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B 這個男人破綻百出被我整得可憐兮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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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12-01
  「等一下啊!」在升降機門正要關上的時候,走廊突然傳來一道洪亮的聲音。

  這個男人為此按鍵讓門再次打開,一個金髮的年輕男人匆匆地走了進來。他留意到了我,便隨即開始以淫穢的視線在我的身上來回掃視。

  整輩子沒見過精靈的男性人類總是這副德性,見怪不怪了。

  「你好,這位是我的老婆。以後請多多關照。」我身邊的這個男人也注意到了,便開始向對方介紹我,算是柔性驅趕、宣示所有權吧。所謂打狗也要看主人,好歹是名義上的妻子,當然不能容許其他人類隨意視姦。

  「啥?」對方被嚇得目瞪口呆,似乎是無法相信耳朵所聽到的事實。

  「早安。請多多關照。」於是,我也一起打招呼,藉此確認剛才關於我的介紹、躲進那個男人的保護傘下。

  「你老婆?真的?這是精靈族!」對方終於反應了過來,並露骨地展開反擊,密閉的升降機環境更讓聲音變得格外刺耳:「我們從來沒見過你帶女人回來,還以為你是同性戀!」

  原來附近的人類已經開始懷疑這個男人了,難怪他要急著找對象結婚。但人類與精靈結婚終究並不正常,故此又引起了對方的連番質問:

  「怎麼突然就結婚?而且是跟精靈族結婚?你們甚麼時候結婚的?」

  「我們比較低調。最近註冊的,昨天正式搬進來一起住。」這個男人在氣勢上已經完全輸了,縱然面有難色亦不敢回嘴,只能被動地挨打。

  「只有註冊而已?東西兩方的婚禮都沒有辦?」

  「沒、沒有,因為……她是精靈族。」

  「哦……對!精靈族!」

  淪落得要靠國家配發的精靈族才能成家,當然是沒有顏面去舉辦婚禮嘛。

  「先走!趕著打工!」升降機到達地面後,對方輕快地笑著離去,我身旁的這個男人則是重重地鬆了口氣。這下子可真是搞笑了,不單沒能洗脫同性戀的嫌疑,甚至還多添一個話柄。
  
  「嗨!這位漂亮的小姐是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個穿著警衛制服的人類過來搭話。我的掛名丈夫便又繼續散佈自己已經結婚的消息,即使慘遭羞辱,亦要減輕自己的同性戀嫌疑。

  「那麼……我們出去吃飯,有機會再聊。」

  「好,我也要去巡邏。對了,那朵藍玫瑰跟你老婆很合襯!」

  這趟對話的火藥味比剛才的輕微許多,這個男人跟警衛的關係也許尚算不錯。

  在離開的同時,警衛語調輕快地拋下了一句讚美……這真的是讚美嗎?平白無故為甚麼會稱讚我的髮夾,說不定是反諷?還是正在暗示些甚麼?

  這個男人剛才說過,可以只在房子裡才戴上這個髮夾。難道戴著出門真的會惹來麻煩?趁現在還沒有被太多人類看見,趕緊拆下來會比較好吧?

  「剛才不是被稱讚。」他神色凝重地說,警衛剛才的那句話果然不是單純的稱讚啊。

  「沒理由非要把它卸下來,繼續戴著不也挺好的。」這個前半句有點難懂。沒理由做某件事,應該是否定。非,也是否定。雙重否定,所以剩下「要把它卸下來」。還有繼續戴著,「不」也挺「好」的。

  我舉起雙手準備要把髮夾拆下來,但在正式動手之前,避免聽錯或誤會了他的指示,我再次發聲向他確認:「拆下來?」

  這個男人隨即擺出一副結屎臉,懊惱了好一陣子,才有氣無力地回答說:「我當然希望你能戴著。但是,真沒想到讓你戴上這個髮夾會是這麼辛苦,我實在看不下去……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就按你自己的想法決定。」

  還好有先問,這個男人簡直是語無倫次啊!剛剛要我拆下來,接著又說希望我戴著,最後竟然叫我自己決定。

  而且,他的理由也是莫名奇妙。這個髮夾雖然比較大顆但還是非常輕巧的,戴起來怎麼可能會辛苦呢?他又怎麼可能如此體貼?

  看不下去這點倒是比較容易理解,因為他對女性有嚴重的心理陰影,過度女性化的打扮確實是會讓他看不下去……對了,他並不是關心我辛不辛苦,他是說那個髮夾太礙眼、害他看得很辛苦啊。

  所以說,戴與不戴應該都有一定的理據,很難判斷哪一邊比較好。但這個男人看得太辛苦了、私心太重,無法作出理性的判斷,所以乾脆把球拋給我,就像甩骰子一樣……那我當然是要選擇戴著吧?畢竟戴著髮夾對我沒甚麼壞處,對他而言卻是一種折磨。

  唯一的問題是,這樣會不會惹他生氣呢?就算戴不戴髮夾真的交給我來決定,他也可以秋後算帳啊?甚至不必特別找機會報仇,我根本任何時候都是他的出氣袋……

  哎!算了!反正戴不戴髮夾我也是個出氣袋嘛!難得抓到了一個大好機會,當然是要噁心他啊!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垂下一度高舉起來的手臂。故意放慢了動作算是給我自己一點思考和轉彎的餘地,同時也給他一個反悔的機會。假如真的忍受不了,請不要忍耐到日後才來報復,趁現在馬上反悔吧。

  最終,雙手平安無事地回到了胸前,我戰戰顫顫地再次抬頭仰望,觀察這個男人反應。

  「不用看我,我……我不重要……」這個男人神態疲憊,不斷重重地喘息,彷彿剛剛跑完十九條街,下一秒就要斷氣了。但即使如此,他仍然堅持要講話,像是正在講遺言一樣:

  「你……你記住一點,就是……你的所有權……強……部的決定,我一定……一定全力支持……」

  因為他喘個不斷、聲音又小,我認為自己是聽漏了許多,但關鍵字都聽到了,影響應該有限。

  總而言之,即使他真的受不了這個髮夾,甚至呼吸也困難起來了,也必須全力支持某個強力部門的決定。果然,這個髮夾並不是他自費購買的街邊貨,而是國家配發下來的高科技監控器材。

  髮夾的問題總算暫告一段落。這個男人帶領著我離開了這棟宿舍,因為我不知道要往哪一個方向走,便安份地跟隨在他的身後。但他彷彿是刻意放慢了步伐,時走時停、彆扭彆扭的,還不斷以眼角餘光偷偷瞄向我,整個感覺就是很不自然,讓跟在後面的我也走得非常為難。

  好不容易才終於抵達商場,明明是頗短的距離卻讓我感到異常疲累,但我不可能為了這點小事而頂撞他,一口烏氣只能默默吞下。

  正好這個男人又開始站著不動了,我便趁機四處看看,轉換心情。這個商場還真是挺大的,比自治區裡的任何一個商場都還要大,監控鏡頭的數量亦遠比自治區裡的更多更密集。

  畢竟自治區外面的人類實在太多,不可能縱容所有人類一起胡作非為,為了壓制他們的劣根性,這種程度的監控錄影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在心情正要逐漸好轉之際,左側迎來了一陣突如其來的衝擊和痛楚,嚇得我心跳幾乎停頓。是這個男人冷不防地伸出了魔爪,牢牢抓住了我的左手。

  因為我心裡正在說人類的壞話?但他不可能知道啊!難道是表情露餡了嗎?

  我隨即轉頭過去,卻看見了一副茫然呆滯的白痴臉。他根本沒有在生氣啊,那為甚麼要突然抓住我?神經病耶?

  「我、我想說……這裡人多混亂,容、容易走丟。這樣應該……比較好?」女性化的髮夾似乎讓他的心理陰影變得更加嚴重,光是手部的接觸便足以令他如此驚恐,以致說話也結巴起來。

  幸好我的通用語學得不錯,勉強能聽明白,還順便把事情的始末也搞清楚了。

  這個男人害怕我會被其他人類搶走啊!

  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距離、避免我離開得太遠,還頻繁地確認我的狀況。如今在商場裡面實在太多的人類了,風險大幅提高,甚至不得不牽著手才能確保安全。果然,人類最大的威脅就是人類啊。

  「嗯。」

  為了報復這個男人剛才把我嚇個半死,我格外使勁地緊緊回握他的這隻罪魁禍手。他的心跳隨即猛烈加速,程度之大彷彿是要活生生把肋骨撞斷。怎麼會有如此可悲的人類啊?害我也稍微有點內疚了呢。

  「走、走走走!去去去吃吃、吃午飯!」嘿,結巴的程度也變得更誇張啦。

  這個男人隨後奔跑起來,粗暴地拉著我前進。看來他也知道繼續牽手對心臟不好,決定速戰速決了。

  雖然手臂被拉得有點痛,但心情愉快得足以掩蓋過去。只是,剛開始不是說出來吃早餐的嗎?怎麼突然變成吃午飯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