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Duality (6)

　　「艾洛薇亞，你這傢伙！」

　　「喔，嚇我一跳。」

　　艾洛薇亞被突地一吼，嚇得差點就切到手。她下意識地舔了口手指後，若無其事地繼續工作：「圖魯斯，你醒啦？午餐很快就好嘍！」

　　給我先洗手再繼續切。圖魯斯抑制住想吐槽的衝動，專注在主要目的上：「艾洛薇亞，昨天晚上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你會在那裏？」

　　「為什麼──因為是Boss的命令啊。」

　　「開我玩笑嗎？」圖魯斯啐了聲後續道：「妳在計畫最後一刻退出，還搞得上頭臨時找加奈璃來代替妳的位置，原來是埋伏著要妨害我？」

　　「先冷靜一下，圖魯斯。」艾洛薇亞嘆了口氣，停下手上的動作：「真的是Boss要我盯緊你和那個叫瑞爾的小夥子間的戰鬥喔。說要是你們哪一方要被幹掉了，就要我強行介入。」

　　「證據呢？」

　　「你自己去問Boss呀。」艾洛薇亞掩嘴笑了聲，暗自慶幸剛好有這理由能混過去自己退出昨晚計畫的原因。畢竟自己早就見過佳蒂，要是像加奈璃一樣出現在他們面前，也很難不被起疑吧。

　　「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認為我可能被那傢伙幹掉？」圖魯斯輕蔑地聳聳肩。

　　「有可能喲，而且也怕你幹掉那傢伙。」艾洛薇亞半開玩笑地說道。但在察覺圖魯斯不容挑釁的眼神後，她才又改口續道：「但我想，你終究是不會幹掉那傢伙的。」

　　「妳在小看我嗎？」

　　「你可不是那種會拖拖拉拉的人。真想下手，早就下手了吧？」艾洛薇亞嘆了口氣續道：「而且話說回來，就算是我，也會對某些人下不了手的。」

　　圖魯斯不以為然地冷笑了聲，心中暗自想道：說我對瑞爾下不了手嗎？沒這種事，只是我想不想而已。

　　「我就直接問了。」艾洛薇亞神情專注，直盯著眼前桀敖不馴的銀髮少年：「圖魯斯，你跟雙木‧瑞爾間是什麼關係？」

　　聽到雙木二字，原先趾高氣昂的圖魯斯霎時垮下臉。他雖不清楚艾洛薇亞具體掌握多少，但看到昨晚瑞爾手上的武器，她應該也多少明白了些。

　　「跟妳無關。」

　　「怎麼會無關？你一開始就計畫把他和日比‧佳蒂引到屋頂，作為計畫的一節就是公事！」

　　「公事也好、私事也好，我沒義務告訴妳。」

　　「那以後呢？要是又碰到他，你還打算一個人隨便亂來？」

　　「艾洛薇亞，昨天不照計畫亂來的人是妳！」

　　「你在擔心什麼呢？圖哥。」

　　就在此時，圖魯斯身後又傳來史提勒的聲音，他不悅地回過頭，只見史提勒一手把筆電夾在腋下，表情無辜地問道。

　　「我沒有擔心，只是認為沒必要告訴你們。」圖魯斯冷哼一聲。

　　「沒關係啦，不想講就算了。」史提勒狀似同情地嘆了口氣，卻又倏地露出狡黠的表情：「關鍵字都有了，我在網路上自己查就是──」

　　「你這傢伙，認為這樣很好玩嗎？」

　　圖魯斯咬著牙，揪住史提勒的衣領，眼神彷彿能把人撕裂似地冷酷。然而史提勒也沒被嚇著，反倒像是享受在其中般地微笑著。

　　「是，非常好玩。」

　　出乎一旁看傻的艾洛薇亞預料，圖魯斯聽到這個回答並未大發雷霆，反倒冷笑一聲，鬆開握住衣領的手後問道：「艾洛薇亞，午餐還要多久？」

　　「等我炒完這盤菜……」艾洛薇亞回過神，輕聲地說道。

　　「那就等妳忙完。」圖魯斯說完後便走出廚房，身影雖堅挺，看來卻仍難掩疲憊：「我只會告訴你們我想說的。」

　　確認圖魯斯離開，史提勒這才自豪地湊到艾洛薇亞身旁：「嘻嘻，想撬開他的嘴，找我就對了。」

　　儘管艾洛薇亞不想承認，但史提勒確實是達到他口中所言之目的。她不服氣地哼了聲：「得意什麼嘛！去端菜啦！」

　　「是、是！」史提勒自討沒趣，只好無辜地退到一旁：「還有，把菜刀放下再講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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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人到齊了。」

　　在瑞爾的病房內，亨利克一派輕鬆地坐在床沿，對著先後走進的兩個身影說道。

　　「哈亞士同學……」長武看著站在床旁，表情嚴肅的瑞爾，不禁擔心地喚了聲。而瑞爾只以一絲愧疚的微笑回應對他及其身後的佳蒂。

　　就在瑞爾決定向大家說明一切之後，他便傳訊息請兩人過來，說是有重要的事情必須向他們坦白。但也僅止於此，瑞爾還沒打算向和Math Server關聯較小的楓榭及三年級的學長姐們說出實情，他特別不敢想像久韶聽到一切後會有什麼反應。

　　或許是為了緩和氣氛，佳蒂掩上門後，從隨身的包包中掏出一罐果汁遞給瑞爾：「這罐給你，剛才久韶學長說因為促銷多買了幾罐。」

　　「謝謝。」瑞爾小心地接過飲料，但他過於謹慎的態度反而讓佳蒂覺得莫名地陌生；就像昨晚一樣，好像突然變了個人似的。

　　亨利克見佳蒂擱下包包，忍住想問為何自己沒有的疑問，咳了聲問道：「那麼瑞爾，你要跟我們說的事情是什麼？」

　　瑞爾看著大家好奇的眼神，有的銳利、有的擔憂，深吸了一口氣，把戴有Connector的左腕舉到胸前：「真的很對不起，瞞著大家這麼重要的事情。」

　　話剛說完，一把透著溫潤翠綠的長劍便在瑞爾面前倏地成形。

　　「咦？哈亞士同學不是火屬性嗎？」長武疑惑地瞥了自己的Connector一眼，照理來說現在應該運作正常了才對。

　　「不會吧……」亨利克看著瑞爾手背上，用甲骨文寫成的「木」字，胸中湧起一陣荒謬感：「瑞爾，你難道是──」

　　「對，哈亞士‧瑞爾是假名。我真正的名字是──」果然光這樣教授就理解了。瑞爾點點頭，嚴肅地向眾人宣告：「雙木‧瑞爾。」

　　「雙、雙木？是當初創建Server的那四大家族之一嗎？」長武一時還反應不過來，微張著嘴看著眼前的景象。

　　瑞爾點點頭，消去手上的長劍：「沒錯，我是雙木家目前的長孫。剛才手背上的木字，就是透過雙木家系統登入Server的證明。」

　　「既然這樣，你怎麼會在這裡？」亨利克神情認真地問道：「就我所知，不只雙木家，四大家族的人應該都留在老家，沒天沒日地進行訓練和研究才對。」

　　「至少雙木家是這樣。對於那個家而言，彷彿繼承數學研究和Server的血脈是唯一的目標。我從小就在老爸的管理下，讀了一堆數學、接受嚴格的Server操作訓練──都是為了繼承雙木家的名號。」瑞爾苦笑著，嘆了口氣後續道：「但是我受不了。成天喊著為了這個家，扭曲家人意志的長輩，還有必須死守在故鄉的宿命。」

　　「這種情節──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耶。」佳蒂不禁訝異地回道。

　　「很不合理對吧？感覺就像活在上個世紀初一樣呢。」瑞爾也不以為意地聳聳肩：「而我也因此和古板的老爸鬧翻，才決定離家出走，捨棄過去一切，甚至連名字都換了才到T大來。想當初連科系的問題都吵過一架。」

　　亨利克心頭突然閃過一絲猜測，連忙問道：「等一下，方便問你爸的名字嗎？」

　　瑞爾光回想起，表情就不自覺地透露出不耐，但他至少沒讓這股情緒投射在說出的字句上：「雙木‧黃龍。雙木家的長子。」

　　「哈哈，原來如此，原來是黃龍先生。」亨利克豁然開朗地笑了聲。

　　這麼一來，以前許多在瑞爾身上感覺到的不協調感總算有了答案。亨利克暗自回想著：像是第一次上實戰演練課時，瑞爾為什麼能擋下我的攻擊；為什麼在寒假電影院的事件時，馬上就會使用Real Mode；而他父親就是黃龍，也難怪雙木家在搜查組的事情上如此鼎力相助。

　　「教授，你是想通了什麼嗎？」佳蒂納悶地問道。

　　「嗯，原先我以為毫不相關的兩個人竟然會是父子，還真是想不到呢。」亨利克語帶調侃地看向瑞爾，而他也只無奈地點點頭。

　　「所以說，教授你認識那傢伙？」

　　「是啊，黃龍先生其實一直在協助Math Server的搜查喔。」

　　長武一聽怯怯地想道：怎、怎麼用「那傢伙」稱呼自己的父親嘛。而且教授竟然還默許哈亞士同學這樣稱呼了……

　　「什、什麼？那傢伙竟然──」瑞爾不滿地哼了聲後，突地回想起數個禮拜前的一段往事：「難怪會在系館遇見他！長武，你還記得嗎？有一個週末你找我去系館，還碰到德雷。」

　　「啊！原來那位先生就是哈亞士同學的爸爸──咦？還是應該叫雙木同學？」長武自己說著說著就混亂了起來，當事人瑞爾苦笑著開釋：「用你習慣的叫法就好。」

　　「那麼這些事情跟昨晚的事件有什麼關聯？」亨利克話鋒一轉，表情又恢復認真的模樣：「不管瑞爾你的過去如何，都跟昨天的槍擊案無關吧？」

　　「昨天我和佳蒂去找德雷的時候，被一名Server II的成員引到屋頂上，還看到德雷被他推下階梯。我想他就是槍擊案背後真正的策劃者。」瑞爾想起當時的情景還是難掩震撼：「而他真正的目標，似乎是我。」

　　「怎麼回事？」

　　「他的名字是圖魯斯，全名──」瑞爾話說到一半，斟酌了一下又改口：「至少曾經的全名是，雙木‧圖魯斯。我的雙胞胎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