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本章節 2797 字
更新於: 2019-09-07
「薇薇，起床。」
之後過了幾天，我在半夢半醒中被淮準搖醒，才意識到我又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唔，怎麼了？」
「我要帶你去找閻老闆，你的出院手續吳奇幫忙辦好了。」淮準幫我順了順頭髮，他的語氣聽起來就像是要去見偶像一樣。
「我可以出院了？」我感到訝異與不解。因為前幾天昏倒那件事，醫生說我狀況不佳，還不能出院。
說話反反覆覆的，真討厭。
「是啊，聽說有個大人物幫你喬好，所以可以直接出院。」淮準把我的衣物放到床邊，催促我去換衣服。
「趕三點半火車喔？」我雖然碎碎念，還是順從的起身下床去換衣服。
換完衣服後打開廁所門，我看到煥燦站在我前面，不是我熟悉的金框眼睛，而是那個帶黑貓的男孩。病房也變成我家樓下的玄關的樣子。
不知為何，我很清楚眼前那個人就是煥燦。
他站在我前方兩公尺處，靠在鞋櫃上滑著手機，似乎是在等誰。
我默默地注視著他，直到他抬頭看到我，嚇得拍拍胸脯壓驚。「姐，你準備好了也說一聲吧，嚇死我了。」
「我看你滑手機好像不急嘛，所以就沒有出聲叫你了。」我脫口而出熟悉的話語。
這好像是，我們出車禍前的記憶？
不對，我們出車禍是前幾天的事，眼前這個不是真的，一定是吳凌岑在干擾我，我不能相信內容。
「我以為你化妝要化很久，才開始滑手機嘛。」煥燦收起手機跑過來攬住我的手，撒嬌似的晃了晃。「不要生氣啦，我們出門。」
「真是的。」我笑著揉亂煥燦的頭髮。「走吧。」
接著我跟煥燦走向隔壁的車庫，發動引擎、繫好安全帶後出發前往連鎖文具用品店。
隔一陣子在離我家不遠的十字路口停等紅燈，原先暢談著煥燦的高中校園生活，氣氛正愉快之時……
叭──叭──叭──
一輛大卡車迎面直衝而來，瞬間我的腦袋一片空白，沒有任何反應能力。
要死了嗎？我們兩個要死了嗎？我的腦海裡閃過無數念頭，卻沒有一個跟求生慾有關。
「姐！」
煥燦的呼喊聲將我喚回現實，當下我的反射動作是急打方向盤，試圖挽回我不知所措的那幾秒。
砰。
一陣昏眩感襲來，全身的臟器像是被人攪過一樣，然後車輛撞擊瞬間的後座力又把我們拉回現況。
應該說，又把我拉回現實。
我的眼角餘光瞄到煥燦表情扭曲，正痛苦的呻吟。他想將被卡住的雙腳拔出，但是車體在劇烈撞擊下已經扭曲，緊咬他的雙腳不放。
「煥燦！」我想幫他，卻什麼也幫不了，我的腳也被卡住，完全無法動彈。
「姐，你那邊沒有卡那麼緊，我先幫你脫困。」煥燦注意到我的行為，連忙忍住疼痛，出聲安慰我。「沒事的，只是卡住而已。」
我哭著點點頭，順從煥燦的指示。「你先試試看能不能開車門，可以就開到最開。」
「好了……」
「我幫你撐開一點，你慢慢把腳伸出來，你的左腳先。」煥燦伸手過來，使盡力氣把空隙拉大，好讓我的腳伸出來。
好不容易我脫困了，但是煥燦還卡在車子裡。
我跟煥燦明明都沒事，哪來的他卡在車子裡。我們都好好的，不是嗎？
「真的嗎？」
我……
「這裡，才是現實哦。」
「姐，你先去安全島上打電話報警跟告知媽媽，我會想辦法自己脫困的。」
「可是……」
「你在這裡反而危險，聽我的。」煥燦難得嚴肅起來，我只好乖乖聽話，拖著跛著的腳離開。
不料我才剛走到安全島上，就聽到尖銳的煞車聲和撞擊聲在我身後響起。
我僵硬的轉頭，看到不知哪來的小轎車和我的車卡在一起，而且他的車頭正好就撞在副駕駛座上。
我霎時哭了出來，哀號：「煥燦！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
跌跌撞撞的跑下安全島，我用現在最快的速度衝向副駕駛座，並暗自祈禱著煥燦沒事。
可事與願違。
我看到了令我心碎的畫面，煥燦的身體大半被埋沒在車子的殘骸中，鮮血隨意的濺在他的周圍。
煥燦沒有動了。
「他死了哦，是你害死他的。」
「我沒有！他沒有死！」
「你確定嗎？」
畫面突地一轉，我在一片空白的虛無中，眼前站著一個與我極度相似的女人。
「莫薇薇，你還要繼續欺騙你自己嗎？」
「你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懂！」
他一定是吳凌岑派來的，想要干擾我的思緒。
「你竟然認為我是吳凌岑派來的？」女人摀嘴笑了起來，「我就是你呀，莫薇薇。」
「憑什麼我要相信你？」
「憑我創造出這個世界給你避難。但我現在希望你能面對現實，林懷準等你等太久了，別耽誤他的歲月。」女人雙手抱胸，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我幹嘛避難？我沒有需要避難的理由。」
「呵呵呵，你不是黃泉代理人嗎？是你帶走了別人的性命不是嗎？」
我不禁惱火，「你在胡說！」
「是我在胡說還是你自己在說謊？我們來調紀錄看看好了。」女人伸手一滑，我們轉瞬間到了某場喪事的現場。
「這是？」
「魏琪凝的告別式。」女人輕輕嗓子，念出：「魏琪凝，年齡十七歲，莫薇薇最要好的閨蜜。死因為從高樓不慎跌落，當場死亡。死前跟莫薇薇通過電話，勸他不要輕易放棄人生，要好好愛自己。」
「……」
「怎麼，有異議嗎？」
「沒有。」我喃喃道。
所有的記憶再次回歸，我想起了自己在這裡的原因。
女人再次滑動空氣，「莫煥燦，年齡十七歲，莫薇薇的親弟弟。死因為車禍造成的嚴重內出血及骨折，當場死亡。死前讓莫薇薇到路邊打電話，使其避開了死亡車禍。」
「……」
「這個也沒有異議吧？」
「沒有。」我再次低聲回答。
我造成他們的死亡，所以我成為了黃泉代理人。
我不想面對他們的死亡，所以我逃來這裡避難。
我是個膽小鬼。
淚水無法抑制的湧了出來，所有藏起來的情緒洩洪般的溢出。我忍不住捂住雙眼放聲大哭，癱倒在地上，慚悔著自己的罪行。
黃泉代理人，顧名思義是黃泉的代言人，帶來他人的死亡，使其回歸塵土。
我帶走了他們，在毫無預警的狀況下他們迎來了死亡。
我的罪行非常嚴重。
閻王估計就是我的上司吧。我的工作夥伴不是惡魔就是修羅鬼，他們認識的應該也是牛鬼蛇神之輩。
雖然我知道，他們並不是這樣。
這裡是我的幻想世界。
「我必須說，他的狀態不太樂觀。」吳凌岑雙手插在醫師袍的口袋中，輕描淡寫的闡述這個事實。
「薇姐還是不願意麵對現實嗎？」坐在床邊的金框眼鏡男擔心的嘆息，「知道自己姐姐這樣，煥燦死後也不會安寧。」
「不要緊，人工AI已經對他產生相當的影響，只要抓準時機一定能擺脫現狀。」吳凌岑走向門口，向外頭的金髮男子點頭致意。「周先生，預計能在一個月的時間內得到結果。」
「好，辛苦你了。」
金髮男子有著俊俏的臉龐，總是帶著寒意的眼神深處透著絲絲柔情，片刻也不從莫薇薇臉上離開。
十年了，自從轉學後再見面已經隔十年，沒有期待中的見面，只有薇薇早就入院的惡耗。
大老遠從機場趕到醫院，只為了看到心愛的人兒倚靠著機器生存嗎？
不，他不希望一向陽光開朗的女孩被束縛在過往的懊悔之中。於是他為了讓薇薇醒來，努力在家族企業中取得地位，為薇薇所在的醫療設施和設備投資大量金錢，僱用旗下員工的優秀兄長擔任醫療團隊的顧問和領導者──都是為了薇薇。
他會證明，他比林懷準還愛薇薇，比他還願意付出一切。就如同他在姜氏集團的權利爭奪中利用姜以真勝過姜申儀一樣。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之後過了幾天，我在半夢半醒中被淮準搖醒，才意識到我又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唔，怎麼了？」
「我要帶你去找閻老闆，你的出院手續吳奇幫忙辦好了。」淮準幫我順了順頭髮，他的語氣聽起來就像是要去見偶像一樣。
「我可以出院了？」我感到訝異與不解。因為前幾天昏倒那件事，醫生說我狀況不佳，還不能出院。
說話反反覆覆的，真討厭。
「是啊，聽說有個大人物幫你喬好，所以可以直接出院。」淮準把我的衣物放到床邊，催促我去換衣服。
「趕三點半火車喔？」我雖然碎碎念，還是順從的起身下床去換衣服。
換完衣服後打開廁所門，我看到煥燦站在我前面，不是我熟悉的金框眼睛，而是那個帶黑貓的男孩。病房也變成我家樓下的玄關的樣子。
不知為何，我很清楚眼前那個人就是煥燦。
他站在我前方兩公尺處，靠在鞋櫃上滑著手機，似乎是在等誰。
我默默地注視著他，直到他抬頭看到我，嚇得拍拍胸脯壓驚。「姐，你準備好了也說一聲吧，嚇死我了。」
「我看你滑手機好像不急嘛，所以就沒有出聲叫你了。」我脫口而出熟悉的話語。
這好像是，我們出車禍前的記憶？
不對，我們出車禍是前幾天的事，眼前這個不是真的，一定是吳凌岑在干擾我，我不能相信內容。
「我以為你化妝要化很久，才開始滑手機嘛。」煥燦收起手機跑過來攬住我的手，撒嬌似的晃了晃。「不要生氣啦，我們出門。」
「真是的。」我笑著揉亂煥燦的頭髮。「走吧。」
接著我跟煥燦走向隔壁的車庫，發動引擎、繫好安全帶後出發前往連鎖文具用品店。
隔一陣子在離我家不遠的十字路口停等紅燈，原先暢談著煥燦的高中校園生活，氣氛正愉快之時……
叭──叭──叭──
一輛大卡車迎面直衝而來，瞬間我的腦袋一片空白，沒有任何反應能力。
要死了嗎？我們兩個要死了嗎？我的腦海裡閃過無數念頭，卻沒有一個跟求生慾有關。
「姐！」
煥燦的呼喊聲將我喚回現實，當下我的反射動作是急打方向盤，試圖挽回我不知所措的那幾秒。
砰。
一陣昏眩感襲來，全身的臟器像是被人攪過一樣，然後車輛撞擊瞬間的後座力又把我們拉回現況。
應該說，又把我拉回現實。
我的眼角餘光瞄到煥燦表情扭曲，正痛苦的呻吟。他想將被卡住的雙腳拔出，但是車體在劇烈撞擊下已經扭曲，緊咬他的雙腳不放。
「煥燦！」我想幫他，卻什麼也幫不了，我的腳也被卡住，完全無法動彈。
「姐，你那邊沒有卡那麼緊，我先幫你脫困。」煥燦注意到我的行為，連忙忍住疼痛，出聲安慰我。「沒事的，只是卡住而已。」
我哭著點點頭，順從煥燦的指示。「你先試試看能不能開車門，可以就開到最開。」
「好了……」
「我幫你撐開一點，你慢慢把腳伸出來，你的左腳先。」煥燦伸手過來，使盡力氣把空隙拉大，好讓我的腳伸出來。
好不容易我脫困了，但是煥燦還卡在車子裡。
我跟煥燦明明都沒事，哪來的他卡在車子裡。我們都好好的，不是嗎？
「真的嗎？」
我……
「這裡，才是現實哦。」
「姐，你先去安全島上打電話報警跟告知媽媽，我會想辦法自己脫困的。」
「可是……」
「你在這裡反而危險，聽我的。」煥燦難得嚴肅起來，我只好乖乖聽話，拖著跛著的腳離開。
不料我才剛走到安全島上，就聽到尖銳的煞車聲和撞擊聲在我身後響起。
我僵硬的轉頭，看到不知哪來的小轎車和我的車卡在一起，而且他的車頭正好就撞在副駕駛座上。
我霎時哭了出來，哀號：「煥燦！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
跌跌撞撞的跑下安全島，我用現在最快的速度衝向副駕駛座，並暗自祈禱著煥燦沒事。
可事與願違。
我看到了令我心碎的畫面，煥燦的身體大半被埋沒在車子的殘骸中，鮮血隨意的濺在他的周圍。
煥燦沒有動了。
「他死了哦，是你害死他的。」
「我沒有！他沒有死！」
「你確定嗎？」
畫面突地一轉，我在一片空白的虛無中，眼前站著一個與我極度相似的女人。
「莫薇薇，你還要繼續欺騙你自己嗎？」
「你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懂！」
他一定是吳凌岑派來的，想要干擾我的思緒。
「你竟然認為我是吳凌岑派來的？」女人摀嘴笑了起來，「我就是你呀，莫薇薇。」
「憑什麼我要相信你？」
「憑我創造出這個世界給你避難。但我現在希望你能面對現實，林懷準等你等太久了，別耽誤他的歲月。」女人雙手抱胸，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我幹嘛避難？我沒有需要避難的理由。」
「呵呵呵，你不是黃泉代理人嗎？是你帶走了別人的性命不是嗎？」
我不禁惱火，「你在胡說！」
「是我在胡說還是你自己在說謊？我們來調紀錄看看好了。」女人伸手一滑，我們轉瞬間到了某場喪事的現場。
「這是？」
「魏琪凝的告別式。」女人輕輕嗓子，念出：「魏琪凝，年齡十七歲，莫薇薇最要好的閨蜜。死因為從高樓不慎跌落，當場死亡。死前跟莫薇薇通過電話，勸他不要輕易放棄人生，要好好愛自己。」
「……」
「怎麼，有異議嗎？」
「沒有。」我喃喃道。
所有的記憶再次回歸，我想起了自己在這裡的原因。
女人再次滑動空氣，「莫煥燦，年齡十七歲，莫薇薇的親弟弟。死因為車禍造成的嚴重內出血及骨折，當場死亡。死前讓莫薇薇到路邊打電話，使其避開了死亡車禍。」
「……」
「這個也沒有異議吧？」
「沒有。」我再次低聲回答。
我造成他們的死亡，所以我成為了黃泉代理人。
我不想面對他們的死亡，所以我逃來這裡避難。
我是個膽小鬼。
淚水無法抑制的湧了出來，所有藏起來的情緒洩洪般的溢出。我忍不住捂住雙眼放聲大哭，癱倒在地上，慚悔著自己的罪行。
黃泉代理人，顧名思義是黃泉的代言人，帶來他人的死亡，使其回歸塵土。
我帶走了他們，在毫無預警的狀況下他們迎來了死亡。
我的罪行非常嚴重。
閻王估計就是我的上司吧。我的工作夥伴不是惡魔就是修羅鬼，他們認識的應該也是牛鬼蛇神之輩。
雖然我知道，他們並不是這樣。
這裡是我的幻想世界。
「我必須說，他的狀態不太樂觀。」吳凌岑雙手插在醫師袍的口袋中，輕描淡寫的闡述這個事實。
「薇姐還是不願意麵對現實嗎？」坐在床邊的金框眼鏡男擔心的嘆息，「知道自己姐姐這樣，煥燦死後也不會安寧。」
「不要緊，人工AI已經對他產生相當的影響，只要抓準時機一定能擺脫現狀。」吳凌岑走向門口，向外頭的金髮男子點頭致意。「周先生，預計能在一個月的時間內得到結果。」
「好，辛苦你了。」
金髮男子有著俊俏的臉龐，總是帶著寒意的眼神深處透著絲絲柔情，片刻也不從莫薇薇臉上離開。
十年了，自從轉學後再見面已經隔十年，沒有期待中的見面，只有薇薇早就入院的惡耗。
大老遠從機場趕到醫院，只為了看到心愛的人兒倚靠著機器生存嗎？
不，他不希望一向陽光開朗的女孩被束縛在過往的懊悔之中。於是他為了讓薇薇醒來，努力在家族企業中取得地位，為薇薇所在的醫療設施和設備投資大量金錢，僱用旗下員工的優秀兄長擔任醫療團隊的顧問和領導者──都是為了薇薇。
他會證明，他比林懷準還愛薇薇，比他還願意付出一切。就如同他在姜氏集團的權利爭奪中利用姜以真勝過姜申儀一樣。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