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的世界】1

0

『汝相信命運嗎？』
『無論怎麼努力，汝依舊會踏上相同的道路，以及迎來最後的結局。』
『那不過是英雄的哀嚎，被美化的殘忍真相。』
『即使如此汝也要接受嗎？』
『這樣沒有終點的噩夢……』
『唉……這樣啊……不愧是吾的……』
……
『那麼就握上吾的手，與汝一同見證世界命運的終焉！』
『對了！汝的名字是？』
『原來如此，叫做貝雷絲吶，真是奇怪的名字……』
『聽好了，吾的名字是－－』

於是，少女與女孩結下彷彿詛咒的誓言，不只是開端的賭局。

0.5

－－『是夢，亦或是現實？又或是徘徊重複的命運。』

那是漫長漫長……漫長無止境的旅程，隨其而後，如同沒有終點的夢境，唯一陪伴的是那年幼的孩童聲音。
眼前是延伸至對前門口的走廊，深髮的少女面無表情的走著，只是跟隨著出現的道路走著，接著打開那扇門扉。

【1180年，12月26日，星期五】
奔跑在柏油路上，伴隨著雨水落下沾染的髮絲，身上的衣物也因為吸水的緣故緊貼於身。
沿著垂下髮絲的雨水低落在少女的肩膀上，透過前瀏海的遮掩，藍綠色的瞳孔倒影的是對比的橙紅色火花。
是火海，以及被包圍的艾斯納家，那是即便女神降下雨水也無法平息的火焰。
「嗚、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嘶吼的咆哮，那是第幾次撞見置身於地獄，喪失一切的畫面。
她的家，與父親相依為命的地方，一瞬間化為灰燼。
「現在不能進去！喂！有空的人快過來壓制她！」
「哇啊！她的情緒不太穩……」
「總之別放她進去找死！」
在被一群穿著制服的人給攔下後，深髮的少女失去意識倒下。

1

『喂、喂！汝聽得到嗎？』
那是誰的聲音迴盪在貝雷絲的腦海中，卻又像從外頭傳來的聲音。
『汝聽不聽的見吾的聲音吶？唔嗯……看來還是聽不見呢……』
貝雷絲發覺自己正躺在某個床鋪上，睜眼望見的是米白色的天花板，以及一位盤坐並飄浮在空中的綠髮女孩，她穿著非常誇張像某種宗教的服飾。
決定起身的貝雷絲，就這麼被淺綠的雙瞳直直對上。
……
－－誰？
－－幽靈？
「呃……」貝雷絲不解的看著眼前女孩，在兩人雙目對上時，對方露出非常高興的表情。
『汝看得到吾對吧！』女孩強調了「看得到」這個詞後，霎時臉頰緊貼在貝雷絲的鼻頭前。
過於靠近的臉龐在貝雷絲的眼眸中放大，但她卻不排除這樣突然而來的舉動，反倒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行為。
不過女孩飄浮在空中行動的模樣，貝雷絲不論怎麼想只有這個解答。
「……幽靈？」
『嗯啊？汝剛剛說什麼！吾、吾才不是幽靈！吾可是、可是……』
正當透明女孩一個勁的抱怨時，對方卻突然沉默下來，抱胸低頭思考著什麼。
貝雷絲原本想開口說話，卻聽見門把的轉動聲而轉移注意，同時淺綠髮的女孩也躲到貝雷絲身後。
率先進來的是一名銀白色長髮的少女，她看見貝雷絲起身的樣子非常慌張的走向前。
「老師！你現在還不能起來！」還沒說完話，貝雷絲便被眼前的少女強制按回平躺在床鋪上。
貝雷絲眨了眨眼，不明白眼前少女的行為，話說回來對方似乎稱她為「老師」。
先別說這個職業，貝雷絲根本沒見過眼前的少女。
『沒想到汝是為人師長吶……噗噗噗－－真不合適。』
一旁的綠色幽靈幸災樂禍的竊笑，要不是沒實體，貝雷絲肯定會讓對方閉嘴。
『吾才不是幽靈－－！』
彷彿能聽見貝雷絲的想法，綠色幽靈大吼抱怨著，此時她才發覺這個幽靈似乎只有她能看見。
然而貝雷絲不記得自己有通靈眼之類的能力，或許是卡到不好的東西。
總之將幽靈的噪音排除掉，貝雷絲回想著在這之前的事情……
首先是名字，她記得自己曾對誰自我介紹，名為「貝雷絲」。
再來是家人……她不是孤兒，應該有父母吧？
接下來是老師這個身份，她是什麼時候當上的？
－－不行……毫無頭緒……
不論怎麼回想，除了名字之外一個事情都想不起來，就連自己是什麼身份的人、家人是誰都毫無線索。
－－就像失去記憶的人一樣。
『……汝的狀況和吾一樣，吾也是腦中一片空白，但吾很肯定吾不是幽靈這樣的生物。』
－－說起來幽靈也不能稱作為「生物」才對。
『汝就別在這種地方吐嘈吾了啦！而且吾可是有名字的……吾是……吾是…………』
頓了下來，綠髮女孩飄坐在貝雷絲的胸前，臉上有些喪氣。
『吾不記得了……』
－－早年癡呆？
『才不是－－』
「老師？我知道你很難過……」
聽見少女呼喊自己的聲音，貝雷絲差點忘了幽靈只有她看得見的事實。
貝雷絲看著少女紫色的瞳孔，似乎認為自己方才是恍神遊離的狀況，自各自的說下去。
『總之……現在不能讓別人，吾是指任何人知道汝失去記憶的事情！』
綠髮女孩又飄去白髮少女身邊，環顧了幾圈又回到貝雷絲的床頭坐下。
－－為什麼？
『汝的精神難不成像山豬一樣大條嗎！現在沒有任何記憶的情況下，有心的傢伙可是會趁機而入利用的！汝的腦子到底裝了些什麼？』
貝雷絲認真思考綠髮女孩的問題，那大概是空白一片，以及某人聒噪的聲音。
『吾、吾才不聒噪！』
－－我可沒有指名道姓。
就在貝雷絲和幽靈在腦內對話對峙時，門口傳出了敲門聲，以及「抱歉，我們進來了。」禮貌的少年聲。
那是金髮和黑髮的少年，他們看著貝雷絲的眼神就和旁邊白髮少女一樣。
「我……我很遺憾老師，很抱歉沒有幫上忙……」
金髮的少年垂下瀏海並將右手放在胸前，僅僅抓住身上的衣物，彷彿在壓抑著什麼。
「首先，老師你必須振作起來，才能調查這一切，不是嗎？」
黑髮的少年擺手搖頭，隨後拿出了一罐飲料遞給貝雷絲。
「老師，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事情，隨時告訴我，我會幫你分擔的。」
白髮的少女伸手觸碰貝雷絲的左手，這倒是讓貝雷絲驚動了一瞬間，不過很快藏匿起來。
關於綠髮女孩說的事情，貝雷絲完全沒有關於眼前三位少年少女的印象，但從三人口中大致可以推測自己「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然而他們三人口中喃喃著「遺憾」和「難過」……諸類單字，貝雷絲實在無法串聯起來。
感覺就算不屬於自己的事情一樣。
沒過多久，又從外頭來了幾位綠髮的人士。
三位少年少女讓開了走道，為首的綠髮女子扶起貝雷絲的手。
「傑拉爾特的事情我們會調查，但是我們不能再失去你……」
女子擔憂的語氣非常明顯，語中卻毫不掩埋憤怒的成份。
『傑拉爾特……』
綠髮女孩說出貝雷絲耳熟的名字，兩人瞪大雙眼對視。
「傑拉爾特的事情……你父親的事情，我們非常遺憾……」
「老師請你不要難過！我們一定會幫助老師的！」
女子身後的男子和女孩也補上一句話說著。
關於那位傑拉爾特的身份，他似乎是貝雷絲唯一的親人，就在昨天身亡了……
『……汝沒事吧？』
綠髮女孩和貝雷絲一樣不敢置信，畢竟現在失去了所有記憶，又聽見這麼殘忍的事情。
「……」
剎那間，貝雷絲腦海裡湧入了打量的畫面。
『這些是……？』
貝雷絲腦海閃過的片段也跑進蘇諦絲的腦海內。
那些是－－

【關於火光以及雨水降落的陰天……】
貝雷絲在一群人裡掙扎想衝進火場的畫面，但是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眼前燒盡的房屋似乎是傑拉爾特和她的家，然而卻毫無真實感。
不過臉上止不住的淚水，讓貝雷絲能夠感覺到當下自己悲憤的情緒。
「爸爸……」
那是她只能說出的兩個字。

【白髮女子挽住她的手的畫面】
那位女子似乎是白髮少女的成年版，兩人走在類似傍晚祭典的街道上。
女子靠在貝雷絲的肩膀上，臉上的紅暈非常顯眼，彷彿紅花綻放般。
「我很高興老師選擇我。」
「所以老師，你可以稱呼我為『艾爾』嗎？」
隨著女子話語的結尾，天空綻放了紅色煙火。

【金髮男子壓倒她身上的畫面】
方才金髮少年的成年版，他的身材似乎又大上了一圈，臉上的表情一點也談不上溫和，比較起來還比較像長相相似的不同人。
「老師，再一下子就好……」
男子用力的抱緊懷裡的貝雷絲，就像害怕對方逃走一樣。
「老師……我只有你了……不要離開我……」
那是祈求的願望。

【黑髮男子摟住她肩膀的畫面】
比起方才少年的模樣，男子的臉上增加了男子氣概的小鬍鬚。
「呦～今天我們要去哪喝一杯呢？兄弟。」
「好不容易成年了，當然要和兄弟好好的喝上幾杯才行！」
男子毫不客氣的搭上貝雷絲的肩膀，就像熟識已久的死黨。

過於龐大的畫面與不曾有過經歷的記憶，使貝雷絲一時無法負荷再次昏睡過去。
「「「老師－－！」」」
那是貝雷絲在昏迷前聽見的三道呼喊聲。

（1）

【1180年，12月27日，星期六】
昨日的火災中，被警方判斷是意外瓦斯爆炸，但學校裡的人們都認為是「他殺事件」。
艾黛爾賈特、帝彌托利以及庫羅德皆動用了家裡的資源去調查，但卻毫無線索，彷彿真的只是件「意外」。
而那場火災中恰巧出門的貝雷絲，也是他們的老師在回來時目睹了這一幕，不顧一切的衝了進去，好在被消防隊的人員給阻止。
如果老師衝了進去，三人同時有了這樣的假設，隨後拋開這個問題各自等待。
－－沒有老師的世界什麼的……
艾黛爾賈特抱胸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一直盯著上頭「手術中」的紅色亮燈。
帝彌托利安靜的坐在椅子上等待，然而出力爆出青筋的雙拳卻出賣了他的情緒。
庫羅德走到一旁的販賣機投幣買了幾罐飲料，接著將其中兩罐拋給沉悶的兩人。
艾黛爾賈特抬頭反射的接下，看見上面的「草莓牛奶」以及「兔子玩偶圖示」不滿意的皺眉。
低頭接過飲料的帝彌托利，沒控制好情緒的怪力壓爛了罐子，裡面的飲料也從蓋口的細縫中噴出流到地面上。
「……」
艾黛爾賈特一臉嫌棄的看著帝彌托利的慘狀。
「……抱歉，庫羅德，我沒控制好力氣，浪費了你的請客。」
帝彌托利起身走向洗手間，清洗好瓶罐後借來了一隻拖把拖地。
「不，是我不好，考量到現在的狀況，我早該想到的。」
庫羅德把玩手上的瓶罐，沒想到另外兩個人的情緒會這麼輕易的暴露在外。
不過也是……如果老師真的出事情，在場的三人沒有人會接受這個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