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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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7-09

  隔天就像是故事的下一頁般,一轉眼就到了。


  「早安。」在我把主任室的門打開前,他的聲音就從我的左邊傳來……他正端著一杯咖啡,從走廊上回來。

  「嗯。」我幫他推開了門,然後跟在他的後面進到了主任室。


  夏天,很熱,但是辦公室中卻沒有開冷氣,在這種氣溫下還喝著熱咖啡,讓人不得不對他佩服了起來。


  「會不會很熱?需不需要我開個冷氣?」
  「喔!不會,不用了。」我回,但是真的熱到令人受不了,只是我剛好沒想要久留而已:「我已經決定好目標了,人也已經派過去調查了。」伊19剛剛才跟我分開。

  「不用那麼急吧?」主任說著,搖著手中的馬克杯,等待咖啡的熱度散掉:「我很欣賞你的效率,不過這樣生活就沒有樂趣了。」
  「我習慣忙碌了。」我回:「我習慣在任務中的感覺。」
  「也許停下來,跟周圍的人聊聊天吧!」主任繼續說。
  「呃……」我不知道該怎麼回他,面對他坐了下來,看著他喝下第一小口咖啡。
  「跟我說說任務內容吧!」他的樣子不像是要聽我做分析或是交代流程,更像是想聊天。
  「目標都是在不同的鎮守府,雖然有兩個在同一個,但還是頗麻煩的。」我也試著放輕鬆了的說:「幸好都是第三代的艦娘,否則會更棘手。」老艦娘也不是說不棘手,畢竟都是老兵,在經驗上也能碾壓新手艦娘的。


  「哦?那真是個大工程呢!」主任說:「所以你是要先解決哪一個?」
  「我要先殺響。」我直說。


  我們對坐,突然間沉默了一瞬。


  「能問問為什麼嗎?」他皺了皺眉頭問,一邊把咖啡放回桌上……那肯定很燙。
  「因為我沒殺過響。」其他的可能在不經意間殺過幾隻:「我決定先後沒什麼重大關係。」
  「不過你要小心啊!第六驅逐艦隊的幾隻通常都待在一起。」主任又說。
  「我有幫手。」這裡指的是伊19:「她會支開她們,我不是很喜歡做任務之外的殺戮。」即使通常任務內容就是大開殺戒。

  「不錯!現在的世界就是缺少了你這種人啊!」他看似很欣賞我的樣子,感嘆的說:「這年頭,艦娘都沒人同情了,尤其是在批量化生產後。死了的就死了,沒人會紀念她們。」


  好吧!我不是很想在這兒說艦娘是工具之類的話。但是懲戒處才是艦娘的最大天敵吧?聽他主任這麼說還真有點諷刺,好像大野狼為買不起房子的小豬哀嘆一般。


  「總之,我會自己搞定好路線或策略,不需要有人來接我,也不需要有人幫忙。」一切我都能自己來:「畢竟對方只是驅逐艦,太大陣仗的話會很麻煩。」
  「經費呢?」他又問:「你有需要什麼槍或是子彈嗎?」
  我站了起來,這種天氣實在是無法待在沒有冷氣的地方:「那個的話……這個目標不需要。」


  早餐都沒吃就回去了,還睡回籠覺到快要中午,我的電話才響起……是伊19傳過來的訊息。
  「幹嘛?」我還沒睡醒,用很睏的聲音說著。
  「我混進來了。」她說:「一切計畫照常。」
  「有什麼好消息嗎?」我問。
  「好消息是這個鎮守府的響是獨行的。」她傳來了個不能再好的好消息:「但是也有壞消息……她隨時都穿著擴散傷害裝置。」

  擴散傷害裝置是艦裝的一個可拆式配件,它能把身體受到的重大傷害擴散到儲存裝置中,不過卻無法保護到衣服,所以衣服會變得破破爛爛的……


  「還有什麼重要的嗎?」
  「這隻響原本不是這個鎮守府的人,她是被轉移過來的。」

  哦?這下有趣了!

  「她看起來很老成,而且超強的,要小心。」
  「伊19……」
  「幹嘛?」
  「晚上先試著把她灌醉在帶她到指定地點。」我半瞇著眼睛說:「沒錯,妳的禁酒令暫時解除了。」



  這是在玩賭博遊戲,特別是在伊19碰了酒精之後,一切都被籠罩在不確定的因素之中……我只奢望她能意識模糊的碰巧帶著響經過這裡。

  黑夜降臨,在這小徑上完全看不到東西,但是我設了個小紅燈在路中央,如果她們朝我的方向走來,我就能看到因為被她們的腳遮擋住而一閃一閃的小紅燈,而她們是看不到的。
  我輕裝上陣,只穿了件薄長袖來防蚊蟲和一個無線電來跟伊19通話,其他的包包、狙擊槍什麼的,完全沒帶……只留了一把軍刀和一把手槍、幾發子彈,一半是深海鋼材製的彈藥,一半是普通子彈。


  周邊的黑暗不是能適應的暗,完全無光的環境不管瞳孔放得再大都無法看得清楚,加上我躲在草叢裡的關係,周邊更是黑得一塌糊塗,不過因為逆光的原理把藏身做得滴水不漏。

  等待的過程中不免有些無聊,我遙望遠處的橘黃色燈光,想像著一大群艦娘在那兒的情景……現在應該是晚餐時間,食堂裡一定是擠滿了大大小小的艦娘,談著女孩子的話題……想到這就覺得恐怖,我絕對沒辦法忍受在一群女孩子群中生存。




  大清掃行動,惡魔之門打開的那天,SC的部隊從北到南花了三個星期掃蕩了五百多個大小鎮守府。這群餓鬼像是蝗蟲一般撕咬著沿海地區,死傷一千餘人……當然,艦娘在行動中是不列入死傷「人」數的。
  我當時才剛被調來日本,是個少校狙擊手,被任命來管理懲戒處的一個連,那個連是由日本人組成,因為我當時不太會講日語,所以完全搞不懂他們要幹什麼。

  我到他們連隊的所在鎮守府時,他們正打算處決一群艦娘,用火,就在食堂中。

  「你們在幹嘛!」我大叫,迫使他們全都看向了我,即使聽不大懂英語。
  「難道艦娘用子彈殺不死嗎?」我大聲問:「只要能用子彈殺的東西,就用子彈殺!」
  我的原則就是這樣,一切的結束都得要用子彈,即使有節省成本的刀或是火能用,我還是堅持一定要用子彈……子彈是唯一能給目標的尊敬,給他們一發斃命的道歉工具,能省掉不必要的痛苦。

  我們繼續「清掃」整個日本,一個一個鎮守府被清剿……

  有天晚上,我們在海邊紮營,我緊急集合了所有的人,就在紮營的沙灘上。


  「你們現在去繞著最近的小鎮跑一圈做訓練,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從訓練營畢業的。」他們都很怕我:「馬上!」

  一大群人立刻消失在我眼前,只剩下我一個人和整片沙灘……還有藏身在我們身後大海的那個東西。

  我隨便舉起了一支步槍,朝海中的目標發射了過去。


  「噢!」對方被射中了,但是因為是個穿著艦裝的艦娘,所以普通子彈無法給她多大的傷害。
  是一隻潛水艇,我們才剛處理了她待的鎮守府,因為得到了不知道哪裡來的消息,以致於她在我們到達鎮守府前就跑了……她一直跟蹤著我們,如果指揮不是我,那還真沒有人會發現她。

  這就是我跟伊19見面的過程。


  我們那時突擊鎮守府的方式很簡單。快速的衝進去,然後佔領廣場,切斷個宿舍之間的聯繫,這樣艦娘就沒辦法組織反擊。深海鋼的子彈雖然不能一發結束艦娘,但是如果朝頭部射擊得話就能使之暈厥。

  在狹窄的建築裡,艦娘沒辦法有效的施展艦裝威力,所以把她們困在建築裡也有這種好處,能讓最最危險的航母也被輕鬆拿下。驅逐艦倒比較棘手,她們可以把艦裝當成槍械使用,還有些裝有近戰武器的艦娘……我們通常直接用機槍瞄準腦袋掃射,這樣才能制伏她們。

  總之,有過大清掃的洗禮之後,我對艦娘有了更深的認識,所以才任命待在最前線的我當艦娘的殺手。而擔任後勤長官的伯特也憑著專業當上了針對人與深海棲艦的狙擊手……如果當初待在後勤的不是伯特而是我的話,那我們今天的立場可能就完全反過來了。

  不過這樣何嘗不好?所有的衰事都讓我來承擔就好了。
  哼!想來還很可笑呢!


  對於軍人,女人與小孩是最難下手的目標,他們是弱勢,在戰爭中需要被保護的對象,不過我的任務卻成了專殺女人與小女孩的內容……而且很悲情的,在開始殺艦娘之前我就對這些免疫了。
  如果以遊戲的方式來說,實戰殺敵是最快賺經驗值的方法,然後你會變強,能更厲害的殺更多人,滾雪球的不斷變強,但是如果死了,一切就結束了。於是狙擊手就成了最能累積經驗的單位,是種用不著每次都要跟人面對面拚命又能賺經驗值的方式。

  但是當殺過了一定的人數就會變得對殺人麻木,變得只是生活的一部份,甚至連有點小糾紛都會考慮到「要不要乾脆殺了他」或是「他會不會突然殺了我」,變得緊張兮兮的,甚至患上精神疾病,只是原來就比較冷酷的我沒有這段歷程。

  對我來說,殺人是自保的方式,因為身為理事會的愛將,不配合反而會遭來注意,算是上了賊船就很難下來吧!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我已經從晚上六點等到了八點,腦子裡一直演習著要怎麼射擊才不會傷錯人,如果第一發子彈沒解決得話該怎麼辦。不過這也都只是腦中的演練,沒辦法確定這行不行得通。

  在我還在思考時,有聲音接近了……
  「所以說妳之前都在為SC工作嗎?」不是伊19的聲音,應該是響,她沒醉。

  「是啊!我們可厲害呢!」伊19似乎完全喝醉了……但是她是裝的,我看過她醉醺醺的樣子。
  伊19在視野右邊,響在我的正前方。


  我瞄準了她的頭部的位置……當她通過紅點後的位置……
  伊19啊!妳跟她說了些什麼呢?

  ……

  她們還沒經過紅點……



  會是我錯估距離了嗎?怎麼走那麼久?

  腳步聲在接近沒錯,踏踏踏的聲音踩在落葉上很容易聽得清楚。







  還沒到……




















  還沒……










  一陣風聲襲來吹動了樹葉,也把我的聽力搞得一團糟,不過手槍的準星沒有問題。



  她們應該是並排走來,而且響攙扶著伊19,從之前的腳步聲就能聽出來。

  腳步聲消失了一下,應該是因為風的關係,讓我跟丟了她們。



  ……
  ……
  就在這時,紅點閃了一下。



  碰!

  子彈擊發,射出深海鋼的子彈。



  「嗚哇!」喊叫的是響,我射偏了,打中了她的肩膀……為什麼差這麼多?
  伊19也不是省油的燈,在我衝出草叢前,她已經從旁邊抱住了響。

  「妳……妳在幹嘛?」響大叫:「快跑……」我一拳揍在她的太陽穴上。


  響跟伊19分開了,被撞到了山壁上。



  她發出一陣悲鳴後迅速的打開扛在的肩上的探照燈,把附近瞬間照得比白天還亮……我因此眼花了,趕緊用手遮住了光源……幸好她沒帶著武器,不然我就完了。

  「嗚咿!」她試著爬起來,站穩腳步反擊,光線因為她的動作離開了我的臉上,我沒等我的眼睛恢復就一個箭步衝上去,從側邊揮出一拳。


  咻……啪!

  居然被革擋了……



  因為頭挨了一計重拳,她也分不清楚東西南北的沒站好,我也因為大燈而兩眼昏花,腦袋深沉。

  「快逃啊!」她朝伊19大喊,自己掙扎的想要站穩。

  我一個箭步上去,抓住她的雙手,把她的身體反壓在地上。
  「她是跟我的。」我說:「不要動!」


  「怎麼可能!」這不是問句,十分堅決的不相信我,不知道伊19使出了什麼幻術能讓她這樣堅信。
  「響……抱歉了。」伊19說。
  「快!趁現在跑!不要猶豫了。」響扶著頭說。

  「我是SC的人……」伊19說。
  「妳就認命吧,別掙扎了。」我接著跟響說:「上頭的命令。」
  「哼!」她不服氣的回:「伊19!妳其實不想待在SC吧?」直接無視我啊!

  「不會喔!小漢克最可愛了!」


  「怎麼可能!不會有艦娘喜歡SC的!」


  ……
  這句話堅定到不行,把我跟伊19的嘴都封住了……不會有艦娘喜歡SC的……


  聽起來好真實,又好可悲。



  「唉!沒想到還是逃不了……」響嘆了口氣說:「不該喝酒的……」
  我喀啦!一聲,把槍上膛:「妳們到底是做了什麼事?居然會有人指定要殺驅逐艦。」



  「我們都被列入目標了嗎……」響說著,試著爬起來,但是卻沒有力氣:「別殺她們。」

  看來她是知道目標是哪六個人……

  別殺她們,這句不是請求,而是命令似的。




  「很抱歉,這不是我能決定的。」我回。
  我沒有馬上殺了她,不知道為什麼,我連手槍都沒舉起來。

  「都是那個色老頭!」響無力的叫著:「還有現在這個不爭氣的司令官!」
  響穿著白色的衣服,身高也比照片上的高出許多……怎麼會沒像我匯報?伊19失職啊!

  「色老頭?是指之前的那個提督嘛?」伊19問著……話說響好像是轉移過來的,所以之前的鎮守府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注意到她戴著戒指,金色的框上鑲著一個眼睛,中間咬著一個形狀怪異的紅寶石作為瞳孔,這設計醜得一塌糊塗,或說一點也不適合像她這種小女孩。

  「妳戴的戒指是以前的提督給的吧?」我說:「難道他還真對妳出手了?」真是!世界上總有這種爛男人。
  「不是,對艦娘來說,戒指這種東西不是婚戒。」響回我:「難道你對我們也什麼都不懂,就覺得可以來挑戰艦娘了?」


  這我就搞不懂了。


  「妳之前是什麼東西?」我用很沒禮貌的說法問:「妳看起來跟驅逐艦一點也嘎不上邊。」看起來強太多了,先不管體能和數值,心理層面看起來就像是個軍官似的……更別說能正面扛下職業軍人的一拳了。

  「哼!」她沒有回我的念頭:「詳情就問你的伊19吧,我實在不想跟SC的人說話。要殺要剮隨便你了。」
  「別這樣!」我撒嬌似的道:「有什麼遺憾告訴我,這是我能為妳做的最大歉意了。」
她瞟了我一眼,用十分不信任的眼神看著我。是因為我的身分吧!SC真是人見人不愛。
  「好了!」我把帽子脫下來:「我不用SC的身分跟妳交涉,這樣可以嗎?」

  這也許很蠢,而且我不覺得她會被這種哄小孩的方式騙,但是難道還有什麼方法嗎?


  而且我為什麼會這麼做?一般來說我應該會直接斃掉她吧?


  「哼嗯……」她沒有抗拒的意思:「你這樣很怪。」
  「呵呵!是啊!」我也這麼覺得:「沒有一發結束妳是我的錯,讓我賠罪一下吧。」
  她引起了我的興趣,總覺得一件不得了的事要被挖出來了,但是眼前這個小東西會老老實實的說出一切嗎?

  「我以前的生活,跟現在完全不能比。」響說:「現在太安逸了,司令官把我們當做女兒一樣,甚至連做長官的樣子都沒有,我很失望。」

  「所以說以前那個提督就是軍人的樣子吧?」這種上對下的關係曾經被反對過,有人認為把太多的負擔交給小女孩們不是件好事。
  「以前的司令官是個披著羊皮的狼。」她繼續說,沒讓海風打斷了她:「他對我們很好,訓練也很紮實。讓我們六個人組成了一個無敵的艦隊。」

  「六個人是指這次的所有目標嗎?」伊19問。

  「我不知道你們的目標是什麼,但是我們都是驅逐艦,六個都是。」那的確符合報告中的暗殺名單:「神蹟艦隊,有人這樣稱呼我們,記得是初雪她們在看的小說裡面隊伍的名稱。」

  「神蹟艦隊?」
  「不知道嗎?畢竟那是大清掃之前的事。」響繼續說:「沒想到……那個司令官卻私底下對電下手……還是他的初代秘書艦。」
  「真是渣渣呢。」我默默的說:「不過我的目標裡沒有電,不用擔心她。」我只期望不要就是上次被活活打死的電。

  「如果你能把那個司令官除掉就好了……之後他因為電的事件被處罰了,他的鎮守府也被解散,這就是我們為什麼在不同鎮守府的原因。不過最近他似乎又在另一處就職了,睦月告訴我們大家的,還要約我們去看他……」這裡響提到的睦月應該就是那六人中的那個睦月:「她一直相信著司令官,真是個讓人擔心的小蠢蛋。」

  「妳很堅強呢。」我等她說完後接著說:「到死都為同袍著想。」

  說完我舉起了手槍,瞄準了她的眼睛。
  要毀掉一艘船艦,攻擊艦橋是最直接的方式,所以深海鋼子彈如果正中眼窩的話能直接爆掉艦娘的頭,即使她們有穿著擴散傷害裝置……簡單的手槍子彈當然沒法這麼做,不過如果從眼睛直接射入,就等同於往艦橋內直接射入一發榴彈,可以完全解決掉領導單位以致於全船癱瘓……對艦娘來,說這就是死。


  我們沉默對視了很久,因為我看得出來,響還是在害怕,從她的眼神中可以很清楚的注意到。
  即使是成年人,甚至是我,面對死亡都會害怕了,何況是像驅逐艦這樣的小孩子呢?不少驅逐艦第一次目睹同胞陣亡後嚇得連水都不敢碰了。

  但是身為士兵,有時畏懼死亡是必要的,這樣才能為了活著而完成任務。



  「……雖然說隨便你了……不過……」響慢慢的說:「算了!就真的隨便你吧!」她在逞強,但是這已經算是十分勇敢的了。

  真正的勇敢不是無所畏懼,而是有膽量面對自己畏懼的事情。



  當然了,心理一定祈禱著有人能在對後一刻救出她吧!
  「伊19,妳去抱抱她吧。」我說:「給妳們點時間。」

  正當伊19向響走去,響的視線也離開了我。

  碰!


  我瞬間觸發了板機,把子彈送進她的小腦袋中。








  「你……」被嚇到的是伊19,我們安靜了一陣子。

  一陣風吹過,帶動了樹葉沙沙的搖晃。





  「你答應她的!」
  「這樣不是比較好嗎?」







  ……



  「在不知道自己要死的情況下死去是最幸福的一件事。」伊19低頭說出這段話:「嗯……這很有道理……」
  「不,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說:「對不起,殺了妳的新朋友。」

  「這只是任務,不是你的錯。」伊19回,然後就轉身跟在我後面:「我們走吧。」
即使她是用最平淡的語氣跟我說著,但是我卻感到諷刺感十足……是我自己的愧疚驅使的嗎?還是……



  不會有艦娘喜歡SC的……



  我蹲了下來,從響的手上拿走了戒指,試著戴在小拇指上,雖然有點勉強但是還是成功的套了進去……實在是醜斃了,我很快的就把它脫了下來,放進我的口袋中。


  回到指揮部,我帶著伊19去酒館,伯特也被我邀來了。
  「妳先進去。」我跟伊19說:「我有事情要跟伯特講,單獨。」
  「好好!我就不打擾你們小倆口了。」她調皮的說,然後就先進了店門裡。
  我從口袋中掏出一把手槍,拿到了胸前:「伯特,等一下你用這把槍射我。」

  伯特接過了槍,退出彈匣,例行性的檢查了彈匣……

  「你好歹也給我幾顆子彈吧?」
  「別說笑了,我還沒打算自殺。」我說,嘴角忍不住的揚起:「讓伊19認為你要暗殺我。」
  「這是忠誠度測驗嗎?」
  「呃……不太像。我就只是想知道……真相是什麼。」只是響丟給我的那句「沒有艦娘喜歡SC的」實在太過於震撼了:「總之,就試試看吧。」



  接著推開門的是我,伊19早就在老位子坐下了。

  「你要喝什麼?」伊19問我。
  「老樣子。」蘋果汁吧:「伯特說他等一下再進來。」

  我跟伊19先入座了,她還是跟以前一樣,什麼都沒點。

  「妳不喝嗎?」
  「我已經喝了好多酒了。」她回:「要把響灌醉不容易。」
  「結果妳還是沒把她灌醉。」
  「沒辦法,再下去我就要醉了。」

  ……安靜了一陣。

  「伊19……」我突然認真了起來:「妳在跟著我的幾年中成長了不少。」
  「唔?你是指胸部嗎?」她摀住自己的胸口:「沒想到漢克也覬覦伊庫的身體!」
  「真是的!」我一笑帶過:「我很高興有妳這個同伴。」
  「喝!還真會說!還不是都叫我跑腿!」她看似覺得不公平的嘟起嘴。


  突然間,她的視線往上飄了一下,隨即又看回了我身上……我知道是伯特來了,而且他把槍在遠處上膛了,但是他很仁慈的沒裝子彈……我聽得出來。


  「呃……突然跟我說這個要幹嘛?」伊19假裝沒事的繼續問。
  「記得響說的那句嗎?說沒有艦娘喜歡SC。」我也假裝沒事的繼續講:「我很害怕,妳可能一直以來都不信任我。」
  「怎麼會呢?」她還笑著:「幫你工作很棒啊!還能享受到其他艦娘享受不到的。」

  伯特接近了,他應該用手槍指著我的腦袋,然後他在五步遠的距離停了下來,做出瞄準動作。
  「我把妳當成朋友。」我說,感覺好像在交代遺言似的,尤其是知道自己被槍指著的時候:「但是我很擔心妳……沒把我當回事。」
  「怎麼會呢?」她的笑容中沒有一絲假意:「我可是你的朋友喔!」



  喀拉!
  只聽見撞針敲打的聲音,而沒有火藥爆炸聲,超乎了伊19的預料。


  「呼……」我鬆了口氣的摸摸頭髮,慢吞吞得喝了口蘋果汁,然後再看向手足無措的伊19。
  「沒關係……」我說,即使她剛剛試著協助伯特殺掉我,還假裝的笑了笑,我還是覺得沒關係的。

  伯特把我的槍放在我旁邊的桌上。


  「對……對不起……」伊19這一刻尷尬死了,而且還緊張斃了。
  「妳該看看自己的臉,一點都不可愛喔!」伯特領了自己的一杯酒,坐到了我旁邊。
  「沒關係,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最近我總是在道歉:「妳剛剛很厲害呢!如果伯特真的要來殺我的話,那……好吧!他還是會失敗。」因為我聽到他的動作了:「不過妳確實是做間諜的不二人選。」


  在聽完我一連串的稱讚後,伊19顯得更加的愧疚了,眼淚慢慢的從她眼角流出:「對不起!對不起!」她開始一直道歉。一方面是愧疚,另一方面是害怕。

  我起身,沿著桌子繞到了她身邊,她卻有點警戒的退了一點……她在擔心我會不會處理掉她吧?


  「不用怕,我……現在只是有點失落。」倒不如說鐵石心腸的我被這件事打擊到了。我坐下,扶住她的肩膀……但是她還是沒有放鬆一點。

  「妳不用擔心了。」說話的是伯特,他正試著調整尷尬的氣氛:「他不會對妳怎樣的。」然後他喝一大口酒。



  氣氛不像是尷尬,不過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像是誤會都解開了吧!但是就變得不知道還要說什麼了。

  「我……我喜歡跟著你們……」伊19終於說話了:「但是我到現在還是沒辦法原諒你把我之前的鎮守府毀掉了。」
  「我也很抱歉。」我說:「即使我只是奉命行事,但是我卻沒有質疑過。」這件事曾讓我不敢直視伊19一段時間。

  「嗯……其實我有時候還蠻想要你抗命的……」她說,總算有些放鬆了:「但是現在想想,這還滿自私的。」

  「自私?怎麼會呢?」伯特突然插話:「會這樣想是大家都會有的。」
  「我……剛剛很掙扎。」
  「為我掙扎嗎?那還真是多謝了。」我笑著回。
  「我很緊張,害怕我做錯了什麼。」

  會緊張是很正常的,尤其是在扯到自己的性命的時候。

  「如果妳想辭職,我可以幫妳。」我向她說:「我會確定沒人找妳麻煩。」
  她沒有立即回我,我當下還有些受傷,以為她認為我在騙她。

  但是她在考慮,很認真的再考慮……我只希望我剛剛的表現夠好,可以感動她,讓她願意留在我身邊……
  好像自己在面試一般。

  「不用了,真的很對不起。」伊19最終這麼說:「我之後一定會好好為你工作的說……


  然後謝謝你了……




  「妳已經為我好好工作很久了,我也很感謝妳。」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站了起來,回了原本的位置。

  「之前我都只是在怕你覺得我沒有用了!之後我一定會帶著超……級忠誠的心幫你工作的!」她又轉回了開朗模式……我還擔心她這種可以隨時切換的系統也是裝出來的呢!看來我是多慮了。
  伊19還是原來的樣子嘛!

  「妳要喝些什麼嗎?」我問她。
  「不用了。」
  「我還沒恢復妳的禁酒令喔!」
  「嗯……那我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