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考察 (上)

本章節 2694 字
更新於: 2019-09-20
於是我切換了心情,準備享受逛街購物的樂趣了。
帶上遮陽帽、手帕、裝小物品的包包、還有以防不時之需的雨傘,之後我便離開旅館外出了。
雖然,我作為大小姐只能兩手空空,所謂帶上的意思就只是讓女僕們拿著而已,甚至連遮陽帽我亦未有戴在頭上。

「大小姐,鏡子拿來了,請用。」
「嗯。」
有人來服侍當然很好啊,我不是想要抱怨什麼……但看啊!在鏡裡反映出來的正是一位貴族千金大小姐,漂漂亮亮的樣子顯示著她平常養尊處優、十指不沾陽春水,這種地位我也可是不願意輕易放棄的。

只不過呢,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而以古為鏡,可以知……
哎吔!我手上的這塊鏡真是反光啊!
雖然不知怎的可以蓋了一塊玻璃上去,有點接近現代的工藝,但也是中世紀西歐科技能力以內的事情。
即使在造鏡方面稍微跳脫了古代的思維,可是能這麼反光,當然還是最該要歸功於用了塊好銅!不愧是我家的領地啊!有很多座盛產銅的礦山!

……
好吧,即使有以史為鑑之類的念頭湧起,我亦不應該逃避。
就算歷史的車輪在前進時其實不太會循環往復,「聖凱倫斯世界」亦才被創造出來了一年左右根本就沒有歷史,而且本大師筆下的設定雖然硬派寫實卻又很特別,所以地球上的經驗亦未必適用也好,我還是可以回望一下過去,將人類以前發生過的事權且僅僅當成是參考資料來考慮一下啦。

始皇帝夢想長生不老,傳下去的基業能夠千秋萬代;但自古豈有不亡之君、不滅之國……
總之,問題在經濟,趁逛街購物時就好好地去觀察市場,確保領都裡面沒有金融風暴在萌芽吧。

「父親大人,不用坐馬車了嗎?」
「因為是離旅館很近的店,所以爸爸就想著徒步走過去也行……果、果然還是應該坐馬車的!可不能累壞我的寶貝女兒!」
「不,女兒也覺得用自己的腳去走比較好啊!困在馬車裡看不楚周圍的風景呢。」

別說笑了,父親大人。
你這樣一架豪華的馬車駛過,連高級旅館裡的人也帶著三分獻媚地恭迎大駕了,如果我們坐著它去更加普通的店舖,除了討好奉承之外我還能觀察到什麼呢?
不過,父親大人又表現出他對寶貝女兒有多溺愛了,對我來說應該是好事情?

說不定我去哄爸爸其實是多此一舉了啊,本來父親大人只要為了能令我開心,基本上我任何要求他都會答應嘛……
希望我沒有畫蛇添足。
就算我剛才真的被爸爸哄女兒了,也只好祈求父親大人徹底忘記那個所謂的靈,千萬別影響到他對我的看法啊。

「是嗎、是嗎,那爸爸馬上就帶你出發逛街!」
父親大人一邊說著,一邊領我在旅館門前走了幾步,便轉了一個街角指指對面的服裝店。
「難道就是這間店嗎?父親大人?」
「你不喜歡?那我們立即去下一間。」
「不,請讓女兒進去看看。」

雖然我內心是有在深深感嘆啦,「有夠近的」等感想之類我更是差點衝口而出,但既然我是來考察市場的,那麼隨便因為個人因素而對某間店差別對待,把它跳了過去實在不好。
我看看店外的招牌,再看看下面的櫥窗,對這間店便心裡有數了──
名貴得要命。

可是我不會因此而歧視它啦,上、中、下不同等級的市場情況我都打算調查一遍的,何況我現在是貴族千金呢,進去正合適……
呃,錯了,更正一下,我是富商之女才對!
不過依然是進去做客的絕佳身分。

我推開了門進入店內,裡面的店員就算面對一行七人,明顯有兩名護衛、兩名女僕的大排場依然見怪不怪,彷彿嚴格地遵照業務守則那樣地接待了父親大人以及他的千金和兒子,真可說是訓練有素啊。
不過我不喜歡。

在跟店員們傾談了幾句之後,我便加倍確信自己的判斷了。
因為這些店員嘛,每一個都是專業的呢,如果本小姐真的只是來買衣服,說不定還可以感到賓至如歸的頂級享受……
但問題是,我是來調查市場的!是拼了老命的!是認真得沒有時間去玩的!

店員們只懂有條不紊地為我講解和推銷各款式的名貴衣服,我唯有不惜花下重金,選購了禮服一套以期望令店員們乖乖地讓我調查,但從結論來說,我失敗了。
當然,店員都是有教養的,沒有哪一位敢傲慢不遜地無視我,全都很樂意和我攀談幾句,但內容卻完全不行!

說實話,像這種外表光鮮得很的高級名店啊,根本和現代的同類一樣,就算市場環境怎樣惡劣,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單靠對店員旁敲側擊可探聽不出什麼來呢……
雖然直接查帳或者迫問店員每日營業額之類的,也應該能讓我對整體經濟觀察做出一點貢獻,但我又不是人家的老闆,現在亦不是貴族千金而僅僅是個平民富商之女,唉!
這種名店形象是很重要的,一定不會薄待員工,所以用錢大概也不能賄賂出些什麼,我不想被當成是商業間諜呢,就算我的確是想來探聽某些營業機密也好啦。

買完禮服之後,我便跟父親大人說要離店了。
留在這裡毫無益處,過於繁華的氛圍再加上不愁生計的員工,只會讓人看不清楚現實啊。
這種店不論外圍經濟環境如何,永遠都是適合接待名媛的國度,充滿夢幻感,只用這裡來當參考標準的話,即使人民窮得沒有麵包吃,我也能安然說出讓他們吃蛋糕之類的名句。

於是我打算出發去菜市場之類的地方,盡量遠離高級旅館附近的權貴顯要活動區,可是父親大人卻另有計劃。
「爸爸什麼都買給你!」
似乎是我難得自己主動開口跟父親大人要了一套禮服,所以他高興得猛拉我去下一間同類型的店,我抵受不住他強烈的邀請,只好再浪費時間在浮華虛靡的區域裡。

然後我又三進三出了幾間不同的店,終於找到了機會說服父親大人。
「怎麼了?瑪麗亞?你好像覺得越來越無聊似的?」
「是呢,父親大人。我已經搞明白這些店的待客模式了,它們就是模仿我們家,或者說是模仿貴族之間交往的禮儀!可惜一旦認真比較起來,就發現它們其實漏洞百出啊,難怪女兒一時看不出來,還以為是什麼特別的庶民文化,感興趣得買了一套禮服。但現在我一想到它們錯得離譜,只是極度劣化的照貓畫虎,便覺得索然無味了。」
「這樣啊……」
「父親大人,不如我們去那裡看看吧。」

我伸手指向車水馬龍的方向,父親大人便略顯擔憂的說:
「是人多熱鬧的地方……」
這個嘛,當然啦父親大人!沒人的地方又怎麼會有商業行為?我還能調查出些什麼呢?
不過這並不是能說出口的理由。
「……我要去!」

我任性地拋下一句話,父親大人就想了想,走去兩名騎士旁邊下命令了。
嗯,即是可以去了啦!
「好吧,爸爸帶你去,但你要拖著爸爸的手啊。」
「知道了!」
雖然這樣就不能自由自在地去某些太低檔的店舖了,但我相信自己的市場調查不會受太大影響呢!

況且,跟父親大人牽手即使算不上是什麼哄爸爸的招數,可是順其自然的相處說不定更好啊!
人多擠迫固然是拖著自己女兒的理由啦,不過父親大人難道就沒有一絲想和女兒關係更加親密的念頭在裡面嗎?
總之呢,我暫時不用怕父親大人會提及我身上所謂的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