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魂縈獨奏曲(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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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11-22
「咳、咳咳!」跌落至地面的女孩用力敲著胸口,激烈地咳著,似乎快把肺也咳了出來。
她閉上眼,兩行清淚滑過臉頰。她知道,有部分的毒還是被她喝了下去。

「勸妳離開後不要想打小報告,禁書上大概只提了一點點,現在我告訴妳,中了瞳術後,如果對施術者產生有威脅性的懷疑,或者想要解決施術者,都會受到反噬。」凱薩琳看著跪趴在地上的女孩,揚起下巴,露出一絲輕蔑,「其實妳光的能力可以解開瞳術,可惜妳已經中毒了,我想不用我說妳自己也很清楚,不知道妳有沒有那個膽量犧牲自己呢?」

「⋯⋯」女孩沒有理她,頭低低的看著地面,一動也不動。

「從神壇跌落至泥地的感覺怎麼樣?」凱薩琳走到女孩面前,蹲下看著她。

就在她蹲下的剎那,女孩忽然睜開了眼,一道銀光一閃而過。

滴答——那是液體滴落地面的聲音。

「妳找死!」凱薩琳快速往後退了一大段距離,一手捂著臉,面目猙獰。

女孩撐膝站了起來,手中還握著那塊碎裂的陶瓷片,鮮血順著她的指尖留下。
「既然這樣,那不如我現在就殺了妳這壞女人!」女孩咬牙切齒地說,可是顫抖的腿卻出賣了她此時真正的心情。

凱薩琳抹去臉龐的血,舌尖輕舔指尖上的血跡,笑了。她以口形說:「來呀,我就站在這裡等妳。」

下一秒,兇狠的表情又變回了平常的溫和。她一手握拳放在胸口,眼眶微微泛紅,身形顯得搖搖欲墜,另一手拭去淚水,用充滿無助的語氣說:「艾莉,我不知道這哪裡不合妳的胃口,如果妳是因為我擅自進來而生氣的話,那麼我向妳道歉,但是把碎片放下吧⋯⋯那會傷了妳的。」

「不要再裝了!妳這假惺惺的女人,真不知道大哥的眼睛被什麼蓋住了,居然會看上妳!」女孩氣急敗壞地大喊,說完,便握緊手中的碎片,再次刺向凱薩琳。

「住手!」突然,一道清冷低沉的聲音響起。
女孩動作一頓,心一橫,手上攻勢不減。

但就在快要能劃破對方的喉嚨前,她手中的碎片突然被一股氣流打掉。

明明就差那麼一點點了⋯⋯
女孩神色黯淡地看著空空的手,默默地把手握成拳,轉身看向門口。

門口站了兩個人,一男一女。為首的那人有著一頭鮮豔的紅色長髮,他神情冷淡、眉頭緊皺,聲音中毫不掩飾的透著怒氣:「她是什麼樣的人我自己會判斷,之前就說過不要拿妳的直覺來說,還有⋯⋯妳到底在做什麼!」

「路克,別生氣,艾莉只是一時鬧脾氣而已,是我的錯,我不該隨意進來的。」凱薩琳說。

「妳⋯⋯」女孩慌張地想要解釋,卻在準備說出口的那刻想起了瞳術的效果,硬生生把話改成了:「大哥,明明說好了這裡是我的!為什麼她可以進來!」

「所以因為這樣妳就要殺了她?」路克挑眉道。

「我⋯⋯」女孩不知所措地呆站在原地,急得淚珠在眼眶中打轉。
她多麼想將一切說出口,可是她不能。

「路克,你才剛回來還是休息一下吧!艾莉她只是玩玩而已,真的沒有想要傷我的意思。」凱薩琳端起一杯新茶走到路克旁邊,將茶遞給他,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

「玩玩⋯⋯這樣也是玩玩?」路克看著凱薩琳臉上的傷痕,眉頭又皺了幾分。他心疼地輕輕撫過她的臉,接著,伸手接過了茶。正要喝下,女孩突然衝了過去,一掌拍掉茶杯,「不準喝!」

茶杯摔成兩瓣,連帶著茶水也淌了一地。

「艾莉,鬧脾氣也該有個限度。」路克沉聲道。

「我沒有在鬧脾氣⋯⋯」女孩抬頭和大哥對視,對上的卻是從未見過的、冷冰冰的眼神。心似乎微微刺痛了一下,她忍不住揉了揉胸口,眼見他的表情越來越差,她的心也愈來愈慌:「啊啊啊!算了!」

她跌跌撞撞地跑向桌子,雙手合力一揮,將桌上的靈仙草汁全部掃落地面。

「艾、莉!」
這次,她可以確定,大哥肯定非常生氣。

「路克,沒事的,那些茶除了桌上的以外,我那裡還有,如果這樣能讓她發洩一下也好。」凱薩琳牽住路克的手,柔聲道。

嗡——女孩心頭一跳,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她惡狠狠地瞪著凱薩琳,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妳閉嘴!」

「妳才給我閉嘴!看來是我太寵妳了,妳實在太讓人失望!回去好好反省,從現在開始,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出來!」路克怒吼。他的眼中明顯充滿失望。

那是女孩第一次看到大哥那麼生氣,也是最後一次。

女孩睜大了眼,似乎被嚇得不輕。她顛顛巍巍地伸出手:「大哥等等⋯⋯你聽我說⋯⋯」

拜託你⋯⋯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

「不要叫我大哥。」

不、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

可惜對方聽不見她心裡的話,清冷的聲音一字一字地將她打入寒淵:「我沒有妳這種狠毒的妹妹。」

女孩用近乎渴求的語氣說:「大、陛、陛下⋯⋯她真的⋯⋯」

「在我動怒前,妳最好,給我滾!」路克吼道。

碰——女孩奪門而出。

「大哥!妳怎麼能這麼說妹妹!」一直靜靜站在門口、沒出聲的青藍髮少女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她朝路克丟下這句話,轉身去追女孩:「艾莉,大、大哥他只是一時的氣話,妳不要放在心上。」

「姐姐,沒事的⋯⋯」女孩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潼恩又說了很多話,似乎是在安慰她,可是她一句話也沒有聽進去。
她不知道對方什麼時候離開的,等到她反應過來,只剩下不遠處的一道背影。

女孩默默地收回視線。手心傳來陣陣痛感,她鬆開一直緊緊握起的手,掌心黏糊糊的,低頭一看,被碎片割傷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了。

剛才大哥溫柔地關心壞女人的畫面又一次浮現在腦海,她覺得自己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她好想好想大哭一場,可是發現自己哭不出來。
忽然,她眼前一黑,劇烈地咳了起來,手上的血不知道是傷口的還是咳出來的,就像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堅持到走回房間的。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原來能哭是件多麼幸福的事,因為當一個人真的很悲傷的時候,是哭不出來的。

只是⋯⋯明白的代價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