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 - 暖和下存在的安穩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在這小小黑暗的房間裡，顯得特別亮眼。兩人緩緩透出的意識強制回歸於現實之中，燁首先清醒，看著一旁的時鐘，顯示著:「6:00 AM 」。

　　看著旁邊半裸睡熟的男性，與雙手所感受到的結實感，隱隱透出的體溫顯示著現在的情況。

　　燁察覺到了，自己做了極度羞恥的事情。

　　雖然已經轉冷許久，但燁現在正在誇張的速度升溫中，淡淡地看著眼前大大的墨綠色瞳孔，散亂的灰髮平衡了畫面，但燁無法無視臉上，染上黃光的水滴滑落臉頰，讓平衡又再度破壞了。

　　可能因為陽光的關係，眼前的男性稍稍動了一下，而燁更加緊抱住他，或許是潛意識的影響，已經羞澀到連直視都無法，卻也無法放開他。
但考慮了不久後的上課，燁還是放開了，出了房間打開冰箱，準備著兩人份的早餐。

　　看了冰箱的狀況，燁決定今天作煎蛋捲，雖然沒有問過他的意見，擅自拿了他的便當盒打算做兩人份的午餐，就算會因此耗掉冰箱的食材也沒關係，畢竟自己已經不需要過度在乎經濟問題了。

　　「畢竟是笨蛋，就算不問也會吵著要我做菜吧！不過冰箱還真沒什麼，昨晚鬧成那樣，還是多做點煎蛋捲幫他補充點蛋白質好了。」

　　已經…多久沒這樣了呢，不再昏暗的小客廳，不再散亂的房間，不再一個人，充滿著家的氛圍。


　　一天前的放學時段…。

　　今天燁沒有跟天輝一起走，雖本來兩人住反方向，但向來一向很黏人的天輝，一直以來都是送燁回家後，自己再獨自一人回去，有時候會對換過來。

　　但今天的天輝放學之丟了個，「有急事，我要先回家處理，抱歉啦！小守。」就直往回家路上跑掉了，留下還沒回應待在原地的燁。

　　雖然覺得天輝今天有點奇怪，又有說不出來的興奮感持續一整天，上次感受到的時候是那個班會宣言，但燁仍然不去想太多，反正再怎麼樣也不會再更尷尬了，而且已經放學回家了，除非天輝在大廣場上示愛，那才有可能更尷尬。

　　燁仍然持續著打工，幾乎放學回家後就必須迅速打理完，去咖啡廳進行一整天的接待工作，這是燁最不喜歡的和善態度，但為了生存不允許自己挑剔，而且自己上高中的時候，對撫養自己的親戚大叔，誇下海口說要自己出來住，自己打理一切，現在可不能示弱。


　　今天打工回家後，天色已經完全黯淡，大約已經是晚間十一點了，然而上了公寓三樓，自己家門口卻站著一個人，還帶著大包小包的行李。

　　「誠？」燁對著眼前的黑影感到似曾相識，雖然並無法完全看清，但直覺告訴自己眼前的就是天輝。

　　「小守！我等好久了！」出乎之外的音量響徹整間公寓，燁馬上示意要天輝小聲一點，他不想被整間公寓集體抗議，會很難辦。

　　打開了自己的家門，送他進門後，燁坐在地板上等待著天輝的解釋，像是為什麼要帶著行李過來自己家，是要住過來不成。

　　「從今天開始我就住你家了喔！」上秒覺得不可能的事情，下秒馬上成真，傻眼看著眼前整理行李的笨蛋。

　　「不要，再說房東也不會同意。」

　　「我已經跟房東說好了，他說你回家後，請務必打他的電話確認。」

　　「那我現在就去打給他，說沒這回事。」

　　「難道小守不想讓我住進來嗎？」

　　燁思考了一陣子，假如讓天輝住進來，自己會不會被這個笨蛋搞到無法入睡，結論是絕對會，說不定睡覺的時候還會靠過來說要一起睡。

　　雖然如此，燁還是選擇了讓天輝住進來，畢竟自己其實並不排斥。

　　「我有幾個條件，第一個房租各付一半。」

　　「這個我原本就有想過了喔！附加可以幫忙打掃，畢竟燁很不擅長打掃嘛！」天輝想到之前第一次來到燁家時，那慘不忍睹的屋況。

　　「第二個，你要跟我去打工。」

　　「誒！為什麼？」天輝的反應馬上證明自己，沒有打工過的經驗。

　　「單純不想讓你一個人在家，這樣不行嗎？」燁低下頭害羞的神情，成功的打動了誠。

　　其實只是為了讓誠答應才這樣操作，畢竟那個傢伙是個笨蛋，不想讓他自己一個人在家的原因，怕那種單純的笨蛋會利用他的才能，去做一些會讓自己無法安眠的「驚喜」。

　　「那我第二個也接受！打工而已嘛！」

　　「那第三個，睡覺的時候不準碰我，洗澡的時候不準進來，還有什麼我待補充。」

　　「誒誒誒！為什麼！？」燁不敢相信這個反應竟然比聽到打工時還要更大，還好自己聰明先訂下規定。

　　「那就不要。」

　　「好！我接受這個條件，沒有了吧！」

　　「最後一個條件，食材費也要各付一半，而且只要是我做的就得心懷感激地吃下，不準挑食。」這算是燁自己單純的願望，之前天輝有說過想吃燁所做的便當，光是這點就想做餐給眼前的笨蛋吃了。

　　「當然沒問題！小守做的多少都吃得下。」天輝說的是認真的，之前光是那雞塊的滋味，就已經能回味一整天這種誇張程度，可想而知，燁的廚藝一定已經點滿了。


　　天輝接受了這些條件後，燁便沒再多說什麼，幫忙他擺放行李，雖然說原本已經很小的空間，現在變得更擠了，但是燁並不在意這些事情，理性點是經濟費用能夠舒緩很多這點很棒，感性點是住進來的是天輝。

　　「對了，你住進來這裡你爸媽都不會說什麼嗎？」據燁所知，天輝也是一個人搬出來住的，只不過生活費家人會給。

　　「已經經過他們同意了喔！而且其實我已經計畫很久了～就等到房租的最後一天，準備好行李就出來了，結果想不到燁這麼晚回家，我在外等了兩三小時呢！」燁聽到後，馬上握住了天輝的雙手，果不其然天輝的體溫很低，雖然愧疚但更多的是怒氣。

　　「不會穿多一點再出來嗎？還有你可以先去別的地方坐下來等啊！不要像個笨蛋一樣，連自己都無法打理好。」燁從剛剛天輝放進衣櫥裡的衣服裡，挑選了一件看起來最暖的睡衣給天輝。

　　「因為想早點見到小守…。」天輝接過了燁的衣服，確認了燁的視線後才敢坑話，像極了被罵的小孩，忍不住讓燁笑了一聲。

　　「誒誒！你該不會其實沒在生氣吧。」

　　「你想太多了，水已經放好，拿好衣服後就趕快進去浴室吧！」

　　「好～小守不進來一起洗嗎？」

　　「我剛剛條件說了什麼。」

　　「洗澡的時候不準進來，但還沒開始洗不算。」

　　「…不管怎樣我拒絕。」

　　「好吧。」


　　在此期間，燁打通了房東的電話做確認，房東似乎也沒特別在意有多一個人住進來，很快地就處理完這件事，趁著天輝還在洗澡時，準備今天要做的晚餐，由於天輝來得太突然，冰箱的狀況不太良好，只好做個簡單的炒飯。


　　大量的水聲停止，隨著米粒翻騰的聲音，不到半分鐘，浴室間便傳來開門與笨蛋的聲音。

　　「小守，我洗好了喔，水要先幫你放嗎？」天輝穿著簡陋的衣服，流在皮膚上半顆的水珠，隨著光折射所產生的色彩，與天輝散發的熱氣、裝扮恰巧合適，將簡陋兩字提升了一個階級。

　　不知道是不是被廚房或是浴室裡的熱氣給影響，燁微微脹紅的靜靜看著天輝，發呆了幾秒。

　　「小守做的晚餐耶！」天輝雙手抓著燁的肩膀，頭靠在肩上看著燁背後的炒飯。

　　此時燁才回過神來，從後方已經傳來一點焦黑的味道，趕緊繼續翻炒不去想旁邊看著的天輝。

　　「我快煮好了，洗澡水我等等自己放，你先把行李整理好就可以吃晚餐了。」

　　「了解！我會好好期待小守親自做的晚餐～」天輝略帶點愉悅的語氣，讓燁也微微露出笑容。

　　「我也會好好期待的。」燁不經意的自語著，整個房子裡充滿著白黃色的光芒，同時背後也有人在照耀著，已經好久沒有身處兩人以上的家了。

　　「誒？你剛剛有說什麼嗎？」

　　「沒什麼，倒是你可別會錯意了，只是因為條件關係才會做晚餐。」

　　「條件才沒有說過你要做晚餐呢～是小守自己想做給我的吧。」

　　「不要在廢話，去整理你的行李！」燁震攝略帶威脅的語氣，徹底傳到天輝的耳中。

　　「好！」


　　很快地隨著某人期待的聲音，炒飯就炒好上飯桌了，燁清洗著從來沒用過的第二個飯碗，盛好擺在飯桌上一切準備就緒。

　　「我開動了！」天輝滿滿期待地看著眼前的炒飯，雖然沒用什麼佐料與調味，但論賣相絕對不輸外面賣的炒飯。

　　翻動著碗內的米粒，帶著熱氣送入口中，下一秒馬上傳來的是滿足的表情，光是這點就讓燁安心了。

　　「好吃！超好吃的！」天輝興奮地揮舞著筷子，在燁的眼裡就像小孩子一樣，根本不像高中生。

　　「除了好吃或者超好吃之外，你還有其他形容詞嗎？」幾乎每次吃到燁所做的食物時，天輝大概都只會說這樣而已。

　　「可是就真的很好吃啊！」天輝的臉上殘留著米粒，與碗內所剩不多的炒飯看來，這碗飯或許真的很合他的胃口吧。

　　燁思考著自己做完沒試吃過，或許只是天輝擅自讓味覺降低好幾倍也說不定。

　　看到眼前的米粒，燁下意識地先吃一口試試，畢竟以前有失敗很慘的情況，只是這個舉動讓天輝脹紅了臉，目瞪口呆的看著燁。

　　「看來這次真的做得還不錯，剛剛差點焦掉還以為味道完蛋了。」燁沒發覺自己剛剛做了什麼，若無其事的說著。

　　「這……小守你這樣，是想讓我吃不下飯嗎…。」天輝臉紅的避開燁的視線，意外的反應讓燁發現了自己做的事。

　　桌上明明有炒飯，卻選擇了天輝臉上的米粒去做試吃，突如其來的記憶讓燁也脹紅了臉，撇開視線的不去面對。

　　「不吃的話…飯就要冷掉了。」天輝吐了一口氣後繼續吃著桌上的炒飯，而燁也聽了天輝的話，在充滿粉紅、尷尬的氣氛裡吃著。


　　逐漸加溫的氛圍溢滿著，隨著水滴答墜落的聲響，一天的疲勞總算獲得了解放，燁思考著同居生活裡最重要的問題，這關係的日後生活裡，能不能有正常呼吸的晚上。

　　那就是共寢！

　　雖說如此但也不想讓天輝就這樣睡在地板上，心理過意不去。

　　燁穿好衣服後重新審視了屋況，進門後客廳與廚房的連動，一間房間與一間浴室，坪數很小大概比一般教室大1.5倍，不算克難但也好不到哪去，一個人住的時候很舒適，但一旦超過就會出問題。

　　「我睡地板吧，小守。」

　　「不要。」

　　「可是本來就是我突然住進來，而且我也不想讓小守睡地板，都還沒打掃乾淨可能會有一堆昆蟲爬過來也說不定。」的確，雖然地板簡單打掃過了，但整體環境並還沒得到多大的改善。

　　「其實這裡有個傳說，傳說只要兩人以上的房間裡，兩人分開睡的話，這兩人就會失去彼此的感情，變成像陌生人一般的關係。」燁隨口說了臨時編的謊言，一方面是決定不想讓天輝悽慘的睡在地板上，一方面是嚇唬天輝很有趣。

　　「誒？真的！？那隻好一起睡床上了對吧。」天輝的表情意義深長，感覺就是在等合理的理由，合法的跟燁一起睡。

　　燁爬到了床上，雖然有種被耍的感覺但也沒差，畢竟本來就是要一起睡的。

　　但燁蓋好了被子，準備好入睡之後，才發現旁邊的天輝已經脫去了上衣，呈現了半緊實的肌肉線條，隨著空間溫度的低落，六塊肌顯得更加明顯壯碩，這樣的他已經準備好上床睡覺。

　　「……你在做什麼啦！！」這或許是燁今天以來，講最大聲的一句話。

　　「我平常有上裸睡的習慣～這樣比較舒服啊！」天輝一副無所謂的進了燁的被窩，兩人的距離堪稱只有一片厚玻璃的距離而已。

　　床並不大，要塞下兩人很難，加上天輝這個樣子讓燁更加的無法動彈，開始後悔自己到底為什麼，要做出這種蠢決定。

　　無法直視，只好轉個方向背對著他，才開始得到了緩和，這種安定的情緒持續不到三秒，就被徹底的毀滅了。

　　帶著溫度的大手摟抱住燁的身體，那個人輕靠在雙肩的中點，上半身完美的貼合，左腳則跨在我的身體上，短暫規律的呼吸聲，輕輕挑起耳朵的感官，觸覺與聽覺的攻勢讓燁措手不及。

　　「這個人，不到三秒就睡著了，而且還環抱我的身體，把我當成抱枕，而我卻因此被害到無法入眠，體溫瞬間上升二十度要死人的程度，他卻安穩的睡著了！！？」燁迅速的判斷出天輝已經睡著，心裡想著極度簡單的情感，與隨後產生的憤怒交織再一起。

　　「不可原諒。」輕輕的說出了帶點羞澀語氣的威脅，隨後兩手重重的抱住天輝的兩手。

　　突如其來的力氣讓天輝產生了反應，彷彿半夢半醒之間的動搖了幾下，趁著天輝的兩手與左腳離開自己的身體，燁轉身對視著天輝。

　　果不其然天輝是閉著眼睛的，而且看起來不像裝睡。

　　為了報復不能讓自己好好睡覺的天輝，燁那充滿溫度的雙唇，緩慢帶點羞澀的印在天輝的額頭上。

　　「…小守，你…。」天輝張開了眼睛，驚訝的表情都顯示在臉上，與燁對視了幾秒。

　　「這樣你就不能好好睡了吧！」

　　——天輝沒有因為這樣而無法好好入睡，反而是兩人對視著情況下，雙手簍在燁的雙肩上，將燁埋入自己的胸膛裡，緊緊的抱住不願放手。

　　天輝的心跳聲並沒有很快，反而是臉上多了幾分傷感，燁無法理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只知道在這樣下去自己就會窒息，不管是心裡還是身體都會。

　　強制脫離天輝的掌控，向著天輝說道：「不要把我當成抱枕啦！！」

　　「可是…這樣很舒服也很暖和，人體的抱枕最溫暖了，不是嗎？」天輝的情緒回復到以前，認真的說道。

　　「你有沒有考慮過當抱枕的那個人啊！」

　　「可是這樣你也很溫暖耶，讓小守溫暖是我的職責，不然天氣那麼冷。」

　　「知道冷就給我穿上衣服！！」

　　「只要有小守的人體抱枕在，溫度就能夠維持在正常體溫喔！畢竟真的很溫暖。」

　　此時的燁已經沒有其他思緒去想，能夠蒙騙天輝的謊言，被滿滿的上裸、抱在一起、睡在一起、喘息聲之類的詞給壓沉，取而代之的是情緒不斷上來，像極了沒有碰過戀愛的小孩，想著一堆色情的暗示語，腦補的模樣。

　　兩人吵了許多，翻來覆去吵到鄰居也能聽到，但很快的疲勞感與睡意的到來，讓兩人緩緩的入睡。


　　清脆的聲音在房間外響起，從門縫中傳來一絲絲的香氣，大手中的人已經離開房間，在廚房內煮著今天的早餐，不用自己來請求。

　　有點冷颼的氣息在胸膛間環繞著，很快的穿上了上衣來保暖，準備好走去了廚房，在看見那個人後，取得了更多更暖和的溫度。

　　「這就是安穩的夜晚，真開心呢…小守。」天輝輕緩的想著，帶著滿載的情緒迎來了新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