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11 地獄國的炎炎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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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10-06
隔天一早,眾人在舍監葛倫茲的吆喝之下起床。

愛音剛起床,就覺得天氣變得比昨天熱了點,戴上那個笨重悶熱的頭盔以後,這種感覺又更加深了。

愛音披著一頭亂糟糟的紅色捲髮(雖然現在大部分都被頭盔遮住了),揉著惺忪的雙眼,與亞嵐一起到盥洗室進行晨間盥洗。

或許是大家都才剛起床的緣故,整個盥洗室的氣氛顯得很和樂,與昨晚充滿戰鬥澡的氛圍截然不同,有許多女孩跟她笑笑地道早安,其他人則以一種困惑的語氣問她「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面」。

看吧,就說地獄國人怎麼可能都那麼神,隔了一層頭盔還能準確分辨出別人,原來還是有可能認錯的。

她慢吞吞地拿起公家分配的「216A-2」號牙刷,慢吞吞地刷了牙,再慢吞吞地與亞嵐一起前往洗衣機區拿取已經曬乾的制服。

「大家的制服都放在一起洗啊。」她望著曬衣架上晾著的內衣內褲。

是說,連貼身衣褲也敢晾出來公開示眾嗎?真不愧是地獄國女孩,有夠開放的。

「這有什麼不對嗎?」亞嵐將她的制服遞給她。

「只是覺得好像不太衛生。」她歪著頭說。

亞嵐眨了眨眼,「會嗎?在組織裡,我們全部人的衣服也都混在一起洗啊。」

「你們組織的成員有這麼……相親相愛嗎?」愛音有些嚇到。

「只是節省資源而已吧。」亞嵐苦笑,「況且,又不是全部的成員都住在基地裡啊,只有像我們這些無家可歸被領養入隊的,才會直接住在那邊。」

「是喔。」聽亞嵐提到往事,她倒也覺得蠻有趣的。

相處愈久,她愈發覺得亞嵐並不像廣海或光代那樣喜歡聊天,頂多是遇上一些地獄國的奇葩設定時,才會跟著她一起吐槽。既然對方不是個健談的人,愛音也不會主動提起話題,只要彼此獨處時氣氛不至於尷尬,那就夠了。

不過,愛音倒是對亞嵐的過往蠻好奇的,她對這方面的了解一直都不是很深,然而對方的身世相當奇特,多問問的話,說不定能問到很多有趣的事情。

盥洗完畢後,回到宿舍,開始216A房專屬的「晨間打掃閒混時間」。

「天氣越來越熱了。」似乎是為了強調這點,傑弗瑞脖子上還披著一條打溼的毛巾。

愛音突然開始感受到男女合宿的恐怖了,三個男生都隻身穿薄衣物,還圍著濕毛巾的畫面其實殺傷力有點大,而且她的目光還一直不自覺飄到那抹深藍色的身影上,真是可惡。

而且,一想到這裡,她就會又忍不住想起,昨天他對她說的那句話……

「夏天到了。」那個讓她心煩意亂的夜鳥突然開口,把她從記憶中拖回來。

「才五月就這麼熱?」亞嵐側坐在上鋪把玩著棉被。

「這才剛開始而已。」傑弗瑞露出邪惡的笑容,換得亞嵐的白眼一枚。

「在開冷氣之前,溫度只會一直飆升而已喔。因為地獄國空氣汙染很嚴重,所以夏天老是一年比一年熱。」丹尼斯說。

「有冷氣?那為什麼不現在就開?」愛音四處張望著。

「妳哪隻眼睛看到有冷氣了。」傑弗瑞沒好氣地說,而這次瞪向他的人換成夜鳥。

「冷氣不是每間宿舍都有,是工廠統一開的,通常要等溫度升到四十度左右的時候才會打開,差不多在每年六、七月的時候吧,到時候天氣就會比較涼爽一點。」夜鳥聳聳肩。

「所以在四十度以前……」

「就只能這樣熱著了。」對方的答案證實了她的猜想。

愛音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她終於知道地獄國最嚴重的腐敗出在哪裡了,三、四十度的天氣,沒有冷氣根本就活不下去,會直接熱死吧!這邊的政府根本是在坑人,叫員工做牛做馬的也不給薪水,連最基本的福利制度也沒有,開個冷氣也慢吞吞,實在是剝削人民的代表作。

如果這裡有她在她的家鄉——台灣常常看到的那種上街遊行抗議活動,她一定會很樂意去參加,真的。

可惜,她總覺得地獄國人就算嘴上抱怨政府的不公,似乎也很少實際行動去反抗,反而是已經認命的態度居多。

「販賣部也會開始販售冰塊和冰水喔。」丹尼斯說,「不過大部分是在有人中暑時拿來回血用的。」

照例,眾人再度無視「回血」那個詞。

「喔對,冷氣機開了以後,頭盔就可以拿起來了,因為空調有附加空氣淨化功能,所以到時候就不用戴頭盔了。」傑弗瑞提供了一個比較振奮人心的消息。

這聽起來倒是不錯,雖然如果沒有頭盔的話,愛音的一頭紅色長髮肯定更加顯眼,這下被認出的機會又提升了。

不過她絕對不管這點,難得有不戴頭盔的機會,其他的問題都可以先無視,等到事情發生了再說嘛!

※☆★&※

——不幸的是,很快的,所謂的事情就開始發生了。

某天早上,他們被分配到替盾牌拋光的工作。

愛音個人覺得這有點蠢,防禦用的盾牌幹嘛非得要做得閃閃發亮,難不成還可以兼具舉起盾牌時順便把敵人的眼睛閃瞎的功能嗎?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無論如何,她還是在夜鳥和傑弗瑞一搭一唱的指導下學習著工作。拋光不是什麼麻煩事,上手時間也不長,不一會兒,她就進行得很順利了。

此時,一道陌生的聲音傳來,「妳是216A的新人嗎?」

愛音回過頭,原來坐在隔壁的女孩正在向自己搭話。

「是的。」她笑道,「我最近才被調過來。」

「原來如此啊!那妳原本是在哪裡工作呢?」

「呃……四樓的紡紗部門。」她隨便借用了一下光代的部門。

女孩點點頭,「妳可真幸運啊!男女合宿是很罕見的呢。」

「喔,是嗎?」她只覺得某人很吵又很煩而已,亞嵐好像也有類似感覺,「聽說是房間不夠的緣故。」

女孩的聲音突然添上了些許喘息,「那麼妳最近對工作適應得怎樣呢?沒被法蕾爾大人欺負吧?」

「沒有。為什麼這麼問?」

「據說,」女孩壓低了聲音,「法蕾爾大人對妳們似乎有些芥蒂,因為她對夜鳥大人……妳知道的,而且你們又住在同一房。」

「喔,不會吧……」

愛音不自覺發毛了起來,她為什麼老是會惹上有權有勢的人物啊?是說她自己好像也是個公主,但這身分在地獄國根本只有反效果吧!

「總之,謝謝妳告訴我這個……」

「別客氣。」女孩輕輕一笑。然後她就身子一歪,跌落椅子,倒在地上。

愛音瞪大了眼。

「發生什麼事?」夜鳥出現在她身旁,大致看了一眼了解狀況,然後他跪在地上,將女孩的頭盔卸下,露出一張通紅的臉。

女孩留著一頭黑色長髮,雙眼緊閉,冒著冷汗,呼吸已有些微弱。

「中暑嗎?看起來很嚴重。」傑弗瑞湊了上來,「我去打電話給醫護室吧。」然後他就一溜煙地離開了。

「我去拿些冰塊過來,妳們可以先把她移動到入口區,那裏有幾支電風扇。」夜鳥對愛音說完後也走掉了。

愛音和亞嵐除了照夜鳥所說的去做,也沒有其他辦法。

不一會兒,他帶著包有冰塊的溼毛巾回來,將毛巾墊在女孩的額頭上。

望著他細心而輕柔的動作,愛音突然有點羨慕眼前的女生。她被自己嚇了一跳,到底是怎樣才會去羨慕一個中暑昏迷的女孩啊?

接著,醫護人員抬著架子過來,和葛倫茲簡單講過幾句之後便將女孩抬上擔架帶走。

愛音緩緩吐了口氣,希望對方不會有事,回過頭,看見已經回來的傑弗瑞正在和亞嵐低聲說著些什麼。

不過,距離有點遠,況且她也不想去偷聽他們兩人的對話,那似乎有點沒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