴踐踏到不成人形。

　　「現在是怎樣……難道這就是你所謂的『最好結局』嗎！」

　　不僅是做出了鄙視對手的舉動，還再度不遵守承諾。天空再也無法忍耐心中的怒火，他緊咬牙關，等待著背叛自己之人的答覆。

　　然而，承受天空銳利的視線，柊樹先是閉上雙眼，然後用缺乏抑揚頓挫的聲音緩緩開口道。

　　「用你的雙眼——自己看看吧。」

　　當柊樹睜開眼後，便是提示要天空注視的方向——就是現在座位上的睦天藍。

　　……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為何會叫自己看看現在的妹妹？天空其實心裡多少也有答案，所以他很清楚……現在對柊樹亂發脾氣，恐怕只是想轉移情緒，藉此逃避不想看到的光景。

　　但卻反而成為讓摯友說出殘酷事實的契機——天空只能慢慢地轉動脖子。

　　「天藍……妳……」

　　即便操作者已經離席，江風神響變成一具不會動的木偶——天藍仍在奮力對他造成傷害。

　　不惜用上對狼狽的雙手有害的「迴天劍舞」，她也要試著把江風神響的血量打到比自己低才肯罷休。


　　……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


　　「你妹妹現在，只是個執著勝利的人偶。」

　　「——」

　　「她糟蹋了遊戲，失去了玩遊戲該有的意義，只為了勝利而勝利。」

　　「——」

　　「那樣的人，我只能給予她一個評價…………她是個連『新手』都不如的玩家。」

　　「——」

　　「抱歉了天空，或許你認為這不是個好結局，但我能做的只有這些，剩下就看你怎麼去改變了。」

　　說完後，柊樹輕輕地拍了一下天空的肩膀，然後緩緩地從他旁邊繞過，就這樣離開愛麗絲的宅邸。

　　然而，剛好也在柊樹離開的時候，系統也隨之響起「Time out！」的語音。

　　就在這道聲響彷彿重新為天空注入電力，讓他腦袋重新運轉之後，他看了一下自己的妹妹。

　　「………………」

　　兩眼瞪大，錯愕地盯著螢幕，雙手不再敲擊鍵盤，彷彿發生了對她而言連作夢都想不到的慘劇。

　　藍浣熊與江風神響最後結束的血量比——7%比13%。

　　就算柊樹最後離席、就算天藍奮力攻擊，仍因為傷害不足導致無法追回之前失去的血量。

　　彷彿這一切早就在紅髮少年的計算之中……又或者說他只是享受著「無法預測的勝負」呢……但不管是哪個答案——最後的結果已經滲進眾人的目光裡。


　　「——天藍……輸了嗎？」


　　含著沙啞的錯愕聲貫穿整間房間，睦天藍——挑戰排名第一……失敗了。


※※※


　　保鑣替兄妹兩人開起玄關大門。分別站在兩側的兩名女僕也同時向他們行禮鞠躬。

　　若是平常的話，天空大概會害躁的鞠躬回去吧，但現在他完全沒有那個心情。

　　踏出外頭第一步後，天空又再次回頭，而愛麗絲也站在門口前，流露悲傷的神情向他們揮手道別。

　　——這是一個相當慘烈的結局。

　　沒有任何人感到快樂，而引起這起事件的犯人，正是當初說「會給一個好結局」的那個人。

　　「唉，事到如今，埋怨還有什麼用。」

　　最後與第一名的戰鬥，天藍是完全慘敗，明明之前的對戰都相當有刃有餘。

　　或許是柊樹過於強大、也可能是天藍失常，又或者兩個原因都有吧？

　　但不管如何，天藍輸掉對戰已經成為事實，聽她說過這一路下來的戰績都未嚐一敗，所以可想像這次輸掉後的打擊有多大。

　　而她現在也應證著事實，雙馬尾垂下，無力的頸部抬不起頭，同時瀏海掩蓋住她的雙眼，看不見她現在的表情。

　　「啊……要、要不要轉換一下心情，我帶妳去『思維特』吃冰淇淋吧！」

　　沒有反應。

　　「啊……也是啦，畢竟這不足以讓妳消消氣吧，那今天就破例，讓妳吃三份冰淇淋吧！」

　　還是沒有反應。

　　「看來只好拿出最終手段了，十份冰淇淋如何！就讓妳實現冰淇淋吃到飽的夢想吧！」

　　妹妹終究沒有反應。

　　她受到的打擊是如此之大，就算用她的愛好來調適她的心情也無事於補。

　　看著落魄的妹妹，天空的心就像被利刃一點一點刮下來一樣痛苦，但又沒有讓她振作的方法。

　　「……就像一具執著勝利的人偶嗎？」

　　當存在意義是百戰百勝的人偶輸掉一場後，也同時失去了光輝、失去了原本的靈魂。

　　「明明不該是這樣子的……」

　　藉由失敗，人才能有所成長，天藍不該因為輸一場遊戲就從此一蹶不振！

　　「——」

　　天空握緊拳頭，心中的火苗漸漸燃燒，自己曾經說過，唯一能為妹妹做的事就是待在她身邊，並給予無限的支持與鼓勵。

　　所以此時，天空緩緩走到天藍的正前方，並用雙手緊緊抓著她細小的肩膀。

　　彷彿察覺到被人觸碰的感覺，天藍此刻慢慢抬起頭看著哥哥，而那雙原本如藍寶石般的碧藍雙眼，現在卻只剩下昏暗的虛空。

　　看到妹妹變成這副模樣，天空藉由咬唇來緩和不穩定的情緒，接著——

　　「沒問題的天藍！只是輸一場遊戲而已。」

　　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東西，但天空僅能做的就是這個。

　　「……這次妳只是失常沒辦法發揮原本實力，等妳的雙手好點後，再來挑戰一次吧！」

　　不斷鼓勵，就像消防隊要滅森林大火一樣，除了灑水還是灑水。

　　「我相信下一次……妳一定可以打敗第一名的，用新手裝打進排名第一！」

　　「……下、一次？」

　　有如在黑暗中看見曙光，天藍終於肯回話了。讓天空終於斬露笑顏，並繼續努力著。

　　「對，就是下一次，就算不行就下下一次，只要肯持之以恆的話，總有一天一定能打贏第一位的。」

　　天藍眨了一下雙瞳，她看著哥哥的臉龐。天空無法從表情來猜測她現在在想什麼。

　　不過，這也不過短短五秒鐘的事，等天藍再度開口，並以「哥哥」作為開場白——



　　「——已經沒有下一次了唷。天藍不會再繼續玩……那個叫《Alantiya》的遊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