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妳到底是真白癡還假白癡啊！？

　　雖然園遊會的作業、進行得如火如荼，可我們例行的「任務」卻還是要執行。
　　昨天應付、那宛如奇幻小說生物的「鬼怪」，其強度更是警醒了我們。
　　沒想到，又出現奈饋雪的槍彈、無法解決的傢伙了。雖然有很大一部份原因在於，那「鬼怪」的性質、無法簡單用子彈就解決……
　　要不是當下有潰甸瑟和林語音在，那個會分裂身軀的傢伙，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解決。

　　於是如此這般，今天我把手邊的園遊會工作告一段落後，就拿了條榛果巧克力，給和林語音一同籌備攤位的潰甸瑟，算是答謝。
　　「辛苦了。這些拿去吃吧。」
　　「……謝謝。」
　　聽著這名雙馬尾女子、接過巧克力後的簡短道謝，還真是有些感概。
　　想當初，她還曾經打穿過我的肚子呢。

　　「對了，陳龍德。」
　　林語音也接過我手中的巧克力，「關於『鬼怪』變強這回事，布蕾梅克有說些什麼嗎？」
　　「這個嘛……她只要求傳達給隔壁班那群知道，其他沒再多說什麼呢。奈饋雪現在也去說了。
啊，對了，有跟妳們說過嗎？汪汝意和倪武心，最近『暫時』加入了任務行列。」

　　「蛤！？」

　　那有著文靜外表的少女，此刻大聲驚呼；要不是潰甸瑟及時摀住她的口鼻，估計聲音會大得讓全班同學都看過來。
　　「小聲一點啦。」「……」
　　確認過其眼神傳達出的愧疚後，潰甸瑟才放開雙手、讓林語音發表意見。
　　「……他們沒問題嗎？畢竟，『任務』可是要……」
　　「不可能不理解吧，我們都說過那麼多次了。」我聳聳肩，「是布蕾梅克允許這件事的，應該不用太擔心才是。」
　　「是這樣嗎……」

　　望著林語音暗沉下來的表情，潰甸瑟用有些不順暢的字句、吐露自己的想法：
　　「是我。如果不是我，不可能，人類加入。是我錯。我是，叛徒。」
　　「這……不……」
　　呃，話不是這樣說的……可是……
　　天啊……我該怎麼安撫她……

　　就在我還於腦海中、找尋可用的字眼時，林語音已經給了那雙馬尾女子、一個大大的擁抱。
　　「妳……」
　　「是。妳『曾經』是叛徒。但現在，妳也是我的朋友、陳龍德的同伴、奈饋雪的同事。
同時，也是大家的守護者，對吧？」
　　這番認同的話語，讓有著灰白髮絲的潰甸瑟、頓時語塞。
　　「可是……」「再說可是，明天不給妳便當囉。」「……」
　　在麻花辮女孩懷中的她，安分地聽著林語音的說詞。
　　「妳能反省、是件好事呀。」
　　林語音撫摸著其有些雜亂、卻依舊柔順的亮麗秀髮，「可要是太計較過往，不也無法向前嗎？」
　　漸漸地，潰甸瑟皺起的眉間、被溫柔的氣氛所化開。
　　「……嗯。」
　　「所以說，專注於眼前吧。我們一起彌補這錯誤。好嗎？」
　　麻花辮少女的微笑，讓潰甸瑟利用身高上的優勢、緊緊反抱回她的小身軀。
　　「我、我不會讓妳失望、再次。所以，可以我、拿便當、再次？」
　　潰甸瑟的聲線，此刻總算再次恢復元氣。
　　「當然可以！」「……謝謝。」

　　……果然，這兩人是相當合拍的搭檔啊。
　　望著這番溫馨的場景，我不禁如此想道。
　　「怎麼了，下人？」
　　此刻，那個熟悉的高傲女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回頭一看，果然是綁著紫側馬尾的女孩──我的同伴龍，奈饋雪。
　　「她們在說什麼？」
　　「交流感情啦。怎麼，妳也想要啊？」

　　可我隨意拋出的輕挑字眼，卻讓我的後背、意外挨上了一記正拳。
　　「──嗚！？可惡，用不著打人吧？！」
　　「少囉嗦！」
　　奈饋雪突然朝我大吼，臉色也變得有些紅潤。「你再問這種狗屎屁蛋爛問題，本小姐就打飛你、再把你治好，重複數百次！聽見沒！」
　　「……是是是。」「還敢敷衍啊！」
　　「不然要怎樣嘛？真的抱妳？」

　　「……！！！」
　　不知怎地，奈饋雪原先已經被紅潮染滿的臉頰，把害羞的色調、迅速傳達到了耳朵的邊緣。
　　「……總、總之！你先閉嘴、蠢下人！！
哼！害、害本小姐都快忘記其他想說的事了！」
　　……不，我看妳、好像還蠻開心的啊？嘻嘻。
　　──等等，什麼「想說的事」？
　　我於是提問。
　　「是嗎？那妳倒是說說、什麼『其他事』妳想說的？」
　　「……唉。」
　　不過我一提起正經事，這女孩反倒重嘆了一口氣。
　　所以我就說妳挺喜歡的嘛，還不認？

　　「其他事呢，就是指『鬼怪』近期、攻勢會更加猛烈啦。詳情本小姐不能說，因為也沒掌握太多資訊。
那邊的笨蛋百合組！聽見了吧！皮要繃緊點，別鬆懈了！」
　　奈饋雪對她們的稱呼，讓我吃了很大一驚。
　　──喂喂喂，在本人面前別這樣喊啦！
　　只是，她們好像不討厭這樣的特殊稱呼，僅是點了點頭、沒有做什麼其他的抗議。
　　……難不成真的有譜？
　　真是夠了。我之後要去找黃仲彥吐苦水。唉。

　　話又說回來，這樣下去的話，隔壁班那組人馬、沒問題嗎？
　　畢竟，他們那邊有兩個新加入的人類……

　　啊，我自己都顧不好了，還管別人啊！
　　我還是乖乖回去準備園遊會吧……


　　※　※　※


　　【第三人稱。】

　　為了建立起足以讓「契約」成立的關係，自從布蕾梅克允許後，沃貝連瑟她們、就一直帶著兩位人類執行「任務」。
　　只是，由於沃貝連瑟自身的「能力」是那套噴射拳套、衝刺速度極快，總是讓其餘三者、連「鬼怪」本身都沒看清，就把抓捕對象收拾了。
　　這讓岡烏英訥十分焦慮，於是把她、找到廁所裡談話。

　　「怎麼了？突然叫我出來。」
　　沃貝連瑟伸展起渾身的肌肉，「攤位的準備還得忙呢……」
　　看這肌肉女一頭霧水、甚至是有些呆滯的表情，岡烏英訥扶了額頭。
　　「唉……妳都沒意識到？這樣下去，別說是學期結束前了，就算是給妳整整三年、和人類還是沒辦法『契約』成立的……」
　　聽到人類世界的前輩、給予如此無情的評價，讓沃貝連瑟大驚失色。
　　「怎、怎麼會！？那、那我該怎麼辦啊！？」
　　她緊握住青藍髮女孩的手，「我都答應好的了！」
　　「痛痛痛！妳、妳給我先放開，白癡！」「啊，是……」

　　被放開手後，岡烏英訥甩甩自己被捏住、過度疼痛的雙手。
　　「總之，要讓人類有所表現！不然的話，想建立那種關係、就是痴龍說夢話！」
　　「可是……布蕾梅克要求我們保護好人類，這樣不就是最合適的──」
　　「妳到底是真白癡還假白癡啊！？」
　　「噫──！？」
　　岡烏英訥的再次怒吼，讓肌肉女緊張到抱起頭來、神情也變得相當驚恐。

　　看著同伴如此膽怯的狀態，岡烏英訥瞬間便發覺自己的態度；於是下次開口時，她試圖壓低音量、以及高漲的情緒。
　　「唉……我呢，要和妳說一件事。」
　　「……咦？」
　　其態度上的軟化，使得沃貝連瑟、漸漸放鬆了防備動作。
　　「要讓這種關係成立，妳得信任人類啊。現在的狀態是，妳不相信人類能並肩作戰、當然無法讓『契約』成立。聽懂了嗎？」
　　「哈……」
　　看肌肉女一副半懂半傻的狀態，岡烏英訥確信──她一定沒有理解。
　　「沒辦法了。這樣吧，今天出任務的時候，妳不準動手。
就由我這個『前輩』，好好教妳、何謂和人類之間的『信任』。」
　　「可、可是，奈饋雪她今天才來說，最近『鬼怪』的威脅會漸漸加重……沒問題嗎？」
　　不知為何，一提到「那個名字」、岡烏英訥就加重了語氣。
　　「──有問題也得沒問題！再拖下去，就沒機會了！聽好了，今天『不準出手』、知道了嗎！」

　　「好……」
　　雖然口頭上是這樣答應了，但沃貝連瑟的心中、卻總有些疙瘩。


　　※　※　※


　　當天的稍晚，察覺「鬼怪」出沒的兩人加兩龍、進入「結界」執行抓捕任務。
　　但四者來到大樓頂觀察後，一反往常、沒有急忙出擊的沃貝連瑟，吸引了兩位人類的目光。

　　「呃……沃貝連瑟？」
　　倪武心率先提問，「妳今天怎麼了？」
　　「這個嘛，我今天只能觀摩。」「什麼？觀摩？」
　　「對……觀摩。」沃貝連瑟搔搔頭說道，「岡烏英訥這麼說的……」
　　「哈……」
　　聽完詳情的倪武心，於是盤腿坐在這大樓的樓頂、待在沃貝連瑟身旁。
　　「……你、你不去作戰嗎？」
　　面對這質問，胖同學朝自己視野的斜上角、擺出了燦爛的笑靨。
　　「我的同伴要觀摩，那我也一起觀摩吧。」
　　「這樣啊……？」
　　搞不清狀況的沃貝連瑟，也盤坐在倪武心的身旁。
　　「雖然不太明白，那就一起看吧！」

　　「……」
　　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的岡烏英訥，已經無言到皺起眉間了。
　　她的這份沉默，持續到了那個有肉感身軀的矮少女、呼喊她的名字之前。
　　「呃，岡烏英訥？」
　　「……抱歉。今天，就我們兩個上吧。別理那兩個奇怪的傢伙。」
　　話畢，岡烏英訥就給汪汝意、施上了一道「強化身體能力」的術式；她自己的手上，也憑空抓出一隻長矛。
　　「聽好了。為妳施展術式，是讓妳可以參與戰鬥沒錯。但絕對不要勉強，不表現也不會有問題的。
──我可以相信妳嗎？」
　　掏出問題的當下，其實岡烏英訥自己也有些遲疑。
　　要把自己的身後，交給這樣一位人類來保護、說實話她覺得不妥。但這次，為了讓沃貝連瑟了解重要性，絕對有必要。
　　況且，接著少女擺出的神情，讓這份特大號的疑問、瞬間就消散去不少。
　　「妳都強化我了，再問也太晚了吧！」
　　她散發出的強烈氣勢，足以博得青藍短髮女孩的信任了。

　　「呵……說得也是。上了！」「收到！」
　　交談結束後，兩者分頭從左右側的各大樓頂部，一路飛奔至前方的特大號黑色「鬼怪」面前。
　　這「鬼怪」的模樣，宛如小說才會出現的生物「史萊姆」般，有著圓滾又似液體、完全吸黑不見光的龐大身軀，教汪汝意不知該如何下手。
　　而其不主動攻擊的特性，讓岡烏英訥決定率先刺出長矛；長矛的矛頭則一路「增生」、從多處刺穿這漆黑的巨型黑史萊姆！
　　可當矛頭群、貫穿了史萊姆的身軀後，其卻分裂成大小不一、數量眾多的個體，分別朝岡烏英訥和汪汝意殺去！
　　「不妙！」
　　察覺到危機的岡烏英訥，急忙讓矛頭群增生、刺穿了朝自己攻來的小黑史萊姆們；同時也增生額外的矛頭，急忙朝汪汝意的方向救援！

　　但遠水難救近火，小黑史萊姆眾、已經在某大樓頂團團包圍汪汝意！
　　「可惡！我也行啊！」
　　憑著被賦予的能力加強，迅速殺出的黑色史萊姆們、一一被汪汝意的拳頭擊飛；可「鬼怪」分裂的數量過多，最終還是包圍了那少女！
　　「這──嗚！？」
　　「汪汝意！呿！」
　　晚來一步的矛頭群，雖然筆直地刺入了包圍少女的黑團當中，卻被「鬼怪」身軀的過黏稠特性、導致朝內深入變得十分困難！

　　「該怎麼辦……嗯？！」
　　當岡烏英訥苦無對策、只得持續延展矛頭時，卻發現在絕對漆黑的黏團中、有隻小手抓住了矛頭們！
　　「……好！」
　　查覺到的青藍髮女孩，立刻讓矛頭們快速拉回──
　　這讓抓住了矛頭的汪汝意，一瞬間就脫離了「鬼怪」的身軀！
　　同時，試圖把人類抓回的「鬼怪」、再次分裂成大量的小黑史萊姆，全速殺向汪汝意！
　　只是分裂的結果，也讓岡烏英訥、瞄準了這個防禦力最薄弱的時分。

　　「想得美！」
　　矛頭瞬間大量增生，一口氣就將所有分裂的「鬼怪」片段、全數刺穿！！！
　　幾乎所有的黑色黏團，在這一刻、都化為了黑色的旋風，消散於翠綠色的天空下。
　　脫離困境的汪汝意，也於之後、降落在岡烏英訥所在的樓頂。
　　「……抱歉，我好像拖累妳了。」「才沒有呢。反倒因為妳、讓那些東西聚集到容易擊殺的位置了。」
　　得知自己有起作用的汪汝意，靦腆地笑了起來。
　　「這樣啊……嘻嘻，我、我也能作戰啦……」

　　這番合作的景象，讓沃貝連瑟看得是目瞪口呆。
　　「真是千鈞一髮……她也太敢了吧？」
　　她根本不清楚，自己和身旁的胖同學、是否也能有此等的默契完成任務。
　　「問你喔，倪武心……」「嗯？」
　　「你覺得……」
　　肌肉女的臉色、此刻變得不安且無助，「我們也能成功『契約』嗎……？」
　　在這瞬間，倪武心甚至覺得，在眼前的這名眼簾下垂、明顯失意的大眼女子，才是真正的沃貝連瑟。

　　「……或許吧。但，每個人的相處模式，都不太一樣啦。我們之間，肯定會有不一樣的合作感受。或許更好、或許更糟。
或許……也沒有或許吧。」

　　胖同學的不確定字眼，讓肌肉女的心情、更加低沉了起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