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7-2
本章節 2898 字
更新於: 2018-06-29
能夠吞沒一切生靈的烈焰招展它艷紅的裙襬，捎上死亡降臨這座森林。
梅耶連民宅失火都不曾看過，如今卻直接對上重量級的山火，他覺得自己這輩子從沒跑得這麼快過。
整片森林陷入火海，厚重的煙塵遮蔽天空，燃燒木材所發出的爆裂聲清晰可聞。
火勢延燒迅速，轉眼間野火就已經在身後追咬不放，梅耶和那些動物一樣，除了拔足狂奔以外便無計可施。猶如把刀架在脖子邊，「下一秒就會被燒死」的威脅緊緊捆縛他，隨時都可能喪命的預感如影隨形，根本無法甩脫。
怎麼辦？
猶如置身於大烤爐中，火焰還未近身，包圍在周遭的熱浪已連汗水都能燒乾了。
再怎麼跑也快不過火的速度，看見附近的樹木也開始被火焰攀附，梅耶的恐懼飆升到即將失控的地步。
怎麼辦！怎麼辦！
腎上腺素爆發讓他暫時感覺不到兩腿疲憊，但他呼吸變得急促混亂，隨便吸口空氣都會讓灰煙與熱氣衝入氣管，讓他肺葉劇痛，彷彿被放上鐵板灼烙。
劇烈運動下當然不可能憋住不換氣，但每一次呼吸卻又是殘酷的刑罰。
沿路上，他偶爾會看到受傷行動困難、但仍掙扎著想用最快速度逃跑的動物，悽慘模樣在這種情況下不可抑制地擴大了他的恐慌，似乎那些畫面是自己即將面臨的下場。
還有那麼一次，梅耶發現有位旅人的雙腳被倒塌的樹幹壓住，連自行逃生的希望都一併被殘忍地壓斷；旅人看見梅耶路過時立刻大聲呼救，但梅耶來不及做出應對，那人便連同樹木被突然爆燃的火焰吞噬了。
梅耶迅速離開，淒厲的哀嚎隨即刺進耳膜，他不敢回頭。
在自身性命也岌岌可危的情況下，對陌生人的義勇之舉將避無可避地式微，何況，他也不知該怎麼從燃燒的大火中將一個成年人拖出來。
懊悔充斥胸膛，梅耶緊咬住下唇，咬得幾乎要出血。繼席勒叔有勇無謀地單挑盜匪之後，這是他第二次未出手相救、眼睜睜放任他人死去──形同另一種方式的殺人。
他根本無能為力。
前後左右都是茫茫火海，梅耶不曉得該往哪裡逃，只要看見還沒著火的地方，就拐彎朝那方向跑。
背負兩個包袱明顯拖累了他的速度，而且他僅剩的力氣也不足以支撐兩份重量了，梅耶只花不到幾秒思考，當機立斷翻出考核徽章後，隨即扔掉他自己的行李。
大部分生存所需的重要物資都在薩喀爾的包裹中，當然不能丟。
除了劍與徽章，梅耶所有從故鄉帶出來的東西，都隨著這個抉擇付之一炬。
村民死去還能安葬遺骨藉以哀悼，但所有具備緬懷價值的物品卻再也無法留下。宛若應證了薩喀爾的身外之物論，此後只剩下純粹的回憶供他追思。
梅耶一刻都沒有停下腳步看行李被燒毀，當然，他就算想看也不會有機會。
薩喀爾和寇拉到底去哪裡了？他們想做什麼？為何薩喀爾臨走前要把包裹塞給他？火勢這麼大，現在他們有沒有怎樣？
四個問題在他心裡不停打轉。
吸入過多濃煙，使梅耶的腦袋開始暈眩，呼吸也因為嗆傷而不順暢。眼前染上火光的視物不論樹幹或草叢都多了三四道重影，隱約中梅耶似乎看到了無數幻影，他已經頭昏腦脹，有點分不清現實與虛幻了。
視野充滿熾亮的橙紅色彩，父母站在火焰裡頭朝他展開雙臂。
「爸……媽……」梅耶嘶啞著聲音伸出手，下一秒，火舌卻一陣捲揚，父母的身影也隨之消散。
翻起的火化成妮莉朵和布魯，兩人的五官雖然模糊不清，但感覺牽著手的他們笑得很開心。小桑從布魯身後探出頭，然後很興奮地飛奔過來欲擁抱梅耶，梅耶下意識想要接住男孩，可是小桑身上又突然竄起烈焰，整個人徹底變換了形貌。
穿戴印有瓦列國徽軟甲的盜匪舉起銳劍，勢如破竹穿過大火向梅耶刺來，梅耶頓了一下，隨之右臂傳來灼熱的疼痛感。
「嘶──」
也虧這突如其來的痛楚，梅耶霎時拉回幾分神志。
儘管腦子還是有些混沌，但至少亂七八糟的幻覺消失得一乾二淨。他的右手被旁邊樹木的火焰燒灼，幸虧及時縮回手，否則將嚴重燒傷。
沒有退路了嗎？
他想過許多可能會有的死法，但從沒包含被森林之火給活生生烤熟。
梅耶無法辨別該往哪裡走了，眼前所見之處全部被熊熊祝融佔滿，最後他只能把心一橫，脫下一件衣服蒙頭包住自己往前衝，那畫面看起來就像飛蛾撲火般傻傻栽進火堆中找死。
很熱、很熱。
連呼吸都辦不到。
燒焦的氣味竄入鼻腔，肯定是罩著的衣服燒起來了，雙臂隔著一層布代替身體率先承接灼燙感，但梅耶明白他不能耐不住放下手。
雖然放不放，極度可能是早死與晚死的差別罷了。
他挺過許多危機，最後卻將孤獨一人葬生火窟。
梅耶心臟抽緊，一想到這裡，他就覺得比忍受高溫還要痛苦。
如果薩喀爾還在他身邊，他的結局是不是就會不一樣了？
當梅耶正沉浸在絕望之中時，措不及防地，他的腳突然踩空。
「嗚哇啊啊啊──！」
燒得焦黑的衣服脫手飛出，一片水藍色在面前急遽放大，梅耶尚未反應過來，整個人便狠狠摔進水中，接觸水面那瞬間的撞擊力大到身體彷彿被拍扁。
「咳咳嗚噁噁！……咕咳！」
梅耶嗆了好幾口水，撲騰著浮起來後，這才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他剛才無頭蒼蠅似的亂衝到森林邊緣的斷崖，沒留意到地勢而摔下去，又恰好在跌落處正下方有條緊挨斷崖的大河。以這段峭壁為分界線，火災被遏止在這頭，河流另一端的森林平安無事。
而且相當幸運地，這峭壁非常適合逃生，要知道，不論是崖壁太高還是水太淺，都會讓梅耶在逃過燒死危機後變成摔死。
梅耶緊緊抱著行李，不敢置信地張望上方始終無法跨越這條天然防線的山火。
他再次絕處逢生了。
意識到自己已經得救的瞬間，所有被頑強壓下的疲勞以及濃煙造成的不適，如潮水般一齊爭相湧上。
梅耶撐起最後一口氣奮力游到岸邊，手掌甫碰上礫石後，他立刻癱軟身子動彈不得。
我努力活下來了，你呢……？
任由意識消失前，最終閃現在梅耶腦中的人，是那名黑髮赤眼的惡魔。
＊
「哇！醒了醒了！」
腦袋疼到像快要爆裂的酢漿草果實，這是梅耶的第一個念頭。
「天啊這個人的呻吟聲怎麼能這麼性感！你們有沒有聽見？有沒有？」
吵鬧程度跟寇拉相比簡直不遑多讓，這是梅耶的第二個念頭。
「喂喂，你能聽到我們說話嗎？幹麼不睜開眼睛啊？」
「因為妳太聒噪了，他不想理妳。」
「不、不要故意把人家眼皮撐開啊……」
拜託手指別卡著我眼窩好嗎，這是……梅耶終於徹底清醒，視線對焦。
似乎完全沒感受到梅耶散發出的陰鬱氣息，擅自撥開他眼皮的女子非常歡快地對他品頭論足。「原來你眼珠是綠色的呀！好澄澈的顏色，超漂亮耶！剛才只看見眼白還嚇了我一跳呢哈哈哈！」
讚美歸讚美，也不知道女子是粗線條或者神經根本沒接對，明明事主已經醒過來了卻還不放手，就這樣撐著梅耶的雙眼哈哈大笑。
「……」
梅耶感覺腦子更痛了，不隻眼珠發澀，喉嚨也乾到他幾乎說不出話。這名女子的同伴總算看不下去她的行為，硬把她拖到旁邊，換另一個人上前關切梅耶。
「請、請問……你還好、好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一頭白金色長髮、厚瀏海幾乎蓋住整張臉的少年怯怯地發問，音量比剛才勸說女子時還要小聲。
非常不好，我急需潤喉。
梅耶現在連吞點唾沫都痛如刀割，瞧對方愣頭愣腦不曉得該做什麼才好，梅耶只得費盡擠出一個字：「……水……」
「哦，好、好，你要水，我馬上──」
長瀏海少年慌慌張張捧了杯水遞給他，梅耶想撐起身體接過來，無奈一牽動手臂肌肉，皮膚立刻迸發陣陣疼痛，害他一時使不上力。少年見狀趕緊幫忙餵水，但他忘記抬起傷患的腦袋就直接將水灌入人家嘴中，害梅耶被嗆著而瘋狂咳嗽。
「哇啊啊！對對對不起！」
媽的我怎麼這麼衰！
半張臉都給潑溼，梅耶現在真的超級想念薩喀爾當時細心周到的照料了。
梅耶連民宅失火都不曾看過，如今卻直接對上重量級的山火，他覺得自己這輩子從沒跑得這麼快過。
整片森林陷入火海，厚重的煙塵遮蔽天空，燃燒木材所發出的爆裂聲清晰可聞。
火勢延燒迅速，轉眼間野火就已經在身後追咬不放，梅耶和那些動物一樣，除了拔足狂奔以外便無計可施。猶如把刀架在脖子邊，「下一秒就會被燒死」的威脅緊緊捆縛他，隨時都可能喪命的預感如影隨形，根本無法甩脫。
怎麼辦？
猶如置身於大烤爐中，火焰還未近身，包圍在周遭的熱浪已連汗水都能燒乾了。
再怎麼跑也快不過火的速度，看見附近的樹木也開始被火焰攀附，梅耶的恐懼飆升到即將失控的地步。
怎麼辦！怎麼辦！
腎上腺素爆發讓他暫時感覺不到兩腿疲憊，但他呼吸變得急促混亂，隨便吸口空氣都會讓灰煙與熱氣衝入氣管，讓他肺葉劇痛，彷彿被放上鐵板灼烙。
劇烈運動下當然不可能憋住不換氣，但每一次呼吸卻又是殘酷的刑罰。
沿路上，他偶爾會看到受傷行動困難、但仍掙扎著想用最快速度逃跑的動物，悽慘模樣在這種情況下不可抑制地擴大了他的恐慌，似乎那些畫面是自己即將面臨的下場。
還有那麼一次，梅耶發現有位旅人的雙腳被倒塌的樹幹壓住，連自行逃生的希望都一併被殘忍地壓斷；旅人看見梅耶路過時立刻大聲呼救，但梅耶來不及做出應對，那人便連同樹木被突然爆燃的火焰吞噬了。
梅耶迅速離開，淒厲的哀嚎隨即刺進耳膜，他不敢回頭。
在自身性命也岌岌可危的情況下，對陌生人的義勇之舉將避無可避地式微，何況，他也不知該怎麼從燃燒的大火中將一個成年人拖出來。
懊悔充斥胸膛，梅耶緊咬住下唇，咬得幾乎要出血。繼席勒叔有勇無謀地單挑盜匪之後，這是他第二次未出手相救、眼睜睜放任他人死去──形同另一種方式的殺人。
他根本無能為力。
前後左右都是茫茫火海，梅耶不曉得該往哪裡逃，只要看見還沒著火的地方，就拐彎朝那方向跑。
背負兩個包袱明顯拖累了他的速度，而且他僅剩的力氣也不足以支撐兩份重量了，梅耶只花不到幾秒思考，當機立斷翻出考核徽章後，隨即扔掉他自己的行李。
大部分生存所需的重要物資都在薩喀爾的包裹中，當然不能丟。
除了劍與徽章，梅耶所有從故鄉帶出來的東西，都隨著這個抉擇付之一炬。
村民死去還能安葬遺骨藉以哀悼，但所有具備緬懷價值的物品卻再也無法留下。宛若應證了薩喀爾的身外之物論，此後只剩下純粹的回憶供他追思。
梅耶一刻都沒有停下腳步看行李被燒毀，當然，他就算想看也不會有機會。
薩喀爾和寇拉到底去哪裡了？他們想做什麼？為何薩喀爾臨走前要把包裹塞給他？火勢這麼大，現在他們有沒有怎樣？
四個問題在他心裡不停打轉。
吸入過多濃煙，使梅耶的腦袋開始暈眩，呼吸也因為嗆傷而不順暢。眼前染上火光的視物不論樹幹或草叢都多了三四道重影，隱約中梅耶似乎看到了無數幻影，他已經頭昏腦脹，有點分不清現實與虛幻了。
視野充滿熾亮的橙紅色彩，父母站在火焰裡頭朝他展開雙臂。
「爸……媽……」梅耶嘶啞著聲音伸出手，下一秒，火舌卻一陣捲揚，父母的身影也隨之消散。
翻起的火化成妮莉朵和布魯，兩人的五官雖然模糊不清，但感覺牽著手的他們笑得很開心。小桑從布魯身後探出頭，然後很興奮地飛奔過來欲擁抱梅耶，梅耶下意識想要接住男孩，可是小桑身上又突然竄起烈焰，整個人徹底變換了形貌。
穿戴印有瓦列國徽軟甲的盜匪舉起銳劍，勢如破竹穿過大火向梅耶刺來，梅耶頓了一下，隨之右臂傳來灼熱的疼痛感。
「嘶──」
也虧這突如其來的痛楚，梅耶霎時拉回幾分神志。
儘管腦子還是有些混沌，但至少亂七八糟的幻覺消失得一乾二淨。他的右手被旁邊樹木的火焰燒灼，幸虧及時縮回手，否則將嚴重燒傷。
沒有退路了嗎？
他想過許多可能會有的死法，但從沒包含被森林之火給活生生烤熟。
梅耶無法辨別該往哪裡走了，眼前所見之處全部被熊熊祝融佔滿，最後他只能把心一橫，脫下一件衣服蒙頭包住自己往前衝，那畫面看起來就像飛蛾撲火般傻傻栽進火堆中找死。
很熱、很熱。
連呼吸都辦不到。
燒焦的氣味竄入鼻腔，肯定是罩著的衣服燒起來了，雙臂隔著一層布代替身體率先承接灼燙感，但梅耶明白他不能耐不住放下手。
雖然放不放，極度可能是早死與晚死的差別罷了。
他挺過許多危機，最後卻將孤獨一人葬生火窟。
梅耶心臟抽緊，一想到這裡，他就覺得比忍受高溫還要痛苦。
如果薩喀爾還在他身邊，他的結局是不是就會不一樣了？
當梅耶正沉浸在絕望之中時，措不及防地，他的腳突然踩空。
「嗚哇啊啊啊──！」
燒得焦黑的衣服脫手飛出，一片水藍色在面前急遽放大，梅耶尚未反應過來，整個人便狠狠摔進水中，接觸水面那瞬間的撞擊力大到身體彷彿被拍扁。
「咳咳嗚噁噁！……咕咳！」
梅耶嗆了好幾口水，撲騰著浮起來後，這才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他剛才無頭蒼蠅似的亂衝到森林邊緣的斷崖，沒留意到地勢而摔下去，又恰好在跌落處正下方有條緊挨斷崖的大河。以這段峭壁為分界線，火災被遏止在這頭，河流另一端的森林平安無事。
而且相當幸運地，這峭壁非常適合逃生，要知道，不論是崖壁太高還是水太淺，都會讓梅耶在逃過燒死危機後變成摔死。
梅耶緊緊抱著行李，不敢置信地張望上方始終無法跨越這條天然防線的山火。
他再次絕處逢生了。
意識到自己已經得救的瞬間，所有被頑強壓下的疲勞以及濃煙造成的不適，如潮水般一齊爭相湧上。
梅耶撐起最後一口氣奮力游到岸邊，手掌甫碰上礫石後，他立刻癱軟身子動彈不得。
我努力活下來了，你呢……？
任由意識消失前，最終閃現在梅耶腦中的人，是那名黑髮赤眼的惡魔。
＊
「哇！醒了醒了！」
腦袋疼到像快要爆裂的酢漿草果實，這是梅耶的第一個念頭。
「天啊這個人的呻吟聲怎麼能這麼性感！你們有沒有聽見？有沒有？」
吵鬧程度跟寇拉相比簡直不遑多讓，這是梅耶的第二個念頭。
「喂喂，你能聽到我們說話嗎？幹麼不睜開眼睛啊？」
「因為妳太聒噪了，他不想理妳。」
「不、不要故意把人家眼皮撐開啊……」
拜託手指別卡著我眼窩好嗎，這是……梅耶終於徹底清醒，視線對焦。
似乎完全沒感受到梅耶散發出的陰鬱氣息，擅自撥開他眼皮的女子非常歡快地對他品頭論足。「原來你眼珠是綠色的呀！好澄澈的顏色，超漂亮耶！剛才只看見眼白還嚇了我一跳呢哈哈哈！」
讚美歸讚美，也不知道女子是粗線條或者神經根本沒接對，明明事主已經醒過來了卻還不放手，就這樣撐著梅耶的雙眼哈哈大笑。
「……」
梅耶感覺腦子更痛了，不隻眼珠發澀，喉嚨也乾到他幾乎說不出話。這名女子的同伴總算看不下去她的行為，硬把她拖到旁邊，換另一個人上前關切梅耶。
「請、請問……你還好、好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一頭白金色長髮、厚瀏海幾乎蓋住整張臉的少年怯怯地發問，音量比剛才勸說女子時還要小聲。
非常不好，我急需潤喉。
梅耶現在連吞點唾沫都痛如刀割，瞧對方愣頭愣腦不曉得該做什麼才好，梅耶只得費盡擠出一個字：「……水……」
「哦，好、好，你要水，我馬上──」
長瀏海少年慌慌張張捧了杯水遞給他，梅耶想撐起身體接過來，無奈一牽動手臂肌肉，皮膚立刻迸發陣陣疼痛，害他一時使不上力。少年見狀趕緊幫忙餵水，但他忘記抬起傷患的腦袋就直接將水灌入人家嘴中，害梅耶被嗆著而瘋狂咳嗽。
「哇啊啊！對對對不起！」
媽的我怎麼這麼衰！
半張臉都給潑溼，梅耶現在真的超級想念薩喀爾當時細心周到的照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