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下 有時你會很想爆打某人的臉

本章節 7220 字
更新於: 2019-09-27
  自從那次在路上被糾纏,賽莉絲就堅持走小路來回魔法師公會和暮紡家。她是擔心走大路被認出來,但我覺得走小路說不定更容易被盯上。
  離第一輪決賽結束還有兩天,我結束了訓練,站在在魔法師公會的後門。天色還沒暗下來,但夜晚已經不遠了。
  賽莉絲在我面前把新買的兜帽戴上。她特別挑了不顯眼的顏色。
  「走吧?」
  「……賽莉絲,妳能先回去等我嗎?」
  「咦?」聽到這話,她不禁發出疑惑的聲音。
  「有人在盯著這裡。」我壓低聲音。「我沒有感覺到殺氣,但那視線很強烈。」
  賽莉絲臉上的疑惑轉為擔憂。「你打算怎麼辦?」
  「去看看再說,希望能用溝通解決。」
  「……嗯,小心點。」她抓住我的衣服說道。
  我捏了捏她的手,轉過身,裝作若無其事的走進暗巷。
  那視線跟著我移動了。看來不是針對賽莉絲,而是針對我。
  確實沒有感覺到殺氣……如此明顯的盯著我看,幾乎可以確定是故意引起我的注意。
  拐進一處三公尺寬的空地,我看到地上有一堆木箱。大概是附近的商家拿來堆置雜物了吧。想了想,我在斗篷下握住短劍,看向視線的方向。
  「現身吧。」
  過了一會兒,一個人影從暗處走了出來。
  他穿著遮住全身的棕色斗篷,兜帽拉的低低的,臉上似乎還有綁上面罩。駝著背的軀體看起來相當瘦長,站直了說不定比阿德還高。
  「『不可視的死亡』林。」他用尖銳而嘶啞的嗓音開口。
  「叫名字就好。」我無奈的答道。「你是什麼人?」
  「我需要你下一場比賽故意輸掉。」他語速飛快的說道,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袋子丟在我腳邊。「這裡是五萬。事成之後再給你十五萬。」
  我皺下了眉頭。
  第一個想到的是跟賭盤有關的黑幕。根據黛兒的消息,第一場比賽後我的公開賠率下降了不少,可能背後操弄賭盤的人不樂見這種黑馬。
  然而能夠操弄賭盤的人,不可能只出得起這一點錢。
  「為什麼要我輸掉?」所以我握緊短劍,如此問道。
  「跟你無關。」蒙面人態度不善的說。
  真不配合。夜色越來越濃了,很想乾脆的拒絕然後離開,但我擔心事情沒那麼簡單。
  麻煩事越來越多……我輕吁了一口氣。
  「如果有更多資訊,我才能決定要不要答應。」我刻意擺出在考慮的樣子,讓他以為還有機會。
  蒙面人陷入思考。
  沒過幾秒,他舉起手,拉下兜帽。露出了又長又刺的墨綠色頭髮,和一雙在昏暗的環境下發著光的鮮紅色瞳孔。
  「……墨鱗先生?」靠近了看,他比我以為的還高。
  「我必須在半決賽的時候對上劍舞者。」墨鱗的眉頭深鎖著,似乎對於講出這些還有牴觸。
  劍舞者……是指容?「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在競技場上打贏我?或是現在出手攻擊,讓我無法上場?」
  墨鱗咬著牙齒,表情不甘的嘶聲說道:「我打不過你。」
  呃?雖然看了他比賽後,覺得攻略難度應該沒有阿列克謝那麼高,但他自己也這樣想嗎?
  可是既然打不過我……應該也打不過容才對。所以剛剛說的是要「對上」容?為什麼?
  「這樣吧。」看他相當煩惱的樣子,我決定換個角度。「你是接受了委託嗎?」
  「……對。」
  「為了錢?還是什麼別的?」
  那整張長臉都皺了起來。他深呼吸了幾次,最後用複雜的眼神看向我。
  「我妹妹生病了。找了各種藥草師或醫生都沒用。我需要錢,才能找更好的治療師。」
  他咬牙切齒的說完這段,我才讀懂他眼神中帶著的是恥辱和懇求。加上他之前乾脆的暴露身份,比起委託的情報選擇洩漏自己的情報,讓我很想相信他。
  也有可能是看準賽莉絲會治療魔法,故意引她……不,有多少人知道她會治療魔法來著?
  「我認識會治療魔法的朋友。」我選擇了試探。「如果她能治好你妹妹——」
  「我會立刻拒絕這個委託。」墨鱗立刻就上鉤。「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下一場比賽故意輸給你也可以。」
  還真是相當急切的態度。看起來不像在演戲。
  應該要回去考慮一下,我這樣告訴自己。找個人商量一下,之後再決定。
  「你——」
  「你該不會打算答應吧?」一道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聲音響起。
  墨鱗猛然轉身,擺出了警戒的姿勢。那動作比起人更像野獸。
  我放開武器,深呼吸一次讓自己冷靜下來。接著站到墨鱗旁邊,比手勢讓他不要衝動。「這我還在考慮。只要能在決賽碰到妳就好了,不是嗎?」
  「我當初要你參加大賽,就是想叫你跟我正面對決。」伽爾瑪從陰影處走出。「你還要耍多少小手段來玷污戰鬥?」
  戰鬥這種最糟糕的手段,居然還能被玷污啊。
  「我會跟妳正面對決啊。」我皺眉說道。
  鬼王抬起下巴,眼睛瞇了起來。
  「你們現在討論這些故意輸掉的做法,我難道不會懷疑,你也會故意輸給我?」
  小心翼翼的面對她這麼久了,結果還是出了差錯嗎?不,這種發展誰能預料到啊……
  「我保證我會盡全力跟妳戰鬥。」我藏起徒勞無功的煩躁感,盡量誠懇的表示。
  「不夠。」伽爾瑪雙手抱胸。「現在在這裡拒絕他。」
  身旁的墨鱗轉過頭看向我。他根本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吧。
  誰知道現在是他媽的什麼情況啊?
  「我不會要求他故意輸給我。」結果我還是忍住了。我撿起地上的錢袋,丟給墨鱗。「但治療他妹妹的事還是可以談的吧。」
  接住錢袋,墨鱗焦急的開口:「其他任何形式的酬勞,我都願意——」
  「等一下。」伽爾瑪打斷了他的話,讓我心中的煩躁感再度上升。「你們怎麼不問問當事人?」
  說到底這件事跟她有三小關係?什麼當事人?
  「出來啊。」鬼王對著轉角後面喊的時候,我突然驚覺事情不妙。
  走出來的——是賽莉絲。
  「我願意幫忙治療,可是不確定能不能成功……」她一臉愧疚的看著我。「對不起,偷聽了你們說話。」
  「……謝謝妳。」治療的事情比偷聽重大多了,墨鱗用嘶啞的聲音認真的道了謝。「之後約什麼時間?我妹妹目前在冒險者區的一家旅店……」
  「後天下午三點,學院區外面有一家炸餅店。可以嗎?」我有些強硬的決定了時間地點。
  「可以。」墨鱗戴上兜帽。「今天的事,我會裝作沒看到。」
  說完他一躍而起,跳上一側比較低矮的房頂,瞬間沒了蹤影。
  看著他離去的方向,我終於放出積累已久的嘆息。
  「後天下午三點?」伽爾瑪挑起一邊眉毛。「挑我去比賽的時間啊?」
  「所以我那時候才有空。」我淡淡的解釋道。硬要說的話晚上也有空,但要帶賽莉絲同行的話還是白天比較好。對方能做的手腳比較少。
  伽爾瑪又瞇細了眼睛。她的不悅非常明顯,但我不知道要怎麼處理。
  我連自己的不悅都不知道怎麼處理了。
  「抱歉了,小子。」她嘖了一聲。「我得讓你認真起來。」
  心臟漏跳了一拍。
  儘管我驚覺到了她打算要做什麼,我動作卻不夠快。鬼王閃到賽莉絲身後,舉起手鉗住她的脖子。
  那隻手看來有些細瘦。我很清楚只要她一收緊,賽莉絲的脖子就會像最脆弱的樹枝一樣斷掉。我只能維持在踏出一步的姿勢,動彈不得。
  「伽,伽爾瑪,小姐?」賽莉絲下意識的想掙脫,那隻手理所當然的紋風不動。
  「……妳想幹什麼?」我再也藏不住語氣中的險惡。
  「我說過了,我要你認真起來。」鬼王的臉被遮住了一半,表情看起來難以解讀。「既然你唯一的動力就是賽莉絲姑娘,我也只能這麼做了。」
  什麼鬼!?她這邏輯到底是怎麼形成的!?怎麼會變成這樣!?
  「不要再隱藏你的情緒了,這樣對你沒有好處。」鬼王冷冷的說著。「把你的怒火釋放出來,拿出你的真心給我看看。」
  我咬緊牙關,心中急轉。
  就這樣對她發脾氣難道就能解決?不,不可能。萬一不小心激怒她,賽莉絲會——
  該死。該死,該死,該死。
  「林——」
  賽莉絲的聲音把我喚回現實。我看向她的臉,雖然充滿緊張,卻似乎看不到害怕。她覺得鬼王不會真的動手。為什麼她會這樣覺得?
  我深吸一口氣。
  「妳應該要知道,想讓我生氣,這是最不可能達成目標的辦法。」我緩緩的說。「放開她,我就讓妳見識我的怒火。」
  「我怎麼知道你說話算不算話?」鬼王悠哉的開口。「就像你跟那個鱗族——」
  「放開她!!!!」我大聲咆哮。
  夜幕已然降臨的小空地中,我的咆哮聲迴響著。賽莉絲的腳在顫抖。我做了什麼?
  「哼,算你勉強及格。」鬼王不屑的撇下話,把賽莉絲推向我。
  她跌跌撞撞的跑過來。「林,你還——」
  「抱歉。」我低著頭說。「躲到我後面,好嗎?」
  我不敢看她。如果她對我感到恐懼怎麼辦?從來沒有……我從來沒有直接對她的方向發出殺氣。沒收到惡靈的影響時,也只有一次這麼失控。
  都是同一個人害的。
  等賽莉絲走到我身後,我抬起頭,看向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我需要妳保證不會再傷害我以及我身邊的人。」我不再隱藏情緒。「放心,我不像妳,我願意相信別人會說話算話。」
  「真是小心的傢伙。」鬼王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好啦,我保證。」
  「好。」我乾脆的開口:「那麼……我得先坦承,我對妳感到最多的情緒不是憤怒,而是憐憫。」
  「哦?」鬼王再次雙手抱胸,不為所動的等著我的下一句話。
  「妳無所不用其極的想讓我認真起來跟妳戰鬥。」我向前踏出一步。「卻忽略掉了最簡單,最可靠的方法。那就是『誠懇的請求』。」
  鬼王瞇起眼。
  「只要妳能禮貌……不,不禮貌也沒關係,至少以對等的立場提出妳的要求,我自然會考慮。」我聳聳肩。「就像剛才那個鱗族。」
  「而妳不但不願意放下架子,擺出對等的態度,更不願意信任他人。要求別人拿出真心,卻是以自己的強大去壓迫別人。妳永遠得不到他人的真心,原因就出在妳的自我中心。」我沉下臉。「因此我對妳感到憐憫。」
  「妳以為我是因為不喜歡,或是因為打不過妳,才不想認真戰鬥?」我冷笑了一聲,再踏出一步。「今天如果是那幾個種子選手拜託我,我一定會拿出全力認真應戰。」
  「因為是『朋友』。」我站到足以俯視她的距離。「可惜妳並沒有朋友。」
  情緒表現從鬼王的臉上消失了。
  「噢,我忘了。」我看入她的雙眼。「妳曾經有個朋友。真不好意思,我爆了他的頭。」
  察覺到她一瞬間動搖的氣息,我感到一陣扭曲的滿足感。
  「可是看妳的樣子,也不怎麼在乎吧。」我輕聲細語的說著。「可憐的傢伙。他會死,是因為跟妳待在一起啊。」
  看著鬼王轉開視線,我壓下心中的恐懼開口:「走吧,賽莉絲。」
  牽起她的手,走入暗巷時,我沒有轉頭。從腳步聲就能知道,賽莉絲有好好跟上來。
  在黑暗的巷弄中,只剩下我們的腳步聲。
  「那個,林……」
  「妳還好嗎?脖子有受傷嗎?」
  「我沒事,林你——」
  我轉過轉角,沒有放慢速度。對賽莉絲很抱歉,但我想盡快離開那裡。
  走入燈火通明的大街後,我稍微放心了一些。路上的行人也都沒有注意到這裡,應該不需要戴上面具——
  「實!」
  我停下腳步。
  「剛才嚇到妳了。」過了許久,我喃喃的開口。聲音比自己預期的還要低沉。「對不起。」
  「唔,我是有點嚇到沒錯……」賽莉絲的語氣有點遲疑。「不過你是為了保護我啊。你願意轉過來嗎?」
  沒有立刻回話,我只是握緊了她的手。從那傳來的溫度讓我平靜了下來。
  轉過身所看到的,是一張充滿關心和擔憂的臉。我鬆了一口氣。
  「你還好嗎?」
  我試著露出笑容,結果不太成功。
  「剛才你說的那些……」賽莉絲的右手也握住了我的左手。「不是真心的,對吧?」
  「最後那些不是吧。」我輕輕的答道。
  「那個,伽爾瑪小姐不是真的想危害我的……」賽莉絲支支吾吾的說著。「前幾天你去洗手間的空檔,她有跟我提到,想試試這種辦法。」
  對於這段話,我一時沒能做出反應。
  「……意思是,這是妳跟她計畫好的?」
  「不,不是的!」賽莉絲慌張了起來。「我那時候拒絕了!我說我不喜歡這種做法!」
  望著她愣了半晌,我才緩緩點了頭。
  「我以為她是在開玩笑……」賽莉絲低下頭。「應該先跟你說的,對不起。」
  「不是妳的錯。」我幾乎是反射性的說道。「別道歉。」
  賽莉絲露出苦笑。「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向伽爾瑪小姐道歉吧?」
  「不。」
  那雙黑中帶綠的瞳孔之中浮現了不解。
  「之後我會自己訓練。」我努力吐出話語。「明天開始,我們不會再去魔法師公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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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後。
  暮紡家的後院內,金屬交擊的聲音不斷響起。這裡空間不算很大,勉強夠我們鍛鍊劍術。
  「注意腳步。」我一邊招架艾維洛斯的攻擊一邊說道。「隨時都要保持好重心。」
  不再前往魔法師公會後,我多了不少時間陪他練習。沒能打進決賽並沒有讓他喪失鬥志,依然每天堅持著體力和劍術鍛鍊。
  「今天先到這裡。」一輪特別長的攻防後,我收起劍向他說道。「等下你真的不跟我們一起去找那個鱗族?」
  「這個……」艾維洛斯拿起放在一旁架上的毛巾,露出有些為難的笑容。「剛被打敗的人去找他,感覺有些奇怪吧。」
  果然還是會在意嗎?
  「好吧。」我點點頭,走向暮紡家的後門。
  「師父。」艾維洛斯突然出聲。我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他。
  「昨天你說還在考慮要向墨鱗先生提出什麼要求……」他看著自己的劍,遲疑的說著。「你會要他在比賽中輸給你嗎?」
  跟鬼王一樣的問題,可是給我的感覺完全不同。
  「你會希望我這樣做嗎?」我反問道。
  一陣思考後,艾維洛斯蹙起眉頭。「我覺得那樣沒有意義。師父你本來就可以打贏,即使真的要求了,你也不會因為這樣就大意。」
  「或許吧。」我把劍放回架上。「如果我希望多一層保險呢?」
  「那就要求吧。」艾維洛斯看向我。「我的心情和師父你的目標無關吧?我會繼續努力,希望有一天能自己打贏他。」
  看著他認真的表情,我感到相當耀眼。
  「知道了。」我露出微笑。「我會要求他全力與我戰鬥。」
  「我很期待。」艾維洛斯也笑了出來。「我也很好奇師父的師父的戰鬥,所以今天還是不跟你們一起了。」
  這傢伙,以後說不定能有一番成就。為此高興的我,也已經習慣了師父的角色。我不禁有些感慨。
  回到室內,艾維洛斯先去了浴室。我沒流多少汗,所以直接前往餐廳。這個時間,賽莉絲應該在準備午餐吧。
  然而打開餐廳的門,有一位許久不見的熟人坐在那裡。
  「好久不見,林先生。」瑟雅娜露出沉靜的笑容。
  「……是啊。」我遲了幾秒才做出回應。照理來說,她到這裡的時候應該會有人通知艾維洛斯才對啊。「好久不見。」
  「領地那邊有點小糾紛,所以遲了些,剛剛才到。」瑟雅娜坐在椅子上的姿勢依然無比端正。「知道你們在訓練,我就叫女僕別去打擾了。」
  「這樣啊。」我在她對面坐下。還是一樣像是會讀心的發言啊。
  「好啦。」瑟雅娜收起笑容。「把我離開後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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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鱗和他妹妹下榻的旅店,位於冒險者區跟貧民區中間。從外觀來看,是非常破舊的小型兩層木造房屋。
  我和賽莉絲跟在墨鱗身後走進旅店門口,瑟雅娜和黛兒殿後。
  聽說了墨鱗的事,瑟雅娜決定一起過來。黛兒則是昨天說好,多一個護衛比較安全。畢竟沒辦法完全相信墨鱗。
  剛才在炸餅攤子碰面時,瑟雅娜仔細觀察了一番,判斷他並沒有說謊,以我才決定直接過來確認墨鱗的妹妹的情況。
  進了旅店,一股潮濕的霉味撲鼻而來。
  「喔,小伙子,你……」坐在櫃檯後面的老年男性說到一半才看到我們。「你們幾位是誰?」
  「我找到的治療師。」墨鱗答道。從態度看起來,他還挺尊敬這位老爺爺的。
  「這樣啊……」老爺爺搔著有些雜亂的落腮鬍。「嗯,你帶他們上去吧。緹娜在照顧你妹妹。」
  墨鱗點了點頭,領著我們踏上發出嘎吱聲的樓梯,來到二樓最靠邊的房間。
  門一打開,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的女孩就站了起來。是剛才提到的緹娜吧。
  「墨鱗哥!」她先是高興的喊了一聲,接著看到我們,臉色轉為困惑。「這些人——」
  「治療師。」墨鱗走進房間,替我們開著門。
  坐在床上的少女試圖坐起身,卻開始不住的咳嗽。賽莉絲連忙走到床邊說:「妳躺著就好,沒關係的。」
  「我在外面等下好了?」黛兒看了看房間內的空間,如此提議。
  「嗯,我也在外面,林你進去吧。」瑟雅娜笑了笑。
  我朝兩人點了點頭,帶上房門。這房間沒有窗戶,空間確實很小,墨鱗的身體甚至無法挺直。
  「我是賽莉絲,我會用一點治療魔法。」賽莉絲在床邊半跪下來,柔聲說道。「妳叫什麼名字?」
  鱗族少女看了一下她哥哥,怯生生的開口:「我叫墨茵。」
  「那個,大姐姐,椅子給妳坐。」緹娜乖巧的把椅子讓了出來。
  「謝謝妳。」賽莉絲高興的露出笑容,坐了下來。
  檢查了一下墨茵的症狀,問了幾個問題,最後決定先試試看疾病治癒。
  在一段像是搖籃曲的咒語之後,微微的白光籠罩了墨茵,也映出了墨鱗緊張的臉龐。
  「感覺……好像輕鬆一點了。」墨茵有些訝異的摸了摸自己的喉嚨。
  「嗯,再檢查一下會比較好。」賽莉絲似乎也鬆了一口氣。「恢復力強化和生命能量供給也幫妳放一下喔。」
  她要開始唸咒之前,墨鱗開口了。
  「賽莉絲小姐,謝謝妳。」他笨拙的行了一禮。「我現在沒有辦法給妳治療費,但是之後妳如果有任何需求,我會不惜一切去達成。」
  「能幫上忙,我就很高興了。」賽莉絲接受了他的道謝。「比起我,林應該有事情需要你配合?」
  墨鱗看向我。「我們到外面去談吧。茵,妳要好好聽賽莉絲小姐的話。」
  我考慮了幾秒。
  「好。賽莉絲,有什麼事情再叫我。」
  「嗯。」賽莉絲微笑著應道。
  到了走廊,換黛兒進去房間內,瑟雅娜則是留下來聽。這種時候,她識破謊言的技術十分有用。
  「不用告訴我們你的僱主是誰,我知道那違反冒險者的道德。」我壓低音量,先發制人的說道。「但可以請你說明委託的內容吧?」
  先是睜大眼睛,接著墨鱗馬上皺起眉頭。「委託的內容……是要我打敗劍舞者。如果不能,至少要給她難看,讓她當眾出糗。」
  我和瑟雅娜交換了一個眼神。
  「你知道雨歌家的古拉夫少爺嗎?」瑟雅娜直接問道。
  墨鱗用更加陰鬱的眼神盯著她,沒有回答。
  「他之前跟劍舞者起了衝突,因為那時他正在糾纏賽莉絲她們。」我比了比身後的房間。「我們認為他會採取報復性的行動。」
  「你們要我拒絕委託嗎?」降低音量後,墨鱗的聲音顯得更沙啞。
  「不。我希望你全力與我戰鬥,之後輸掉。」我直視著他說。
  「那樣算是委託失敗,通常要退還保證金。」他面有難色的說道。對於全力戰鬥後還輸給我,他似乎沒什麼抗拒。「保證金的十萬我已經用了一半,去冒險者公會找會治療師。」
  原來之前要給我的五萬就是剩下的保證金?
  「我可以幫你墊五萬。」我立刻說道。「或者應該說,讓你預支五萬。」
  疑惑的神色浮現在墨鱗臉上。
  「我要用十萬僱用你,作為我的訓練對手。」我說出自己的計劃。「到總決賽結束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