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回:再回病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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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10-17
「恭、恭子我們……是不是太過份了?」
「過份?這還不夠,這死女人就愛勾引別人,我就是要把她的耳朵剪下來,我看她以後怎麼再勾引別人!」
恭子如著魔般,染血的剪刀在零的眼前晃著,發瘋似的大笑。
就在這時——
駐守在外面的女學生像是被什麼撞了開,整個撞上身後廁所的塑膠隔牆。
一道身影闖了進來,淚水模糊了零的視線,疼痛讓她看不清楚。
眼前的景象很模糊,對方像是從門口拿起什麼,往膝蓋一折,隨後衝了上來。
「妳們這些敗類——」
怒嚎從她口中傳來,熟悉又陌生,那是彩詩——早稻田彩詩的聲音!
她握著什麼東西朝三個女生揮了過來,一聲慘叫響起,壓制著零的力量消失,另一個人似見鬼般落荒而逃。
這時恭子也跳了起來,她在跨出腳步時被彩詩扯住了頭髮,直接朝著一旁塑膠門撞去。
「碰」一聲巨響,塑膠門被恭子撞了開來,彩詩緊追在後。
被撞開的塑膠門緩緩彈回來,透著縫隙,零看見內部交錯的情景,伴隨陣陣哀號。
過了片刻,彩詩走了出來,衣服有些凌亂,幾處破損,斑斑血跡映在雪白的制服上。
她將零口中的內褲取了出來,似乎思考什麼之後才說:「我送妳去保健室。」
※
保健室內,校醫替她做了應急處理,不過傷口太大根本止不住血。
校醫有意叫救護車送去臨近的的醫院,然而零不肯,最終她打給麗香姊求助。
電話那頭麗香並沒有問她事情經過,聽見零受傷後,丟下了一句:「我馬上到。」
麗香尚未前來時,校醫讓她先在床上休息,並且指示她按住傷口。
躺在床上的她,看向即將離去的彩詩,不假思索的拉住了她。
「別擔心,我去替妳拿衣服,妳不想被看到吧!」
彩詩這時的聲音很溫柔,零確實不希望,特別是她現在沒穿底褲,可是她更在意另一件事:「為什麼……」
「什麼?」彩詩不解,以為對方問為什麼出現:「我本來是要去找妳一起去吃午餐,可是妳不在教室,等了一會又等不到人,就去廁所了。」
「我是說……」零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問,最終還是將恭子的話告訴了彩詩。
彩詩臉色微變,長長的吸了了口氣:「妳覺得是我做的?」
「我、我不知道。」零真的不清楚。
彩詩將她的手輕輕按回棉被上:「我只能說,如果是我,我就不會出現在廁所,也不該跟我的合夥人打架。」
「嗯……」
「另外,妳可以看看那個女婊的傷,我要對付人,不需要別人動手。」說著彩詩緩了緩:「當然信不信是妳的自由,我相信時間會還我清白的。」
「嗯……」零還是不確定。
「先這樣吧,我去幫妳拿衣服,妳櫃子沒鎖吧?」
「沒有。」
過了不久,彩詩回來了,跟她一起來的還有倖和莎織。
見到零的那一瞬間,莎織小步向前,可是零卻從床上縮到床頭。
「莎織,天野……,零現在狀況很不穩定,妳不要刺激她。」彩詩彷彿讀懂了她的心理。
這幾天她和莎織還算熟識,可惜現在的零心中只有恐懼。她不知道該相信誰,誰是傷害她的人,誰是真心關心她的人,她已經搞不懂了。
彩詩的話她很想相信,可是不是彩詩又會是誰?事主莎織嗎?還是一直對她冷冰冰的倖?
「我把遮欄圍起來,妳先換衣服。不用擔心,不會讓別人偷看的,我們也不會靠近。」
彩詩這麼說,將乾淨的衣服放到她的床上,拉上簾子。
換好衣物後,又將染上血漬的衣物取去,隨後三人離開了保健室。
沒過多久,麗香來到保健室,第一眼見到零劈頭就問:「是誰做的?」
面對麗相關切的眼神,零壓低了臉龐:「我不小心剪到耳朵……」
這句話她也跟校醫說過,可是和麗香訴說時更加心虛。
零不確定麗香有沒有發現她說謊,好在對方沒有追問,而是直接打電話叫救護車。
※
急診室內,醫生戴上了潔白的口罩,雙手套上塑膠手套,光亮的燈打照在零的臉上。
麻醉劑下她感受不到疼痛,整個人昏昏沉沉的。
在那之前,她依稀記得,麗香和醫生起過衝突,不過爭吵的內容是什麼她不知道,因為她整個人恍恍惚惚的。
這時麗香姊就站在旁邊,不知道為什麼,醫生們經過麗香時帶著憤怒。
再之後麗香的身影被醫生擋住了,她只看見醫生的手伸到自己耳邊,可是沒有什麼感覺。
※
「醒了?」
「嗯。」零回答,應該說麻醉退了。
「會不會痛?」
「有點……」
「零,陪姊姊去一個地方。」
說著,麗香牽著她,往走道走去。
醫院內那些人還在徘徊著,在麗香的陪伴下,零並不覺得可怕。
當麗香將她帶到那扇門前,零本能的縮起肩膀。
輕敲幾下門,內部傳出聲音:「今天不看……」
麗香並沒讓對方說完,直接打開了牽著零走了進去。
「是……是妳們!」小倉醫生很意外。
她先看著麗香又望向零,默默的起身,站到零面前隆重的鞠躬:「對不起,真的非常抱歉。」
「為什麼?」零不懂,詢問的看向麗香。
「這是她欠妳的。」麗香很平靜。
「天野……天野小姐,妳沒有病,是、是我誤診,請、請妳原諒我。」
「嗯……」零還是不太理解,不懂小倉醫生為什麼忽然轉變這麼大。
「祂、我女兒祂還在嗎?」小倉醫生又問,口吻中有期待又有害怕。
「在,祂就在妳旁邊。」
零回答她。
聽零這麼說,小倉醫生的淚水流了出來。
「那不是幻覺,零妳一直都知道這些不是幻覺。」麗香平靜的說著,牽起零轉身準備離去。
「等、等等!請、請您幫助我們,幫幫我女兒……讓她得以安息……」
「嗯?」麗香止步,回首眉毛一揚:「我辦不到。」
「怎麼會……」
小倉醫生不敢相信,這樣的意思,她的女兒不就要一直徘徊在人間?
「怎麼不會,祂緣起於妳,除了妳之外,其他人都沒辦法幫她。」
這些知識是小倉醫生不曾接觸的,她根本無法吸收。
這時零拉了拉麗香的衣角,小倉醫生這樣子讓她感到揪心:「麗香姊妳真的沒辦法幫祂嗎?」
麗香寵溺的揉了揉零的腦袋這才直視小倉醫生。
「人死後留下執念,執念是祂們最在意的事情,妳的女兒並沒有因為車禍而怨恨肇事者,因此祂並沒有產生『穢』,不過妳卻因為她的死,怪罪妳的丈夫……」
聽到這小倉醫生陡然一怔。
麗香繼續說:「妳已經和對方分居三年了,妳不只怪罪他,更恨自己答應那次的旅行。這成了她走不開的執念,她一直在妳身旁,不只是因為妳放不下祂,還是因為祂的家破碎了。」
這不是麗香的意思,而是那個女孩說的。
零也跟著說:「祂說,祂很愛妳們,祂不希望自己不在這個世界上,那個溫暖的家因此破碎。如果可以下輩子還想當您的女兒。」
零的話讓小倉醫生破涕而笑,這時她彷彿真的看見身旁的女兒了。
「走吧。」
麗香牽起零,開門瞬間背後傳來一聲孩童甜膩的聲音:「謝謝。」
零回頭看去,那個死狀悽慘的女孩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個長相甜美的少女,她笑得很開心,對著零揮手道別,身體漸漸虛化……
※
回到校門口,在鐵欄桿旁佇立著三個女生,零和麗香道別後跟在她們身後。
一路上她們並沒有交談,之前打破的隔閡,再度產生。
回到宿舍,她們各自坐在自己床上。
「零妳還好嗎?」
莎織擔心的詢問,只跨出一步,零隨即回到之前那個狀態,整個人縮在一角,身子不時顫抖。
彩詩連忙將她拉了回來,並告誡:「都說她受了很大的刺激,別再嚇她了。」
「人家哪有,人家真的很擔心嘛……」莎織扁著嘴,幽怨的看去。
這讓零覺得是自己做錯事,只是她無法相信,這間宿舍空氣彷彿凝固了,讓她喘不過氣。
「我、我去洗手間……」
零這麼說,也不懂自己過去並沒有向對方報備過,這次為什麼要說。
推開廁所的門,呆站在鏡子前面,看著裡頭的自己,以及耳朵上的繃帶,包裹傷口處滲出些許的紅。
相信嗎?我該相信嗎?
零不解的看著,她很想相信,可是她又不敢相信。
莎織的樣子不像假的,彩詩的話也不像假的,倖呢?她有什麼理由對付自己?
想到接近自己的每個人,零忽然覺得好煩,她發現除了月彌老師和麗香姊她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相信……
相澤吃她豆腐,學姊是不是也帶著什麼目的?這三個女生呢?又有什麼目的。
零內心不斷掙扎著,像是什麼斷了一樣,忽然捏住自己受傷的耳朵。
殷紅的鮮血滲滿繃帶,疼痛讓她知道自己還活著外,更提示她這個世界的殘酷。
「妳不該這樣……」
忽然的聲音讓零鬆開力道,倖不知何時站在門邊了。
「把手洗乾淨跟我出來。」
倖說,聲音很平靜。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