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重回充滿回憶之處時

　　並沒有什麼急著回家的理由，於是空和奴隸抱持著輕鬆的態度慢慢回程。奴隸一路上都維持著十分愉悅的心情，是因為完成了任務嗎？或許有一點原因是這個吧，但更多的是因為能和最愛的主人一起行動的緣故。
　　畢竟在森林裡空也會為了訓練而主動和奴隸保持距離，所以這是隔了許久後可以長時間年在主人身邊的時候。奴隸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另外，還有一個讓奴隸一直持續保持笑容的原因──
　　「真是的，有那麼喜歡那玩意兒嗎……？」
　　點頭點頭！
　　奴隸頭上的髮飾隨之晃動。那是與奴隸眼瞳顏色相近的漂亮髮飾，點綴在她夢幻般淡紫色的髮上，這主人親手送她的小小禮物讓奴隸連續笑了好幾天，就連睡覺洗澡都不肯拆下來，要不是空說要幫她梳理頭髮，她大概會一輩子都別著了吧。
　　這髮飾是空在空閒時於薩拉斯的一處地攤買下的，在他的儲物空間裡還有很多很多要給奴隸的伴手禮，當然空是用『為了之後能讓她繼續做牛做馬，給予努力相應的獎賞也是應該的！』當作藉口買下禮物的。
　　如果是知道空本性的老龍還在的話，大概會以異常溫柔的眼神觀望相當於他孫子一般存在的空吧。
　　不過，雖說那些獎賞都是要給奴隸的，但空還是不會一次性地給予，否則到時如果又想給什麼除了摸摸頭之外的獎勵的話，還得再採買一次，太辛苦了！空對於奴隸有滿滿的家人之愛（雖然他不會承認），但還是會嫌麻煩的。
　　可奴隸會想要除了摸頭以外的獎勵嗎？答案是不！光是摸頭就足以給予她滿滿的幸福，但空沒有注意到這點，又或者說他刻意忽略了這點。要是明知道會是如此還買禮物給奴隸不就顯得自己超級寵愛她了嗎！？所以空說服自己，奴隸一定會想要其他獎勵的！

　　幾天過去，周邊景色逐漸變得荒蕪一片，這就代錶快到家了。
　　很快又要離開了吧……空心底覺得有些不捨，但為了他的目的還是必須出趟遠門，下次回來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了。朝著身旁的奴隸望去，思考著要如何告訴她接下來的行程安排。
　　「□□，□□□□□～」
　　走上高聳的岩壁在即將到達洞口前，奴隸無聲地開口說話了。內容是『爺爺，我們回來了～』這是空給她灌輸的觀念，回家時必須喊『我回來了』因為是禮貌。至於『爺爺』則是指將空撿回來的龍爺爺，自從空的床邊故事提過有關跟老龍的故事後，奴隸一直是以爺爺稱呼老龍的。
　　聲帶被破壞後根本發不出什麼像樣的聲音，只聽得到氣體嘶嘶地通過喉嚨發出的雜音，奴隸不太喜歡這種感覺，但她喜歡這種讓人感受到真正回到家了的儀式，所帶來的放鬆與安心感覺。
　　「──停下來！」
　　「？」
　　正當奴隸準備踏出下一步時，空在洞口前抬起手制止了她。
　　剛才還有說有笑的主人（奴隸視角）怎麼表情突然變這麼嚴肅……難道說！
　　意識到了什麼的同時，奴隸瞬間切換心境，立刻將魔力聚集在手上發動了她經過生死鍛鍊而逐漸精熟的〈探知〉。
　　……──有人！？
　　是誰？感覺不是魔物，也不是一般的動物……不對，前提錯了。主人說過這裡因為原本是爺爺的地盤，所以除了身為家人的我們之外不會有任何生物靠近，所以如果不是主人那就能肯定對方百分之百是入侵者！
　　──踏……踏……
　　被發現了……？
　　腳步聲一步一步地向著洞口而來，很輕，但是異常清晰。異樣的氛圍撲面而來，皮膚感受到一陣一陣地刺痛，從脊髓深處寒意竄進心頭。奴隸的手指不自覺顫抖了起來。
　　明明什麼都沒有看到，但是本能地感受到了畏懼。在森林中打磨出來的對危險感知的野生動物直覺，令奴隸提前明白了這位入侵者究竟是多麼危險的人物。
　　但是！
　　這和允許他恣意入侵是兩回事！！
　　和主人一起生活的家可能已經被破壞了，一生份量的美好回憶可能被踐踏了，想到這奴隸的憤怒輕易讓她戰勝了恐懼，不過身旁的主人還沒有做出任何動作，身為奴隸的她可不能隨意行動。於是奴隸狠狠地瞪向洞穴內部的方向。
　　而此時的空亦在觀察那位不速之客。
　　將魔石中的魔力以不會被任何人察覺的程度微微提取出來，難以置信地將稀薄到極點的魔力排列成了魔法陣，耗時甚至不到零點一秒，就連僅僅在旁邊的奴隸都沒感受到這股魔力波動。
　　雖然是足以堪稱神技一般的技術，不過就算是擁有【精密操作】這項特殊技能的空也無法做到太複雜的魔法陣。
　　所以空首先發動的是〈視力強化〉，樸實但非常好用。其效果雖然不及〈鷹眼〉〈黑暗視〉〈鑑定眼〉等魔法專精強化來的強大，但是相對的幾乎所有與視覺相關的能力都會少許提升，再加上空還將『加強效果』編進了法陣裡，就算沒有專門魔法那般顯著，但肯定有達到七成的效果。空的技術就是這麼誇張。
　　而有了夜視能力的空的視線中看到的是──

　　──小……孩子？
　　對這出乎意料之外的真相空皺了皺眉頭。
　　乍一看年齡比奴隸還稍長，但也不過就是初中女生的模樣。大概到肩膀的紫羅蘭色短髮，齊瀏海配上些微波浪捲的鮑伯頭讓她看起來既帶有符合少女年齡的可愛動人，同時又有清晰脫俗的成熟美人風範。
　　在黑暗之中，偏藍的紫髮仍是熠熠生輝，甚至那一束束的髮絲在晃動中似乎都有些許的顏色變化，如同寶石一般。
　　穿著一身大量蕾絲花邊，以白色作點綴的黑色歌德蘿莉風洋裝，雖然很可愛但卻不禁讓人有種身著喪服的錯覺，毛骨悚然。沒錯，令人毛骨悚然……
　　──踏……踏……
　　鞋子踏過地板的聲響清脆地迴盪在洞穴之中，更加起了雞皮疙瘩。冷汗沿著背脊滑落，被衣物吸收，不斷地，不斷地被沾濕。
　　然後是撲面而來如針一般帶刺的冰冷空氣。啊啊，真是熟悉的感覺啊……
　　我也曾經在徹底絕望之前有過這種殺氣四溢的階段啊，對那個渾蛋人渣！
　　不同於那時候還帶著憤怒的空，她這是最為純粹的殺意，沒有任何雜質，只是一心想殺了眼前的人，刺痛所有的肌膚受器。
　　嘖，開什麼玩笑。
　　空有些不高興地在心底咂了嘴。這裡是他的家，是充滿他和他最親愛的人的回憶的家，是連結著過去（老龍）、現在（空）、以及未來（奴隸）的溫暖避風港。
　　而如今有外人私闖，怎麼能讓人原諒！以前也發生過相同的情況，那次的悔恨空絕對不會再讓其發生！
　　「妳這傢伙是誰──」
　　對方卻以沒有回答，取而代之是更加銳利的殺氣。
　　他將奴隸輕輕攬到身後，直面不速之客，將他的滿腔怒火以及曾經的後悔毫不隱藏地全數暴露出來。
　　即使處在主人身後也依然能感受到主人的情緒波動，這大概是奴隸與空相處以來第一次見到這麼情緒化的空了，一直以來情緒都平平淡淡甚至可以說是冷漠的主人如今卻表現得比在場所有人都要激動，這讓奴隸有點吃驚。
　　憤怒、哀痛、怨恨、自責──各種不同的負面情緒佔據了主人的心靈。可同時奴隸也知道空依舊維持著冷靜，以及總是表現得若有似無的溫柔體貼，從他默默將奴隸拉到身後就能看的出來。
　　主人的背影……比想像中還要瘦弱。可是對她來說比任何人都要來的想讓人依靠，非常可靠。
　　但……這是不行的，跟主人約好了要成為他的盾牌守護他。奴隸想起了第一天遇到空所訂下的詛咒（誓言）。那天說過的話，她一字一句都不曾忘記過，對奴隸而言那些話語就如同漆黑夜空中閃耀的點點星辰般，美麗且珍貴，讓人想永遠保存下來。
　　所以──
　　她走向前站在了主人的身旁。
　　知道自己實力不足，說不定還會幫倒忙，不……是一定會幫倒忙，但她還是想待在空身旁，而不是一味地受他保護，這就是她的決心。
　　雖然空想讓她回去後邊躲著，但情況已經刻不容緩，已經沒有將視線從那個女孩身上挪開空閒時間了。
　　「喂，妳在我家做了什麼。」
　　「……」
　　想利用對話爭取一些思考接下來的行動的時間，但很明顯對方根本就不理會。是因為空的語氣不佳嗎？當然不可能，只不過是因為她完全沒有對話的打算罷了。
　　可惡，要打的話至少希望能離這邊遠些……
　　瞥了下身旁的奴隸，又以餘光看了看四周環境，空的腦袋正在全速運轉路徑。
　　用什麼方法，有什麼方式，要怎樣才有機會脫離這裡，脫離了之後要去哪邊，還帶著一個孩子該如何行動才好──
　　還沒得出結論，本就瀕臨爆發邊緣的危急情況，突然之間平衡崩解。點起戰火的卻是最沒有力量影響整個戰局表現的奴隸。
　　就在入侵者跨出那一腳，在奴隸總算能夠確定它的正確位置的那一刻，她的手指立刻動了起來。
　　『於水流的──』『以阻卻──』
　　用奴隸最快的方式書寫，左右手分別寫著不同的文字，內容是剛學會的新魔法，以阻擋指定目標視覺為主的水系魔法〈水簾〉。
　　她不僅明白主人不想在家的附近戰鬥，同時也在她的能力範圍內選擇了現況中最恰當的行動，做得非常好，真的，真的非常好。就跟空所設想過的其中一種行動方式一模一樣，沒錯，設想『過』的行動方式。
　　……要不是對象是這種『怪物』的話不會被捨棄的方式。
　　沒辦法感應魔力的空，直到強化過的視覺捕捉到入侵者腳底展開魔法陣的瞬間都還不知道奴隸正在書寫，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一瞬，就只是單單的一瞬，她的魔法就完成了，再下一瞬間她輕巧地在空他們的身後翩然現身，無聲無息，只有清風拂過，她就穿過兩人出現了。
　　奴隸連影子都沒能瞧見。而空則是雖然看得見身體卻完全跟不上，連閃躲的念頭都還沒出現對方已經在視線之中恣意妄為了。
　　她的手裡握著方才的戰利品──兩隻手。
　　白皙纖細的一雙女孩的手。
　　而主人則是──
　　「……………咕────────────────！！！」
　　──忍受不了劇痛的奴隸彷彿發出了叫聲，就算沒有聲帶也似乎能清楚聽見撕心裂肺的慘叫，從上臂的中段開始只留下完美的圓切面，彷彿被尖叫所提醒一般，鮮血頓時從切面處噴湧而出。
　　而血液濺上了只能目睹整件事情發生的空的臉上，再一點一點地沿著臉頰滑落。
　　奴隸能憑著意志力站著這點非常值得稱讚。儘管如此，奴隸仍沒有放棄思考，她用力咬緊牙關，揮動剩餘的手臂盡可能將血噴灑向入侵者的方向，為的只是一瞬間。
　　只要一瞬間就好，只要有那麼一瞬間就可以了──！
　　「──！」
　　而空絕對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的。
　　──主人一定能突破重圍──！
　　擋住那個傢伙一部份視線的零點零零幾秒──
　　〈鐵鎖禁伏〉〈紗幕〉〈風馳電掣〉！
　　不顧劇烈的痛楚，只求盡可能將魔石中的魔力提取出來，又一次如奇蹟般的魔法陣的同時放出。
　　從入侵者的腳下竄出一條又一條的漆黑鎖鏈，鎖定唯一的目標不停襲去，速度非常快，並且措手不及，腳、身體、手臂、脖子每一處都纏上了鎖鍊將其固定不得動彈。
　　同時間濃密的黑霧傾洩而出，視野所見伸手不見五指。
　　而一聲輕爆聲響過後，空和奴隸已經不在原位了……

　　憑這點小伎倆肯定困不住她的。
　　空手裡抱著奴隸在荒漠之中高速移動，目的地已經在他腦中成形，因為逃跑是沒用的，那野丫頭絕對有能力追來，所以必須要宰了她。
　　〈風馳電掣〉的維持時間很短，在抵達目的地時剛好效果結束。
　　「……唔…………」
　　「抱歉，弄痛妳了吧。」
　　空將奴隸輕輕放在了地上這麼說道。奴隸則是淺淺讓嘴角上揚，搖了搖頭示意她沒問題，但是太陽穴上的冷汗卻比什麼都要來的明顯。
　　「傻瓜……會痛就不用跟我忍耐啊。」
　　嘿……嘿嘿……
　　「唉……喝吧。」
　　明白多說無益，空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中級回復藥』塞進奴隸的嘴裡。雖然沒辦法讓奴隸的手長回來，但是至少能夠止痛止血，多虧如此奴隸慘白的臉色漸漸不再因痛而扭曲。
　　──踏噠。
　　是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連回頭都不需要就知道究竟是什麼了。
　　空讓奴隸躺在原地不要亂動了。原先奴隸還想抵抗，但是看見空的眼睛後乖乖聽話了。那樣認真誠摯的眼神，讓人家怎麼反抗嘛……她這麼想道。
　　「怎麼？不從後面偷襲嗎？毫無防備呢。」
　　安頓好奴隸後，空連頭也不回就開始挑釁。這舉動令奴隸又冒了些冷汗，為什麼要做這種惹怒敵人的行為？？但這又很有主人的風格，所以她不禁格格地笑了。
　　「……要殺你們，不過是分秒鐘的事，遺言，說完再殺，不遲。」
　　少女銀鈴般清脆的聲音相當動聽，如果不是這種句句帶刺和殺意的話語的話，想必光是聽到聲音就能令許多男生陷入戀愛了吧。可惜空不是這類人。
　　「哼，笑話，那妳為何要切了她的手。」
　　「……」
　　不用回答也知道，因為奴隸正準備發動魔法，所以先下手為強。這是正確的行動，立場相反的話空也會這麼做，不，他大概就直接殺人了吧，任憑怒氣恣意釋放。
　　光這麼看就明白了，入侵者確實會如她所言留時間給空和奴隸吧。
　　原本就已經逃不掉了，現在再加上奴隸行動不便，就更不可能脫逃了。最重要的是空也不想，他現在比剛才更怒火中燒。

　　勝算，或許趨近於無。
　　唯一的勝機就在於……



　　──────────────
　　抱歉大家，小弟暑假當兵沒有時間更新ＱＱ
　　但是不用擔心，新內容都寫在筆記本上了～
　　很快就會全部上傳了哦！
　　還請大家繼續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