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成熟（ precocious）

　　漆黑的空間中看不到任何東西，睜開雙眼想要看清楚周遭，卻什麼也都看不到，菲爾還有印象，她正在吃著烤棉花糖，那是久違才品嚐一次的甜品，因菲叔叔好不容易才買給自己的零食，卻沒能吃完就這樣丟在地板上了。

　　她隱約記得自己被人跩走，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被拉走的瞬間就失去了意識，連想求救都來不及，等恢復意識時，已經到了這看不清楚的地方。

　　似乎，是室內的空間，感覺得到牆壁還有滴水的聲音，似乎除了自己還有其他人的呼吸聲，是還沒有清醒嗎？

　　「嘖，小鬼們還沒醒嗎？」聽到不遠處開門的聲音，菲爾立刻調整了呼吸，假裝倒在地上沈沈睡去的樣子，那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線，語氣中充滿了不耐煩。

　　「都已經過了四個小時了，是不是藥效太過強烈了？萬一傷著了這還怎麼賣！」另一個男子的聲音從同一個方向傳出來，明顯的上下階級關係，聽來是幕後的黑手了。

　　「大哥不用擔心，藥效應該快要過了，你看這次還抓到這樣美麗的女孩子，一定可以賣個好價錢的，你也知道有錢人就好這口，年輕剛發育的小姑娘。」聽到年輕男子靠近的步伐，緊接著陌生的手觸碰著自己的下巴，身體下意識想要顫抖，但理性告訴她需要矇混過關，菲爾立刻放軟身段，使身體感覺起來軟綿綿就像昏倒的樣子，男子邊說還一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聲。

　　「總之，出事你就完蛋了，組織不會輕易放過損失的！」上級的男性不管另一人輕浮的舉動，只是說完話就轉身離去。

　　「這裡是哪裡？我要回家，怎麼看不到？」昏倒的另一人醒來了，那是一位男孩的聲音，這聲音菲爾有印象，那是當初一同在棉花糖攤前無理取鬧的男孩。

　　在菲爾甦醒後沒多久，男孩也跟著醒來，但比起菲爾的冷靜，他多了許多分實感，大聲嘶吼著對於現況的不安，從大喊大叫到嚎啕大哭一氣呵成。

　　「吵死了，臭小鬼，你這個不值錢的貨物！」男子立馬放下菲爾，轉身走向男孩的位置，沒多久就是一記聲音沉悶的踢擊，男孩連大叫都來不及，只是倒在地上，身形扭曲口吐白沫。

　　「再吵我就再踢，想要活命就給我閉嘴！」男子又補上一腳，這次踢向肩膀的位置，故意離面部很近，威嚇的意味大於傷害。

　　沒再聽到男孩的號哭，只剩下低聲的啜泣，被暴力相向之後完全不敢在發出過大的聲響。

　　聽到關門的聲響後，菲爾才敢緩緩起身，她知曉如果剛才擅自起來可能就跟男孩一樣的下場，想到此不禁打起冷顫。

　　「你還好嗎？」鼓起勇氣後的菲爾爬向男孩的身旁，用氣音小聲地詢問著，深怕打草驚蛇。

　　「好痛......。」男孩低鳴哀號，雖然十分疼痛但還是察覺到了菲爾的用意，強忍著痛楚刻意將聲量放小。

　　「我知道很痛，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救我們，所以我們現在必須要合作，知道嗎？」菲爾成熟的說著現況，做出最悲觀的計畫，他們不知道這裡是哪邊，更別提諾大的城市中別人有機會找到他們。

　　「沒人會來救我們？怎麼會這樣？媽媽呢？警衛隊的大哥哥們呢？」男孩似乎無法接受最悲觀的答覆，有些失控的歇斯底里。

　　「這只是最壞的打算，不能總仰賴別人知道嗎？必要的時候我們要依靠自己，也都不小了。」如同姊姊教訓弟弟般，菲爾給予的不是希望也不是鼓勵，更像是殷殷教誨的責唸。

　　「我知道了......。」約莫過了兩三分鐘，男孩才徹底理解現況，並冷靜下來，身體還在顫抖著，剛剛的踢擊對於幼小的孩子來說還是太重，內臟所受到的衝擊一時半刻心理上還無法釋懷。

　　「我們先靠近彼此吧。」菲爾這樣說完，兩人就扭動著身軀摸黑找尋彼此的身影。

　　找到彼此後，又命令男孩用嘴巴幫忙解開綁在眼前的布條，歷經一番艱難後，菲爾才重見天日。

　　她先是環顧了四週，四面都是灰色石磚牆壁，左右兩側牆上掛有火把，所以即使身在室內也不用擔心看不清楚，回頭一望男孩果然是當初那個一同在棉花糖攤位的孩子。

　　觀察完周遭的環境後，換菲爾用嘴巴將男孩眼睛上的黑布咬掉，此時此刻顧及不了氣質，野蠻但迅速的搞定事情，分秒必爭。

　　「動作快點，換你幫我咬掉綁住手的繩子。」菲爾很緊張，她知道現在這時間一刻都不得閒，如果在成功解開之前對方就再次進來房間，那麼一切都打水漂了。

　　男孩感受得到菲爾的不安，他自己則是更加不安，即使努力的想要咬開繩結，但過去嬌身慣養的他又豈那麼容易解開？

　　「算了，換我來吧。」男孩雖然比菲爾還要大上幾歲，但卻沒有菲爾靈巧，她無奈地將兩人替換，要男孩轉過身來背對他。

　　盯著繞在背後被綁著的雙手，菲爾先是觀察了繩結與繩子粗細，鎖定好露出的繩頭位置，看來這綁匪真的很粗心，這繩結很基本只要咬穩繩頭的位置往後扯，就可以解開了。

　　不用三十秒，男孩的雙手自由伸展，接著換他將菲爾鬆綁。

　　男孩在菲爾的指導下，花了將近兩分鐘才解開繩結，不過以初心者來說這樣的時長算是不錯了，菲爾沒有指責，即使是在這焦急的情況下，因爲她知道，若是責備下去可能導致男孩更緊張，事態更惡化。

　　被因菲完整訓練過的菲爾，擁有著遠超於同齡人生存技巧，長年野外扎營的經驗也加分不少，更別說魔法、體術、劍術等訓練，從小就受著類似文藝復興時代的完人教育。

　　全身上下都自由的菲爾，立刻示意男孩壓低身軀，同時她也輕聲跑向門邊。

　　先是開啟一點門縫觀察著外面的情況。

　　門外面的世界是一條走廊，兩側有四個房間，最外面的兩個房間有人的聲音，靠內的左右兩間似乎只是儲藏室或者是關押其他人的地方。

　　從人聲判斷，推測至少有五個人，扣掉方才的兩人之外還有三個。

　　距離大門口約莫十米左右的距離，雖然直接跑過去很快，但門卻老實的鎖著，可以想見魯莽地衝過去只是飛蛾撲火。

　　「過來，然後閉上眼！」菲爾命令男孩來到門的背面躲好，緊閉上雙眼不要睜開，等待著機會到來。

　　她先是將兩側的火把拿在手上，接著又回到門縫邊觀察著。

　　來了，這次看清楚了來的人的面孔，一位約莫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跟一位五十來歲的中年人，兩人一組的開始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