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4　未知的力量

　　當天空開始降雪以後，冰封大地就呈現出更矇矓的白色景幕，在天氣尚可的情況下都感應不到敵方蹤跡，目前這種天候想必更沒搞頭；於是梅麗思當機立斷地收回視線，緊張地察看被射倒在地的諾肯，不料他沒受重傷也沒面臨瀕死危機，只是一臉迷惑地從雪地坐起。

　　「諾肯？你……你還好吧？咦、沒有流血～？」基利希也愧疚又焦急地趨前檢視，接著同樣對現況一頭霧水。

　　「嗯，雖然感覺被箭之類的東西射中，但我並不覺得痛，只是因為衝擊力太強才倒下去……」諾肯撫著胸口汗顏苦笑：「八成是我異能值太少，所以連這點衝擊力也承受不住吧！」

　　但是梅麗思可不這樣想，她沈默須臾後猛然解開諾肯的外套拉鍊，緊接著甚至剝掉他胸前的衣物，直到能看見他的赤裸胸膛為止；不顧對方傻眼的反應，梅麗思緊盯著諾肯適才被射中的部位，並且針對這離奇現象兀自思索起來。

　　怎麼可能？還真的沒有傷口，可我明明感覺到諾肯的胸口被貫穿……而且諾肯看起來也沒什麼異狀，難道敵人只是嚇嚇我們？

　　──不，大老遠地跟蹤我們到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敵人絕不可能只是為了好玩，剛才那一箭必然擁有我們還不知道的功能！

　　『那個……梅麗思？妳這樣我會冷……』諾肯的聲線倏然在少女腦海響起，中斷了她凝重的思緒；其實諾肯也不知該如何釐清自己的感受，他暴露在外的胸口是很冷沒錯，但梅麗思剝他衣服還緊盯他的身體，這點又教他難為情地臉龐發燙。

　　「噢，抱歉。」梅麗思這才放開諾肯，後者趕緊把領口和外套扣好拉上。

　　「看樣子這場雪短時間內不會停，我們得先找個避風處，東北方一點五公里處有個小洞穴，規模不大但應該堪用。」手持探測器的基利希及時提醒，在這當兒風雪又有變大的趨勢。

　　「好，走吧！」梅麗思立即站直身子邁開步伐，而諾肯如先前所說的背起基利希，以確保在大雪中前進的速率；此外，梅麗思暗中在我方三人周圍設下厚實障壁，雖然她不介意讓諾肯自行應付敵襲，但心中的莫名預感告訴她，在弄清敵人的能力前最好減少冒險。

　　三個人用最快速度趕往目的地，而在暴雪的侵襲下，那個洞穴的積雪入口幾乎無法辨識。奮力清開洞口的雪塊後，諾肯一行人鑽進洞裡頭，在梅麗思的火系異能照耀下，寒冰盤據的洞壁反射出詭秘多變的冷藍，不過現在可不是欣賞美景的時候，為了提高存活率有好幾件事得先做。

　　第一：用防禦障壁堵住洞口，第二：查探洞內是否有機關埋伏，第三：搞清楚洞穴的形狀與結構──前兩件事主要由梅麗思負責，而此座冰穴的構造亦簡單明瞭；就像基利希之前探測到的，這個洞小得幾秒鐘就能走完，但由於結構上有曲折隱蔽的部分，所以適合當作隔絕酷寒的紮營處。

　　「呼……總算溫暖起來了呢！」當該做的事做完、三人圍著火堆取暖時，基利希不禁感嘆地這樣講。

　　「是啊。」諾肯由衷地贊同，雖然他稍後便悄悄打個寒顫，他的微弱異能處於忽明忽滅的狀態，因此防寒效果也差強人意。

　　梅麗思用眼角餘光暗自觀察諾肯，她還是覺得之前的飛箭襲擊不太對勁，可她接下來無暇再深入思考，因為基利希的話語也頗令人在意：「老實說，剛才走到洞穴盡頭時，我偵測到盡頭後方還有一個小空間。」

　　「真的嗎？」諾肯嚇一跳地反問，而梅麗思也懂得這件事代表的含義。

　　「基利希，你說過解毒花是長在天然冰穴裡，那這樣的洞穴也算嗎？」梅麗思發問的同時改變坐姿，似乎正準備隨時起身一探究竟。

　　「理論上算是，所以我想過去看看……」基利希語尾略帶保留，等同於表示自己無法獨力探勘。

　　「那走吧。」諾肯朝天才技師笑說，梅麗思則早一步站了起來。

　　洞穴盡頭自然也是一道凹凸不平的冰壁，左右寬度則略嫌狹窄，梅麗思謹慎仔細地審視那片寒冰，好似在尋找冰層最薄的部分；而諾肯不發一語地看著，內心評估自己的異能值是否足以打破冰壁，正當他想請求梅麗思讓他試看看時，少女停止檢查並轉過頭來報告。

　　「這面冰牆似乎剛形成不久，所以洞穴的原本規模的確該向前延伸。」輪番掃視兩位少年後，梅麗思正色說道：「因為不確定這道牆是不是敵人設下的，也無法肯定牆後沒有埋藏陷阱，所以我一個人過去就好，你們兩個在這邊等。」

　　「……」諾肯剛想講些什麼，梅麗思就逕自在冰壁上溶穿一個洞，然後靈巧地鑽到牆的另一端；諾肯深深感到自己真的幫不上忙，想盡快取回足夠異能值的渴望因此越發強烈，只不過──

　　是因為方才在外面被風雪耗盡能量嗎？諾肯總覺得自己體內的異能欲振乏力，然而他尚未進一步深思，梅麗思就從另一邊鑽了回來，使得基利希微訝地問說：「這麼快就看完啦？」

　　「因為只是一間小洞室──重點在於，我找到了這個。」梅麗思嚴肅地伸出手，將掌上的東西亮給兩名少年看；那看起來是一棵草本植物，具有細細的莖和兩三片長形葉，不過它的上端卻像少了一截，而且還有因外力斷折的痕跡。

　　基利希與諾肯見狀面色驟變，他們當然了解這象徵著什麼，而諾肯難掩震驚地率先低呼：「難不成……被人拔走了？」

　　「那應該是我們要找的解毒植物沒錯……」基利希眉心緊蹙地喃喃判定。

　　「所以，目前已知的情報是──」梅麗思的明眸閉上又睜開，她平靜地分析這次的困境：「敵人至少曉得我們想找的是什麼，對方八成就是用箭射諾肯的傢伙，尾隨我們來到嚴寒極地並且逃過我的感應，這種事只有七聖等級的對手會做。」

　　果然是七聖嗎……？這麼說來，射中我的也必定是某種特殊又強大的力量──諾肯下意識地摸摸胸口心想，敵方帶來的未知使他忐忑不安，而他的憂慮全被梅麗思看在眼裡，但少女並不打算現今就討論這些。

　　「吃點東西睡個覺吧。」梅麗思走過諾肯身邊時拍拍他肩頭說，令他不解地「欸？」了一聲，接著梅麗思暫且停步，微微轉過側臉中肯地又道：「有些事我得休息過後才能確定，況且這場大風雪一時半刻不會停；再說，太陽在夏季的極北地區幾乎不會落下，所以我們也不用管時間是早上還晚上。」

　　「……也對啦。」基利希聳聳肩鬆開眉頭答道，諾肯也默默頷首認同──異能值與精神力有密切關係，說不定在稍事歇息補充氣力之後，他萎靡不振的內在能量會漸入佳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