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42 有些事情處於貴族階級是不會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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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9-07
當天，她們的中餐和晚餐是從木門的小口被推送進來。餐點都是很簡單的中式便當，但在愛音看來，這些食物比皇宮裡的珍饈都還要美味許多。
有句話說飢餓是最好的調味料，今天她還真的體會到了……
「地獄國產的食物。」亞嵐卻僅僅嘗了一口，哼了聲：「噁心。」
「……地獄國產的東西有什麼不好的嗎？」愛音暗自訝異地問。
「當然不好啊。」亞嵐奇怪地瞥了她一眼。「妳也知道地獄國的人對我們是什麼想法，他們從靈之河裡送來的食物又會好到哪裡去？不是農藥過剩，就是基改食品……總之啊，要不是我不想餓死，我絕對不會吃這種食物。」
「喔。」愛音覺得有些尷尬，「好吧，畢竟我們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一般來說，是有的。」亞嵐說，「像我們這些上族人家，吃的都是天堂國國產的農作物，雖然是貴了點，但至少比較健康。地獄國的食物通常是賣給天堂國的窮人。」她皺著眉頭，「譬如這群該死的歹徒。」
「天堂國也有窮人？」愛音覺得自己目前極度地缺乏常識。她一向把天堂國想像成走到哪都是繁華的大城市，平常出巡的時候，也只是在首都的精華地段繞圈子。
而亞嵐只是望著她，那碧綠的眼眸顯露出陰鬱的神色。
「啊……沒事沒事，別再談這件事了。」總覺得再繼續下去會暴露出自己根本是個嬌生慣養的公主（？）的事實，愛音乾咳幾聲，連忙轉移話題，「我們一開始聊到哪裡？對了，是關於妳以前的事吧？」
一天相處下來，從兩人的聊天中愛音知道亞嵐曾經是個陽間人，但在年僅三歲時就死了。所以亞嵐對陽間完全沒有半點印象，她本人基本上也把天堂國當成她的家鄉。
不過剩下的愛音就不曉得了。
「其實，我當時是被我爸和我媽帶著燒炭自殺而死的。」亞嵐索性繼續她的故事。「之後，我父母分到了地獄國，而我因為年紀還小，沒有任何罪孽，所以來到了天堂。」
「分到地獄國……」愛音說，「妳父母是罪人嗎？」
「不是。我父親是因為欠債累累而自殺，但他在世的時候並沒有犯下任何罪行。不過，在天堂地獄分發審查處看來，放棄自己的生命本身就是一種罪，自殺的人是不能去到天堂，只能淪落地獄。」亞嵐嘆口氣。「我幾乎不記得自己的父母長什麼樣子，也沒有任何照片。別人總是告訴我，我的父母是把我害死的惡魔，但是我無法憎恨他們。畢竟，我喜歡天堂國，所以死了和活著又有什麼差別？但老實說，如果可以的話，我很希望自己當初是被分到地獄。」
愛音有些震撼，應該說她簡直難以置信，亞嵐為什麼要為了這種荒唐的原因被迫跟父母分開？被牽拖死去已經夠難過的，如果還必須離開自己的父母，那簡直是二度傷害吧？
——不對。她直至今日才頭一次，打從心底這麼想。火之牆、天堂國、地獄國，這個制度是不對的。它只會造成……悲劇。
然而，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亞嵐。
「在那之後，我進入天堂國的孤兒院，不久以後就被領養到了邱雷塔家族。所以我其實是邱雷塔家族的養女，不是真正的貴族。」亞嵐以這句話收尾。
……等等！
愛音還來不及感傷，另一個念頭馬上冒出來——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本來她以為是娜娃把她綁走，但現在一想，若真如此，娜娃怎麼可能也綁了亞嵐？她們兩人來自同一個家族，娜娃總不可能連自己家裡的孩子都綁架吧！
我早該想到這一點。愛音心想，不是我的思考方向錯誤，就是這整起綁架案肯定有詐。
※☆★＆※
「歹徒傳來了消息，陛下。」阿迪納多，天堂國警備隊隊長，回報道。「目的果然是錢——他們要求四千萬冥幣贖金。」
廣海倒抽一口氣。四千萬？
樊西爾在會議室的大廳中緩緩踱步，手中握著他炫目奪人的黃金權杖。「目的在於錢？我可沒那麼確定，阿迪納多。綁架一名公主是一場大手筆且非常困難的行動，一般盜賊根本沒那個膽將歪腦筋動到皇家身上。四千萬冥幣對於普通貴族來說可能是龐大金額，但以勒索皇家來說，這數目未免太小了點。如果你問我的看法，我會說這起綁架並不單純。」
皇家目前正在針對愛音綁架事件展開內部討論會議，幾名相關高層圍坐在桌邊，廣海的兩邊則是光代和卡得，
「我不確定。」阿迪納多恭敬地回道，「也許歹徒只是想要見好就收，期望我們能爽快地拿錢來贖回她，而不是採取更激烈的手段。」
「見好就收……」樊西爾皺眉，「我不確定如此野心勃勃的一群歹徒會懂得『見好就收』這句話。無論如何，再多去查查，當然先把錢準備好，但我要你立刻採取所有可能的手段去追蹤歹徒的發信位置。」
「是，陛下。」
把錢準備好。廣海真希望這樣就足以保證愛音的安全。
※☆★＆※
「不過，話說回來……」洗完澡又換上黑色衣服的亞嵐側坐在地上，神色顯得慵懶，「妳父親不是會魔法嗎？他為什麼沒有用魔法找到這裡來啊？」
「蛤？」愛音哭笑不得，「找到我？魔法沒那麼厲害吧。」
亞嵐看起來不像在開玩笑，「沒那麼厲害？愛音，妳根本沒聽過外面對於魔法力量的那些傳聞吧？他們都說只要一個魔法師就擁有足以匹敵整支軍隊的力量，而樊西爾．皇家……他是兩百年以來最強大的魔法師，他只要瞪一眼就能夠讓他的敵人倒下。」
「那是在胡扯！」愛音有種嘴角抽搐的感覺，「怎麼可能瞪一眼就能讓敵人倒下，他至少也得要念咒語才能辦到吧？」
她忍不住回想起她的魔法課；如果互相瞪來瞪去真的有用，那麼當時的查理歐和小樊西爾早就被雙方的目光戳成洞洞人了吧。
「真的嗎？」亞嵐很困惑地看著她，然後又搖搖頭。「不過，你必須承認這聽起來真的有它的可信度，尤其是你每天都能看見一座火之牆立在你眼前的時候。」
「也許吧。」愛音打了個哈欠，「流言可畏啊……」
剛剛才洗了個溫水澡的她現在非常想睡覺。她與亞嵐在小屋的櫥櫃裡找到一些有點舊但是很合身的衣物，於是兩人就快速洗了個澡並把衣服換掉。小屋裡沒有半個窗戶，看不出外面天色，但是木牆上的時鐘顯示現在已是夜深了。
亞嵐察覺到她的倦意。「妳要睡了？晚安。」
「晚安……」
愛音其實不累，但睡在雙層床的上鋪，她還是陷入了某種淺眠的狀態，並沒有沉沉睡去。或許，這是因為還有一絲朦朧的意志告訴她，如果亞嵐開始要採取什麼行動，那一定會挑在愛音熟睡的時候。
她已經開始把亞嵐當作朋友，但她必須承認，那女孩有某種程度的可疑。
——果然沒錯。到了凌晨四點，她的懷疑終於得到證實。
她不是被驚醒的，因為早就有所預料。
「誰能告訴我，現在是怎麼回事？」愛音懶洋洋地問。她坐在雙層床的上鋪邊，低頭望著正在櫥櫃邊鬼鬼祟祟摸索著什麼的女孩。
亞嵐全身一僵。這個動作讓愛音看清楚她的背影。
愛音也一僵。亞嵐什麼時侯留著一頭紅色長髮了？
不對，這個人不是亞嵐！
「轉過來面對我！」愛音命令道，試圖掩藏自己的恐懼。
女孩依言照做。微弱的光線底下，愛音還是看見了……那長長的捲髮，血紅色的瞳，有些蒼白的皮膚。
——眼前的人有著跟她一模一樣的臉。
有句話說飢餓是最好的調味料，今天她還真的體會到了……
「地獄國產的食物。」亞嵐卻僅僅嘗了一口，哼了聲：「噁心。」
「……地獄國產的東西有什麼不好的嗎？」愛音暗自訝異地問。
「當然不好啊。」亞嵐奇怪地瞥了她一眼。「妳也知道地獄國的人對我們是什麼想法，他們從靈之河裡送來的食物又會好到哪裡去？不是農藥過剩，就是基改食品……總之啊，要不是我不想餓死，我絕對不會吃這種食物。」
「喔。」愛音覺得有些尷尬，「好吧，畢竟我們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一般來說，是有的。」亞嵐說，「像我們這些上族人家，吃的都是天堂國國產的農作物，雖然是貴了點，但至少比較健康。地獄國的食物通常是賣給天堂國的窮人。」她皺著眉頭，「譬如這群該死的歹徒。」
「天堂國也有窮人？」愛音覺得自己目前極度地缺乏常識。她一向把天堂國想像成走到哪都是繁華的大城市，平常出巡的時候，也只是在首都的精華地段繞圈子。
而亞嵐只是望著她，那碧綠的眼眸顯露出陰鬱的神色。
「啊……沒事沒事，別再談這件事了。」總覺得再繼續下去會暴露出自己根本是個嬌生慣養的公主（？）的事實，愛音乾咳幾聲，連忙轉移話題，「我們一開始聊到哪裡？對了，是關於妳以前的事吧？」
一天相處下來，從兩人的聊天中愛音知道亞嵐曾經是個陽間人，但在年僅三歲時就死了。所以亞嵐對陽間完全沒有半點印象，她本人基本上也把天堂國當成她的家鄉。
不過剩下的愛音就不曉得了。
「其實，我當時是被我爸和我媽帶著燒炭自殺而死的。」亞嵐索性繼續她的故事。「之後，我父母分到了地獄國，而我因為年紀還小，沒有任何罪孽，所以來到了天堂。」
「分到地獄國……」愛音說，「妳父母是罪人嗎？」
「不是。我父親是因為欠債累累而自殺，但他在世的時候並沒有犯下任何罪行。不過，在天堂地獄分發審查處看來，放棄自己的生命本身就是一種罪，自殺的人是不能去到天堂，只能淪落地獄。」亞嵐嘆口氣。「我幾乎不記得自己的父母長什麼樣子，也沒有任何照片。別人總是告訴我，我的父母是把我害死的惡魔，但是我無法憎恨他們。畢竟，我喜歡天堂國，所以死了和活著又有什麼差別？但老實說，如果可以的話，我很希望自己當初是被分到地獄。」
愛音有些震撼，應該說她簡直難以置信，亞嵐為什麼要為了這種荒唐的原因被迫跟父母分開？被牽拖死去已經夠難過的，如果還必須離開自己的父母，那簡直是二度傷害吧？
——不對。她直至今日才頭一次，打從心底這麼想。火之牆、天堂國、地獄國，這個制度是不對的。它只會造成……悲劇。
然而，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亞嵐。
「在那之後，我進入天堂國的孤兒院，不久以後就被領養到了邱雷塔家族。所以我其實是邱雷塔家族的養女，不是真正的貴族。」亞嵐以這句話收尾。
……等等！
愛音還來不及感傷，另一個念頭馬上冒出來——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本來她以為是娜娃把她綁走，但現在一想，若真如此，娜娃怎麼可能也綁了亞嵐？她們兩人來自同一個家族，娜娃總不可能連自己家裡的孩子都綁架吧！
我早該想到這一點。愛音心想，不是我的思考方向錯誤，就是這整起綁架案肯定有詐。
※☆★＆※
「歹徒傳來了消息，陛下。」阿迪納多，天堂國警備隊隊長，回報道。「目的果然是錢——他們要求四千萬冥幣贖金。」
廣海倒抽一口氣。四千萬？
樊西爾在會議室的大廳中緩緩踱步，手中握著他炫目奪人的黃金權杖。「目的在於錢？我可沒那麼確定，阿迪納多。綁架一名公主是一場大手筆且非常困難的行動，一般盜賊根本沒那個膽將歪腦筋動到皇家身上。四千萬冥幣對於普通貴族來說可能是龐大金額，但以勒索皇家來說，這數目未免太小了點。如果你問我的看法，我會說這起綁架並不單純。」
皇家目前正在針對愛音綁架事件展開內部討論會議，幾名相關高層圍坐在桌邊，廣海的兩邊則是光代和卡得，
「我不確定。」阿迪納多恭敬地回道，「也許歹徒只是想要見好就收，期望我們能爽快地拿錢來贖回她，而不是採取更激烈的手段。」
「見好就收……」樊西爾皺眉，「我不確定如此野心勃勃的一群歹徒會懂得『見好就收』這句話。無論如何，再多去查查，當然先把錢準備好，但我要你立刻採取所有可能的手段去追蹤歹徒的發信位置。」
「是，陛下。」
把錢準備好。廣海真希望這樣就足以保證愛音的安全。
※☆★＆※
「不過，話說回來……」洗完澡又換上黑色衣服的亞嵐側坐在地上，神色顯得慵懶，「妳父親不是會魔法嗎？他為什麼沒有用魔法找到這裡來啊？」
「蛤？」愛音哭笑不得，「找到我？魔法沒那麼厲害吧。」
亞嵐看起來不像在開玩笑，「沒那麼厲害？愛音，妳根本沒聽過外面對於魔法力量的那些傳聞吧？他們都說只要一個魔法師就擁有足以匹敵整支軍隊的力量，而樊西爾．皇家……他是兩百年以來最強大的魔法師，他只要瞪一眼就能夠讓他的敵人倒下。」
「那是在胡扯！」愛音有種嘴角抽搐的感覺，「怎麼可能瞪一眼就能讓敵人倒下，他至少也得要念咒語才能辦到吧？」
她忍不住回想起她的魔法課；如果互相瞪來瞪去真的有用，那麼當時的查理歐和小樊西爾早就被雙方的目光戳成洞洞人了吧。
「真的嗎？」亞嵐很困惑地看著她，然後又搖搖頭。「不過，你必須承認這聽起來真的有它的可信度，尤其是你每天都能看見一座火之牆立在你眼前的時候。」
「也許吧。」愛音打了個哈欠，「流言可畏啊……」
剛剛才洗了個溫水澡的她現在非常想睡覺。她與亞嵐在小屋的櫥櫃裡找到一些有點舊但是很合身的衣物，於是兩人就快速洗了個澡並把衣服換掉。小屋裡沒有半個窗戶，看不出外面天色，但是木牆上的時鐘顯示現在已是夜深了。
亞嵐察覺到她的倦意。「妳要睡了？晚安。」
「晚安……」
愛音其實不累，但睡在雙層床的上鋪，她還是陷入了某種淺眠的狀態，並沒有沉沉睡去。或許，這是因為還有一絲朦朧的意志告訴她，如果亞嵐開始要採取什麼行動，那一定會挑在愛音熟睡的時候。
她已經開始把亞嵐當作朋友，但她必須承認，那女孩有某種程度的可疑。
——果然沒錯。到了凌晨四點，她的懷疑終於得到證實。
她不是被驚醒的，因為早就有所預料。
「誰能告訴我，現在是怎麼回事？」愛音懶洋洋地問。她坐在雙層床的上鋪邊，低頭望著正在櫥櫃邊鬼鬼祟祟摸索著什麼的女孩。
亞嵐全身一僵。這個動作讓愛音看清楚她的背影。
愛音也一僵。亞嵐什麼時侯留著一頭紅色長髮了？
不對，這個人不是亞嵐！
「轉過來面對我！」愛音命令道，試圖掩藏自己的恐懼。
女孩依言照做。微弱的光線底下，愛音還是看見了……那長長的捲髮，血紅色的瞳，有些蒼白的皮膚。
——眼前的人有著跟她一模一樣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