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聽說,精靈殺手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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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10-25
你們知道精靈嗎?

所謂的精靈就是拯救世界的妖精的碎片,繼承著妖精守護世界的使命。

而與精靈簽訂契約的人類就被稱為精靈使。

精靈跟人類不同,擁有妖精力量的牠們不用吃飯、不用睡覺,甚至——不會死。

是的,精靈是不可能死亡,哪怕被火焚燒、被水窒息、被化成粉末,隔天精靈也會毫髮無損的回復成原狀。

也正因為如此,我們的世界依靠著精靈使和精靈們才能把那些來自地平線的惡魔阻擋在邊境之外。

然而—

明明不可能的精靈卻死去了、徹徹底底的消失了。

對!這就是在邊境上發生的第一起精靈被殺害事件!

那位受害的精靈使說他的事蹟是天才也一點都不過分。

四歲時就和精靈簽訂契約了、七歲時獨自解決了哪怕是白金等級的精靈使也會頭痛的黑龍、十歲時更是破格進入王城的皇家精靈使學院、更在十三歲時創下最短的畢業時間、之後便加入了邊境守衛團守衛他的村子。

在其間甚至數次被邀請加入那位行走在陸地上的傳說的精靈使的隊伍之中。

但...明明是那麼強的人,他的精靈卻被輕易的從世界抹去,只有周圍零星的戰鬥跡象說明這是人為造成的。

而且不僅精靈消失了,甚至連那位精靈使關於他的精靈的記憶也一併不見了!

到底是怎麼樣的怪物能做出這樣的事!?

究竟是怎麼樣的人才會殺害身為我們家人朋友般存在的精靈!?

甚至奪去我們對精靈的記憶!?

這種人渣就算千刀萬剮也不能洩恨。

—那個精靈殺手。

***

「...精靈殺手嗎?」

聽著附近旅行商人對著孩子們尊尊告誡的話語,我嘆了口氣。

位於城鎮的商店街中央,站在漂亮的石磚道路上,兩旁造價昂貴的圓形煤油燈規律一致的排列著。

「比起這個,曦,旅費已經用光了,但今天睡覺的地方還沒有找到呢...」在身邊嬌小的女孩擔憂的垂下了眼瞼,露出了誰看到都會揪心的表情「曦也好幾天沒有吃上正常的一餐了。」

可愛的外表夢幻的好像輕碰到呼吸就會融化,夾著冰花髮飾的白色柔柔長髮鋪在她穿的小小的千早上,赤色的雙瞳閃爍著星辰般的光澤。

「奏...抱歉.....」

「不用跟我說抱歉呦,我是沒問題的,畢竟我不吃不喝也沒事呢。只是...」奏擔憂的看向我「曦不一樣喔,已經好久沒有睡過一張正常的床、吃過正常的一餐....」

「我也沒事啦,反正也沒有太餓。」我胡亂的攪動著奏雪白如柔絲般的長髮「況且就算露宿野外—」

伸出手撈住飄落的雪,溫暖的感覺從手中融化。

詭異的天氣,飄散著溫暖之雪的世界。

寒冬只不過是遙遠的傳說,溫柔的雪讓人就算不去期望春日也無所謂。

「反正我們的主要目的是要找到在這個小鎮的『人型精靈』對吧?沒時間在意這些有的沒的。」

「.....嗯。」像是強迫自己理解般,奏發出如蚊子般細小的落寞回應。

「總之我們先看看這個城市的精靈使公會佈告欄上有什麼委託吧,奏?」

「嗯。」女孩皺著眉間露出無奈的笑容,點了點頭。

抵達佈告欄時,已經有零零散散的人在觀看著上面的內容。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中間的追捕精靈殺手的委託。

『各位精靈使!日前精靈殺手發出了一封寄給我們城市的信!上面說著今天就要血洗我們的城市!不論男女老少,為此給予關於精靈殺手的懸賞!』

「...」

大概是看見我沉思的反應,旁邊一位穿著粉色店員連衣裙的少女關心的問。

「請問怎麼了嗎?這位哥哥。」

「沒事,只是覺得精靈殺手真是可怕呢。」

少女憂心忡忡的點了點頭「是啊...還寄出恐嚇我們小鎮的信呢,希望只是場惡作劇。」

接著少女看了看我的四周「哥哥你是來張貼委託的嗎?」

「不,我是來看有沒有適合我的工作,因為旅費用完了。想找不是精靈使的傢伙也可以做的簡單的任務呢。」

「欸!?哥哥你是一個人在旅行嗎?從哪邊來的?」

我苦笑的搖了搖頭「不,我們是『兩個人』喔。」

此時奏也開口,用讓人多看一眼都會目不轉睛的可愛笑容說著。

「曦和我是從邊境過來的呦。」

「欸!剛剛為什麼沒有注意到!!?這個女孩子不是超級可愛的嗎!....啊....真的太可愛了。」剛剛的少女先是露出訝異的目光「對了!那麼這樣吧!」然後如同洋溢出來的夏日陽光般笑著開口「我的蛋糕店正需要臨時人手呢—」

只是這個女孩子還沒有說完,後方就傳來重重的腳步聲。

三個精靈使走了過來。

走在前面兩位精靈使的精靈分別是豬頭人和寶藏怪,而最後那位一臉高傲的男子則是騎在一隻長相兇惡的藍龍身上。

前面的那兩名精靈使毫不客氣的驅趕著周圍也在看佈告欄的人們「閃開閃開!藍龍王子大人過來了!別擋路啊!」、「喂!混帳!沒有長眼睛啊!沒看到他是高貴的幻獸型精靈的精靈使嗎!?你這個區區魔物型精靈的精靈使連把路讓出來都不會嗎!?」

儘管被這樣對待的人們心不甘情不願的低聲咒罵,但還是乖乖的讓出一條路。

而早就察覺的我也拉著奏默默的退入一旁的人群中,不想惹事生非。

只是此時那個被稱作藍龍王子的精靈使卻從那隻藍龍身上跳了下來,華麗的在剛剛那名店員少女前方落地、輕輕一甩他長長的藍色瀏海。

「啊啊,沒想到在這麼庸俗的小鎮也能看到如此色澤的鮮花。我看上妳了喔,妳現在就是我的東西了。」

「等等!你在胡說什麼啊!」少女不甘心的反擊著,甩開抓住她手的藍龍王子的手「說起來!你先給我道歉吧!剛剛竟然推開了大家!」

嘍囉A開口「哼!別因為藍龍王子大人看上妳!妳就囂張了!藍龍王子大人可是尊貴的幻獸型精靈使啊!」

嘍囉B接著補充「是啊、是啊!妳難道不知道嗎!?幾十萬隻精靈才會有一隻幻獸級的精靈啊,藍龍王子大人就是跟幻獸型精靈簽訂契約這麼尊貴的存在!」

「那又怎麼樣!?」少女毫不退讓的破口大罵「就算如此又怎麼樣!每個人都是平等的啊!不會因為你擁有的精靈而有所不同。」

「平等?噗、呵呵哈哈哈哈!」藍龍王子大笑了起來,隨意的將手往一旁的一隻精靈小土狼一指「藍龍!使用復仇之怒!」

一聽到命令,藍龍絲毫沒有遲疑的對那隻小土狼吐出一團火球。剎那,小土狼在哀號裡燒成灰燼,只留下那隻小土狼的年幼精靈使無助地哭泣吶喊。

店員服的少女瞪大雙眼裡滿是憤怒「!!?你、你在做什麼啊!?」

「我只是在體驗妳口中的平等啊。」藍龍王子清挑的說「看到了嗎?這就是等級的差距啊!雖說精靈們主要被分成三大類,獸人型、魔物型和幻獸型,但我一直很不滿這種分類法呢,明明只需要分成兩類就好了—幻獸型和剩下的垃圾們。啊啊,別哭了,吵死了,反正精靈死掉明天也會復活不是嗎?」

啪!

憤怒的少女毫不客氣的打了藍龍王子一巴掌。

「給我閉嘴!好好的道歉!」

「什麼!?妳這賤女人竟然敢打藍龍王子大人!」、「藍龍王子大人!我馬上讓她知道這麼做的下場!」

儘管兩個嘍囉咬切齒著,卻被藍龍王子攔了下來「不用了。我們跟那個精靈殺手不同,我們可是守法正義的一方啊。只是我覺得最近治理東部的五領騎太過放縱了,那麼等我消滅那個精靈殺手之後,也差不多該取代他了吧。」

然後貪欲的瞳孔瞪視著少女「這一巴掌我會記住的,等我成為五領騎之後,我就能規範這裡的律法,到時候可會讓妳好好為妳愚蠢的行為負責啊!」

但是那位店員少女依然沒有一步退讓。

然而這黏稠的氣氛很快的被毫不吝嗇的掌聲打破。

「哈哈、哈哈,說得太好了啊。」鼓掌的是一位紅馬尾的少年「的確,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垃圾了。啊啊,該死,我竟然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就是寄出信的那個人,來這裡實現精靈殺手的承諾、宰光你們。」

「什麼!?」周圍的人群炸了鍋。

首先離那位紅馬尾少年距離比較近的精靈使們紛紛的發起進攻。

但是紅馬尾少年只是不疾不徐地抽出背後的柴刀。

下一秒,發起進攻的精靈們全部被斬落,紅馬尾的少年乘勝追擊著。

拉拉—

我的衣角被輕輕的拉扯,奏確認我的眼神後小小聲地開口。

「曦,是盧恩...有人型精靈在附近。」

嗯,了解了。

是在刀刃上使用了吧,不然不可能傷害到精靈。

我重新盯向了紅馬尾少年,而他早已倉狂的展開雙臂。

「來啊?太無聊了吧。這樣就解決了?那個啥名子的廢物王子,你要不要也試試看呢?」

兩個嘍囉紛紛的表示忠心「什麼!!你竟然敢羞辱藍龍王子大人!藍龍王子大人,這狂妄之徒就交給我處理!」、「你這種傢伙!我要讓你知道污辱藍龍王子大人的下場啊!」

他們就這樣跟著他們一狼一虎的精靈衝了去去,但紅馬尾少年只是露出了一抹笑容,手中的柴刀輕易的支解了那兩隻精靈,然後—

「喂喂,垃圾就閉嘴好嗎?」一刀往那兩個嘍囉砍了下去,一個腹部被狠狠的劃上一道、另一個大腿碰出鮮血。

「真是的,這小鎮裡面的精靈使都這麼沒用嗎?」紅馬尾的少年一腳踢在倒地哀嚎嘍囉腹部的傷口上,舉起柴刀挑釁的指著那位藍龍王子「喂!我還沒有玩夠呢。」

但藍龍王子只是繼續保持著微笑「真是的,所謂的精靈殺手也不過如此而已嗎?」一彈指,從天俯衝下來的藍龍直接抓住了紅馬尾少年。

沒錯,他剛剛犧牲他兩個嘍囉就是為了在這一瞬間偷襲。

紅馬尾少年手中抓不穩的柴刀鏘的掉到地上。

藍龍王子高掛著已經勝利的笑容,走向紅馬尾少年「你這個廢物,連個精靈使都不是吧。看來我要好好提醒你階級的不同呢。」舉起拳頭,揮了下去—

只是,

拳揮到一半卻被擋住了。

「——吶!你知道嗎?為什麼書上說精靈主要分成三類。」紅馬尾少年狂笑著。

而在他面前的藍龍王子露出了冷汗。

因為擋下這一拳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藍龍。

「藍龍..為、為什麼...精靈不是絕對不會對自己的精靈使出手嗎?」

而那隻巨大的藍龍眼中已經失去了理智,閃著紅色的光芒。

紅馬尾少年冷笑著享受著藍龍王子的顫慄「對!因為還有一類精靈沒有說,這類精靈甚至比幻獸型的更為稀少、更為強大。他們被稱作——『人型精靈』!」

藍龍放下了紅馬尾少年,接著反身抓起了跌坐在地、恐懼喃喃喊著放過我的藍龍王子。

這次換紅馬尾少年舉起了拳頭打歪了藍龍王子的鼻子「而我就是其中最強的、被稱作『精靈殺手』的人型精靈的精靈使啊!」

...他的精靈的能力是操控嗎?

人型精靈之所以會比其他種類的精靈更強的原因,就是因為人型精靈有著特殊的力量『盧恩』。

能夠改變現實的力量。

但除了每個人的盧恩除了量的不同外,每個人的盧恩更是有著質的差異。

不同人的盧恩有著不同的能力。

從加速手上的東西到超音速、改變身體的構造,甚至連看見未來都能做到。

—那才是真正讓人類恐懼萬分的東西。

此時周圍的人群真正意義上的炸裂了。

「他就是精靈殺手啊!!」「他、他連幻獸型的精靈使都輕易打贏了!」、「死定了!我們死定了啊!」、「不要、不要!嗚、嗚嗚嗚!媽媽、媽媽妳在哪裡?」、「誰!?誰快通知王城的皇家精靈騎士團。這只有皇家精靈騎士團的精靈使才能解決啊!」

「奏,逃了喔。」

「嗯。」

現在道路基本上無法通行了,先進入建築物內,然後從屋頂離開吧。

只是跑到一半時,身旁傳來淒厲的哭聲。

「小桃!?小桃怎麼不見了!有人看見我家的小桃嗎!?小桃!小桃!!」一個年輕的女子著急地尋找著四周。

...而在隊伍的尾端,是剛剛那個哭著找母親的小女孩。

也發現到的那位年輕的女子吃力地想要回到小女孩身邊,但無奈如潮水般的人群只將那位母親越推越遠,而原本就在隊伍後頭的小女孩更是在人們的推擠之中跌倒了,就這樣被簇擁的人群甩開,一個人倒在地上哭泣。

「對不起!讓我過去!請讓我過去啊!」、「嗚!媽媽!嗚嗚、媽媽!!」

小女孩的哭嚎和母親的哀求隱沒在一陣喧嘩。

誰也聽不到。

誰也不會去注意。

「欸欸?妳落單了啊,小妹妹。」紅馬尾少年彷若發現了什麼新奇的玩具似的,放下了被他拎著衣領、用柴刀在臉上作畫的藍龍王子,走到小女孩前皮笑肉不笑蹲了下來。

而逃逸的人們沒有一個願意回頭拉小女孩一把。

紅馬尾少年笑笑的開口「小妹妹,現在大哥哥我很無聊呢,妳可不可以陪大哥哥玩一下呢?」

露出的卻是宛如蛇盯向獵物的表情。

「....」

奏輕輕拉住我的手、緩緩的鬆開我因不甘心而緊握起的拳頭,然後露出既無奈又落寞的笑容。

—強迫自己勾起嘴角的笑容。

僅有我知道的,她悲傷的表情。

「放心吧,奏,我沒事的。」

是啊,不論是我、是她都下定好決心了,不是嗎?

既不會主動殺害這個世界人類的性命,但也絕不會主動地去拯救的我們。

「嗯,我知道了喔。」小小的手輕輕的鬆開。

「好了,不要耽誤時間了,我們也走吧。」

只是我這次話音剛落,就看到了在隊伍中有一個逆著人潮前進的少女。

可愛風的粉紅色輕飄飄店員制服讓她在人群中成為顯眼的存在。

!!

是剛剛的那位店員少女!

吃力地穿過人牆後,她終於抵達空曠的後頭。

「給我放開那個女孩!」用力將紅馬尾少年推倒。

紅馬尾少年錯愕了一下,那位少女趁著這個機會把小女孩拉了起來「要跑了喔!」

「呵呵,有趣,以為妳們跑了掉嗎?喂!笨龍!抓住她們!」

....真的是笨蛋呢,這個孩子。

這麼危險的事情為什麼會這個義無反顧地去做呢?

「..奏?」

「可以喔。」

用僅有彼此才能聽見的傾訴傳遞了想法。

奏語音剛落的一瞬間,我就用最快的速度衝了出去,利用牆壁和人們的肩膀跳躍,往紅馬尾少年的方向前進。

當藍龍撲上少女的一霎那,我的存在也紅馬尾少年發現。

於是紅馬尾少年立刻將柴刀精準地揮向我的脖子。

我彎下腰躲過他的攻擊,先用手刀重擊他的腕部使他的柴刀脫落。

接著貼身用力的對著他的下巴施展上鉤拳,同時抓住了他剛剛鬆脫的柴刀。

「...欸,你是?」被藍龍抓住、用身體保護小女孩的少女疑惑的看著我「剛剛的那個哥哥....」

「沒受傷吧?」

「沒有喔,謝謝..」

「不,我不是問妳而是在問他呢。」我抓住紅馬尾少年的衣領,用推砌而成的笑意把他舉起來「沒有受傷吧。如果沒有的話,不介意我多弄斷幾條骨頭吧。」

「可惡,你要是敢對我做什麼—」

紅馬尾少年語音還沒說完,就被我打斷。

「就對她們做什麼對吧?」我用不慌不忙的口氣回答,隨意地把柴刀劃過他白皙的臉頰,血玷汙著溫暖的雪。

「抱歉,我呢。比起被人威脅更喜歡威脅別人呢。」勾勒著笑容將紅馬尾少年的衣領抓得更緊「所以剛剛的話應該是相反的。如果你敢對她們做些什麼的話,我就讓你嘗嘗十倍的痛苦喔。」

「你、你!?可惡!可惡!—嗚!」紅馬尾少年想要揮動拳頭,卻被我更快的一個膝擊打在胃部。

「順帶一提別想使用你的能力,敢用的話刺入你肚子的就不是膝蓋而是刀子了。」

不理會紅馬尾少年的乾嘔,我直直地盯向了他的眼睛「吶!我們來交易吧,我放了你,你放了他們怎麼樣?」

「誰..誰會跟你這個混帳——啊!不..不要、不要....」

用力的握住了他的氣管,單手把他舉起,他只能無力的甩著腿掙扎。

「你不知道嗎?這個世界上有一種讀作交易、寫作命令的字。先放了那個小女孩,我就把你放下來。」

「我...知道、知道!快....放、放開我...傻龍,放了那個小女孩...咳咳...」

隨著小女孩脫身,確認到她從回母親的懷抱後我才把虛弱的紅馬尾少年扔在地上,但還是用柴刀精準地架在他的脖子上。

「然後放了那個少女,嘛..那個、謝謝?」露出,我最擅長的笑容。

「呿!可、可惡!知道了!傻龍!放開她!」

少女原本想往我這移動,但看見我叫她回去人群的手勢後,也乖乖地跑進了人群裡面。

「好,依據約定,我放了你。」我把柴刀拿起,轉身。

紅馬尾少年也轉身逃跑,等確認到已經離開我的攻擊距離後,終於露出了本性。

「可惡!剛剛竟然敢這樣對我!笨龍快殺了他。」

「哥哥小心—!」

只是在少女還沒說完前,一旁的建築物的大理石柱子突然斷掉,把那隻龍直接壓在地上無法動彈。

「嗯嗯,這下子動彈不得了吧。」遠處的奏點著頭、用滿意的表情輕聲說道。

有奏在就是安心呢。

好,趁現在我也逃跑吧。

「.....。哼、哼哼哼,你該不會以為我的能力就僅此而已吧。笨龍!狂暴吧!」

紅馬尾少年語音剛落,那隻藍龍就發出淒厲的慘叫,接著全身變的赤紅的掙扎的甩開柱子爬了起來,尖銳的瞳孔盯上了人群—

「怎麼樣?狂暴化的精靈連我的命令都不會聽喔,就算痛苦受傷也不會表現出來,然後凡是周圍除了我外會動的東西都會殺得一乾二淨!哈哈、哇哈哈哈!」

原本趁亂潛入影子的我停下了腳步。

.....。

雖然這早在預料之中,我已經決定放著不管。

但不知為何卻遲疑地不肯轉身離開。

要是我現在逃跑了,剛剛那個少女也有可能重新成為被狩獵的目標吧。

(...)

正當藍龍展開雙翼對人群攻擊時,我撿起石頭用力的扔向了牠的腦袋。

「你的對手是我,精靈。」

牠再次嚎叫了一聲,轉頭望向了我,接著朝我撞了過來。

我蹲低姿勢,閃過。

碰!!

從我上頭飛過後,一頭撞入一旁的建築。

大理石製的建築完全碎裂。

...要是我沒閃過。

我不由得嚥了一下口水,本能的把手叩在了繫在左腰的槍『童話崩壞』上。

但隨即直接放開,跳起躲過藍龍轉身而來的翅膀揮擊,將柴刀往牠的眼睛射出。

然而只是讓牠受了點擦傷而已,雖然因此躲過了牠的攻擊,但不到幾秒牠所受的傷馬就完全復原。

這就是精靈跟人類戰鬥力的巨大差距。

我只能不停的憑著經驗和反應閃避著攻擊,並且不時投給露出擔憂表情的奏不要出手的眼神。

藍龍攻擊越來越不顧自身,周圍的建築被用成寧亂不堪,每一下閃避都是和死神交錯,連躲在大理石後頭都能感受到牠火焰的熱度。

這樣先不說會不會失誤了,空的肚子的體力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這樣子的話...

我看向了那個紅馬尾少年。

精靈雖然比較難殺,但人類就相反呢。

「哼哈哈哈哈!果然區區的雜碎就該有雜碎樣啊!再多的雜碎都不可能是我的對手!我可是精靈殺手的精靈使啊!」

而他,一點戒心都沒有。

只是...

我正在選擇出手的時機時,強烈的殺氣傳了過來,接著藍龍就被一拳打飛、昏倒了過去。

「那再算上我呢?」一個有著尖銳雙瞳的金髮中年男子拍了拍廚師圍裙「給你十秒鐘的時間逃跑,然後別再出現這個小鎮了。」

「欸...?你別給我那麼囂張!我可是精靈殺手的精靈使啊!」

啪!

金髮中年男子往紅馬尾少年彈了一個彈指,隨即出現了巨大的風壓穿過紅馬尾少年耳旁,甚至把路燈都打斷了。

「管你是什麼,你再不走,下一發就瞄準你的腦袋了。」

「你...可惡!給我記住!我不會放過你們的!」紅馬尾少年就這樣轉身跑掉了。

結束了嗎...?

我虛弱的坐倒在地上,直喘著氣。

而剛剛的店員少女從人群中衝了出來,用力的抱住金髮中年男子。

「爸爸!你終於來了!等你好久了。」

「夏洛特,妳沒事吧!?」

「沒事!嗚嗚嗚!我沒事!嗚嗚嗚....」

而我這邊,奏也擔心的跑過來,確認我沒有什麼明顯的傷口後,用力的把腦袋『碰的—!』撞在了我的額頭。

「嗚!痛,奏.....奏?」

「啊嗚!..嗚嗚......」奏也痛的眼角滲著淚水,咬著生氣的嘴唇不甘心的按著剛剛與我撞擊的地方「這是懲罰喔,曦!剛剛明明要逃走的不應該戰鬥的!」

「是沒錯啦..不過如果我剛剛跑掉,她們有可能又會有危險吧,吶?」

「比起那些我更擔心的是曦!...曦的身體可是會受傷、會死掉的。」無視著周圍已經開始冒出對她的讚嘆,快哭出來的奏擔心地斥責著我「太危險、太亂來了,要、要是曦出什麼事的話,我、我.....嗚嗚..」

是啊,讓她擔心了呢。

「....抱歉了,奏。」

「....。那個,雖然由旁人的我說不太好,但哥哥他拯救了大家呢。」剛剛的那位少女緩緩走到我們旁邊「這個時候應該要讚美男孩子喔。對了,還沒自我介紹呢,我是夏洛特,是夏洛特蛋糕店的服務生喔,你們的名子叫做奏和曦啊。嗯!奏奏和曦哥哥呢。」少女向我伸出了手「然後他是我的爸爸—」

「—愛德華。」我連同手一起接過了話語。

「欸?你知道我爸爸的名子啊!?」

「嗯。」我露出了、早已習慣的笑容「沒錯,是很有名的『人型精靈』呢。」

沒錯,

找到了。

——在這個小鎮的人型精靈。

***

三十分鐘後,奏和我在夏洛特蛋糕店享受著蛋糕。

因為知道我們無家可歸的關係,夏洛特好心地收留奏和我,把她的店給我們當作臨時住處。

「很好吃呢,謝謝了,夏洛特。」

「嗚嗚嗚!吃蛋糕的模樣也好可愛啊!吶吶!奏奏要不要乾脆當我的妹妹!我想要這麼可愛的孩子當我的妹妹啊。」

女孩子團氣氛熱烈。

而另一邊,我則和那位人型精靈對望著。

「你是叫做曦對吧。」愛德華細細的品味著我的名子「人類挑戰精靈,我今天還是第一次看到呢。」

「那大概也是這輩子最後一次了。」

「呵呵。老實說,你這個人真的是全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啊,要不是你救了我的女兒,我絕不會放你進我的店裡。」完全沒有笑意的笑聲,愛德華把身體向我前傾。

「我給人的第一印象真是糟糕透了呢。」我隨興的再嚼了一口蛋糕。

「畢竟——吶,我剛剛出手救的可不是你呢,而是剛剛那個紅馬尾的雜碎,要是我不出手的話你早就殺了他了吧。殺人這種事情一旦有過第一次就會漸漸的習慣,而你,到底殺過第幾次人了呢?那種眼神不是麻木也不是無可奈何,而是在算計殺了他對自己有多少好處的眼神。」

...。

真是眼尖呢。

但是不同我宛如默認般的安靜,奏湊到了我的身邊,不開心的開口「所以呢?」嬌小的身子無畏的對著愛德華前傾著「哪怕是這樣,就結果論而言,曦也是為了保護其他人。請你收回對曦的發言。」

「....」愛德華尖銳的海藍色雙瞳和奏深邃的赤紅色緊盯對峙著,誰也不肯先讓對方。

「好了啦!爸爸!畢竟曦哥哥救了我呢!」夏洛特苦笑著「奏奏也是喔,爸爸他天生就是這樣子,但其實沒有惡意,請你們原諒他可以嗎?」

「.....。哼,哈哈哈。」愛德華用力拍了拍夏洛特的腦袋「夏洛特,我先去整理進貨了。」

說完的愛德華就消失在店的深處。

沒有...又走回來了呢..

「最後一件事。」銳利的眼睛盯向了我「我只是因為你救了夏洛特所以暫時收留你,明天給我立刻離開這。」

...啊,真的走了。

「哈哈...抱歉。」留下的只有夏洛特無奈地苦笑。

風兒吹動著鈴鐺,大門因為今天的事故掛上了休息的板子。

「但爸爸他真的沒有惡意喔。」

「我知道...只是....夏洛特,為什麼妳要叫他爸爸呢?」我疑惑的開口「精靈是生不出人類的吧?」

奏也表示疑惑的點了點頭。

「嗯,是呢。我們沒有血緣關係喔。」夏洛特如同回憶往事般開口「我很小的時候是大街上的孤兒呢,基本上每天都是有一餐沒一餐的生活著...有一次得了重感冒,差一點就死掉了,就是爸爸他救了我並收養了我,我就稱呼他叫做爸爸了。嘿嘿,雖然爸爸他一開始也不喜歡這個稱呼啦。」

「是嗎?原來如此。」然後我小心翼翼地斟酌著詞彙,用疑惑演繹著話語「話說愛德華,他的能力是治癒嗎?剛剛所有受傷的人,包括我身上的小傷全部被他移除了呢。」

「不是喔。爸爸的能力是轉移傷害,那次讓我差點死掉的感冒也是他轉移到他的身上喔!」

我悄悄的看向了奏,後者給我一個肯定的點頭。

....是這樣嗎?

到頭來,你依舊選擇了這樣的、獨自背負痛苦的能力。

「曦。...咚~」小小聲地配音著,奏輕盈的重量靠在了我身上,溫暖的體溫傳來。

屬於奏特有安慰我的方式。

「奏,謝謝了。」

「不會喔。」表示沒問題輕輕搖著腦袋,舒適如綢緞的髮絲就這樣磨蹭著我的手臂。

「那、那個,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不,不對!曦哥哥,對這麼小的女孩子出手可是犯罪喔!雖然奏奏真的很可愛到連我也想出手了,但、但是!啊啊啊啊啊!」

「嗯..?出手??」奏用什麼意思的表情看著我,而我假裝沒發現的撇開頭。

夏洛特赤紅著臉開口「呃...就是、那個對奏奏做、做一些色色的事情吧...」

「色色的事情?像是什麼呢?之前也問過曦了,但曦不肯跟我說呢。」

「嗚啊!!曦哥哥,你讓一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女孩子開口說這些好嗎!?曦哥哥,幫我說啦!我解釋不了啊。」

「....」不理會的我自顧自地喝起咖啡。

「就...就是會讓人臉紅心跳的事情啦!」夏洛特只好自己開口。

「臉紅心跳...?嗯,奏我啊,每次曦摸摸我的頭的時候或是靠在我身邊的時侯,都會覺得臉紅心跳呢,嘿嘿~這些就是色色的事情嗎?」

「曦哥哥!奏奏她怎麼可以純真成這個樣子啊。你難道跟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在一起都沒有做那些事情嗎!?」

我依舊小啜著咖啡,不理身邊的吵雜。

看向窗外的景色,雪仍然不停落著,然而在這片雪景卻有一個格格不入的東西存在。

散著花瓣的櫻花樹。

在南方地平線的盡頭。

在這個世界不論在哪,只要往南望去就能看見的景色。

夏洛特看向我遠望的地方喃喃著「願望實現之地...不過誰也沒去過就是了,聽說不論走了多久都抵達不了,只能看見這棵未名之花依舊在地平線盛開著。傳說中,那邊百花綻放,沒有任何的悲傷和痛苦,只要到那裡就能實現一切的願望。」

「—我們稱它為春天。」我伸了伸懶腰,眺望著映在奏雙瞳裡的櫻樹。

明明是這樣,我卻感覺她在凝望著比遠還要更遠的地方。

「曦...今天的那個人、那個盧恩能力是控制的人十分的危險喔。」

奏說完後,夏洛特就接過話語,邊嘆著氣邊開口。

「已經通知精靈使公會和王城的皇家精靈騎士團了,過幾天就會被逮捕了吧。沒想到精靈殺手竟然會出現在我們的小鎮。」

「...」

精靈殺手嗎?

「總之先去二樓吧,我帶你們去你們的房間。」夏洛特插過話「因為作為客房使用,裡面床也是有的喔。」隨著踏踏的腳步聲上了檜木製的樓梯「就是最靠近樓梯口的這一間,廁所和浴室在走廊的盡頭那個綠色的門裡面,不過因為我也會用的關係,曦哥哥記得進去之前要先敲門喔。現在先進你們的房間看一看吧。」

吱—

木門的裡頭是一個簡易的房間,單人床、衣櫃和書桌整齊地擺放著。

「啊!對了!我記得還有我小時候的店員制服呢,就放在這,奏奏要不要穿穿看呢。」

「嗯,可以呦,謝謝了,夏洛特。」

看著開始翻動衣櫃的夏洛特,我逕自坐到了床上,不管怎麼說今天獲得的情報量實在太大了。

光是一次出現兩個人型精靈就超出預想了。

「啊!找到了!....曦哥哥,請你先出去,我要幫奏換衣服了。」

「放心,我不會偷看的。」

「就算不會偷看也—」

「夏洛特,我相信曦喔,放心吧。」

況且比起任何事情,我更希望奏在這邊能好好享受這裡的生活呢。

哪怕短暫,也可以不用煩惱些什麼。

太多不同的想法交錯成走不出的網,疲倦的身體不知何時已經靠在了牆上。

奏和夏洛特的聲音逐漸的遙遠....

「好~!換好了!曦哥哥,可以張開眼睛了喔。....曦哥哥?」

「...睡著了呢,曦,嘿嘿,好令人安心的睡姿啊。」

「嗯...這麼可愛的女孩子換衣服還能睡著,曦哥哥該不會是不舉吧...」

「不舉??」

「啊哈哈,我什麼都沒說!奏奏!忘記我剛剛說的話!」

「嗯,我知道了。不過請夏洛特小聲一點喔。嘿咻..」

小巧的觸感輕輕地把我躺到床上,溫暖的羽絨緩緩地蓋在身上。

「辛苦了呢,好好休息吧,曦。願你做一個幸福的夢境,願你的明日璀璨更勝你今日的夢。晚安了,曦。」

溫柔的聲音追溯著過去,習慣的晚禱詞令人安心。

而我也漸漸地把意識慢慢地溶解在一片空白—

...

白色,

白色的雪。

紅色,

紅色的血。

刀光劍舞中的是兩人,一臉憤怒的男子和咬著牙不服輸的少年。

「給我放下武器!曦!我命令你。」

「恕不服從,愛德華少將。」

「你...你是鐵了心要保護那些怪物嗎!?」

「到底誰是怪物呢?是拿著武器相互廝殺的我們,還是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的他們。」

「你難道不知道嗎?他們總有一天會失去人性!傷害更多無辜的人!」

「但是現在看上去你才是這裡最接近失去人性的人,不是嗎?愛德華少將。」

「別轉移話題!給我說!萬一哪一天他們失去了人性成為了怪物!你能負責嗎?難道未來被他們傷害的人就是活該!?你只是在逃避這個問題!」

「我從來就沒有逃避過!我只是不想相信未來一定是絕望,我相信他們會擁有未來!我們相信崩塌的世界樹下人類可以和精靈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這就是奏和我的決意!」

「你這就是逃避!以未來當作藉口!曦!我還以為你的這一輩的年輕人只有你沒那麼幼稚!好像理想可以解決一切似的!連現在都掌控不了的小鬼別口口聲聲跟我提未來!」

「就算我掌控不了現在,那你呢?愛德華少將。你也只不是捨棄了過去嗎!因為女兒被盧恩殺死,假裝討厭著關於盧恩的一切,其實根本就只是討厭自己而已吧,討厭著過去那拯救不了最珍視存在的自己。」

「住口!不要給我提到夏洛特!就算如此又怎麼樣呢!她...我再怎麼做她也不是不會回來了嗎!?」

「...........。少將,要賭嗎?」

「...嗯?」

「拿彼此的命作為賭注,看這場決鬥是誰勝利。」

夢,逐漸朦朧...

稱之為過往的東西逐漸從我的身體裡消逝。

對了,那場決鬥的結果到底是如何呢?

「.....」

銀色的光刺激著眼皮,回到現實的感覺逐漸的確切。

黑色的夜、銀色的月、白色的雪。

「曦,醒了嗎?」

小小的少女,如同月般靜謐的笑容,冰花的髮飾反射著冰涼的光澤。

奏輕輕的坐在了床頭。

「嗯,醒了,夢見了以前的事情。」

「開心的嗎?」

「算是吧。但是哪怕不開心的也無所謂吧,總有一天會忘記不是嗎?」

「...是呢,曦,對不起。」悲傷的表情,深邃的雙瞳洋溢的深不見底的歉意。

「奏,不用道歉啦,這是我自己選擇的決定。」

「...。嘿嘿,是的。」

話說...雖然現在才注意到,奏現在身上穿著不是跟夏洛特同款式的店員服嗎?

好可愛...

「嗯?曦,怎麼嗎?....這樣盯著我看有點害羞呢。」

「那個..奏,妳的衣服是...?」

「這是夏洛特以前的店員制服喔,我今天穿著這個去幫忙了。」

「可惡!我也想當奏的客人啊!我也想讓奏端給我料理並且在上面用番茄醬寫著最喜歡曦之類的話啊!」

為什麼!?

我為什麼要睡覺!?

不—行!

至少現在要用力的將奏的模樣永遠地烙印在視網膜中!

「呼哇!?曦的眼神變的好可怕的說!」

「我只是把其他人看奏的眼神赤裸裸的表現出來而已。可惡!畜生!為什麼我要睡覺啊!在我睡覺的時候奏在笑吟吟的端著料理給那些色瞇瞇的客人啊!」

盯盯盯!

「那個...沒有發生這種事情喔,我今天沒有做服務員的工作。」奏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因為愛德華的身體不舒服,所以我在廚房負責料理的製作。」

「....」我低下了頭「果然,轉移是會受到相同程度的傷害呢。」

到底是轉移了多少傷害,讓恢復能力誇張到極點的身體到現在還受著傷...

「嗯,他擁有的,是很悲傷的能力呢。」奏看向的窗外,溫柔的雪撒在了夜色中「失去了巢的鴞依舊追尋著記憶中的枝枒,哪怕翱翔在寬廣春日的天空卻依舊活在冬天狹小的巢裡。」

「但是儘管如此,他也找到屬於他的巢了,吶?奏。」

「欸?....嗯!是的呦,曦。愛德華他的確感覺不到有什麼還未實現的遺願。」

是嗎?

「奏,妳今天開心嗎?」

我轉移了話題。

「嗯!很開心喔!料理被客人稱讚好吃了,還跟夏洛特烤了餅乾而且一起去採購了。夏洛特還送了我一袋麵粉呢,然後回來時愛德華已經做好晚餐在等著我們。」

「是嗎?那要乾脆—」

我剩下的詞彙還沒說完,就被奏擺出噓的姿勢堵住了我的嘴。

「這樣就夠了,曦不用因為顧慮到我,所以說乾脆待久一點之類的話。我呢,有曦在身邊就是開心的一天了。」

既虛幻又溫柔的笑容就像隨時溶解消失也不意外。

....。

嗯。

是啊,不管怎麼說,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我轉頭看向窗外,位於地平線散落的櫻花上。

吱—

打破寧靜的是門開的聲音,但不是我房間的門,而是一樓的店門。

還有濃稠到令人反胃的血腥味和殺氣一起飄進來了。

「...奏,有人來了,不懷好意的那一種。」

「我知道了。警戒就交給我了,曦放心的去做曦想做的事吧。」

「謝謝了,奏。」我小聲地推開了門,走了出去。

用不會發出聲音的方式下了木製的樓梯。

但或許其實不用那麼費勁。

因為在樓下早已吵鬧的一發不可收持。

來訪者是今天看見的紅馬尾少年和一個從沒見過留著灰色長髮和鬍渣的中年男子。

愛德華和他們對峙著,用身軀護住了夏洛特。

「給我滾出去,這家店不歡迎你們!」

「別這麼說嘛,同為人型精靈不是應該好好的交流一番嗎?」不同冷言拒絕的愛德華,灰長髮鬍渣男張開了表示歡迎的雙臂「跟精靈殺手的我合作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啊。」

「那就只有用武力強行趕你們出去了!」愛德華一拳打了過去,但卻被灰長髮鬍渣男一掌接住。

隨之衝擊波讓落地窗都碎裂了。

吊燈也搖搖晃晃起來,夏洛特更是承受不住的遮著耳朵跪倒在地。

「你的力量我聽說了,是轉移對吧?」灰長髮鬍渣男開口「我的力量是操控,只要你替我承受傷害,我就可以毫無顧忌的控制他人,這樣我就是天下無敵的,哪怕皇家精靈騎士團的五領騎都不會是我的對手。我需要你的力量。」

「但我可不需要你的力量。」又是一拳,兩人快速的出招。

拳和拳的交鋒、腳和腳之間的搏擊。就算是單純的體術來看兩方都已經有高端的水準了。

況且這還是人型精靈的戰鬥。

接觸到兩人戰鬥範圍的不管是餐桌還是地面全部慘不忍睹,跟被轟炸的戰區差不多。

不過...

周圍的鄰居怎麼都沒有反應呢。

只是剛疑惑我就意識到我問了一個蠢問題。

....肯定都已經被清理了吧。

「等等!大、大哥,小心一點我!」紅馬尾少年差點撞上灰長髮鬍渣男的拳頭,嚇得癱軟在地。

「差一點被大哥你打到了,會、會死人的啊!」

「傑克,瞧瞧我說過什麼,你才該自己小心一點啊!要是妨礙到我!連你都會殺喔。」不是恐嚇或是威脅而是認真地跟著自己的精靈使這麼開口。

「大哥對不起!」

「周圍的鄰居怎麼..難不成你們!?」愛德華也意識到了我剛剛的問題。

「啊啊,我們的戰鬥我可不希望有煩人的垃圾們響來響去啊。」

「你這個死不足惜的混帳!」

兩人從店內打到了馬路上,隨便的波擊甚至讓三人粗的大理石柱都斷成兩截。

不像愛德華正規軍式訓練出的格鬥術,灰長髮鬍渣男用的是街頭的戰鬥方式。

儘管愛德華屢次抓準了時機進攻,但還是被那個灰長髮鬍渣男微微壓制。

因為愛德華不僅要保護自己,更多的心思放在顧慮到夏洛特的安全中,不然就算帶著傷也不可能會輸給這個灰長髮鬍渣男。

畢竟對方明顯毫不顧慮自己的精靈使。

灰長髮鬍渣男也發現了這一點,直接抓起紅馬尾少年往夏洛特丟了過去。

「欸!?大、大哥!...痛!」

為了不傷到紅馬尾少年,愛德華錯愕的停下了拳。

「就是現在!傑克!殺了那個女孩!」

「欸!?..嗯!是的!大哥!」

紅馬尾少年直接拔出匕首,往夏洛特的心口刺入,而已經嚇傻的坐倒在地的夏洛特連反抗都沒有。

只是刀子刺入後,夏洛特一點傷都沒有受到。

因為—

「嗚....」愛德華掩的心口跪倒在地,但血仍從指縫中耀武揚威著自己的存在。

「爸、爸爸!」

「夏洛特!別擔心我!我沒事!」

「哦!真不愧是大哥!竟然能想到這種戰術!看我的—!」

銀光一閃,紅馬尾少年的匕首再次刺向夏洛特!

呼....真是的,犯了失誤呢,愛德華。

剛剛明明紅馬尾被扔過來的時候,愛德華你直接殺了他不就問題解決了嗎?

愛德華他不可能沒想過這個後果。

但因為遲疑著殺人,導致身體慢了一步行動。

嘛...還說我幼稚,你不是也變得如此幼稚了嗎?

但是...

「果然我們兩個都是笨蛋啊。」我單手握著匕首尖,保護住了夏洛特。

明明繼續等待、繼續觀察才是對我最好的選項呢。

「曦、曦哥哥!?」

「大、大哥!這就是那個今天敢動手打我的傢伙!」

不理會嚇倒在地的紅馬尾少年,我用笑容轉向了灰長髮鬍渣男「我們可以交易一下嗎?請你三天後再來可以嗎?」

我呢,果然還是希望奏能享受這邊的生活更久一點啊。

「噗!哈哈哈哈!你、這可是我今年聽過最好笑的笑話啊!你說交易!你拿什麼交易呢?」灰長髮鬍渣男按著肚子大笑著。

「哦?你的精靈使沒跟你說過嗎?這個世界上有一種讀作交易、寫作命令的字。」

「哦!是嗎?」

灰長髮鬍渣男一瞬到我面前。

儘管愛德華提醒「小心!」但還是遲了一步,打下來的一拳讓我直接飛了出去,重重的撞斷了吧檯,陷進了身後的玻璃櫥櫃中。

「現在的小鬼真是狂妄呢?難不成都沒有聽過『精靈殺手』嗎?」灰長髮鬍渣男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我還以為最近新聞說了我那麼多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呢。身為精靈的我是地表上最強的殺手啊!」

接著他走到了愛德華面前。

「不過他剛剛說的話很實用呢,那讀作交易、寫作命令的字。吶!你還是不願意加入我嗎?我們來做個交易吧—」灰長髮鬍渣男打了一個響指,夏洛特又被紅馬尾少年刺了一刀。

「嗚!」從愛德華的腹部噴出了鮮血。

「爸、爸爸!爸爸!」

「怎麼樣?不想讓你女兒看見你狼狽的模樣的話,就乖乖聽我的話吧!」

「誰...誰會聽你的....」

「是嗎?那我這樣做呢。傑克,把那個女孩拖過來!由我親自動手操控她,這下就算這個人型精靈不願意也要聽我操控的、他的精靈使的話吧!哈哈哈!」

「是的!大哥...欸?」

但是。

—喀喀。

清澈的聲音填充著這輕盈的月色中,打斷了這混濁的場景。

不同在店門內的狼狽,在店門外一雙小小的木屐踏在殘破的道路上。

喀喀。

喀喀喀喀。

宛若舞台劇的主角登場般,霎那間奪去了全部觀眾的眼睛。

剛剛的騷動在這規律的腳步聲前顯得慌亂了起來,害臊的躲入了各種狹小的縫隙。

雪白色的長髮閃耀著月的光澤。

少女和冰華的夜合而為一,漂亮的赤色雙瞳讓人想起一切神話與傳說。

奏,就這樣走進了店裡。

留下的是所有的人被這絕景衝擊的背脊發寒的目瞪口呆。

絕美的令人窒息、一種置身在少女童話的錯覺。

走過了跪倒在地的愛德華、走過了那名直到剛剛還倉狂的灰長髮男、走過了眼角還滲著淚水的夏洛特。

「妳!妳是從哪裡來的!?」先回神的是灰長髮鬍渣男,語氣中已經掩飾不了驚訝和錯愕。

然而並不理會的奏,就這樣走到了我面前。

「曦,不用我警戒了呢,周圍的人都已經...」悲傷落寞的目光微笑著搖了搖頭,小小的拳垂在身旁緊握著。

是嗎...跟我想的一樣啊。

「我知道了,謝謝了喔,奏。」

我從櫥櫃的殘骸上下來,拍了拍在衣服中的玻璃碎屑,摸了摸奏的頭。

「你—你怎麼沒事!?」灰長髮鬍渣男驚恐地指著我「人類不可能承受剛剛的衝擊吧!?」

「吶!聽說你是精靈殺手對嗎?」不理會他的疑惑,我逕自用最熟悉的笑容丟出問題。

「是、是又怎麼樣?」

「醜一,虛偽,精靈殺手是能殺死精靈的人而不是精靈和殺手的兼職,但你自始至終都沒展現能殺死精靈的力量,卻把精靈殺手的皮批在自己身上。」我繼續說著「醜二,輕蔑,我的弱小使你失去了該有的警惕和疑惑,你真以為會有人沒有半點準備就那麼傻地站在你面前嗎?」

「醜三,自滿,明明你的能力不適合直接出面作戰,卻毫無規劃的輕易地露出在他人面前。」我拿出繫在腰部左側的手槍『童話崩壞』指向灰長髮鬍渣男「所以說,掰掰了喔。明明給你多活三天的交易呢。」

叩下板機。

「!!」

在最後一刻,灰長髮鬍渣男抓起自己的精靈使幫自己擋下這一發的攻擊。

「大、大哥....」紅馬尾少年錯愕的看著灰長髮鬍渣男,似乎還在疑惑自己怎麼變成了犧牲品。

然後就漸漸地從他中彈的部位化成灰色的光粒消逝。

彷若是什麼碰到什麼病毒般,灰長髮鬍渣男恐懼的把紅馬尾少年丟棄到一旁。

「難、難不成你可以殺死精靈!?」恐懼的看著我。

「嘿嘿,你挨一槍不就知道了嗎?」

「別以為我會等死啊!怪物!」灰長髮鬍渣男撿起腳邊的桌子就是往我一扔,但是我用手接觸到桌子時,桌子就像剛剛的紅馬尾少年一樣化成灰燼。

「你、你是精靈還是精靈使!?這是什麼能力!?」

「終焉喔。斬去一切連結、崩壞一切法則的能力。」

奏交付給我的力量。

「饒、饒了我吧!對不起!對不起!」灰長髮鬍渣男顫抖的連滾帶爬的往外頭逃跑。

我的槍口無情的瞄準了他。

但...真的要把他從這個世界斬斷嗎?

這種連自己精靈使都會犧牲的人渣,放著跟這個世界一起自生自滅不是更好嗎?

只是—

刷!

一個冰柱貫穿了灰長髮鬍渣男的心臟,灰長髮鬍渣男驚恐地看著自己的身體化成白色的光粒。

奏連同纖細的手臂輕輕地放下伸向剛剛那個灰長髮鬍渣男的小小手掌。

「....奏,抱歉。」

「不用抱歉喔。曦沒辦法的事情交給我、我沒辦法的事情交給曦,這樣約定好了,不是嗎?」

看著我的是,最純粹的笑容。

「嗯,是呢。」

接著—

我把童話崩壞轉向了愛德華。

雖然愛德華在這一瞬間已經反應過來了,但是已經受傷的身軀還是快不過子彈。

「少將,春天已經來臨了喔。」

碰!

愛德華在我面前倒地,身體消散成白色的光芒、溶解在空氣之中。

過了幾秒,夏洛特才從震驚中回神過來。

「不—!不要啊!!為、為什麼!?爸爸!爸爸!」

淚水,撒在地面。

「為什麼!為什麼要殺了爸爸!為什麼!」無力的哀號向我宣洩。

「....因為我們這趟旅行的目的就是把這個世界的所有的人型精靈清除呢。」

「為什麼!?為什麼啊!曦哥哥為什麼要殺死爸爸!為什麼啊!!嗚、嗚嗚...」

「曦,可以了,不用再說了。」奏用如雪般冰涼悲傷的語氣開口「我們不會道歉,更不會奢求寬恕。」

—畢竟這就是我們必須承受的罪。

小小的口補充著僅有我聽的到的話語。

「.....。奏,我不消去她的記憶可以嗎?」

「按曦的意思來就可以了喔。」給我的依舊是完全信任的笑容。

明明被知道了長相、能力,會讓我們的行動更加不利。

但奏和我一樣,都是笨蛋。

「奏,去下個人型精靈的所在地吧。」

「嗯,是的。」

***

夜依舊森森。

「切!又來晚一步了。」一名深褐短髮、穿著骯髒破爛的琥珀色雙瞳少年看著碎裂的夏洛特蛋糕店的招牌。

失去光澤的皇家精靈騎士團十字架胸章隨意的別在一條綁在他手臂的布上。

儘管知道於事無補,但少年還是不甘心的緊握起拳,直到感覺指甲都插進肉裡。

...明明聽到精靈殺手的消息就第一時間衝過來了。

少年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闔上雙眼,霎時周圍的場景都回到了原本的景色,連死去的人都復活了過來。

—除了被精靈殺手殺死的以外。

「嗚嗚...嗚嗚嗚.....」

細碎的哭泣聲引起了少年的注意。

「妳沒事吧!?放心,妳安全了,我是皇家精靈騎士團的櫻,會保護妳的。」

看向在蛋糕店中心,已經泣不成聲的少女。

「嗚嗚...爸爸、爸爸!!嗚嗚嗚嗚!」但少女像是沒聽到似的,只是跪倒在地繼續痛哭。

「.....對不起...就算是我的能力,也無法拯救妳的精靈呢.....」

為什麼精靈會被殺死?

為什麼跟被殺害的精靈的精靈使會將他的精靈徹底遺忘?

太多太多的疑問了。

這個世界究竟怎麼了?

「爸爸...爸爸!!....嗚嗚...嗚嗚嗚嗚!」

等等...不對!

「妳還留著記憶!?」少年用力抓住了少女的雙肩「妳還記得精靈殺手的樣子嗎!?他是怎麼殺死精靈的!?」

只是少女看見少年的臉只是疑惑了一下「?嗚...嗚嗚!嗚嗚嗚!!」接著又泣不成聲。

...果然受到的衝擊太大了嗎?

總之,先把她帶回王城、皇家精靈騎士團的總部吧。

少年抱起少女,悄悄的嘆了口氣。

這一次,到底是怎麼了?

但是—

「一定要趕上啊,在世界再次終結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