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纏亂
本章節 2761 字
更新於: 2019-10-25
實驗室的人聚在飯店一家包廂，人與人排排坐、面對面相視，原本寬大的實驗室擠成一個小小空間，像水蒸氣凝結成水，分子不同以往自由了。
最高興的莫過於部長，居然贏過深遠動力與國防部簽下合作契約，他舉著酒杯向長官們邀功；餐會開始像盛大開幕儀式，只要有人說出感謝、提到這是劃時代的成功、講出一些以後也請多幫忙的句子，眼睛便會表示敬重地望過餐桌前每一位人臉；悠生總不自覺躲開那目光，璀璨光明的話語聽在耳裡有不同意思，是挖苦、反諷、或刺探他過去的所作所為？等重要人物發表感言完畢，分子從排排坐擴散到整包廂，轉瞬開起了安靜的派對。
椅子推到兩邊讓人們可以在餐桌附近遊走，一盤盤菜色被端上桌，不偏袒任何文化，火腿與洋芋混和的沙拉、覆蓋肥美生魚片的飯糰、撒上多樣辛香料的羊肉串……
今夜是悲喜交加，酸甜苦澀俱存的時刻，天平好似太眷顧一端而將之高高升起送入天堂，另一端只能眼巴巴地往上瞧，處於底部往上看的感覺是否和曾經體會過的一樣？悠生突如其來，為深遠動力感到無與倫比的惋嘆，隨後發覺這樣的自己太濫情。
雞尾酒每人都拿上一小杯，唯獨悠生沒有，雖然大家都開車，但只有悠生連微乎其微的差池都想避免，為什麼吾彥找上像他這樣的人？如果找上更大膽的人，就不會陷入現階段的窘境……
「上田，怎麼一副愁眉苦臉？」
問出這種話，代表那個人在這場合是真的快樂。「你認為事情有結束的一天嗎？」悠生無意中說出心底話。
「你問這問題很好笑，如果那一天來臨，我們全部都失業了。」
是啊，如果世界和平，也不需要國際刑警這等組織的存在。
「我想，根本不用舉辦餐會，這裡的人比較適合待在實驗室，除了公事以外一句話也不說。」
「你把我了解得真透徹。」悠生玩笑似的口吻說。
「我就像實驗室中的潤滑劑，一直夾在人與人之間是很累的。」一如形容，是這位大鬍子把實驗室變成稍有生氣的地方，他茂密的鬍鬚沾上美乃滋，雖然拿了一張大紙巾，卻始終無法將油垢擦拭乾淨，「你剛才怎麼不上台講幾句話？嚴格說來能有這成績你是大功臣。」
「不不不，明明是大家的功勞。」悠生連忙否認，是他帶給實驗室麻煩，不僅偷取機密，還差點在國防部官員親臨當日上演原型失竊案，直到現在，悠生還是無法坦然面對自己的作為，上台講幾句話對他來說等同當眾說謊，那樣可恥的行徑實在做不到啊！
「我以為你是個有自信的人，國防部那些軍人雖說都是研究員，無形散發的氣場很讓人震懾啊，不過你表現得很鎮定，我甚至覺得你比組長更有風範跟氣度。」
大鬍子說話太好聽，悠生難為情起來，「這真是過獎了，那樣重要的場合當然要準備周全，而且，不會有一種感覺嗎？談論實際比訴說感謝之情要容易多了。」悠生試圖將行為合理化，但那確實是他真正的想法沒錯。
大鬍子想了想，「你說的對，我把兩者搞在一起是天大的錯誤。」他贊同悠生，隨後張望會場四周，「你知道吧？我們部門多了個新人。」
「我們實驗室沒有多人啊？」悠生追問。
「他只來參加聚會，還沒正式報到，你來的時候情況也是如此吧？」
悠生記得，參加試乘會那天，他以為即將進入一個沒有憂愁的世界，那裡有光鮮亮麗的跑車，來自各方的富人和事業有成的前輩，可是漸漸的，悠生發覺有些事情是與生俱來的命運，命中無緣也別奢望會實現。
「他在那裡。」大鬍子拿著紙巾的手往前方一指，「我剛剛已經跟他打招呼了，趁他現在獨自一個，換你過去說幾句話。」語畢，又鼓勵似地拍拍悠生背脊。
悠生只好勉為其難走向那名新人；新人的年紀明顯比悠生大，他看見悠生，露出禮貌性的微笑。
「我認得你，電轉魔研究的重要推手。」新人率先踏出一步，「可以跟你共事是我的榮幸。」
老實說，悠生不喜歡他人重提往日的榮耀，那好像人生只剩這點可以說嘴，又像之後再也無力追上曾經擁有的成就，「別這麼說，能進入柏勒岡的各位都是很有實力的。」
「你真客氣。」新人轉換話題說：「我最近想在附近找房子，可以請問你住在哪裡嗎？」
「這附近還滿多公寓的，隨便找找都有。」為了私人理由，悠生不願露透個人隱私，他想到逃避的方法，就是問起別的問題，「對了，你從什麼時後進柏勒岡？」
「聖人節假期之後。」
「這樣啊。」悠生言不由衷地附和幾句，草草了結這對談。
聽到這時點居然有新進人員，悠生第一個懷疑，便是那人將取代他繼續竊取柏勒岡的機密。
就理智而言，柏勒岡內部不是悠生該在乎的，他介意對方接下來的動靜，但那是國際刑警的責任，沒想到這事對他的影響這麼大，不久之前，以為不再涉入是他渴求的，現在終於明白，是他自己造就無法輕易脫身的現狀，怪不了任何人。
從飯店回公寓的途中，悠生順道繞經寵物旅館，他很久沒見到艾芬，如果是艾芬，會願意告訴他那個男人的事嗎？
不過悠生把一切想太美好，二一四已經換了房客，基於隱私，櫃台人員不願透露前房客搬離的時間。
找不著艾芬，悠生意興闌珊地返回公寓，停車至地下室，那名男子又猛不期然地現身。
悠生不驚訝男子冒出，比較訝異居然會如佛曼所說再次見到那名男子，他瞟過四周，腦海生成一群探員衝出來逮捕犯人的想像。
「悠生，吾彥果然答應與我會面吧？」這問句帶有肯定意味，不待悠生回答，男子緊接著說：「事出突然，時間往前推到明晚，你一定要告訴吾彥這個消息。」
悠生不明白男子有何盤算，姑且保守回應，「為什麼總透過我？你有辦法聯絡上他吧？」有點推卸責任的做法。
男子笑了幾聲，除了方才語氣稍微急促，其他時刻都是從容不迫的神態，「我不知道去哪裡找到他，你若是告訴我他的手機號碼，他就會乖乖地跑出來和我見面嗎？」他笑意甚濃地望向悠生。
「說不定……真的有可能。」悠生說。依照國際刑警追緝的積極度，這正是求之不得的事。
男子忽然靠近，猛地按住悠生肩膀，「你在看哪裡？我正跟你說重要的事。」
「我沒有看。」悠生被男子的舉動嚇一大跳，他真的沒有！與這名男子開始對話之後，就因為一股威壓眼睛不敢飄向任何地方。
「請記清楚，就約在明天同樣的時間，會面地點我到時候再告訴你。」男子態度強硬，託付完畢旋即放手，一副即將離去的姿態。
「請等一下，你跟艾芬認識嗎？」悠生覺得，有些話現在不問出口，恐怕再也沒機會了。
男子不知為何，笑得非常開心，他湊上悠生耳邊，低語喃道：「這個答案還是你自己找尋吧，我今天只來告知和吾彥見面一事，餘下的沒有義務告訴你。」
悠生還是很想了解真相，但此刻又有鬆口氣的感覺；艾芬究竟如何，他尚未準備好去面對。
男子退後一步，「你一定要和吾彥聯絡……啊，我必須告訴你，」臨走之際，男子特意停下腳步，又湊上前，對悠生低語，「雖然不知道你想看見什麼，但在這裡，沒有人聽見我倆的對話。」
悠生停在原處，沒有追上前詳加詢問的動力，刻意避開與男子靠太近的距離，確定男子走遠之後，才慢步走回樓上的房間。
最高興的莫過於部長，居然贏過深遠動力與國防部簽下合作契約，他舉著酒杯向長官們邀功；餐會開始像盛大開幕儀式，只要有人說出感謝、提到這是劃時代的成功、講出一些以後也請多幫忙的句子，眼睛便會表示敬重地望過餐桌前每一位人臉；悠生總不自覺躲開那目光，璀璨光明的話語聽在耳裡有不同意思，是挖苦、反諷、或刺探他過去的所作所為？等重要人物發表感言完畢，分子從排排坐擴散到整包廂，轉瞬開起了安靜的派對。
椅子推到兩邊讓人們可以在餐桌附近遊走，一盤盤菜色被端上桌，不偏袒任何文化，火腿與洋芋混和的沙拉、覆蓋肥美生魚片的飯糰、撒上多樣辛香料的羊肉串……
今夜是悲喜交加，酸甜苦澀俱存的時刻，天平好似太眷顧一端而將之高高升起送入天堂，另一端只能眼巴巴地往上瞧，處於底部往上看的感覺是否和曾經體會過的一樣？悠生突如其來，為深遠動力感到無與倫比的惋嘆，隨後發覺這樣的自己太濫情。
雞尾酒每人都拿上一小杯，唯獨悠生沒有，雖然大家都開車，但只有悠生連微乎其微的差池都想避免，為什麼吾彥找上像他這樣的人？如果找上更大膽的人，就不會陷入現階段的窘境……
「上田，怎麼一副愁眉苦臉？」
問出這種話，代表那個人在這場合是真的快樂。「你認為事情有結束的一天嗎？」悠生無意中說出心底話。
「你問這問題很好笑，如果那一天來臨，我們全部都失業了。」
是啊，如果世界和平，也不需要國際刑警這等組織的存在。
「我想，根本不用舉辦餐會，這裡的人比較適合待在實驗室，除了公事以外一句話也不說。」
「你把我了解得真透徹。」悠生玩笑似的口吻說。
「我就像實驗室中的潤滑劑，一直夾在人與人之間是很累的。」一如形容，是這位大鬍子把實驗室變成稍有生氣的地方，他茂密的鬍鬚沾上美乃滋，雖然拿了一張大紙巾，卻始終無法將油垢擦拭乾淨，「你剛才怎麼不上台講幾句話？嚴格說來能有這成績你是大功臣。」
「不不不，明明是大家的功勞。」悠生連忙否認，是他帶給實驗室麻煩，不僅偷取機密，還差點在國防部官員親臨當日上演原型失竊案，直到現在，悠生還是無法坦然面對自己的作為，上台講幾句話對他來說等同當眾說謊，那樣可恥的行徑實在做不到啊！
「我以為你是個有自信的人，國防部那些軍人雖說都是研究員，無形散發的氣場很讓人震懾啊，不過你表現得很鎮定，我甚至覺得你比組長更有風範跟氣度。」
大鬍子說話太好聽，悠生難為情起來，「這真是過獎了，那樣重要的場合當然要準備周全，而且，不會有一種感覺嗎？談論實際比訴說感謝之情要容易多了。」悠生試圖將行為合理化，但那確實是他真正的想法沒錯。
大鬍子想了想，「你說的對，我把兩者搞在一起是天大的錯誤。」他贊同悠生，隨後張望會場四周，「你知道吧？我們部門多了個新人。」
「我們實驗室沒有多人啊？」悠生追問。
「他只來參加聚會，還沒正式報到，你來的時候情況也是如此吧？」
悠生記得，參加試乘會那天，他以為即將進入一個沒有憂愁的世界，那裡有光鮮亮麗的跑車，來自各方的富人和事業有成的前輩，可是漸漸的，悠生發覺有些事情是與生俱來的命運，命中無緣也別奢望會實現。
「他在那裡。」大鬍子拿著紙巾的手往前方一指，「我剛剛已經跟他打招呼了，趁他現在獨自一個，換你過去說幾句話。」語畢，又鼓勵似地拍拍悠生背脊。
悠生只好勉為其難走向那名新人；新人的年紀明顯比悠生大，他看見悠生，露出禮貌性的微笑。
「我認得你，電轉魔研究的重要推手。」新人率先踏出一步，「可以跟你共事是我的榮幸。」
老實說，悠生不喜歡他人重提往日的榮耀，那好像人生只剩這點可以說嘴，又像之後再也無力追上曾經擁有的成就，「別這麼說，能進入柏勒岡的各位都是很有實力的。」
「你真客氣。」新人轉換話題說：「我最近想在附近找房子，可以請問你住在哪裡嗎？」
「這附近還滿多公寓的，隨便找找都有。」為了私人理由，悠生不願露透個人隱私，他想到逃避的方法，就是問起別的問題，「對了，你從什麼時後進柏勒岡？」
「聖人節假期之後。」
「這樣啊。」悠生言不由衷地附和幾句，草草了結這對談。
聽到這時點居然有新進人員，悠生第一個懷疑，便是那人將取代他繼續竊取柏勒岡的機密。
就理智而言，柏勒岡內部不是悠生該在乎的，他介意對方接下來的動靜，但那是國際刑警的責任，沒想到這事對他的影響這麼大，不久之前，以為不再涉入是他渴求的，現在終於明白，是他自己造就無法輕易脫身的現狀，怪不了任何人。
從飯店回公寓的途中，悠生順道繞經寵物旅館，他很久沒見到艾芬，如果是艾芬，會願意告訴他那個男人的事嗎？
不過悠生把一切想太美好，二一四已經換了房客，基於隱私，櫃台人員不願透露前房客搬離的時間。
找不著艾芬，悠生意興闌珊地返回公寓，停車至地下室，那名男子又猛不期然地現身。
悠生不驚訝男子冒出，比較訝異居然會如佛曼所說再次見到那名男子，他瞟過四周，腦海生成一群探員衝出來逮捕犯人的想像。
「悠生，吾彥果然答應與我會面吧？」這問句帶有肯定意味，不待悠生回答，男子緊接著說：「事出突然，時間往前推到明晚，你一定要告訴吾彥這個消息。」
悠生不明白男子有何盤算，姑且保守回應，「為什麼總透過我？你有辦法聯絡上他吧？」有點推卸責任的做法。
男子笑了幾聲，除了方才語氣稍微急促，其他時刻都是從容不迫的神態，「我不知道去哪裡找到他，你若是告訴我他的手機號碼，他就會乖乖地跑出來和我見面嗎？」他笑意甚濃地望向悠生。
「說不定……真的有可能。」悠生說。依照國際刑警追緝的積極度，這正是求之不得的事。
男子忽然靠近，猛地按住悠生肩膀，「你在看哪裡？我正跟你說重要的事。」
「我沒有看。」悠生被男子的舉動嚇一大跳，他真的沒有！與這名男子開始對話之後，就因為一股威壓眼睛不敢飄向任何地方。
「請記清楚，就約在明天同樣的時間，會面地點我到時候再告訴你。」男子態度強硬，託付完畢旋即放手，一副即將離去的姿態。
「請等一下，你跟艾芬認識嗎？」悠生覺得，有些話現在不問出口，恐怕再也沒機會了。
男子不知為何，笑得非常開心，他湊上悠生耳邊，低語喃道：「這個答案還是你自己找尋吧，我今天只來告知和吾彥見面一事，餘下的沒有義務告訴你。」
悠生還是很想了解真相，但此刻又有鬆口氣的感覺；艾芬究竟如何，他尚未準備好去面對。
男子退後一步，「你一定要和吾彥聯絡……啊，我必須告訴你，」臨走之際，男子特意停下腳步，又湊上前，對悠生低語，「雖然不知道你想看見什麼，但在這裡，沒有人聽見我倆的對話。」
悠生停在原處，沒有追上前詳加詢問的動力，刻意避開與男子靠太近的距離，確定男子走遠之後，才慢步走回樓上的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