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水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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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9-08
第三章︰水
深夜，感覺自己才剛睡著的曼蘿睜開雙眼，下一個瞬間，鬼手已然指引方向。
忽然，轟隆隆的地震響起。
她在床上坐起身，靜待地震結束，兩眼恍惚。
佝僂著背脊的白之王緩步無聲的走了進來，橄欖球狀的頭頂的觸鬚舒展、延伸，勾起曼蘿掛在椅背上的外套，輕輕地蓋在她裸露的肩膀上。
「幾點了？」仍有些恍神的曼蘿呆呆地問。
「AM四點零八分五十一秒。」
「這麼早？」曼蘿挪了挪屁股，拿出墊在床罩保溫的衣服，一件件換上。
「汙鬼邪靈從不睡覺。」白之王說。
「也是吼，他們不需要睡覺。」纏上圍巾，穿好牛仔褲，曼蘿才一鼓作氣地離開溫暖的棉被。
「閣下不先吃過早餐再去嗎？」白之王用觸鬚捲起一只手電筒。
「謝了。」曼蘿接過，放在口袋裡。「不知道汙鬼邪靈這回又搞什麼飛機。」
戴上口罩和手套，曼蘿將連帽外套的帽子蓋在頭上，滾了一圈毛邊的帽沿圍著她的俏臉，顯得稚嫩嬌俏又可人──若沒有那隻一直指向某個彼方的鬼手的話。
「走吧。」
單腳一踏，踩上腳踏車踏板的同時，白之王瞬間變小，輕飄飄地落於曼蘿的左肩，與她同行。
凌晨的山神山靜謐異常，之字形的寶島曼坡漆黑空曠，僅剩呼嘯北風來回穿梭。
高高豎立的街燈照亮了曼蘿前進的方向，也將她的影子拉得忽大忽小，唯有那抹定居在她左肩上的小小白之王不變。
吐出的氣形成白霧，頭頂是浩瀚星空，她覺得自己就要騎入某個不知名的深淵似的。
是的，的確是深淵。曼蘿心不在焉的想著。
對她來說，跟著鬼手的引指主要是為了白之王的任務，以及履行她的承諾；同時，隨著消滅汙鬼邪靈的次數的增加，自己裡面某個非常珍貴的東西也逐次消失，她好不安，卻又無可奈何，除了緊抓著白之王，沒有其餘方法。
所以，是的，等在前方的僅只有無底深淵。
最可怕的是，她沒有停下或回頭的選擇。
至少，自己不是獨自一人。
強逼自己從這越想越消極的想法中回過神，沒多久，曼蘿便看見街道旁有一條沿著寶島曼坡蜿蜒而下的積水，她抬頭往上看，發現源頭一棟被封鎖線拉起的屋舍前，隨即加速前進，直到腳踏車駛入滿地流水中。
「這是……怎麼一回事？」
只見因地層下陷而有一樓半都落在地表以下的桂枝家，打開的窗戶宛若湧泉般，悄然無息地流出一地清水，彷彿有人偷偷把她家的水龍頭給打開了，來不及排出的水就這樣淹滿了桂枝家的一、二樓，直到從窗戶排出。
彎腰撿起隨著水流而飄出的一隻塑膠鴨，曼蘿滿臉疑惑。
「白之王，該不會有……人在裡面打開水龍頭，然後沒關就離開了吧？」
直到她看到一絲絲淡淡的蒸氣飄散在積水上，曼蘿立刻脫掉手套，用手掬了一把水。
「是……溫泉？」難怪踏在水中都沒被冷到。
但是，就我所知，桂枝家沒有接溫泉的管線啊！
「在下認為，進去看看便知道了。」
知道除此之外別無他法的曼蘿，把腳踏車靠在附近的民家牆壁後，把能脫的衣服、圍巾、手套都脫了，考量到牛仔褲吸水後的重量，一個咬牙，她也脫了褲子，最後，曼蘿的身上僅剩貼身衣物。
呼嘯北風又起，她打了個冷顫，用牙咬著手電筒，撩起封鎖線，深呼吸便一口從桂枝家二樓的窗戶潛了進去。
溫暖的水消除了曼蘿即將衝鼻而出的噴嚏。
她一游進去便立刻感覺到腳踢到地面，站起來後，她發現水裡的水並不高。
「也是，窗戶再怎麼高頂多也只到腰。」
扭開手電筒，柱狀光芒異常明亮，將水面上漂浮的雜物映照的一清二楚，藉由房內的陳設，判斷出這間應該是桂枝爸媽的主臥房，仔細的巡邏一遍後，沒有發現類似人形的物品，曼蘿悄悄的鬆了口氣。
「閣下可去其他房間看看。」
「嗯。」於是她一面用牙咬著手電筒，一面單手撥開水面上的漂浮物，以及不知名的混濁汙油，緩緩涉水走向敞開的房門，來到連接其他房間的走廊。
少了街燈的輔助，這裡更暗了，空氣中瀰漫著溫泉特有的硫磺味，手電筒的光巡弋著，照亮在空氣中緩緩飄動的浮塵。
看著同樣敞開門的浴室、不曉得是桂枝還是桂枝她哥的房門，以及另一間闔起的門，曼蘿有些口齒不清的問︰
「白之王，我們是要先把二樓的房間探查完，還是直接沿著鬼手的指示下去一樓？」
感覺到左肩上的縮小型白之王，正用它那張沒有五官的臉，注視著通往一樓的樓梯，曼蘿便將手電筒指向該處，發現二樓的樓梯門是開的，其下幽暗的連光都透不太過去。
有些卻步的她告訴自己，是因為水的折射比較不好，不是下面有什麼壞東西……才怪，沒有壞東西，鬼手怎會指著那裡呢？
隨即，在露天溫泉看到和大叔俯臥於水面上的景象，突然蹦了出來，曼蘿忍不住抖了抖，心生畏懼。
彷彿感應到曼蘿的恐懼，白之王緩緩在她心中說道︰「閣下在這等，在下下去即可。」
「不行！」曼蘿想都沒想便否決了。「是，我很害怕，但我……我不想再後悔了，我要和你一起下去。」
否則若白之王在下面發生什麼事情，她肯定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閣下無需勉強，下面沒有閣下需要的空氣……」
曼蘿這次沒有說話，深吸口氣後，她直接埋頭潛入泡在溫泉中的一樓，用行動回答了一切。
潛入一樓的同時，因為怕咬著手電筒會讓口裡的氣跑得太快，所以她改用右手拿著手電筒。
然後曼蘿動作靈巧的在水中回過身，用雙眼記下通往二樓的方向和周遭的景象，免得等等想要換氣時找不到路後，她才慢慢地用手電筒照向一樓。
曾經是光碟出租店的桂枝家一樓，諾大的空間裡現在只剩下排放影片的展示鐵架，但現在已空曠無一物，以及釘死在地上的櫃台仍在原位，收銀機已不復見。
曼蘿簡直認不出來這裡就是她小時候常跑來玩的桂枝家。
原本應當是水藍色的鐵架，在幽暗不見光的空間中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唯有在光線巡弋到時，才能驚鴻一瞥原有的色彩，彷彿整個空間都因為原使用者的離開，魔法消失，光鮮亮麗的外表不再，僅剩空虛寂寥。
若是桂枝看到眼前這一幕，肯定會很難過。
此念頭閃過曼蘿腦海之際，一張扭曲的人臉，突然飄過手電筒放射出的光源前，隨即消失。
「……」猝不及防的曼蘿下意識張嘴想要尖叫，水因而湧入口中而連忙閉口，但也已不小心吐了太多的氣。
深夜，感覺自己才剛睡著的曼蘿睜開雙眼，下一個瞬間，鬼手已然指引方向。
忽然，轟隆隆的地震響起。
她在床上坐起身，靜待地震結束，兩眼恍惚。
佝僂著背脊的白之王緩步無聲的走了進來，橄欖球狀的頭頂的觸鬚舒展、延伸，勾起曼蘿掛在椅背上的外套，輕輕地蓋在她裸露的肩膀上。
「幾點了？」仍有些恍神的曼蘿呆呆地問。
「AM四點零八分五十一秒。」
「這麼早？」曼蘿挪了挪屁股，拿出墊在床罩保溫的衣服，一件件換上。
「汙鬼邪靈從不睡覺。」白之王說。
「也是吼，他們不需要睡覺。」纏上圍巾，穿好牛仔褲，曼蘿才一鼓作氣地離開溫暖的棉被。
「閣下不先吃過早餐再去嗎？」白之王用觸鬚捲起一只手電筒。
「謝了。」曼蘿接過，放在口袋裡。「不知道汙鬼邪靈這回又搞什麼飛機。」
戴上口罩和手套，曼蘿將連帽外套的帽子蓋在頭上，滾了一圈毛邊的帽沿圍著她的俏臉，顯得稚嫩嬌俏又可人──若沒有那隻一直指向某個彼方的鬼手的話。
「走吧。」
單腳一踏，踩上腳踏車踏板的同時，白之王瞬間變小，輕飄飄地落於曼蘿的左肩，與她同行。
凌晨的山神山靜謐異常，之字形的寶島曼坡漆黑空曠，僅剩呼嘯北風來回穿梭。
高高豎立的街燈照亮了曼蘿前進的方向，也將她的影子拉得忽大忽小，唯有那抹定居在她左肩上的小小白之王不變。
吐出的氣形成白霧，頭頂是浩瀚星空，她覺得自己就要騎入某個不知名的深淵似的。
是的，的確是深淵。曼蘿心不在焉的想著。
對她來說，跟著鬼手的引指主要是為了白之王的任務，以及履行她的承諾；同時，隨著消滅汙鬼邪靈的次數的增加，自己裡面某個非常珍貴的東西也逐次消失，她好不安，卻又無可奈何，除了緊抓著白之王，沒有其餘方法。
所以，是的，等在前方的僅只有無底深淵。
最可怕的是，她沒有停下或回頭的選擇。
至少，自己不是獨自一人。
強逼自己從這越想越消極的想法中回過神，沒多久，曼蘿便看見街道旁有一條沿著寶島曼坡蜿蜒而下的積水，她抬頭往上看，發現源頭一棟被封鎖線拉起的屋舍前，隨即加速前進，直到腳踏車駛入滿地流水中。
「這是……怎麼一回事？」
只見因地層下陷而有一樓半都落在地表以下的桂枝家，打開的窗戶宛若湧泉般，悄然無息地流出一地清水，彷彿有人偷偷把她家的水龍頭給打開了，來不及排出的水就這樣淹滿了桂枝家的一、二樓，直到從窗戶排出。
彎腰撿起隨著水流而飄出的一隻塑膠鴨，曼蘿滿臉疑惑。
「白之王，該不會有……人在裡面打開水龍頭，然後沒關就離開了吧？」
直到她看到一絲絲淡淡的蒸氣飄散在積水上，曼蘿立刻脫掉手套，用手掬了一把水。
「是……溫泉？」難怪踏在水中都沒被冷到。
但是，就我所知，桂枝家沒有接溫泉的管線啊！
「在下認為，進去看看便知道了。」
知道除此之外別無他法的曼蘿，把腳踏車靠在附近的民家牆壁後，把能脫的衣服、圍巾、手套都脫了，考量到牛仔褲吸水後的重量，一個咬牙，她也脫了褲子，最後，曼蘿的身上僅剩貼身衣物。
呼嘯北風又起，她打了個冷顫，用牙咬著手電筒，撩起封鎖線，深呼吸便一口從桂枝家二樓的窗戶潛了進去。
溫暖的水消除了曼蘿即將衝鼻而出的噴嚏。
她一游進去便立刻感覺到腳踢到地面，站起來後，她發現水裡的水並不高。
「也是，窗戶再怎麼高頂多也只到腰。」
扭開手電筒，柱狀光芒異常明亮，將水面上漂浮的雜物映照的一清二楚，藉由房內的陳設，判斷出這間應該是桂枝爸媽的主臥房，仔細的巡邏一遍後，沒有發現類似人形的物品，曼蘿悄悄的鬆了口氣。
「閣下可去其他房間看看。」
「嗯。」於是她一面用牙咬著手電筒，一面單手撥開水面上的漂浮物，以及不知名的混濁汙油，緩緩涉水走向敞開的房門，來到連接其他房間的走廊。
少了街燈的輔助，這裡更暗了，空氣中瀰漫著溫泉特有的硫磺味，手電筒的光巡弋著，照亮在空氣中緩緩飄動的浮塵。
看著同樣敞開門的浴室、不曉得是桂枝還是桂枝她哥的房門，以及另一間闔起的門，曼蘿有些口齒不清的問︰
「白之王，我們是要先把二樓的房間探查完，還是直接沿著鬼手的指示下去一樓？」
感覺到左肩上的縮小型白之王，正用它那張沒有五官的臉，注視著通往一樓的樓梯，曼蘿便將手電筒指向該處，發現二樓的樓梯門是開的，其下幽暗的連光都透不太過去。
有些卻步的她告訴自己，是因為水的折射比較不好，不是下面有什麼壞東西……才怪，沒有壞東西，鬼手怎會指著那裡呢？
隨即，在露天溫泉看到和大叔俯臥於水面上的景象，突然蹦了出來，曼蘿忍不住抖了抖，心生畏懼。
彷彿感應到曼蘿的恐懼，白之王緩緩在她心中說道︰「閣下在這等，在下下去即可。」
「不行！」曼蘿想都沒想便否決了。「是，我很害怕，但我……我不想再後悔了，我要和你一起下去。」
否則若白之王在下面發生什麼事情，她肯定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閣下無需勉強，下面沒有閣下需要的空氣……」
曼蘿這次沒有說話，深吸口氣後，她直接埋頭潛入泡在溫泉中的一樓，用行動回答了一切。
潛入一樓的同時，因為怕咬著手電筒會讓口裡的氣跑得太快，所以她改用右手拿著手電筒。
然後曼蘿動作靈巧的在水中回過身，用雙眼記下通往二樓的方向和周遭的景象，免得等等想要換氣時找不到路後，她才慢慢地用手電筒照向一樓。
曾經是光碟出租店的桂枝家一樓，諾大的空間裡現在只剩下排放影片的展示鐵架，但現在已空曠無一物，以及釘死在地上的櫃台仍在原位，收銀機已不復見。
曼蘿簡直認不出來這裡就是她小時候常跑來玩的桂枝家。
原本應當是水藍色的鐵架，在幽暗不見光的空間中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唯有在光線巡弋到時，才能驚鴻一瞥原有的色彩，彷彿整個空間都因為原使用者的離開，魔法消失，光鮮亮麗的外表不再，僅剩空虛寂寥。
若是桂枝看到眼前這一幕，肯定會很難過。
此念頭閃過曼蘿腦海之際，一張扭曲的人臉，突然飄過手電筒放射出的光源前，隨即消失。
「……」猝不及防的曼蘿下意識張嘴想要尖叫，水因而湧入口中而連忙閉口，但也已不小心吐了太多的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