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心,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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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12-09
鈺芬離家出走進入第四天,我是昨天才知道原因,那個死攝影師上個月莫名其妙的被朋友介紹加入地下經營的『換妻俱樂部』,五天前鈺芬差點被騙去他們的秘密會所,攝影師東窗事發後惱羞成怒全盤托出,還怪鈺芬說不給他面子,害他在朋友面前丟臉,鈺芬悲痛之餘,決定先離家出走,可是又不好回高雄娘家哭訴,聽說當年伯父異常反對這位女婿,所以才想來我這裡避一下,整理思緒。
我原本想直接報警處理,但是聽鈺芬說他們是會員介紹制,就她所知有一些具有影響力的社會高層都是會員,在沒有充足證據的情況下根本無法揭發此惡行,妄動反而會惹禍上身,目前只能啞巴吃黃蓮。
這幾天多虧了帥氣能幹的小軌方,省了我好多家事,根本就是位無敵管家,雖然我早上上班不在,但是每到晚上他都會來主動為我做晚飯和整理家務,我們有達成一項共識,只要他來煮,食材我全包,也會付他合理工錢,原本他不收工錢,但在我開除的威脅下,他選擇乖乖就範。
最重要的是,僅僅花了兩天,鈺芬就被這隻魅力無窮的小狼狗逐漸療癒。
今天回來晚了,從門縫中已經飄出干貝排骨湯的香味。
『軌方,你去修路實在太浪費了,讓姐姐幫你規劃一下,投資你開一間『失戀康復中心』,榮華富貴,唾手可得。』我邊想邊打開大門。
「啊~弟弟,能在上面一點嗎?」
嗯!?怎麼有嬌喘聲?
「遵命!」
我連鞋都沒脫,把包往地上一扔,跨步沖進客廳破口大罵:「你們在我家幹嘛?」
眼見軌方挺直跪坐在沙發邊,雙手正用拇指壓著鈺芬的後腰。
「哈哈哈哈,我……我就知道……渺渺一定會誤會,哈哈哈哈。」鈺芬誇張地拍著沙發笑道。
「妳……看妳恢復的差不多了,信不信我叫軌方把妳打包寄回高雄。」我叉著腰對他們的低級玩笑表達抗議。
鈺芬抬起頭對我做了個鬼臉。
「姐姐,別生氣,我等等幫妳按。」軌方手沒停下,專業的手法繼續落在鈺芬的腰上。
「不必,我要先吃飯。」我脫下鞋丟回玄關,進廚房洗手,拿碗筷。
「哈哈哈哈,軌方弟弟,你能了解全世界的女人,卻不了解渺渺。」鈺芬數落說。
「嗯,我會好好學習,不給姐姐添麻煩。」軌方完成最後一道手序,拍拍鈺芬的腰說:「鈺芬姐,你跳舞的時候重心習慣偏左,要注意一點。」
「遵命!小弟。」鈺芬模仿軌方的語氣,坐起身舉手敬禮說。
「你們都還沒吃呀?」我現在才發現他們一口都還沒有動。
「渺渺還沒回來動筷,我們哪敢。」鈺芬瞇著眼開心笑說。
我心中一愣一甜,鈺芬已經多久沒對我露出這種真誠的笑容。
「來吃吧!」我夾起一塊魚片,塞進嘴裡。
這些天下來,軌方還沒有重複過任何一道菜色,樣樣都有五星級主廚的實力,他自稱只要看過的菜,連嘗都不用嘗就可以複製,世界三大菜系都會做,可惜礙於家庭式廚房,很多菜做不了。
「渺渺,明天有空嗎?」鈺芬嚥下一口腐乳菠菜後說。
「明天我答應媽媽回家吃飯,妳要不要一起來?」鈺芬也有三四年沒見過我爸媽了。
「是喲,那早上先陪我上一趟指南宮,然後中午再去妳家打擾。軌方弟弟要不要陪姐姐們上山。」
「不了,不了,我要打工。」
「妳上山該不會是要斬桃花吧?」我扒完最後一口飯說。
「是呀!那種爛男人,就看怎麼離了,不過想先請呂祖幫我斬斷,免的糾纏不清。」
「祖師爺不——。」
「有煮濕椰布嗎?軌方快端出來。」我對著軌方眼神咕嚕的轉一圈,希望他看的懂。
「軌方弟弟也會做甜品?我也要吃椰子布丁。」
「呃……我去南部的時候會買,台北沒有好椰子。」
不虧是智商一八零,NICE CATCH!
「小女子先去洗澡啦!謝謝弟弟的手藝。」鈺芬刻意對著軌方的耳邊吹氣說。
「幹什麼?別挑逗小弟弟。」
「這麼緊張?難不成……。」鈺芬不懷好意,欲言又止。
「鈺芬姐,妳這樣吹氣其實一點都不舒服,我下次教妳更好的方式。」
「你們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別在我眼皮下調情。」
我莫名的上火,把碗筷疊一疊收進廚房。客廳傳來兩聲輕笑,軌方端著沒喝完的湯鍋也跟著進入廚房。
「姐姐又生氣了?」軌方小心的探問。
「沒有,只是最近火氣大。」我到了點洗碗精在水槽,準備洗碗。
「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跟姐姐報告。」
「說~。」我正要打開水龍頭,突然右耳根傳來一陣濕潤的酥麻感。
「你——。」
「鈺芬姐懷孕了。」軌方在我耳邊緩緩吐出。
碗不自覺的從手上滑落,軌方伸手搶救。
「你……你……你。」我氣到說不出話,舉手作勢要打。
「不是我,不是我,姐姐妳想到哪裡去了。」軌方舉手擋住,我正要落下的那隻手說。
我腦中一轉,軌方答應過我的事不會輕易破戒,應該是我想歪了。
「幾個月了?」我放下手問。
「才一週左右,我按摩時發現的,鈺芬姐自己應該還不知道。」
「嗚……。」這下事情大條了,我應該先跟她說還是等她自己發現,如果知道懷了攝影師的孩子,這下是該離還是不該離,頭好痛。
「我知道姐姐很在乎她,所以就先跟妳說,而且……其中混雜著神仙和惡魔的味道。」
「為什麼?鈺芬怎麼會扯上神魔界?」
「問題出在人心,神魔只是回應人心的慾望罷了!」軌方把手上的碗放回水槽。
「你說鈺芬身邊有神魔?」
「目前還不清楚。姐姐,妳可能不清楚自己的特殊性,全天下就只有妳可以不經過任何的媒介直接和神靈對話。」
「是喔~你不行嗎?」修了九年,我都不知道自己這麼嗆。
「我聽見的比較像暗號,不像語言。」軌方刻意擠過來,似乎想要接手洗碗。
「我來洗就可以了,你幫我一個忙。」我搶起水槽的碗,拿起菜瓜布刷著。
「調查鈺芬姐身上的神魔氣息,是吧?」軌方用抹布擦了擦手說。
「真聰明,麻煩你了。」
*
翌日,我陪著鈺芬,讓我想起第一次上山的情景,之前是她騎車載我,如今我們並肩搭著貓纜。
「這幾天……謝謝妳和軌方小弟了。」鈺芬扭捏地說。
「都是好姊妹,別在意。」我搓了她臉頰一下說。
「渺渺,妳是不是嫌我嫁的太隨便,所以妳才沒來參加我的婚禮。」
「沒有啦!我那天真的病的很重。」
「妳知道我有多失望嗎?我都特意不找妳當伴娘了,因為我知道妳有嚴重的男性過敏症。」
「我對男性沒有過敏呀!」不知道她是怎麼腦補的。
「子芸那小笨蛋沒發現,我可不是。九年前子芸和化工系分手之後,我覺得妳就變得害怕男人。」
哪壺不開提那壺,不是我怕男人,而是男人應該怕我。
「妳想太多了,我只是下定決心不想浪費時間在不可能的人身上。」
「那先恭喜妳,軌方真的是個不錯的選擇。」鈺芬看著窗外,遙望山中春色。
「不是,不是,他是我表弟呀!」
「是嗎?處女教教主。」鈺芬扭了一下鼻子說。
「要……要妳管,總之不可能是軌方。」
「唉,認識妳十幾年了,妳還真的像聖女一樣活著。」
「哈哈哈哈,真的是剩下來的女人了。」
上山後逛了大雄寶殿、凌霄殿,繞了山頭一圈回到純陽寶殿。我非常猶豫該在什麼時候跟她說懷孕的事,現在好比喉頭卡著一根魚刺,難受死了。
「渺渺,中午我不去妳家了。」
「耶?為什麼?」
「我要回工作室看看,因為我已經翹班一個禮拜了。」
「也是,那妳先拜完,我們一起下山。」看來沒有適當的時機提起,只能拖到晚上再說。
我趁鈺芬在拜的時候,又隨便逛了一下純陽寶殿,想看看我們呂祖在不在,不知道香檳王合不合他的胃口?
「渺渺,下山囉!妳在找什麼人嗎?」鈺芬從背後叫住我。
「沒……沒有,我只是覺得緣份很奇特,想看看當年的牛糞在哪裡,哈哈哈。」
「瘋丫頭!」
我們在動物園站分手,相約晚上一起吃飯喝酒,我想就在那時告訴她吧!畢竟是孕婦,喝酒不好。
*
回到爸媽家,媽媽已經燉好烏骨雞湯等我,不知道眼前這些食材在軌方眼中合不合格,真想把他縮小放在包裡,隨身攜帶試毒。
「渺渺,有沒有和林嚴凱先生聯絡?」
媽媽上桌不到五分鐘劈頭就問。
「老婆,渺渺不是說:『年輕人的事,年輕人會自己處理。』」
感恩老爹,讚嘆老爹!
「就是你這樣順著她,都三十一了。」
「我們渺渺這麼漂亮,爸爸我可是一點都不擔心。」老爸喝了一口湯說。
如果我再小個二十歲,老爹一定會用鬍渣刺我的臉。
「別理妳爸,他根本不想妳嫁。」
「媽媽別誤會我,只要渺渺開心,嫁不嫁都無所謂。」爸爸放下碗筷認真的對媽說:「俗話說:『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一位偉大的女人。』那成功的女人呢?」
「有什麼?」我和媽媽異口同聲問。
「咳,成功的女人背後都有一位開明的老爸。」爸爸拍著胸埔說。
「噗嗤,哈哈哈哈,爸爸講的好,那我非成功不可了。」
「是啦是啦,能搞定妳們父女,我也夠偉大了。」
餐桌上媽媽再也沒有提關於相親的事,全家人就是聊聊工作和政局,老爸還在想要不要自己去買一台柴油發電機,畢竟依現在發電數據來看不是很樂觀,結果媽媽害怕失火,老爸只好另謀它法。
酒足飯飽後,我順便幫忙整理了一下家務,了表孝心,這都要感謝菩薩的教誨。
其實高中到大學那幾年我還蠻難搞的,就是所謂青春期的叛逆吧!搞不懂當初到底為什麼堅持一邊要打三個耳洞?
「渺渺,遇到好的不要退縮喲!」在我離開前,爸爸在我耳邊偷偷說。
「哈,你們自己保重,我有空下禮拜再回來。」
我由衷感謝神明讓我投胎到個好人家。
*
回到家中,我決定掃除一番,總不能全部丟給軌方,不然又要被寵壞了,順便練習一下晚上怎麼跟鈺芬說,如果是我,一定是選擇離開爛人,自己養小孩,但是單親媽媽的辛苦我也不是沒見過,所以不管鈺芬決定如何身為好友就只能力挺她的決定。
鈴~鈴~來電顯示是軌方,這是他第一次打給我。
「喂,軌方,手機不錯用吧!」
「姐……姐,事情有……古怪,提防……鈺芬姐……。」
嘟~嘟~嘟,電話已經斷訊。
軌方氣息短促,收訊雜音很多,他遇上麻煩了嗎?我嘗試回打,但都打不進去,還有要提防鈺芬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