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惡魔的跫音
本章節 2425 字
更新於: 2019-11-13
哈……哈……
快要……快要喘不過氣了。
「加油,蒂法!再努力一下!」
「呼哈……呼……好、好的!」
噩夢般的追逐到底要持續多久,被夜色籠罩的東邊天空都已漸漸泛起了一絲柔和的光芒,但我和媽媽卻只能一直在不透光的陰暗窄巷不停逃竄,萬一跑到大街上就絕對沒有希望了……
耳際迴盪著喀拉喀拉的金屬碰撞聲,不絕於耳,不時從黑暗深處閃出的銀白色亮光顯得陰氣逼人,而且無論怎麼繞、怎麼迴避,那些光卻總是會追上,無論怎麼躲、怎麼逃,那些聲音卻都不曾遠離。
就算一時拉開距離,身體素質上的差距也會輕易地剝奪女孩與女性的希望。最終,徹夜的逃亡終究還是該劃下完結──
「嘿嘿嘿,不過是女人和小鬼竟然讓我們追了這麼久啊。」
「桑恩先生……」
「桑恩叔叔!你來救我們了!」
我沒有將桑恩叔叔的異常放在心上,即便這時他的行為顯得那麼奇怪,因為叔叔一直都非常照顧我們母女,我遇到任何困難都會飛出來幫人家解決。
而且而且,還說過人家就像他的親生女兒一樣!每次見到人家總是不停讚美說好可愛好可愛。
還有叔叔還是這城裡非常偉大的衛兵大人,所以他一定能解決追著我們不放的壞人們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蒂法呀小蒂法,妳真的太可愛了吧?嘻嘻嘻,天真成這樣可不行哦?」
什麼……意思……?
這時我才注意到媽媽的臉色竟然比逃跑時更加凝重,緊咬的下唇甚至都冒出了一些血絲,握住人家的手掌也是越來越用力而且很冰冷。好痛……!但是我卻被這冷冰冰的氣氛壓得開不了口。
喀拉喀拉……
稍微有些紛亂的盔甲聲靠近了,然後這時我才終於知道,知道那不時閃過的銀光是盔甲反射的亮光,知道那不斷追著我們的聲音是盔甲碰撞的聲音,然後是……知道了那對我和媽媽窮追不捨的人究竟是誰……
他們,發出了平時難以想像的低俗笑聲,但這裡卻沒有人會認定他們的罪過,因為他們象徵著律法還有正義。
他們,露出了平時難以想像的貪欲表情,但這裡卻沒有人會否定他們的暴行,因為他們執行著任務並期待著報酬。
他們是這城裡執掌著力量的存在,衛兵。
好可怕……好可怕……衛兵們好可怕。心臟跳得好快,好吵。汗水順著早已溼透的衣服從身上滑落,黏黏的好噁心。
不禁用力握了握媽媽的手,想從那裡獲得一些安全感,媽媽似乎要人家放心回握了下。然後深吸了一口氣。
「各位衛兵先生,真的不能放我們母女一條生路嗎?」
媽媽的聲音也在發抖,但是她還是努力說了出話來。可是衛兵們卻用嘲笑聲代替回答,就連桑恩叔叔也大笑著。
「嗚唔……你們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但是拜託請饒過蒂法,拜託了……」
饒過我……?什麼意思?那媽媽呢……?
等等?!
你們要對媽媽做什麼!?
不要拉她頭髮呀!
為什麼打她啊!
停手呀、停手呀!
放手!放手啊!不要抓人家的手,人家要去幫媽媽!媽媽──!媽媽!!
「放開蒂法!我可以隨你們處置,放開蒂法啊,求求你們啊……我──」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迴盪在這巷弄之間。
「給我閉嘴!你這骯髒的死女人。」
桑恩叔叔……為什麼……?
看見媽媽無力的癱軟在地上,原本白皙透亮的美麗臉蛋現在卻清楚印上了赭紅的掌印,這一幕進到眼簾的瞬間,突然之間身體一陣燥熱,眼前腥紅一片。
啪擦啪擦!
媽媽吩咐過絕對不可以拿下的手鐲無預警地碎成了無數片。
好熱,好熱……
抓著我的衛兵們似乎都沒有感覺到。
身體裡那股熔岩般的高溫肆意竄動。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那股熱量燃燒著身體所有的器官,停不下來。痛得讓人齜牙裂嘴、說不出話,雙手被固定著就連抓破皮膚的權利都被剝奪,痛苦彷彿無止盡地延續著。
視線完完全全被淚水模糊,明明什麼都看不清楚,但唯有清楚地看到了衛兵們猥褻的臉將媽媽的衣服粗暴撕裂的瞬間!
不要……
不准你們……
「不准你們動媽媽的任何一根寒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
下一秒,身體裡那巨大的奔流像洩洪一般暴衝而出。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疼痛幾乎讓我失去意識,卻又因為疼痛而再度清醒,重複,不斷的重複,時間似乎被無限延長了,酷刑一般折騰,而且無法停止。
……唔……是那股能量在破壞人家的身體……?
可是乍看之下身上卻沒有看到任何傷口……好痛好痛好痛!
但這樣的犧牲是有意義的……
『壞人』們就像演戲一樣誇張地飛了出去,撞上牆面發出巨大聲響,在地面上不斷翻滾,注意到的時候他們一個個彷彿壞了的木偶,手臂、雙腿都彎向了不可能的方向,有些骨頭冒了出來,有些頭破血流,還有些被一旁的雜物刺穿身體血流不止。
地上一漥一漥的血攤,頓時之間,曾經靜靜的巷弄變的哀鴻遍野……
連那桑恩叔叔都沒能倖免,倒在一邊,混濁的雙眼怒瞪著我,緊咬的牙齒就像恨不得將我一口撕裂。
我努力壓下恐懼,撐著疼痛不已的身軀亦步亦趨奔到了媽媽身邊。
媽媽吞了口口水,將所有對衛兵的恐懼嚥下,換上堅毅和決心的表情,隨便拿了件布披在身上遮掩,緊緊握住我的手。
「走吧蒂法,媽媽絕對不會讓妳被抓的!」
我微微點了頭,和媽媽再度邁開了步伐。
又經歷了幾次襲擊我已經記不得了,但是那不可思議的力量每每都幫助了我和媽媽,唯一的缺點就是隨著每次的使用疼痛就越是劇烈。
可是為了擺脫每一次的追兵,這卻是必要的,為了不再讓媽媽受到傷害,再痛人家都必須忍耐下去!
……回過神來(大概是從昏厥中醒了),我們正躲在連正午的陽光也照不進的陰影裡。
「……媽……媽……」
「蒂法!?妳醒了啊,不用擔心,我們先休息一下等會兒再走。」為了不被發現媽媽聲音細小但仍清楚地傳進了耳中
「……嗯。」
徹夜未眠的疲勞,以及全身上下的劇痛讓我躺在媽媽的臂彎中,漸漸的,漸漸的陷入沉──
「嘿嘿,找到妳們啦~」
我們最終還是被人族世界的『希望』(最凶的惡魔)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