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妳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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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9-28
《序.妳的使命妳要選擇哪一個?》繪師:完美高腰三角褲
《序.妳的使命妳要選擇哪一個?》繪師:完美高腰三角褲

己亥年(豬)農曆七月一日 2019/08/01鬼門開



前幾天,我搬進了奇異山腳下的一個小屋子,這間房子是爹爹幫我準備的,祂說在這邊修練是最好的,雖然台灣人都稱這裡為「黑色奇異山」,但對我來說,這裡的確是一個風水寶地。



我爹爹是閻羅王爺,因此我專修陰咒,爹爹總說不要將自己侷限著了,不管是什麼樣的宗教神明,都要抱持尊重。



因為祂們其實都會偶有往來。也因此,世界各地的陰咒,我都有稍加研讀。


而我的其中一位導師,便是地藏王老師,祂教了我許多。祂告訴我:越是容易聚陰的地方,我的修練就可以更加的有效。


今天對我來說十分的特別,因為今天是我第一次即將正式使用[離魂咒],進入冥界跟爹爹見面。


閻芊菁盤腿而坐,閉上了眼睛,放空了自己的精神喃喃地念道:「मेरी आत्मा और शरीर अलग हो जाएंगे, मैं चेतना के रीर अलसाथ संवाद करूंगा। आत्मा और शरीर अलग हो जाएंगेएं」

頭好暈。我感覺身體內的意識,一絲一絲的被抽絲拉拔出來。

我不斷的念著[離魂咒]的咒語,頭暈目眩的感覺越來越加強烈,我的世界一直在旋轉,在拉扯著我。

在我感覺自己快要承受不住的時候,我的背後被用力的拍擊了一下,隨即,我的靈識被彈了出來。

我眨著眼,看著對面自己的肉身,正閉著眼睛打坐著。

「成功了?」

「沒有,是我幫了妳一把,不過以第一次來說,已經算很好了。」

一個低沉的男音從我背後傳了出來,我轉過頭去,看見一高一矮的男人站在我後面。

高的那位面色蒼白,但清秀帥氣,略帶冷漠。矮的那位則是面色黝黑,但是嘴角總是掛著微笑。

我看著祂兩人:「啊……黑白無常?您是必安叔、您則是無救叔對吧?」

白無常謝必安輕哼了一聲,沒有回應。而黑無常范無救則是笑咪咪的走進我:

「是啊。芊菁,對妳來說,我們是第一次見面;不過我們兩人已經看護妳十八年了喔!」

「真的?」我驚訝的道。果然我的修為還不夠,我根本沒有發現過黑白無常兩位的存在。

「妳知道看護一個小女娃子多麻煩的嗎?」白無常謝必安不悅的說。


「必安……」黑無常范無救皺起了眉頭正想制止謝必安的酸言酸語。


我眨著眼睛笑著對白無常說:「必安叔,我讀過那麼多爹爹給我的書,但是祂都從未寫過您長得這麼帥氣。一定是因為這樣,陽界的人給您們畫的肖像才會差別這麼大吧?」

只見謝必安的耳根稍紅,嚴肅的臉色稍稍放鬆了些:「小娃,事實並不需要特別被記錄。」

「呵呵呵…」范無救看著閻芊菁,心想道:這果然是一個聰明的女娃子。簡單一句話,就讓必安接受她了。


「該走了,妳第一次使用[離魂咒],時間沒辦法太久,要是過了頭,妳就會回不來了。」謝必安說著,雙手竄出了白色的靈氣,劃了一個大圓圈,便出現了一個洞口。

「進去吧,記得,妳並非真正的死者,是生者的魂魄,因此,黃泉路上妳會很不舒服,也會看到許多死相悽慘的眾生。不要去理會,不要直視祂們,不過,未來多來往幾次妳就會習慣了。」謝必安叮囑著說。

「好的。」

「芊菁,進了鬼門關以後,妳會遇到牛頭跟馬面。不可因妳是閻羅王爺收養的養女,而就對冥界的將士鬼卒失禮了,知道嗎?」范無救補充道。

「芊菁知道。」對我來說,冥界的所有將士鬼卒可都是我的前輩,誰敢得罪啊?

「出發吧。我先進,妳第二,無救第三。別亂跑!」謝必安說。

「好!」

范無救看著謝必安偷地笑著,冥界上上下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冷場大師謝必安,居然對一個小女娃子如同老母親一直叨叨念念的。



原來,謝必安喜歡人家說祂帥啊。記下來!

看見必安叔走了進去,我便也跟著踏了進去,隨即就感覺到強烈的刺骨寒風。



「唔……」我縮了縮肩膀,卻還是無法驅散掉這個刺骨的疼痛。


「芊菁,開始運氣,之前地藏王老師有給妳教過[護體咒]吧?」


無救叔一手推著我的背,我的背部傳來了陣陣的溫度,一點一點的驅散了那個疼痛的感覺。「有…」


[護體咒]嗎?寒冷刺骨影響了我的思考,過了好一陣子,我才將[護體咒]的咒語在心中默念了出來: मेरी सच्ची आत्मा मेरे लिए सब कुछ अलग करने के लिए मेरी रक्षा करेगी। मैं अपना स्वामी हूं। मैं खुद की रक्षा करता हूं।……


我重複念了很多次,漸漸地,我就不再感覺到寒冷跟疼痛了。但是我覺得全身乏力,走路都有些不穩了。


「很好。」范無救眼中充滿了讚賞,不愧是極陰之女,只是對於冥界咒法尚未實際用過,因此較為生疏,但是她的靈力根源的確強大,只要加以修練,往後成就不可計量。


「無救叔,謝謝您。」


如同必安叔所說的,黃泉路上有許多死相悽慘的眾生,祂們疑似都感受到了活人…也就是我身上的氣息,因此,每一個眾生都朝著我的方向看來。


我現在終於明白了小時候,爹爹囑咐我,面紗對我的意義,這是保護我的一種方式。

因此,我也不敢左顧右盼的亂看,只好一直低頭盯著必安叔的腿,直到祂停了下來。


「到了。」

我抬頭一看,看見了一面一半黑一半白的大門,這門大的我幾乎看不到頂,甚是壯觀。「牛頭、馬面,這位就是五殿閻羅指定要帶下來的人。」范無救開口道。


「我們有收到通知,但是不知是閻羅王爺忘記了還是如何?為何未登載將生者帶下冥界的原因?這樣我們很難辦事的。」一個牛頭人身的巨人開口道。


白無常謝必安跟黑無常范無救兩人互看了一眼,閻羅王爺肯定是忘了。祂老人家平時最討厭寫公文了。

「牛哥,通融一下啊,公文只是漏寫了,但是蓋有閻羅王印了啊!」范無救說。


「不可,若是此事給酆都爺知道了,我兩人可是會遭罰的。」牛頭斷然拒絕。


酆都爺就是冥界地府大佬,雖說大家都道祂脾氣很好,但仍是誰都不敢惹的狠角色。


我安靜地站在一旁,看著牛頭馬面與黑白無常四人僵持不下。突然間,我頭上的印記強烈的痛了一下,同時也發出了紅光,閃爍了一下就消失了,但是我頓時覺得全身酸麻無力,癱軟在地上:「啊…好痛…」


「這…這是五殿閻羅的[分神印]!?」牛頭跟馬面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這小女娃是什麼來頭?」


「閻羅王爺收養的陽界女兒,閻芊菁。」一直沉默的謝必安開口道,並一把手把我撈了起來,隨即小聲叮囑道:「站好。」

也許是閻羅王爺想起來自己漏寫了,只好用分神印來表示一下;又或者是祂等太久不耐煩了。

只是苦了可憐的閻芊菁,因為分神印的啟動,是會消耗持有者相當大的靈力的。


所謂的分神印,就是神明用自身的修為,搭配上某種引材,再將其賜給帶有天命之人作為最後一道守護的防線,也是神明與此人契約證明,分神印的強大度依照各個神明的修為,但唯一一條規矩,便是一位神明一次只能賜與一個人。

除非當這位天命之人陽壽已盡,回歸冥界後,才可以再次將分神印賜給下一個。

牛頭跟馬面祂們見過其他九殿殿君的分神印,唯獨五殿的閻羅王爺從未分給任何陽界之人,原因大家都不清楚,但也因為如此,牛頭馬面見到了五殿閻羅的分神印才會如此驚訝。

「閻羅王爺收養的女兒?!」牛頭馬面兩人呆愣了一下,其他九殿閻君收養陽界之人這種事並不奇怪,偏偏就五殿從未有過,所以他們才會如此震驚。


五殿閻羅個性詭異,因此他們才會如此驚訝。

「分神印已出,牛哥,這次可以通融一下了吧。新的公文我會再提醒閻羅王爺重寫一份的。」范無救說。「這小娃的時間不多,這是她第一次用[離魂咒]。實在耽擱不了。」

牛頭跟馬面兩人相看了一下,為難地點點頭道:「進去吧!記得一定要請閻羅王爺把公文補齊啊!」這一扇巨大的陰陽門,牛頭與馬面輕輕鬆鬆地就拉開了。


「牛頭將軍、馬面將軍、謝謝您們。」我低著頭通過陰陽門,對著牛馬將軍道了謝。

走過了陰陽門,在黃泉路上的陰風陣陣以及那寒風刺骨之感全都消失了。



我驚訝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這就是冥界?」這裡跟陽界根本沒什麼區別啊!來往的汽車,高樓大廈,以及逛街的人群。


「妳們陽界一直在進步,沒道理我們冥界不會進步吧?」范無救笑著說。


只見謝必安打了一個響指,一台黑頭車出現在祂們面前,祂打開了後座門:「小娃,上車。」

我點了點頭,呆愣著上了車。路上的風景…真的也不知道怎麼敘述,因為跟陽界一點區別也沒有,就是都市風景。



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上了車以後,必安叔跟無救叔兩個人的臉色越來越沉重。導致我也不太敢開口說話了。


一段時間後,謝必安的車停在一棟高聳巨大的黑色樓房前面,高聳的樓房有著鍍銀的字文【地獄辦公大樓】:「下車。到那門口敲七下門,就會有鬼卒來接應妳。我跟無救還有公事要辦。之後我們還會回來接妳。」

「好。謝謝必安叔、無救叔。」這車裡沉重的氣氛實在太壓抑了,看來祂們等等要辦的事情應該蠻辛苦的。因此我趕忙照做下了車。

「必安,你覺得芊菁承受的了等等的事情嗎?」范無救愁著一張臉問道。

「如果她承受不住,那她也只是回歸冥界重新輪迴,一切回到原點罷了。」謝必安淡淡地回答道。


「她的確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不是嗎?」范無救說。

「………」謝必安開著車沒有說話,但是眼中卻露出了一絲憐惜的神情。


我依照必安叔的指示,對著眼前的黑色大門輕輕地敲了七下,門馬上就打開了。

一個穿著深藍紗衣的半透明人型替我開了門:「呃,您就是鬼卒先生嗎?!」

「是。閻大小姐,請進。」

鬼卒對著我點了點頭,領著我往大樓內走進去。

「為什麼要稱呼我為大小姐?」我納悶的道。

「您是五殿閻羅王唯一承認收養的女兒,是閻羅府千金,自然是要稱呼您為大小姐的。」

「哦。」被這樣稱呼,感覺實在奇怪。

「鬼卒先生,祢們鬼卒都長這樣的嗎?還是說,祢有名字嗎?」

「是,我們都長這樣。凡是鬼卒,都沒有名字。大小姐直接喚我鬼卒即可。」

雖然鬼卒的語氣一直都沒有任何起伏與情緒,但聽在我耳裡,這句話,感覺好悲傷。看來我是問錯話了,咳咳。

我隨著鬼卒進入了電梯,這棟樓總共有十九層,到達了第五層電梯門便開了。

「十九層?」我輕輕呢喃著。

鬼卒立馬回應道:「第十九層是酆都大帝的辦公室。」

「哦!」

叮!第七層已經到了。

「閻大小姐,請。」


出了電梯以後,眼前是一個簡單乾淨的白木門,上頭的牌匾寫著:

【叫喚大地獄】

我正打算上前敲門,沒想到那門自己就開了。

「進來。」一個渾厚有力十分威嚴的中年男聲傳了出來。跟我這十八年聽到的有點像,但以前沒有這麼大壓迫感。

「是……」我吞了口口水,硬著頭皮走了進去。裏頭是一個簡單的辦公室裝潢,一個高壯且面色黝黑的男人坐在辦公桌前,祂正低著頭處理桌上那一大疊的文件,臉色看起來很不耐煩。



我走進去以後,壓迫感更加的重了。我只能穩住自己的心神,稍稍低著頭站在辦公桌前:「您好,我是閻芊菁。」

「嗯。」男人仍然沒有抬頭,我就繼續的站著。這種心神的壓迫,還真的很不好受,我的冷汗冒了幾滴,但我仍是堅持的站著,一直到我雙腳都發痠了,男人才抬起頭來。


此時此刻,我才真正見到祂的面容。祂長相俊朗,威嚴,劍眉聳立,眼眸如冰一般的冷。「很好,不愧是本王收養的女兒。」祂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菁兒,初次見面。」

果然吶,是我爹爹。我悄悄地呼出一口氣,還好,沒有很難相處,剛剛都是在考驗我的定力罷了。

「爹爹,您好。我已經聽了十八年您的聲音,但還真的是初次見面。」我呵呵一笑,趁機動了動發麻的雙腿。

閻羅王看見了閻芊菁的小動作,笑了兩聲,站了起來走到一旁的沙發椅:「菁兒,來坐。」

「是。」

「知道為什麼今日爹讓妳來嗎?」

「不知。」我真心不知道。

「今日是妳農曆誕辰,虛歲十九,正是妳即將開始修行之日。」閻羅王道。

「爹爹這是什麼意思?我不已經是在修行了嗎?」我不解地問道。

「妳可知,這十幾年來妳為何而修行?為何讀經、學咒語學陰咒?」爹爹問我。


我仔細地想了想,我還真的不知道。但隨即,我想起了浮生育幼院的那位志勇哥哥。

「爹爹是想讓我幫助那些冤死的眾生?」

爹爹沒有回應,只是單手比了幾個咒式,隨即在我面前出現了一面巨大的鏡子。

「菁兒,這是<過往之鏡>,這面鏡子會顯示十八年前妳出生的時候,讓妳看見妳生身父母所發生的事情,同時,妳也會感受他們的痛苦。他們的疼痛、無助、悲傷、憤怒,都會加諸在妳身上,妳敢嘗試嗎?」


我愣了一愣。這話題怎麼轉得這麼快?感受他們的痛苦,聽起來十分的可怕,但我對於我的生身父母……講真的,我還是很好奇,便點了點頭。

「敢。」

「很好,結束以後,妳再一次回答爹的問題吧。」

一瞬間,我周圍全被黑色的靈氣給包圍住,整個空間裡,只剩下那面鏡子。鏡中出現了一個十分年輕,在廁所生產的女子。


「啊……!」我跟鏡子裡的女子幾乎同時叫了出來。好痛!我緊緊地抱住我的肚子。陣痛一波一波地襲來。產子之痛,居然是這麼痛的嗎?


我感覺自己痛了好久好久,痛得我眼淚都掉了下來,突然一口急氣,我瞬間全身無力,心中充滿了無助、愧疚、驚恐、以及那一絲一絲來自我生身母親的愛意。

跟鏡中的女子一樣,我再度流下了眼淚。真的好痛……但是,抱著剛出生的孩子,那種感覺,卻是如此的美好。

接下來,從我的母親被載上山、跳車、一直到被我父親騎車衝撞輾壓的一切痛苦與折磨,一直一直攻擊著我。我不時的大吼、不時地大哭、我與我的生身母親一樣,心底充滿了埋怨、我恨、我痛…

我甚至還體會到了我生身父親的狡詐、淫穢的思想。如果可以,我真想親手殺了我那所謂的生身父親。我因我有這樣子的父親為恥,我恨他,恨他到了極點。


「啊………!」鏡中,我的生身父親被埋在土石中。我也開始覺得空氣稀薄,吸不到空氣。

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感覺自己的身形越來越不穩,窒息而亡,真的是折磨……直到我無力的手無意間碰到了那面大鏡子,鏡子的涼意傳到我的手上,我才回過神來。

這是爹爹給我的考驗!

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念出了[靜心咒]「मेरे दिल में आराम करो, शांत हो जाओ, रुक जाओ, आसानी से हिलाओ मत।」

一瞬間,我周身的黑暗散去,鏡子也消失了,我的眼前只有坐在那喝茶的一臉悠閒的爹爹。

「妳做得很好。妳想要再一次回答爹的問題嗎?」

我雖然深感疲憊,但是,我仍故作鎮定地道:「爹爹,我的回答跟剛剛一樣。但是,我做這些事情,除了幫助祂們以外,我還要讓我的生身母親盡早轉世,讓她的下一世可以過得幸福。」

我思考了片刻,再道:「若我的能力所能及,我還想再讓那些作惡之人嚐到報應。」

閻羅王爺的眼眸中閃過了一抹讚賞,祂點了點頭:「如果爹告訴妳,妳將可以成為妳口中的那種修行者,妳會願意接任嗎?」


「接任?接任什麼?」
「誡靈師。」閻羅王答道。


「誡靈師是……?」


「在冥界,任何執法人員都不允許主動傷害或攻擊生靈,包含爹也一樣。而誡靈師則不同,他們是陽界帶有天命之人所擔任,他們可以被冥界之人教導如何度化冤魂、如何懲罰陽間惡徒而不致死、如何幫助受孤野眾生所騷擾的凡人等等,一切有關冥陽兩界的疑難雜症,都可以由誡靈師處理。」


「簡單來說,誡靈師是陽界之人,只是經過冥界認可,修習冥界陰法,因為本屬陽界,所以他們不受冥界律法的管控;因此,誡靈師可以攻擊或訓誡任何靈體,靈力夠強的,甚至可以直接將祂們消滅。而懲罰生者,只要是在不致死的情況下,都是被允許的。」


「我不懂,如此說來,誡靈師與一般的道士、師父、乩童又有什麼區別?」


「他們修習的是陽咒。誡靈師修的則是陰咒。陰咒的反噬非常強烈,如同剛剛讓妳看的那」過往之鏡」一樣,妳使用陰咒去渡化冤魂、懲罰惡徒之時,妳會被陰咒反噬,會受到與祂們一樣、甚至更甚的痛苦。」


「可是,渡化冤魂這些事情,不都是冥界的執法人員,或是陽界的道士、師父完成以後,由黑白無常帶領祂們回到冥界的嗎?」


「菁兒,妳要知道,有一些冤魂,怨恨的意念十分的強大。甚至有些,連黑白無常親自出馬都沒有辦法處理。因此,只有能夠與祂們感受到相同痛苦的誡靈師才能夠解決。」


「…因為祂們的冤、怨、恨或是最後遺願,全都轉嫁由誡靈師為祂們承擔下來了、完成遺願了。當一個冤魂無冤、無恨、無怨、無罣礙之時,自然,就能夠被渡化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受到與祂們一樣的痛苦?甚至還更甚?

想起剛剛我的生身母親的產子之痛,我發了一個寒顫。


「如何?這樣子,妳還願意繼續修練,並成為一名誡靈師嗎?爹爹不會強迫妳,妳不願意也很正常,冥界總共十殿閻羅殿,在前代誡靈師消亡以後,至今萬年仍未找到願意接任誡靈師的人。」



我沉默地看著爹爹。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為什麼是我?」這天下有這麼多人,為何選中我?

「因為妳是生於極陰之時的極陰之女,命中僅屬陰,因此陰咒對妳的反噬傷害會比其他人來的小。

但是像妳這樣的命相,萬年才會出一人。而這一人,也不一定會在出生之時便遭遇死亡…」爹爹的雙眼充滿深意的看著我。



我突然間明白了爹爹給我看過往之鏡的原因。原來,我曾經死過一回。


「菁兒,妳知道妳額間的分神印寫的是什麼字嗎?」

我搖了搖頭,不確定地道:「以前的志工媽媽曾說過,看起來像個死字。」


爹爹點了點頭:「是的,的確是個死字,因為妳本來是個已死之人,是爹將妳拉回陽間,跟酆都爺借了十九年陽壽給妳。明白的說吧,爹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妳接任誡靈師一職。」


「當然了,這事本來就強求不來。妳若不願也沒關係。爹便會幫妳消去這十八年所有記憶,分神印也會回收。爹會讓妳直接輪迴進入下一世,也會幫妳安排一個好的人生。」


「我會不記得爹爹您嗎?」我低下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好難的選擇啊,我是要選擇永生的痛苦,還是要選擇毫無罣礙的輪迴重生?



「是。」
「我能考慮到什麼時候?」

「今日子夜時,便是爹為妳借壽十九年的大限之時。妳還有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而已嗎?

這世間有這麼多冤死之人。像我的生身母親、像志勇哥哥。

若無人幫助祂們,祂們也是永生永世的痛苦。我要幫祂們,還是幫自己?


「菁兒,一旦接下了誡靈師一職卻反悔、或未盡一萬年的任期,妳將會被強制帶回冥界,由十殿閻羅共同審判打入十八層地獄,每層都會受到比一般眾生的數倍之苦,而且是永遠不得離開的無數輪迴。」閻羅王強調道。


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就連祂都幫不了閻芊菁。祂私心裡希望閻芊菁能夠拒絕擔任。誡靈師真的太苦了,祂看著這個女娃子成長了十八年,祂也不捨。

如若不是其他九殿都很認真的在找誡靈師,只有祂已經超過萬年未尋,而被酆都爺給訓了一頓的話,祂才不想做這些事情。因為基本上沒有人會接下這個爛缺。


「身為誡靈師,妳必須盡責的處理妳所遇到的冤魂;即便是生者遭遇的冤魂騷擾之類的請求,妳都不得拒絕。」

我看著我自己的雙手,我注意到我自己的掌紋漸漸的淡去,看來是時間不多了吧……爹爹坐在我的對面,一直都是表情淡然地看著我。

我苦笑道:「爹,這誡靈師,聽起來真吃虧。」

只見爹爹淡淡地說:「所以目前誡靈師仍未找到適合之人接任。」

上頭遲遲不肯修改職務內容,閻羅王也沒辦法。

我兩眼無神的坐在那兒,滿腦子混亂。如若不是我的生身母親,我不會出生。若不是爹爹您垂憐,我更不會有活下來的機會。

天地自有道。
這是我十八年以來,爹爹最常對我講的一句話。

良久後,我抬起頭,「爹爹,您時常告訴我,天地自有道,因此,既然我在這裡,就代表這是我的使命,我不需要選擇,因為這是我唯一要走的路。爹爹,我願意。」

看著閻芊菁的雙眼,閻羅王覺得非常的訝異,這個小女娃子,居然接受了?她經歷了一次過往之鏡,已經知曉了那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情。這娃子居然還願意嗎?

看看祂是多會選人啊!另外那九殿每次選的每次都跑了。這個一定得記下來,開十殿會的時候拿來說一說。

「妳會很痛苦。妳確定嗎?」閻羅王整理了心中亂七八糟的碎碎念,嚴肅地對著閻芊菁再次問道。

「是。」

「爹爹您跟地藏王老師、以及守娘姨、還有多位老師辛苦教導了我十八年,黑白無常看護了我十八年,而我的生身母親仍在身處枉死城,為她的轉世順利,我願意。為了冤死的痛苦眾生,我願意。」


「爹爹,我本以為我無父無母,自由自在。卻沒想過,因我的出生,導致了我生身母親的悲慘命運。我的生身母親、浮生育幼院的志勇哥哥…在陽界中,還有多少因此而冤死的冤魂?我相信,這是我的使命。」

爹爹點了點頭:「很好。可誡靈師,因為本屬極陰之體,加之長年修習陰法導致陰陽失調而無法生育。這妳也可接受?」

我呵呵一笑,隨口一問:「那?我能談戀愛嗎?」

閻羅王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給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出來:

「呵呵,雖說修道之人六根清淨,但妳本就是陽界之人,自然妳也有可能會愛上某人。緣分命運自有安排,爹不會攔妳,但妳要知道,妳的壽命會比妳所愛之人還要長,妳會一直一直經歷著與妳所愛之人分離之苦。」


「…爹,我隨口問問的。」我的臉黑了一黑,聽起來,就很痛苦。那還是算了吧。


「菁兒,接下來就沒有反悔的機會了。爹最後一次問妳,妳願意嗎?」

「願意。」

我的話才剛說完,我額頭上的印記便劇痛了起來。

「閻芊菁,生於辛巳年七月一日子夜時生肖蛇,於己亥年七月一日子夜時,經五殿叫喚大地獄引薦,接任誡靈師一職。本王將之授予誡靈師法袍、法器:永不熄滅之冥燭。」

好痛!我的頭好痛!「啊─────!」



चीनी राशि सांप के सातवें चंद्र वर्ष के सातवें दिन जन्मे शलजम ने 1जुलाई की रात को महान नरक के पद का आह्वान करने के लिए पांच हॉलों पर कब्जा कर लिया। राजा इसे एक बागे और एक संगीत वाद्ययंत्र देगा।



爹爹的咒語一直在我腦中環繞,好痛,好痛!

我感覺有東西漸漸地從我的身體中抽離,又有很多不屬於我的被灌了進來。

閻羅王低沉的聲音,反覆不停的念著,而我就像被繩索緊緊綑綁的犯人,被咒語束縛的越來越緊。


「定!」閻羅王大喝一聲,我身上所有的痛苦一瞬間消散而去。突如其來的結束,讓我整個人癱坐在地。

爹爹走了過來,輕輕的將我拉了起來。這時,我才看見我身上的改變。

我的左右手各環上了一個充滿咒語的細鐵環,頭上的黑紗兜帽點綴著各式雕刻著咒語的飾品,而我身上的黑斗篷變得十分輕巧舒服,還縫上了用金絲繡的咒語。

最後則是我的面紗,它的兩角被耳環給緊緊地嵌在我的耳朵上,因此便永遠不能摘下了,側邊也是同樣用金絲繡的咒語。

「菁兒,這是誡靈師的法袍,爹有特地為妳加持過了,上頭的咒咒全是為了保護妳的安全,都是爹的獨門陰咒。除了冥界大佬酆都大帝以外,無人會解。

切記,只有妳的面紗絕不可以卸下,更不可掀起給任何人看見妳的容顏,這是誡靈師大忌。」


「咳…知道了。」我緩了口氣,點了點頭。

「爹會確保妳在陽界的生活無虞,妳且盡妳所能的去幫助那些無法引渡的冤魂。切記!妳千萬不要因為妳的壽命有無限之久,便小看了那些冤魂以及邪靈,一旦妳被擊敗,爹要幫妳肉身重塑是極端痛苦的事情。剛剛那些疼痛都比不上。千萬要注意安全。」



「好…」我全身無力,手腳隱隱約約發著抖。


「還有這個。」從閻羅王的手掌中,竄出了一條巨大的半透明白蛇,牠環繞了閻芊菁一圈,然後漸漸地縮小自己的身體,最後纏在閻芊菁的手上。

「這…是?」這條蛇,給我一種暖洋洋的,十分親切的感覺。但蛇不是冷血動物嗎?

「這是用爹的靈氣、以及當年收集的妳生身母親的血,依照妳的生肖,所做出來的守護靈寵。牠只專屬於妳,只聽妳的命令。」

難怪,會有這麼強烈的親切感。原來,是用我生身母親的血做的啊…

「好。」我摸了摸祂,祂也回應了我。

我的話才剛說完,門外就響起了七聲敲門聲,鬼卒的聲音傳了進來:「閻羅王爺,時間將盡了。」

因為[離魂咒]我並沒有修練的很熟悉,因此沒有辦法支持太久。加上剛剛經歷了那麼多次的痛苦轉移,我自己都清楚的感覺到,我快要撐不住了。

「菁兒,妳為何不曾問爹可否與妳生身母親見面?」離開前,爹爹問了我一句話。

「我已經見到了。但若讓我的生身母親見到我,她只會更加掛念我,與其如此,我不如自己承擔這一份掛念。」

「那妳的生身父親呢?」

「……只要知道他在地獄受刑苦,就已足夠!」

閻羅王爺點了點頭:「回去吧。這幾天,好好調養身體。」

「爹爹,再見。」


我跟著鬼卒搭進了電梯。我緩緩地走出了黑色大樓,感覺自已好像失去了什麼?卻說不上來。

我低著頭走出了大門,便看見白無常的黑頭車正停在外頭。

黑無常無救叔看到我,以及我這一身裝扮,打開車門,一臉錯愕地跑上前來抓住我的肩膀:「芊菁,妳真接下了誡靈師?」

聽他的口氣,充滿了自責與無奈。

「是。」我猜的沒錯,祂們早就知道。只是因為某些原因不能告訴我吧。

坐在車內的白無常也看見了閻芊菁身著誡靈師的法袍,祂緊皺著眉頭,不發一語。

這娃子是個傻子嗎?



「妳會很苦,妳知道嗎?」

黑無常范無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要不是閻羅王爺千交代萬交代不可讓芊菁事前知曉,要不然,祂跟白無常一定會告訴閻芊菁,拒絕這份鳥差事,好好的進入輪迴,因為閻羅王爺一定會幫她安排一個好的人生。

從上一任的誡靈師任職期滿且元靈消亡距今,冥界的誡靈師一職已缺了超過一萬年以上了。

這娃子是個傻子嗎????

「無救叔。」我開口道。

「嗯?」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呢?」閻芊菁淡淡一笑,走向了白無常的車。


己亥年(豬)農曆七月一日 陽曆2019/08/01 
五殿閻羅王-養女閻芊菁,正式接任誡靈師一職。


我回到房間以後,整個人呆傻在那裏。最大的原因並不是因為我進入冥界消耗太多靈力,也不是因為陽界的肉身盤腿過久而痠麻什麼的,而是我的房間佈置整個都變樣了。


床換成了新的,牆面也重新粉刷過,廚房冰箱、臥室衣櫃冷氣、滿是書的書櫃、浴室生活用品樣樣俱全,書桌上有一台電腦,旁邊還放了一隻手機。

這些東西都不是主要問題,因為爹爹曾說了祂會確保我在陽界的生活無虞。

可是……

「那個……這個粉紅色的設計是…?」我愣愣地看著站在我前方的黑白無常兩位大叔。


「啊?妳不喜歡嗎?閻羅王爺囑咐我們要讓妳生活無憂可以好好修練,但因為我倆個大漢子,實在不知道陽界的女孩子喜歡什麼樣的房間佈置,所以就上陽界的網站查了一下,看見有一個叫做<芭比之屋>的設計圖,必安看了說不錯,我才幫妳換的。」范無救說。



謝必安清咳了一聲,耳根有些稍稍發紅。
「正是如此!」


「…呃……」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祢們怎麼不是來問我勒?芭比之屋?這真的合適嗎?

但是我實在不敢掃了兩位爺的好意,只好笑著說:「必安叔、無救叔,謝謝你們。我很喜歡。」

「滿意就好。」謝必安一臉滿足地回道。

祂早就知道祂自己眼光很好。而我則是滿頭黑線。


「好了,講正事,芊菁,未來妳的修練、都將由妳自己去琢磨。除非妳遇到極大的危險,有可能遭致肉身損毀之時,我倆或是閻羅王爺才會出手幫妳。」范無救正色地說


「切記,地藏王老師從前教給妳的咒法,都僅是作為妳護身之用。陳守娘的六字真言咒則是基本的攻擊咒。未來,妳要如何渡化冤魂?如何懲戒惡徒?沒有人可以教妳。因為歷代的誡靈師,都有自創的獨門咒法。但是妳有問題的話,可以先跟妳家小白問一下。祂有一半的靈力是閻羅王爺的,基本冥界的問題祂應該都可以為妳解答。」

「小白?問祂嗎?」這,這一條蛇嗎?

小白聽見我喚了祂的名字,祂從我的手上慢慢地滑了下來,盤在我的面前,對著我絲絲吐信。與在冥界時不同,祂現在是完全的肉身狀態了。

嘶嘶~我跟小白互看了一陣,我很有疑問,就祂這樣嘶嘶嘶的要怎麼給我解答?

「芊菁,我們要走了,後頭還有很多差事要辦。妳看見妳床頭那櫃子了嗎?」

范無救指著那個櫃子說:「裡面有陽界的錢,以後若是錢不足,妳就放相對應的金紙進去,會有鬼卒來幫妳換錢。但這些錢僅能作為妳生活之用,不可濫用,知道嗎?」

我點了點頭,「好。」

最後,黑無常范無救又多叮囑了幾句,白無常謝必安則僅是對我點了點頭,兩個人便化成一團黑煙,在我面前消失不見。

看見祂倆都離開了,我全身緊繃的神經才癱軟了下來。整個人癱在床上。

嘶嘶~嘶~嘶,小白緩緩地爬上了我的床,最後將祂的頭靠在我的肚子上。我輕輕的摸著祂,對祂感覺一點都不陌生。



「小白,以後就是你跟我了呢。」

「嘶~」

「小白,你會說話嗎?」

「嘶~」

「我是說,你未來有可能學會跟我說話嗎?」

「嘶嘶~~」

「那你需要吃東西嗎?」

「嘶嘶~~」這句話我理解了。因為牠在搖頭。



……好吧。

「我覺得有點累,我休息一個小時,你在叫醒我好嗎?」

「嘶~」



我閉上眼睛,放空了自己的精神,想著我自己的未來,想著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很快的,我便沉沉地睡去。

<序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