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雪齋八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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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10-08


傳說中諸天萬界之間,由永恆混沌太虛相隔,這道天塹鴻溝,存在著極強大的封印力量,除了手段通天的天階強者,對凡人來說是難以踰越。

無盡歲月裡面,天宇間曾出現過傲世無雙、叱吒一時的強勢位面,萬界稱雄,然而所謂日中則移、月盈則虧,隨著歲月推移,他們最終也盛極而衰,無法擺脫在歷史長河中徹底泯滅的命運。

當今之世,隨著天地法則劇變,大部份曾經雄霸一方的上古位面已經走向衰敗,強者歸邊,億萬眾生都集中到仙界、妖界、人界三個主流位面,由此三界統領六合八荒。

然而,在太虛被遺忘的一角,隱然還飄浮著一個懸空的小島。

小島上灰濛濛一片,亂石成群,到處都是頹垣敗瓦,異常荒敗。秋風蕭索,倒捲殘葉,四周已看不到任何生機,唯獨在小島中心處,亂石群還隱約能勾勒出一道圍牆。

這裡看來是一座古宅的遺址,雖然已了無人煙,然而稍為推算的話,它荒廢的時間應該不過百年。

「颼颼颼—」

烈風呼嗍,風捲殘枝,這景象在荒島上極之平常。然而,此時伴隨著一陣怪風,無聲無息地,圍牆前居然冒現出一道矇矓的人影。

由一層濃霧繞體,完全看不清楚真容,這道人影若隱若現,疑幻似真,飄渺不定。

他始終一動不動,彷彿在凝望圍牆,靜默沉思。不知何時出現的不速之客,已經被時間凝結,與四周環境融合起來,渾若天成。

靜止,漫長的靜止。

神祕人進一步收斂氣息,大概已經在煙霧中石化沉澱。

「咻!」

直至一道突兀的聲響,赫然劃破靜默。

神秘人動了!

他其實並沒有動,只是繚繞身前的那層濃霧突然旋轉起來,只感到他氣勢陡升,突然閃現出一股戰意。

「哈哈哈,『雪齋館』總算還有人在留守,不然你們主人會失望的!別想暗算我了,都出來吧。」神秘人終於開口。

這個時候,只見古宅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閃現出兩道光團,隨著迷霧消散,逐漸化作人形。

「此乃主人靜休之地,不容外人闖入,還請閣下離開!」八道光影,已經顯化成八名絕色神女,此時一同發聲。

八位仙女翩然而起,懸浮半空,與神秘人隔空對峙。她們盡是人間絕色,仙顏無暇、明慧空靈、不染纖塵,宛如仙女謫臨,美得令人窒息。

八名神婢,分別戍守東、南、西、北四方,仔細一看,八人縱然同樣仙肌玉骨,每個方位的神婢儀態風韻卻不盡相同。

「春如百花之初綻,夏如藍海之悠然,秋如空山之離愁,冬如極北之絕寒……」八名神婢開始吟唱,仿如天籟之音,柔和悅耳。

「傳說中的『雪齋鎮宮八婢』!?哈哈哈,你們的主人夠意思;只可惜,我不會給他機會覺醒的。」神秘人冷笑道。

隨即,繞體的煙霧呈現成螺旋狀,他盤桓而起,與鎮守東門的兩名仙婢對峙起來。

「春如百花之初綻……」

東門兩神女一身青色長裙,烏髮秀亮,頭戴桂葉編成的桂冠,嫣然含笑,洋溢著活力神采。

春卉之初綻,兩人正代表著春天的生機盎然,與這座灰灰濛濛、死氣沉沉的荒島形成鮮明對比。

神秘人卻無憐香惜玉之情,此時忽然出手,攻向兩名綠衣神婢!

「霍!」

一股凌厲無匹的鬥氣,化成光箭,以無比迅疾之勢刺向其中一人!

「閣下縱是一代雄主,然而一人之力不可能力敵我們八人,還是請回吧。」兩名綠衣神女顯然早有準備,至此依然笑意嫣然。驀地,她們俱各袖出一具水晶茶壼,纖手一抖,向荒地上澆灑;剎那間,奇景出現了,這片空間竟然被賦予了生命,展現出一幅華麗而狀闊的彩畫。

一個空中花園,驟然從天而降,懸浮於兩名神婢身前。花海茂密,花圃內萬紫千紅、阡陌交縱,繁花爭妍奪艷,馨香漫空,在生機寂滅的廢墟上仿如一股奇葩。

神秘人所發光箭,氣勢無雙、一往無前,然而當其穿越花叢,卻彷彿遇到極大阻力,頓時難再寸進。

百花之園,繁花盛放,或鮮紅欲滴,或紫氣襲人,看似平常,卻暗藏一股難以估量的仙力。

「哈哈,你們主人即使還在,也不敢靠揮幾株爛花來對付我吧。」神秘人話音剛落,光束便被重新激活,它劃出一道優美弧線,靈巧的感應到花海中的隙縫,呈「之」字的軌跡再次鎖定一名神婢!

「春卉之初綻!」兩婢同時嬌喝。

她們一同出手,臉上卻仍保持著那股笑意。驀地,光箭所至,一株巨大的金黃仙葩憑空綻開,散放出萬丈光華,試圖要阻攔光束。

這一剎那,眾人彷彿聽到仙音唱誦,縈迴天際,皆伴隨那仙葩而生。

「咯嚓!」

誰知光箭如虹,摧枯拉朽,基本上無視一切阻擋,連仙葩也瞬間給洞穿了。

憑空綻放的仙葩,於百花叢中秀色獨艷,卻盛開了只一瞬間,便於最美的剎那粉碎。

「哈哈哈……」神秘人或許真的有自傲的本錢,這片花海對他來說形同兒戲,「幾株爛花」在他眼中不堪一擊。

只見仙葩洞穿,金黃的花瓣彷彿染上了血絲,紛紛揚揚,於花海上漫天飄灑。

更神異的事情卻發生了。

霸道的光箭洞穿仙葩,本已破除最後障礙,卻同時也黏上了幾片花瓣。只見濺血的花瓣彷彿有靈,竟能招引無數半空飄凌的花瓣,四方八面而來,聚集到光箭之上。轉眼間,讓光束的表層已結出了一個金黃色的花球!

花球愈見臃腫,最終化成了一個巨繭,將光箭包裹得嚴嚴實實。

如今它身形龐大,已無法再疾速前行,緩慢地飄到神婢面前。那名神婢嫣然一笑,伸出纖手前來接引,兩寸長的晶瑩美甲挑著花球,優雅地滑進掌心之中。

另一綠衣仙婢纖手一拱,笑道:「閣下還是請回。」

「來了,就不會走!」神秘人冷哼一聲,一道光華便從花球中抽出,瞬間縱返神秘人手中。

他這時像已動了真怒,氣勢陡升,繚繞身前的薄霧迸現出一道紅芒!

神秘人凝望花海,冷冷的道:「倒不如,就放點火燒光這片花園,嘿嘿……」

霧團中的赤燄愈見熾烈,兩名綠衣神婢當下提高警惕,花海中又再冒出幾株金黃仙葩,圖景更見狀麗。

這時候,花園突然動了!

萬紫千紅,各株神花彷彿有了自主靈性,整片花海皆向神秘人籠罩過去,準要將他吞噬!

「哼,你們少主倒是個有品味的傢伙,居然留有更大的手筆……」神秘人感到不妥,霧團中的赤燄驟然消散;他旋即縱身而起,踏空飄行,避開了鋪天蓋地的花雨。

轉眼間,神秘人已經在南門之前顯化。

「夏如藍海之悠然……」

兩名鎮守南門的神婢,一襲水藍色長裙,同樣身姿優雅、飄逸出塵,但在淡雅之間卻又隱含了一股修道者的堅毅矜持。

她們沒有給神祕人機會重組,當即出手;其中一人袖出了個白色玉瓶,毫不猶豫,向身前的荒地傾倒,剎那間,現場「嘩啦嘩啦」作響,但它很快又被陣陣浪濤聲掩蓋了;未幾,東門的空中花園幻境已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南門這一片湛藍大海。

碧海如鏡,沒有沖天巨浪,沒有波濤翻滾;湛藍如洗的汪洋,正如初夏之悠然,但所至之處卻隱然能勾勒出一股大道神韻。

海洋幻景,看似平靜無波,卻無比迅疾的向四周鋪展,神祕人若還不退避,準會給大海淹沒。

「哈哈哈,我的五爐真火還沒有碰過海水,今天不妨一試!」神祕人自信的放聲大笑,熾紅的赤燄再次迸現。

「水能剋火,難道閣下不明白?」相對笑意嫣然的綠衣神婢,兩名藍衣仙婢只是淺笑,神態淡然。

神祕人笑道:「真火所至,焚滅一切有形之物,自然不怕你這點水!」

矇矓的赤燄,已經化成熊熊真火,噴發而出,撲向一望無盡的大海。

柔和的藍海,遇上迅猛的兇火,神異的奇景行將出現。

「轟隆!」

就在赤紅真火沾上海水的那一刻,一道天雷轟落,這片藍海忽然不再平靜。海面被激活,怒濤洶湧,萬千巨浪自四面八方席捲而來。

水火不容,只要神火所至,海水都會激發成滔天巨浪,將火種瞬間吞滅。

「寧為熊熊真火,光盡而滅;不作寂寂朽木,默然而腐……」神秘人的身影變得明滅不定,眾人大概認定他將吐發更強真火,或燃點出一片火海。

然而,他卻選擇了自化成一團火球,直奔怒海當中。

「啊—」神祕人戰意滔天、氣魄無雙,不愧為一代雄主。

兩名藍衣神婢操縱藍海幻象,開始感到吃力,但表面上依然神態自若。

「轟隆—」

神祕人身化火球,投奔怒海,那股震撼換轉另一時空,可會令天地失色;而即便在這荒島上開戰,兩道神力的交碰已可令大地重歸混沌。

也不知道混戰了多久,一道紅光竟重新冒現!

半晌,但見一團龐大的火球沖天而起,與怒海徹底分離。兩名神婢舞動十指,藍衣飄飄,依舊從容自若,聖潔端莊;同時火球亦漸漸收斂,神祕人懸浮高空,重新由一縷薄霧縈繞,傲視南門。

他先前與怒濤激戰許久,居然沒沾上半滴水珠。

「哈哈,這位少主還真夠意思……」神祕人沒有再看藍衣神婢半眼,颼的留下一道殘影,便出現在西門面前。

「秋如空山之離愁……」

象徵秋天的兩名神婢,全身褐色,戴著枯枝編織的頭冠;她們面如凝玉、仙顏無暇,但眸子裡卻隱含了淡淡的哀愁,顯得清冷淡雅。

神祕人冷笑道:「全都很有個性,哈哈……現在秋天來了。秋風蕭瑟今又是,在下應該要哭了嗎?」

褐色神婢卓立圍牆之上,巍然未動,但她們清冷的神態中,透發出那股若有若無的悲情,卻似乎能惑亂人心,連強如神秘人,通體的薄霧亦變得明滅不定。

「哼!」一代雄主冷哼一聲,先穩住了自己心神。

褐衣神婢話語不多,臉色卻更見凝重。這一刻,她們眼見神祕人行將動手,便也隨之如臨大敵,準備發招;其中左婢袖出了褐色的玉笛子,右婢則手執一桿楓木神筆,眼看都不是凡品。

「原來還有個樂器,還會作畫,你們主人真有情調……」神祕人咋舌。

玉笛橫起,輕擱唇邊,左婢吹送了才一小段,神祕人的身影又再變得晦明不定。

仙曲並不如大悲咒,並未到千紅一哭、萬艷同悲的境界;它一如褐衣婢的氣質,篇章表面上清冷淡雅,卻又滲透著陣陣的哀意和鬱結。

「砂砂—」

象徵晚秋的仙婢,沒有祭出壯闊瑰麗的幻景,但隨著那悲涼的仙音奏響,天邊卻招引出無數的黃葉和枯枝。

與此同時,她身邊的右婢亦手執仙筆,開始在大虛空中作畫;神婢無需油紙,虛空就是她的畫紙,她素手輕抬,大筆連揮,勾勒出了片片黃葉,一片又一片,惟妙惟肖,畫中有詩,未幾,秋葉更將逐片從虛凝實,從影化真。

「砂砂砂—」

黃葉漫天、紛紛揚揚,每片都帶著一點悲愴,自高空簌簌墜落,令秋殤更添濃厚。

瑰麗的花海、湛藍的大海,均與早被廢棄的遺址格格不入;唯獨褐衣神婢的哀曲,秋意瀰漫,獨能映襯出此地的荒涼與清冷,因而威力加倍。

「秋如空山之離愁……」神祕人感嘆,彷彿回憶出一段往事,身影愈見虛淡。

每個人都有一些不堪重提的往事,一代梟雄亦不例外,但戰場上心神一亂,卻隨時會萬劫不復!

他明白不能繼續下去,從而大吼一聲,企圖壓制神婢的怨曲。

「啊啊—」

霸氣的喝吼,蘊含著神識層面的威壓,絕非凡人可敵;此時吼聲一出,無數黃葉當場崩碎,枯枝折斷,但漫空的哀意卻未消減,反而伴隨粉碎的枯葉滲透每個角落。

每片黃葉,彷彿都是一個怨靈,一旦破碎,內蘊的悲情更將徹底解放!

鎮宮神婢,各擅勝長,神祕人儘管手段通天,亦難以攻進古宅遺址。

「歌不好聽,轉攻北門吧,就看冬天的女娃有何把戲!」神祕人總結戰果,決定不再與怨曲纏鬥下去,長身一起,瞬間便在北門面前閃現。

「冬如極北之絕寒……」

相對其如每個季節造型上的一致,象徵嚴冬的兩名神婢氣質卻各不同。其中一人一襲白衣、秀髮烏亮、冰肌玉骨,兼以雪花織成頭冠;在她身畔,片片的雪花飄凌,仿如廣寒仙子臨世。

不過作為冬之神婢,人如其名,她臉上自然不帶任何笑意,冷艷無匹。神祕人一殺至,她抬手就祭出一片雪崩幻景,要將對方淹沒。

「轟隆—」幻象一出,眾人皆感溫度驟降,一種奇寒徹骨,仿如登臨極北之地。

白衣神婢身旁,她的同伴卻是全身素黑,黑長裙與黑手套,將全身包得嚴嚴實實,沒有半點胴體外露。

她的眸光冷咧中隱含悲情,配以全黑的頭巾,如烈燄的紅唇,遠觀下更顯無比凄怨,活像個黑寡婦。

「住手,在下有話要說!」神祕人眼見雪崩將至,連忙搶白。

「無話可說,你該死。」白衣神婢的聲線一如其神色冷咧。話音剛落,但見雙手結印,復又降下一陣暴雪。

神祕人厲聲道:「哼,女娃們,其實你們曉得我是誰嗎?你們以為我就這麼一點手段,連一間小屋也攻不進去!?哈哈哈……」

他的笑聲傳到東門,綠衣神婢聞言,隨即向北門傳音:「先住手,讓他說無妨。」

白衣神婢點了點頭,亂雪隨之止息。

「你……敢收手……!?」黑衣神婢報以一個蔑視的眼神,隨即抬手將其白衣同伴扇飛,向神祕人厲聲道:「我不管你是誰,總之闖禁地者,必死!」

她活像黑寡婦,嗓音無比淒厲,怒盯著神祕人的眼神,更彷彿要滲出血水,彼此間像有血海深仇。

黑衣神婢沒有展示任何幻象神通,竟亮出一道匕首,直接向神祕人飛撲過去!

「啊啊—」她淒厲的尖叫,無視一切,攥緊匕首隻管刺向對方。

「當心,黑妹子別衝動!」其餘六人齊聲呼叫。此時白衣婢已給扇飛,黑衣婢又殺紅了眼,理智全失,北門正守備空虛。

神祕人自然意識到這一點,但他卻絲毫不動,仍立原處,靜待對方撲殺過來。

剛才面對生死殺陣,神祕人尚能進出自如,如今僅面對這種最原始的攻擊模式,自然難不到他;他看來胸有成竹,可以想像屆時只須指頭一動,便能酷酷的將匕首彈走。

刀鋒如虹,轉眼匕首與咽喉只有幾寸之距。

「噗!」

期待已久的一指神通並沒出現,神祕人的軀體還是被洞穿了。

「你的真身不在!?」黑衣神婢大吃一驚,她適才並沒有刺到實體,眼前的這個人只是一道虛影。

「哈哈哈哈……」

回眸一看,只見神祕人真身早就佇立圍牆之上,她刺中的只是一縷殘影而已。有見及此,神祕人不禁開懷大笑:「我說你們主人嚴選『雪齋八婢』時,頭七個妞都還算有點眼光,怎麼最後一個腦袋卻裝水的!?」

「你說什麼!?罵賤婢可以,卻不可以罵主人!」黑衣神婢手握匕首,眼神泛溢戾氣,沒頭沒腦的又想再轉身撲向對方。

「依我看,你跟那個傢伙必定是在床上有過什麼交集,才能混入這八個名額中吧……」神祕人說話很損,眼見對方情緒波動,理智盡失,還想要再刺激她。「噢,小娃還是不跟你鬧了,再見!」

趁北門乏人守衛,神祕人御空前行,已成功闖進遺跡之內。

雖道是古宅遺址,其實裡面一切文明的痕跡皆已煙滅,唯獨剩下一面看似無比堅牢的石碑,矗立在正中央。

石碑上的一行古字,大概已難以辨認,只不過凝神一看,原來字體下還烙印了幾幅刻圖,只是它們遠不如古字清晰,或許已被某種封印力量加護。

神祕人冷笑道:「毀了石碑,這個傢伙就永難覺醒了嗎?」

七大神婢眼見神祕人逼近石碑,都是如臨大敵,當即棄守大門,飛入牆內將這名入侵者團團包圍起來。

「不能讓他碰到石碑,連看一眼也不行!」白衣神婢大喊。

霎時之間,七大仙婢盡展神通,花圃、怒海、大雪崩,一同鋪天蓋地而至。

「轟隆、轟隆—」

無窮的幻景,將神祕人阻攔於石碑前,無法將其摧毀;黑衣神婢仍然未展神通,卻倒是身法靈巧,加上了解眾女,懂得如何穿越陣法,沒多久已欺身到石碑前,搗出匕首,以身相護。

黑衣神婢眼泛凶光,她先前穿越戰陣,並不是全沒代價的,只見全身衣衫已破了幾道,頭巾亦被吹走,烏髮上聚滿雪花,頗為狼狽,配以那鮮紅色的口紅,看起來愈像深宮怨婦。

「嗯,這小妞還真可愛……」神祕人觀摩著她的步法,已初窺破陣之法,他卻沒有繼續進逼,反而翩然而起,從容退走,重新卓立於圍牆上。

相較黑衣神婢的狼狽,神祕人看似髮絲無損;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這位一代天驕完全體現出這種境界。

「你為什麼不衝過來!?」黑衣神婢看不出其實力深淺,心中忐忑。

「你們主人一睡百年,真的值得你們白費青春,在此呆等嗎?再說,他這次已傷及本源,註定從此難復顛峰;而短期內,縱能暫時覺醒,也相信只是迴光反照,小爆之後更恐會徹底走向寂滅。各位再等下去,盼到的只會是無盡黑暗,請三思!」神祕人難得地一本正經。

「你閉嘴!要離間我們八人嗎?」黑衣神婢嗔怒。

「哈哈,想來各位苦修萬載,才達到當今境界,莫非真想在此浪費芳華!?諸天萬界,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妳們!」神秘人翩然而起,腳踏虛空,負手而立,彷有傲視天下之態。

「哼,放屁!『雪齋八婢』八人一心,豈容你挑撥離間?!」黑衣神婢根本不屑一顧。

誰知道,並非每個人都像她這樣想。

「他說的不無道理……」當神祕人停止了攻擊進逼,兩名綠衣神婢隨即交頭接耳起來。

藍衣神婢們沒有耳語,當下四目相覷,也不顯得怎樣堅決。

「妳們不要理他……」

黑衣神婢很想阻止她們,一股無力感卻湧上了心頭;場中的幾位姐妹,尤其是兩位褐衣神婢,顯然都生出了其他想法。

神祕人看來相當滿意,雙手一拱,笑道:「諸位仙子,在下先行告退,大家好好去想一想!他日再回來時,希望諸位已放下執念,找到人生的新方向。嗨!」

「咻—」

來如迷霧的神祕人,他的離去同樣突然。通天神威沒有對遺跡帶來多少破壞,然而臨行前的這番話,似乎卻成功動搖了各人的忠誠。

已被棄置的廢土,總有一天恐將波瀾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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