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鮮肉保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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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11-14
「妳看就是他,帥不帥?」

「紅頭髮,藍眼睛,是外國人嗎?」

「應該不是,他中文講的很好,酷酷怪怪的。」

「真想知道他唸什麼學校。」

……。

三位女高中生在一家便利商店門口竊竊私語,討論著裡面一位年輕店員。

嗶……嗶嗶……嗶嗶嗶……嗶嗶。

店員的耳邊一直響著旁人聽不見,如摩斯密碼般的頻率。

「店長,祖師爺找我,我要早退,請找人代班。」青年冷冷的說。

『祖師爺找,這個藉口真奇特。』店長在心裡嘀咕。

「彭軌方,才兩個星期,就請了三次假,是不是不想做了?」

「祖師爺交代的事很重要,他要我現在去保護公主。」彭軌方瞪大眼睛認真說。

『什麼保護公主?這個年輕人還正常嗎?難道是類似寶可夢GO的新遊戲?』店長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又跟時代脫節了。

「先把地拖好,然後把後面的貨整理好全部上架,沒弄完你明天就不用來了。」

『哼,等你弄完差不多也到你下班時間,弄不完就開除你。』店長想。

店長說完,就走到裡面的休息室。

「呶……不想被開除,打工又不能用法術,先畫個符找公主,做完再趕過去好了。」

彭軌方走進員工廁所,拿了一張衛生紙,從腰部掏出一把瑞士刀,往自己的姆指一劃,鮮血如泉水般湧出,在空中凝成一粒粒小血珠,下一刻食指的傷口竟馬上癒合。

「啊,又割太淺,不夠畫完一張,摻點水好了。」

彭軌方打開水龍頭,將血珠隨意至於衛生紙上,食指沾水肆意揮灑起來,十秒左右的工夫就完成這張符,他口唸三言神訣,手結左玉訣,之後把這張符揉一揉丟進馬桶裡沖掉。

「這樣祖師爺不會罵我吧?雖然他罵人的時候大部分都聽不懂。」彭軌方拿起拖把和水桶準備上工。



「店長我做完了,後天見。」彭軌方跟店長報告說,順便脫下制服,準備離開。

「等等,我檢查。」店長看了一下鐘才晚上九點半,他不信這麼快就能弄完。

店長走出休息室,看到東西已經完美上架,地板也擦的透亮。

「嘿,沒想到這小子手腳倒是俐落。」店長走回休息室,已經不見彭軌方人影。

「沒禮貌的臭小子,我還沒準你早退呀!」

彭軌方焦急的走在大街上,如一陣旋風,卻沒有人感受到他的流動。

「啊啊啊,失算,摻水後的效力太差了,信號快消失了,祖師爺說公主家在忠德路,全力跑過去也要四十幾分鐘……好麻煩。」彭軌方喃喃自語地抱怨。



我轉進巷子,心不在焉地回想今晚的相親活動。

「沒想到這麼優質,如果超過六個月沒有陽痿,就考慮交往看看好了。」

「嗯!?奇怪,怎麼還在七十三號,太累了連回家的路都找不到。」

『沙沙沙,好香……好香……沙沙沙。』

『怦怦……怦怦……餓……好餓。』

從幽冥的深處傳來的聲音伴隨著穢氣,漸漸充斥整個空間。

「本姑娘心情正好,你們來煩我幹嘛啦!」這個時候最好唸金剛經。

我定下心神,隨口唸:「須菩提!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讀誦此經,若為人輕賤,是人先世罪業,應墮惡道。以今世人輕賤故,先世罪業,則為消滅,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當知是經義不可思議,果報亦不可思議。」

為什麼有種黏黏的東西延著腳踝爬上來,感覺好噁心。

「哇!」我邊踢邊甩,趕緊掙脫纏在我腳上如瀝青般的黏液,這跟從前遇到的不一樣,基本上六道之間不可能直接干涉,這般不祥的氣息來自餓鬼或地獄,悲慘的是,我不會降妖除魔呀!

當下只有一個選擇——逃,我脫下高跟鞋拔腿狂奔,先跟瀝青保持距離。

「不能求神明協助,到底是為什麼?」本仙姑認識的神明多了去,隨便請一位也能脫困,普賢菩薩您也幫幫忙。

我左踢右踹儘量避免被黏液包圍,但是它們越聚越多,我漸漸無法完全擺脫它們,它們像嚼過的口香糖一樣,一塊一塊朝我身上黏,想摘掉,結果我的手也變成黑鴉鴉一片。

「拜託,有誰可以救救我?好噁心,好難受。」隨著沾在身上的瀝青越來越多,呼吸越來越急促,心臟彷彿被誰直接揪住一樣,踉蹌的腳步,終於把自己絆倒,瀝青如食人海嘯加速靠近,轉眼就要將我吞沒。

「此……此地的土……土地公,請……您救救我。」我忍不住破戒了,恐懼感覆蓋了我對普賢菩薩的承諾,只因我想活下去。

嗶嘰嗶嘰嗶嘰嗶嘰嗶嘰……瞬間無數次的抽打令我痛不欲生,在我昏厥前,我隱約看到周圍出現了一面清澈的牆保護著我,徹底隔絕了那群恐怖的瀝青浪潮。

「謝謝……謝謝您……。」



「糟糕,太遲了,我闖大禍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彭軌方運起仙術全力朝魏渺渺家的方向奔去,因為他感應到一位神明即將死亡,沒有經歷五衰之相就直接墮入輪迴。

當他趕到之際,整條巷彷彿與人世隔絕,眼前只有無盡的深淵。

「了一心而通萬法,則萬法無不具於一心;反萬法而照一心,則一心無不定於萬法。雷法,來!」

一道閃光劃過天際,巨大的雷能聚集在彭軌方的指尖。

「雷法,破!」雷能由指尖釋出,將幽冥的窄巷開出一條光明之道。

他看見清聖的光罩,保護著祈求被保護的人,光罩如將消散的流星散發著最後的光與熱。

「邪魔歪道,侵門踏戶,不可饒恕。」

怒極、氣極,左雷、右霆單訣雙立,咒曰:「雷聲振十方,妖惡自消亡。萬崇隨符滅,千妖逐咒亡。急急如律令!」

彭軌方的身後明王顯相,指尖匯聚的雷能透過明王的金剛杵一次爆發,如蜘蛛網般四射,黑色瀝青擋者披靡,一瞬間消失殆盡。

彭軌方腳踏攝地紀飛天網法,以他為中心,無數的同心圓能量波由內至外擴散,綿延數十里。

「土地神,弟子彭軌方來遲,此地將暫時由第子守護,請您安心投胎,弟子對天地立誓,日後您有劫難,必當鞠躬盡瘁,協同渡劫,以補今日之過。」彭軌方語畢,下跪對光罩磕了三聲響頭,光罩似有所感,如夏日的營火蟲四散於夜空之中,直到看不見一絲光芒。

光罩散去,彭軌方如演京劇般跪著走向前,慌張的檢視著昏迷的魏渺渺,初步判定應該只是累壞了,膝蓋手肘各有輕微擦傷,其它並無大礙。

『可惡的妖魔,把公主搞成這樣,祖師爺一定會重罰我。』彭軌方心裡犯著嘀咕。

嗶嗶嗶嗶嗶嗶……嗶嗶。

「祖師爺您慢點,您邊罵邊指示我聽不懂呀!」彭軌方接到一長串的神語,只知道祖師爺很生氣,其它完全無法解讀。

「嗯嗯,將公主帶回住處,保護起來,明白。」

「是回我家,還是公主的家?」

「是是,明白,遵命。」

『祖師爺整天嗶嗶嗶嘮叨,唸起地址聽起來都一樣,誰聽的懂?』彭軌方決定用更文明的方法解決——搜。

彭軌方在巷口不遠處找到魏渺渺的手提包、香檳王和高跟鞋,他一併拿起,回到魏渺渺的身邊,突然手提包傳來莫名振動,彭軌方緊張的在手提包外亂摸一氣,後來發現振動源是在包內,趕緊拉開拉鍊,拿出振動源。

「這……這就是手機嗎?原來實體會振動。」他仔細盯著螢幕,並不明白『拖曳』這各指示到底是要拖什麼?心念一轉決定不理會手機,他不想再闖禍了。

彭軌方繼續執行祖師爺的任務,他在手提包內找到魏渺渺的皮夾,從皮夾裡抽出身分證。

「五樓嗎?有點高。」

就在彭軌方抱怨的同時,一度停止震動的手機再次震起。

「怎麼關機呀?覺得比祖師爺還囉嗦。」彭軌方拿起手機,嘗試把邊緣能按的鍵都按一便,第一個鍵從震動變成鈴聲,夜深人靜格外清楚,他緊張一下,按下另一鍵又恢復成震動,第三鍵把螢幕關閉,但還是在震動。

彭軌方正在揣摩按鍵的功能時,震動又自動停止,他鬆了一口氣,把手機丟回包內,順手也把高跟鞋丟進去,拉上拉鍊,將手提包套在右肩,香檳王套在左肩,調整魏渺渺的姿勢,拱起她的膝蓋,右手臂從大腿下方穿過,左手先穿過頸部下緣,慢慢往背部的肩胛骨挪移,之後四指反手從背面撐住胸腔肋骨,過程中推擠到衣服內一條硬硬的貼身帶子,彭軌方不以為意,提氣站起,正是大名鼎鼎的公主抱。

「怎麼感覺跟電視上看到的不太一樣?」

此時魏渺渺的頭誇張地向後仰,唯恐會折斷似的,不像戲劇裡能浪漫依偎在男主角的胸膛,垂下無主的雙臂,也不會乖乖勾住男主角的脖子或優雅地保持在自己的腰腹部,反而像兩條鹹魚吊著。

「好難看,是不是我抱的方式不對?」

看著魏渺渺因內衣走位,造成不自然的胸型,彭軌方不禁長嘆一聲。

好在四下無人,不然可能會有人報警說撿屍。

他面臨的下一道難題是怎麼將魏渺渺搬上五樓,如果跳陽台需要破壞鐵欄桿,走正門則需要破壞大門。

「卜卦吉凶,我不在行呀!算了,跳上去省事。」他對準五樓陽台,默念口訣,不一會兒無聲無息地融掉一排鐵欄桿,他抱著魏渺渺一躍而起,飛簷走壁如野貓般輕巧的鑽入陽台。

同時間,魏家卻進入紅色警戒,魏媽打了四通電話,寶貝女兒都沒有接,魏爸想直接開車殺過來,卻被魏媽勸阻,重複自我安慰說:「渺渺可能只是累壞了。」二老協議等明天早上再打打看,可憐的二老,今夜註定憂心匆匆輾轉難眠。



我驚魂未定,蹲在一旁啜泣著。

「渺渺,可憐的孩子。」普賢菩薩騎著白玉象前來,慈祥地對我說。

「菩薩,我都要死了,您還抽我,要不是……要不是土地公……。」我忍不住對他哭訴。

「大家都可以有神明保佑,為什麼我就不可以?」我的淚水像開啟水龍頭一樣,嘩啦啦不可收拾,從一位無神論者,到為神明治療五衰之相,所受的委屈全數爆發。

「這是妳的劫數,妳看看剛剛的結果。」

普賢菩薩通過腦識讓我知曉,自祈求土地公救我之後,到守護我的光罩消失所發生的事,歷歷在心。

一瞬間我明瞭了自己的罪過,抵不住的惡寒襲捲全身,之前為自己的委屈而流的淚水轉換成因愧疚懊悔而流。

「渺渺,妳的咒力對神仙而言雖是良藥,但同時也是猛毒,只要是妳對神仙的祈求,都會消耗掉他們巨大的法力,如土地公者,妳的一次祈求,就足以讓他墜入輪迴。」

「九年來我要求妳虔心修行,拒絕誘惑,減少私慾都是希望妳能避免今日的結果。」

「無奈妳的能力太過特別,連西方眾鬼神也覬覦這份力量,才導致今日之劫。」

「如果今日我被他們抓去,是否會比較好。」我難掩內疚,就因為我的一句話,一位神祇就此消亡。

「善良的孩子,那隻會加速末法時代的混亂。」看透我心意的普賢菩薩安慰說。

「那日後我該怎麼辦?」

「東西方天界目前正在協調,在這期間,將由剛剛那位青年保護妳。」

「那位紅髮青年是?」

「孚佑帝君的關門弟子。」

呂洞賓的徒弟?那呂洞賓呢?當年他不是聽取了陽痿的詛咒,他沒事吧?我決定明天請假,去找他。

「渺渺,緣起即空,凡是有緣法皆在心心所方面安立。」

普賢菩薩就今日之事為我開釋,我明白這就是菩薩典型又笨拙的安慰方式。

「渺渺日後必當更加勤勉用功,感謝菩薩教誨。」我下跪磕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