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嗶嗶剝剝......」

「嗶......剝......」

耳邊傳來細碎的聲音，聽來就像是一個正煮沸著的大鍋子，吹起的水泡一破一破的。

劉海睜開了眼，此刻他坐在一個高台上，四周是一片幽暗，只剩下台下隱約的火光。

那光源，正是他所猜想的大鍋子。

大鍋子裡頭是烏黑的水，還有些濃稠，就像是在煮瀝青一樣，有些噁心。

雖然聞不到味道，但僅僅只是看到就讓他覺得有些難熬。

大鍋子的前頭站著一個人，穿戴著斗篷外衣，面龐被遮住了大半，手裡拿著根棍棒翻攪著。

劉海起身下了台階，慢慢走過去，深怕驚擾對方。

走近了才發現，大鍋子和斗篷男的後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大長桌，兩旁坐著滿滿的人，互相說笑著，卻不曉得為甚麼讓人寒毛直豎。

大概是因為那些人長得有些像豬，又有些像狗，四不像的看來詭異了幾分。

「你在煮什麼？」劉海雖然害怕，但好奇心卻支撐他開口問了問題。

「他們......」那人慢慢的吐出兩個字，那聲音聽來卻是有些熟悉。

只是劉海的注意力被放到了那兩個字上頭，倒也沒去細想。

那人語畢，劉海腳下的地板開始向上抬升，嚇得劉海一個不穩蹲了下來趴伏在地上。

那人和大鍋子都距離自己有些遠，下一秒大鍋子逐漸放大，直到半個操場大才停了下來。

而那些原本在桌子旁邊的人一個跟著一個，井然有序，像是在煮水餃似的，噗通一聲跳了進去。

那水是噁心濃稠的，就像一個名副其實的大染缸，可那些人臉上卻是笑的不見眼。

「你到底要做什麼？」劉海朝著他大喊道。

那人緩慢的抬起頭，拉下了斗篷，露出了臉蛋。

兩人的距離有些遠，劉海沒有辦法把那人的輪廓看清，只見那人動了動嘴型，說了句話。

那聲音有些幽遠，彷彿是從深淵傳上來的。

就好像，那個人身處地獄。

「吃掉。」他說。

劉海豎的跳了起來。

眼前卻不再是大鍋子和斗篷男，而是載著幾位乘客的車廂。

此刻他坐在往大城市的火車上，準備上法院，以被告人的身分。

他前幾個月因為見人喝酒鬧事，打了對方一頓，誰曉得幾個月後家裡收到了法院通知書。

家裡人就劉嬸一個，年紀大了，出事了的反應多半都是怕。

慌的是直跺腳，拿著那張單子揣揣不安，他寬慰了幾句法院會還他公道，她才安了心去睡覺，可那幾天她臉上愁緒卻是不減。

好不容易熬到這天，他想事情總算是可以了結。

只是他雖然讓劉嬸寬心，心裡不安卻是居多，他總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他打過的人不少，舉凡偶遇搶劫、追捕色狼、遇上偷窺狂，那些人都知道自己有錯，就算被打得鼻青臉腫，碰了滿臉灰，嘴上罵罵咧咧的卻也不敢造次，摸著鼻子灰溜溜的跑了，或是被他送到警察局。

可這個人卻是犯了錯還費心來找他麻煩，肯定是覺得自己有贏面。

這人不是死不要臉，就是背後有靠山。

不過好在的是他這人大大咧咧的，也不太把事放在心上，到了上法院這一天，本應該緊張的人卻還是睡了個大頭覺，還做了一個怪夢。

這一個怪夢還讓他丟人現眼。

雖然車廂裡沒什麼人，但這一跳還是有些搞笑，依稀還能聽到旁人的笑聲。

劉海抱著背包，低著頭屁股黏回了椅子上，耳邊傳來了新聞播報的聲音。

詢聲看去，旁邊那人開著手機看新聞，似乎怕是打擾別人而把音量調小，劉海一時無聊，便專注聽起了播報。

這一聽不得了，劉海這個平時不注意新聞的人卻是聽出了興趣，也拿出手機想要仔細一看，動作間才發現，這車上的人似乎都在看著同一則新聞。

由此可見，那是一則宇宙爆炸級的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