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為什麼一臉失望啊？

　　沒想到，真的沒想到。

　　說這時那時快，園遊會的日子、悄悄來到。一早、校園就因校外人士的熱烈參與，充斥著一股濃厚的青春酸臭味。
　　先不說這些外頭人士，大概都是衝著校長動用人際關係、邀請的明星而來，如此大規模的園遊會，我還是頭一次見到。
　　不只是校門外大量的小販駐守，就連原先枯燥無味的簡單校園，現在也佈滿了彩條和各式手工海報，都只為了吸引路人們的目光。
　　嗚啊……國中的園遊會跟現在比起來，簡直是扮家家酒嘛。
　　高中園遊會，就是這樣的東西嗎？
　　但這些讓我目瞪口呆的事，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未親眼見過、被實物所震撼罷了。
　　真正讓我意料不到的，則是和我一起站在教室外走廊、目前於我視野中的青藍短髮女孩。

　　「怎麼了？看得入迷啦？哼。」
　　「……」
　　女孩有些稚氣的臉上、掛著自信爆棚的笑意，讓我是難以轉移目光。
　　原本總是一身學校夏季制服的岡烏英訥，現在居然身著不同風格的服裝、出現在我面前，我當然是訝異得沒話說。
　　──這套以水藍色為基調，裙子有些過短、十足俏麗可愛的女僕服，是怎麼回事啊！？
　　我是聽過、隔壁班要做女僕咖啡廳一類的東西沒錯啦，卻萬萬沒想過、居然是她本龍上陣！
　　其青白條紋的過膝襪，搭上平底又樸素的黑硬小鞋，修飾出其原本就很不錯的腿部線條；而上半身，那蓬鬆得空氣感十足的水藍短袖女僕裝，在符合了夏日該有的清涼同時，也增添小露肌色的微性感！
　　再說了，和過膝襪相輔相成、稍稍帶出下擺風光的水色短裙，完美圍出了踩踏在危險邊界、捕捉目光的肉痕區域，幾乎是重點中的重點！
　　啊……以前的我，為什麼沒有察覺、如此可愛的女孩在我身邊呢？我是笨蛋嗎？
　　還有，水藍色眼珠內的細長瞳孔，搭上她刻意戴上的假龍角、實在是合到不能再合……
　　雖然，真正的龍族擬人化時，並沒有那種像鹿角般的東西就是了。

　　只是，我因為欣賞到美好事物、而雀躍起來的心情，很快就被一拳打消。
　　「痛！？欸、幹嘛打我啊！？」
　　轉過頭去，我才發現、還有某個紫側馬尾的女孩在我身後。
　　呃，她的表情、怎麼有點火大啊？
　　「來提醒你這色情下人、該回去準備炸物了啊──！？」
　　嗚啊──就算是提醒，有必要這麼咬牙切齒地說話嗎？？？
　　而岡烏英訥接著說出的話，更是火上加油。
　　「哎呀，既然這位先生看得如此入迷，不如、就乾脆加入我們的行列，別理什麼無聊炸物攤了吧？」
　　理所當然，這瞬間引爆了兩頭龍之間的怒火。
　　「閉上妳的臭嘴，青髮笨蛋！」
　　「妳才給我封嘴，紫髮智障！」
　　「妳說什麼！！！」「有說錯嗎！！！」

　　眼看她們越吵越兇，我於是上前阻止。
　　「好了啦，園遊會快開始──」

　　「不要吵！」
　　我卻被兩位女孩、異口同聲地吼了回來。
　　嗚……這方面、為什麼又那麼有默契啊！？
　　顯得十分無力的我，於是默默退開……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子，我才注意到，隔壁班此刻又出現一名吸引我目光的女性。
　　之所以會這樣說，其實不完全是因為、其外型吸引到我──不，要說吸引到，也算是啦……別的方面。
　　畢竟，那穿著小露肌色服裝、態度卻十分扭捏的肌肉女，實在很難叫我不注意。

　　……沃貝連瑟這種體態，身著這種橘紅色調為主的女僕服，居然也別有一番風味呢。
　　純橘色的過膝襪，和其偏小麥色的肌膚、很好地凸顯了她大腿的內外側肌；小腿後側肌群，也在鮮橘襪色的包覆下、以精壯的姿態呈現在世人面前。
　　儘管她身上的女僕服樣式、和岡烏英訥的應該是同款，卻因為其鍛鍊後過寬的肩頭、和曲線立體的肌肉量，使得短袖、幾乎只能配合著二頭肌的形狀顯現。
　　而那相當蓬鬆的橘紅女僕裝，則和其壯碩的手臂、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對於某些愛好者來說，穿著者害羞的反應，更是多出了一層無與倫比的心動元素。
　　……先說好，雖然我不好這味，但一定會有人喜歡。
　　畢竟，害羞的沃貝連瑟身旁，已經多了位目不轉睛、呆愣在原地的胖同學。
　　齁。人各有志嘛，我能理解。嗯嗯。

　　這樣看來，隔壁班還真是來勢洶洶啊。
　　那我們、還有勝算嗎……？
　　不對。不是「能不能贏」，是「一定要贏」啊！

　　深呼一口氣後，我邁開腳步、回到自己班上去準備。
　　等著看吧，最後獲勝的一定是我們！

　　「等等，下人？！喂，不等你的主人了嗎！喂！」


　　※　※　※


　　熱鬧的園遊會，在枯燥無味的開幕典禮後、正式啟動！
　　主要的第一波人潮，在操場上的明星表演結束後、快速湧入了各班級所在的走廊。
　　只是……這、這未免也太多人了吧！？
　　不知道布蕾梅克、是否有因此動用到自己或龍族的資源，人數居然多到會把走廊、擠得水泄不通！
　　上次遇到這種狀態，還只有在全國燈會的場景看過啊？！我們學校走廊應該算寬的，居然也會變成這樣！
　　多虧這誇張的情況，我們班的人員、只得輪班休息，塞園遊會消費券的箱子、也正在逐漸被填滿。
　　喔對了，我們學校的園遊會、一律使用消費券的樣子；儘管不時有教官在巡邏，但似乎也是有人、在偷偷以方便之名，收取小部分的現金交易。
　　雖然以前國中時，聽到的大多是禮券和現金並用，但像這學校一樣，必須用現金購買消費券、才能在攤位消費的形式，也不是沒有呢。
　　嘛，畢竟這次有「競賽」，用這種方式、大概比較好統計吧？

　　只是，比起我們班偶爾才有的人潮，隔壁班不時出現的排隊人龍、讓我實在有些著急。
　　果然，岡烏英訥的可愛、相當吸引人啊。要是我的話，在兩家店之間選擇、鐵定也會去排女僕店的……
　　再怎麼說，那可是現役女子高中生扮的女僕啊？就連現役男高中生、都不太有機會接觸的。
　　可有著這些念頭的我，現在卻只能看著因油炸食物、而冒著泡的黃金液體，單單聞著油脂被逼出的香味、卻無法享用。
　　糟糕，這人數差距太明顯了……該怎麼辦？

　　「……」
　　看著奈饋雪、也有些焦慮的側臉，連我都不安了起來。
　　這樣下去，奈饋雪真的會輸掉「稱號」的……！
　　「……沒辦法了。」
　　只見那紫側馬尾女孩，一邊喃喃自語，突然就默默走進我們班為準備各種物資、所搭起的臨時布簾內。
　　沒記錯的話，班上女生為了換穿便服、目前是禁止男生靠近的……
　　難、難不成，她總算是被岡烏英訥刺激到了嗎……！！
　　完了，我怎麼感覺有些興奮啊！？雖然許久之前、是看過她的私服啦……

　　──糟糕，一想起她那時候、髮絲殘留在我房間內的香氣，我又變得更加亢奮了！
　　不行不行，陳龍德，好好工作！
　　為了消除我自身的奇怪念頭，我於是全心全意、專注在工作之上。
　　不自覺地，我炸食物的技巧，越來越熟練；甚至開始聽見有客人駐足、就只是為了稱讚我們的食物好吃。
　　沒有啦──這些都是某美式大賣場買來的東西而已，只是炸的手法高明一點、沒什麼好誇獎的啦──哈哈哈──

　　而當我專注在炸物攤位上好一陣子後，再次聽見奈饋雪的聲音、已經是逼近中午時分的事情了。
　　「喂，下人，要休息一下了嗎？」
　　「！」
　　聽見那熟悉聲調的我，自然是立刻轉過頭去──
　　卻發現，她仍舊是那套平時見到的白襯衫搭藏青百褶裙，經典的夏日制服套裝，讓我不禁有些失望。
　　「唉……果然嗎……」
　　「什麼果然？」
　　聽見我話語的奈饋雪，則一臉不耐地皺起眉間。「為什麼一臉失望啊？有那麼糟嗎？」
　　這問題，還要問我啊？妳也不看看自己、什麼都沒有……
　　我看，我還是去隔壁看看岡烏英訥好了──

　　「唉，這不合身嗎，我……」
　　但突然出現的另一個聲音、馬上讓我轉移了目光。
　　此刻我才發現，在奈饋雪的身後，有個綁著灰白色雙馬尾的高挑身材女性，正挺著碩大的上圍、以及有些失落的神情出場。
　　其身穿著黑色為基底的連身裙套裝，加上原先就高出普通女性不少的身材，完全吸引了在場大部分人的目光。

　　──潰甸瑟！？這才是奈饋雪去後面布簾的原因嗎！？
　　糟糕，說錯話了！
　　「不、不是這樣的，潰甸瑟……我說的不是妳，妳很好看喔！嗯！」
　　「是嗎……」「當然！」
　　那潔白的短肩袖和及膝襪，和其胴體的纖細呈現精緻搭配；連身裙充分展現了穿著者的纖細腰身，腰際中段的繫繩、則補足了款式上的樸素美學。
　　而包覆了部分渾圓胸圍、微微敞開上部肌色的胸前白布料，加上脖子下部、帶出小片面積的性感鎖骨，也演繹出配角的重要性。
　　這麼驚人的服裝搭配，怎麼可能不好看啊！簡直是一眼都捨不得眨的程度了啊！

　　「──痛！？」
　　不知怎地，在我微微看得入迷時，又被奈饋雪賞了一拳在腦袋上。
　　所以說，為什麼要打我啊？
　　「先不管這個色情下人了。」奈饋雪的笑容、十分自信，「這下子，要吹響反擊的號角了！」
　　不過潰甸瑟的神情，明顯還是挺狐疑的。
　　「是……？」
　　「對！沒錯！」
　　此刻，林語音也走到潰甸瑟面前加油打氣。「拿出自信來！現在的妳、最美了！」
　　「……好！」
　　受到鼓舞後，潰甸瑟一改剛才的擔憂，挺起傲人的胸膛、站出店門外攬客！

　　一時之間，在潰甸瑟的美貌站台下，加上逼近午餐時刻、大家飢腸轆轆的影響，我們班的炸物攤、也排起了長長的人龍！
　　哼！比賽的勝負，現在才要開始！


　　※　※　※


　　「呼……」
　　下午，人潮因園遊會結束而退去後，幾乎我們班的所有人，都累成一團、各自在教室的角落休憩。
　　大家都沒想過，高中頭一次經歷的園遊會，居然會搞得如此累人又熱烈。
　　原先執著於勝負和冷氣卡的眾人，現在都只想好好休息；可惜的是，最後的閉幕式，還是要整班帶去操場集合。
　　為了親自聽取比賽結果，我們只好拖著飽經摧殘的身軀，默默走向操場──

　　卻在行走途中，我接到了來自布蕾梅克的消息。
　　「有大量『鬼怪』即將出沒！各員，至速進入『結界』備戰！」
　　聽聞那成熟女性的聲音、直接灌入我的腦中，我只得勉強打起精神、拔腿往其他人少的地方衝去。
　　不久後，林語音、潰甸瑟、和奈饋雪，也跟上我的腳步。
　　就算再疲倦，「任務」我還是會去做的。
　　畢竟，我也想要守護、大家可以如此歡笑和愉悅的時光。
　　於走廊奔跑一小段時間後，我也馬上察覺，周遭因斜陽、被照耀成橘黃的景色，很快就變成了「結界」專有的屎綠色。
　　同時，迎面而來的，還有大量的「鬼怪」氣味──

　　「──嗚！？」
　　這、這是，怎麼回事！？
　　「下人？？」

　　由於瞬間湧現的強烈氣味，幾乎是直朝著我的腦門衝上來，我一時之間、居然暈厥且跪倒在地。
　　「下人，振作點！」「嗚……」
　　依稀聽見女孩的關心聲音，我才總算回過神來。
　　「我、我沒事……但這到底是！？」
　　奈饋雪的臉色、此刻也變得有些蒼白。
　　「看來……會是一場硬仗了吧……」

　　順著她望去的方向，我則是看到、令我更加頭痛的場景。
　　那是……岡烏英訥和沃貝連瑟嗎？還有……
　　那兩個站在大樓頂上的人影，是倪武心和汪汝意？
　　由於目前沒有視覺上的強化，我只能看見一大堆增生出的矛頭、不斷在消滅分裂出來的小型黑色黏球團，和另一個小小、快速來回飛竄，朝巨大黑團們打出大洞的黑點。
　　而在某大樓上的另外兩個、被眾多小型黑團包圍的細小人影，則漸漸被包圍當中！

　　「這……！奈饋雪！」
　　我急忙喊出聲，奈饋雪卻呆站在原地、沒有要化為手槍的意思。
　　「……」「奈饋雪……？」
　　雖然不太明白其中的原理，但我好像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
　　但是真的不出手、真的好嗎？
　　儘管一旁的林語音，已經被潰甸瑟化身的藍肉塊完整包覆、用彈跳快速前往現場了，奈饋雪還是待在學校的走廊上、沒有要移動的意思。
　　明知道眾人目前面對的「鬼怪」，是我們之前難以應付、那好似史萊姆般會分裂的傢伙，還數量眾多，卻沒打算介入嗎？

　　是為了──等那兩人成功嗎？

　　不……或許，奈饋雪這決定、是對的。
　　畢竟目前來說，她的子彈、幾乎沒辦法對那種「鬼怪」造成什麼傷害，說不定還會導致其分裂，讓戰局更加混亂……
　　就算變回龍形，也沒辦法完全保證、她能徹底打倒「鬼怪」們。
　　──以上，都是我用來說服自己、不要上前的話語。
　　我願意相信奈饋雪的話語，而不是自己一股腦地、上前衝刺。
　　但即便我再怎麼想壓抑自己，卻還是忍不住、那股想關心戰局的心情。
　　「……奈饋雪，我──」「嗯。」
　　就像是也信任我一般，奈饋雪二話不說、便為我施上了「身體強化」的術式，讓我得以用強化過後的肉眼、觀察遠處的戰況。

　　雖然岡烏英訥，不斷努力想用增生的矛頭、解決會分裂的「鬼怪」們，也確實地一個個消滅了，但從她空不出手、幫助遠處的兩名人類來看，明顯是居於劣勢。
　　沃貝連瑟也持續地，以噴射拳套的速度、打穿多個「鬼怪」的身軀，卻最多起到吸引的作用；被打穿出大洞的「鬼怪」們，很快就復原了身軀，並試圖抓住高速飛行的她。
　　至於倪武心，則和汪汝意兩人背靠背，在大樓頂部，用強化後的身軀施展拳打腳踢、一一消滅攻去的小型「鬼怪」。
　　儘管還能維持住戰線，但兩名人類的活動範圍、正漸漸被收攏，被吞下想必是時間早晚問題。

　　可是，為什麼那兩頭龍不去保護倪武心他們、而是選擇獨自作戰呢……？
　　這樣能稱得上、叫做互相信賴嗎？
　　拜託了，林語音和潰甸瑟、要趕上啊！得救起那兩個人才行！

　　在心中獨自吶喊著的我，一邊為著現實的情況而著急，一邊為自己的懦弱、感到氣憤。
　　──可惡！我不要理奈饋雪的主意，自己殺上去不就好了嗎！我在幹嘛？！
　　但……但奈饋雪這麼做，一定有她的用意才對……！

　　我不斷暗示自己，持續地咬著牙、握緊拳頭，看著遠處的戰況。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