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且行且歌
本章節 2889 字
更新於: 2019-09-05
頭盔上顯示著高達三萬的靈力數值。
我望著眼前有著光人膚色的九印，腦袋裡浮現各種理所當然的想法。
「我為什麼不覺得意外呢？」我苦笑著說。
「畢竟，接近千年以前我就存在了，在這個夜界裡，夜人的平均壽命是大概三百年，和靈力成正比。」九印歪著頭說，「也就有這麼沒道理的事，在光界只是普通人的我們，被拋入夜界時，大部分都逃不過靈力枯竭而死的命運。然而只要能被『篩選』下來，什麼都不用作，就能夠成為靈力超卓的存在。」
不帶感情的描述令我感到不寒而慄，不知為何，他的語氣讓我聯想起之前潛入位在光神殿地下的南柯實驗室遺跡時，所看見的殘酷景象。
「九印先生，你知道在光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為什麼我們落入夜界？」
「我相信莫英留下的守護者們，已經說過有關夜界創世的經過吧。至於光界裡發生了些什麼，很遺憾，我知道的恐怕並不比你多，不是很清楚。」
「冬眠艙所在的實驗室區域，很明顯遭受過武裝攻擊。」回想起來，那個實驗室的遺跡裡，爆裂物、彈殼，以及為數眾多的屍骨，可沒少看見，「這讓我非常困惑，有什麼理由研究機構會遭到火力壓制呢？」
九印微微張開了嘴，隔著霧化的眼鏡片做出了大惑不解的表情。
「很抱歉，用『不清楚』來回答恐怕不夠，聽你這麼講我可也糊塗了。入行以來我幾乎都待在開發部門，熱中起來的時候甚至睡在公司，對外界的事情，理解相當有限。幫不上忙，真的不好意思。」
「沒關係的，謝謝你，九印先生。」我失望地說，「那麼，我們還是言歸正傳吧。身為『術之國潘查』之王，既是『術神』，又身兼飛賊團『南柯』的首領，您為什麼會找我來呢？」
「因為您成功了啊。」九印像是聽到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笑了笑，「由『祖神』莫英小姐所創立的『神道眾』在這個世界上，時隔八百年的歲月，再度由『真神』領導重新現世，我們這些知情的人會毫無反應嗎？」
「啊哈哈……」
這位「術神」如果沒提起的話，我都快忘記了。
之所以向全世界展示神道眾的力量，絕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希望與莫英有著因緣牽扯之人，能夠察覺我們的存在。
以「真神」的身份開始行動以後，在化奇遇見了被莫英搭救過的「異神」，又在此處與立下了守護之約的「術神」相遇。究竟還有多少降臨在夜界的光神，和莫英這位夜界的創世神有過連結呢？
「您這麼做的目的，我想明白人都知道。莫英失蹤了這麼久，神道眾的真神一醒來，肯定是大張旗鼓地想要找到她吧？」術神笑著，那白袍上髒兮兮的污漬，彷彿也漫成了一張笑臉。
「聽您這麼講，我可要著急了。」我往前一步，彷彿伸手就想要抓住莫英的手一般探問著，「九印先生，莫非你知道莫英的下落？」
「是的，我是知道她往哪裡去，但至於為什麼會因此而失蹤，我就不太清楚了。」九印的臉上瞬間抹去了笑意，彷彿不久之前的笑語根本就不存在。
「莫英曾經來詢問我是否知道將『冬眠艙』安全解鎖的方法。身為開發者之一，我雖然知道技術面的細節，但執行面的部分則一無所知。」
「這我也能理解，畢竟『開發者端』和『使用者端』經常存在著體驗差異。」我苦笑著說，「同為開發工程師，我完全能夠理解您說的意思。」
「這麼一來就好解釋了，總之，我知道如果將冬眠艙以切斷電力的方式強制停止，那麼艙內人員的死亡完全無法避免。另一方面，冷凍睡眠服務部門為冬眠程序設計了『生命恢復』程序，畢竟你我也知道，就算是手術的全身麻醉過後，也是得先推進恢復室觀察的。必要時，還需要做生命維持的相關處置。」
「簡而言之。」我無奈地說，「服務部門針對新功能的部分沒有和開發部運作程式有ＢＵＧ，造成冬眠艙開啟的時間出了問題。強制中斷操作太危險，所以有必要找到正常程序和開艙的方法吧。」
「幸好我們是同一種人呢。」九印皮笑肉不笑地點了點頭，「我最討厭解釋這一類的問題了，特別是當專案經理或者客戶服務顧問帶回來的規格，根本就是一團垃圾的時候……嗯，不小心扯遠了呢，哼哼。」
「還有一個更根本的原因，強制終止冬眠歷程需要密碼，但就我所知，掌握了這些資訊的只有總公司中央資訊部門那一票高層啊。」
九印回頭在鍵盤上敲了敲，在房間最大的螢幕上，顯示了一張地圖。那地圖正是我們光界的「萬塔伊島」，是我和莫英所逃離的那個世界，也是夜界的倒影。
「這裡……是光神殿，旁邊一點是化奇，你們現在組成的奇印神國，大概就在整個萬塔伊島的中間東半部這個位置。」九印拿起一支簡報筆，隔空對著彎月狀的萬塔伊島畫了個圈，「而我們塔南在這裡，奇印神國北方約一百公里遠的地方，這樣一來，九方先生您大概也心裡有底了吧？」
「對……我原本就知道夜界的地貌和光界是相同的，這都是因為莫英的『凝望』引發的創世所致。」我吞了一口口水，帶著複雜的心情看著地圖上「南柯」總公司的位置：
處在整個萬塔伊島的北方，光界「萬塔伊民主共和國」的首都所在之處，也是夜界「萬塔伊王國」的首都—巴達。
「到頭來，我還是得帶領奇印神國一路打到巴達嗎？」我垂頭喪氣地說，「那得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到達那裡，莫英也許已經不在那裡了……」
術神九印帶著有趣無比的眼神看著我的表情變化，那一閃即逝的情緒，立即被他一貫的冷漠淹沒。
「真神九方先生，我呢，在塔南和萬塔伊島的各主要城市都有著義賊團『南柯』的眼線。真要我說的話，萬塔伊王絕對不是什麼你最應該擔心的人物。」
「什麼？」我疑惑地看著九印，但怎樣也看不透他鏡片底下的眼神裡究竟藏著些什麼。
「透過義賊團四處查訪的過程當中，我認為在夜界裡，還有更讓我頭疼的『麻煩』。如果你能夠幫助我和『南柯』的話，那麼我也可以和你合作。只要我們聯手，其實現在的萬塔伊國王實在算不得什麼威脅。」
「這當然不在話下。」我趨前一步，沒等他反應過來，已然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如果義風堂的俠士和義士願意打破規則來幫助義賊團，那麼我也願意相信你。」
九印微微張開他乾燥的嘴唇，像是無奈地笑了笑。
「果然不出莫英小姐所料呢。」
「咦？」
「九百多年前，義風堂就在『穆吟』的手上草創，並在一百多年間，也就是萬塔伊諸國征戰的亂世裡，死命地保護著平民百姓的生活。你以為，這位『穆吟』會是誰啊？」
除了戍衛我寢所的神道眾，莫英這傢伙，竟然也為夜界的芸芸眾生創造了守護者嗎……？
「萬塔伊形勢底定之後，八百年前，莫英小姐打算遠行之際就曾說過：如果有一天九方先生醒來的話，肯定會循著她曾走過的旅程，一路和她的守護者同行，來到我的面前。現在想來，竟一切都如她所料，不覺得妳最愛的女人似乎是個不得了的女中豪傑嗎？」
「是啊……」聽到九印這麼說，我的心中悄然墜落一抹疼痛，卻也有著無盡的暖意，「她是最棒的。」
九印淡然地笑著。
「九方先生，那麼請你離開這裡以後，全力馳援霸禹和邯吟的『緊急委託』吧。等您真正遇到我所說的『麻煩』時，我會適當地把狀況轉換成對我們有利的局面。」
「雖然聽起來有點急就章又有點太依賴直覺……不過算了，我和莫英也一直都是這樣的。」我再度拿起了手上的「道標」，看著潔白骨片放出微光，「就讓我們同行吧，『術神』先生。與我『真神』和『異神』，三位光神且行且歌，瞧瞧我們究竟能夠行往何處吧。」
我望著眼前有著光人膚色的九印，腦袋裡浮現各種理所當然的想法。
「我為什麼不覺得意外呢？」我苦笑著說。
「畢竟，接近千年以前我就存在了，在這個夜界裡，夜人的平均壽命是大概三百年，和靈力成正比。」九印歪著頭說，「也就有這麼沒道理的事，在光界只是普通人的我們，被拋入夜界時，大部分都逃不過靈力枯竭而死的命運。然而只要能被『篩選』下來，什麼都不用作，就能夠成為靈力超卓的存在。」
不帶感情的描述令我感到不寒而慄，不知為何，他的語氣讓我聯想起之前潛入位在光神殿地下的南柯實驗室遺跡時，所看見的殘酷景象。
「九印先生，你知道在光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為什麼我們落入夜界？」
「我相信莫英留下的守護者們，已經說過有關夜界創世的經過吧。至於光界裡發生了些什麼，很遺憾，我知道的恐怕並不比你多，不是很清楚。」
「冬眠艙所在的實驗室區域，很明顯遭受過武裝攻擊。」回想起來，那個實驗室的遺跡裡，爆裂物、彈殼，以及為數眾多的屍骨，可沒少看見，「這讓我非常困惑，有什麼理由研究機構會遭到火力壓制呢？」
九印微微張開了嘴，隔著霧化的眼鏡片做出了大惑不解的表情。
「很抱歉，用『不清楚』來回答恐怕不夠，聽你這麼講我可也糊塗了。入行以來我幾乎都待在開發部門，熱中起來的時候甚至睡在公司，對外界的事情，理解相當有限。幫不上忙，真的不好意思。」
「沒關係的，謝謝你，九印先生。」我失望地說，「那麼，我們還是言歸正傳吧。身為『術之國潘查』之王，既是『術神』，又身兼飛賊團『南柯』的首領，您為什麼會找我來呢？」
「因為您成功了啊。」九印像是聽到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笑了笑，「由『祖神』莫英小姐所創立的『神道眾』在這個世界上，時隔八百年的歲月，再度由『真神』領導重新現世，我們這些知情的人會毫無反應嗎？」
「啊哈哈……」
這位「術神」如果沒提起的話，我都快忘記了。
之所以向全世界展示神道眾的力量，絕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希望與莫英有著因緣牽扯之人，能夠察覺我們的存在。
以「真神」的身份開始行動以後，在化奇遇見了被莫英搭救過的「異神」，又在此處與立下了守護之約的「術神」相遇。究竟還有多少降臨在夜界的光神，和莫英這位夜界的創世神有過連結呢？
「您這麼做的目的，我想明白人都知道。莫英失蹤了這麼久，神道眾的真神一醒來，肯定是大張旗鼓地想要找到她吧？」術神笑著，那白袍上髒兮兮的污漬，彷彿也漫成了一張笑臉。
「聽您這麼講，我可要著急了。」我往前一步，彷彿伸手就想要抓住莫英的手一般探問著，「九印先生，莫非你知道莫英的下落？」
「是的，我是知道她往哪裡去，但至於為什麼會因此而失蹤，我就不太清楚了。」九印的臉上瞬間抹去了笑意，彷彿不久之前的笑語根本就不存在。
「莫英曾經來詢問我是否知道將『冬眠艙』安全解鎖的方法。身為開發者之一，我雖然知道技術面的細節，但執行面的部分則一無所知。」
「這我也能理解，畢竟『開發者端』和『使用者端』經常存在著體驗差異。」我苦笑著說，「同為開發工程師，我完全能夠理解您說的意思。」
「這麼一來就好解釋了，總之，我知道如果將冬眠艙以切斷電力的方式強制停止，那麼艙內人員的死亡完全無法避免。另一方面，冷凍睡眠服務部門為冬眠程序設計了『生命恢復』程序，畢竟你我也知道，就算是手術的全身麻醉過後，也是得先推進恢復室觀察的。必要時，還需要做生命維持的相關處置。」
「簡而言之。」我無奈地說，「服務部門針對新功能的部分沒有和開發部運作程式有ＢＵＧ，造成冬眠艙開啟的時間出了問題。強制中斷操作太危險，所以有必要找到正常程序和開艙的方法吧。」
「幸好我們是同一種人呢。」九印皮笑肉不笑地點了點頭，「我最討厭解釋這一類的問題了，特別是當專案經理或者客戶服務顧問帶回來的規格，根本就是一團垃圾的時候……嗯，不小心扯遠了呢，哼哼。」
「還有一個更根本的原因，強制終止冬眠歷程需要密碼，但就我所知，掌握了這些資訊的只有總公司中央資訊部門那一票高層啊。」
九印回頭在鍵盤上敲了敲，在房間最大的螢幕上，顯示了一張地圖。那地圖正是我們光界的「萬塔伊島」，是我和莫英所逃離的那個世界，也是夜界的倒影。
「這裡……是光神殿，旁邊一點是化奇，你們現在組成的奇印神國，大概就在整個萬塔伊島的中間東半部這個位置。」九印拿起一支簡報筆，隔空對著彎月狀的萬塔伊島畫了個圈，「而我們塔南在這裡，奇印神國北方約一百公里遠的地方，這樣一來，九方先生您大概也心裡有底了吧？」
「對……我原本就知道夜界的地貌和光界是相同的，這都是因為莫英的『凝望』引發的創世所致。」我吞了一口口水，帶著複雜的心情看著地圖上「南柯」總公司的位置：
處在整個萬塔伊島的北方，光界「萬塔伊民主共和國」的首都所在之處，也是夜界「萬塔伊王國」的首都—巴達。
「到頭來，我還是得帶領奇印神國一路打到巴達嗎？」我垂頭喪氣地說，「那得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到達那裡，莫英也許已經不在那裡了……」
術神九印帶著有趣無比的眼神看著我的表情變化，那一閃即逝的情緒，立即被他一貫的冷漠淹沒。
「真神九方先生，我呢，在塔南和萬塔伊島的各主要城市都有著義賊團『南柯』的眼線。真要我說的話，萬塔伊王絕對不是什麼你最應該擔心的人物。」
「什麼？」我疑惑地看著九印，但怎樣也看不透他鏡片底下的眼神裡究竟藏著些什麼。
「透過義賊團四處查訪的過程當中，我認為在夜界裡，還有更讓我頭疼的『麻煩』。如果你能夠幫助我和『南柯』的話，那麼我也可以和你合作。只要我們聯手，其實現在的萬塔伊國王實在算不得什麼威脅。」
「這當然不在話下。」我趨前一步，沒等他反應過來，已然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如果義風堂的俠士和義士願意打破規則來幫助義賊團，那麼我也願意相信你。」
九印微微張開他乾燥的嘴唇，像是無奈地笑了笑。
「果然不出莫英小姐所料呢。」
「咦？」
「九百多年前，義風堂就在『穆吟』的手上草創，並在一百多年間，也就是萬塔伊諸國征戰的亂世裡，死命地保護著平民百姓的生活。你以為，這位『穆吟』會是誰啊？」
除了戍衛我寢所的神道眾，莫英這傢伙，竟然也為夜界的芸芸眾生創造了守護者嗎……？
「萬塔伊形勢底定之後，八百年前，莫英小姐打算遠行之際就曾說過：如果有一天九方先生醒來的話，肯定會循著她曾走過的旅程，一路和她的守護者同行，來到我的面前。現在想來，竟一切都如她所料，不覺得妳最愛的女人似乎是個不得了的女中豪傑嗎？」
「是啊……」聽到九印這麼說，我的心中悄然墜落一抹疼痛，卻也有著無盡的暖意，「她是最棒的。」
九印淡然地笑著。
「九方先生，那麼請你離開這裡以後，全力馳援霸禹和邯吟的『緊急委託』吧。等您真正遇到我所說的『麻煩』時，我會適當地把狀況轉換成對我們有利的局面。」
「雖然聽起來有點急就章又有點太依賴直覺……不過算了，我和莫英也一直都是這樣的。」我再度拿起了手上的「道標」，看著潔白骨片放出微光，「就讓我們同行吧，『術神』先生。與我『真神』和『異神』，三位光神且行且歌，瞧瞧我們究竟能夠行往何處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