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勝過恐懼的男人
本章節 3441 字
更新於: 2019-08-23
《第五章‧世界？原來如此-Part7》
一共經過了五秒鐘？
……八秒鐘？
又或者是再稍微久一點，卻也不至於太久的霎時之後──
「景皓覺得會是為什麼呢？我們之所以坐在醫院標本室裡的原因。」
看似機靈的秀天大哥沒有馬上回答我的問題，而是不解何故的思考些許，最後卻唯獨又把問題給丟了回來。
他理應知道我正在害怕、因為四周圍的一景一物而越加害怕著。
「呵。」
我沒有看錯。他的臉部表情的確偷偷笑了一下，是一個詭異之中明顯帶有期盼感的笑容。
好討厭，總覺得有哪裡挺詭異的。
「唔……」
我有種直覺，這個人說不定單純只是想聽聽看我相對不智的邏輯，意圖觀察到我在恐懼之餘的某種有趣反應？
理所當然的，我並不清楚秀天大哥所樂見的結果會是什麼。
會是我瞎三話四的猜想嗎？
亦者是毫無邏輯的拼湊呢？
……總之就是惡趣味。
這個人讓我難以對他有所好感，擺明著不好應付。
「妮菲迪團長，不、夏嵐學妹？夢龍者的夏嵐……前輩？」
於是我試著轉向夏嵐學妹尋求解答，卻隨即在稱呼上遇到了難題。
這似乎是我第一次當著夏嵐本人的面前稱呼她為『學妹』，不得不說，她的身影正時刻與夢境裡帥氣無比的妮菲迪團長相疊，導致我潛意識之中的各種敬畏。
「請景皓學長按照現實裡應有的校園輩份，直接稱呼我為學妹就好。」
所幸夏嵐學妹一眼就看出了我的難處。
代表我現在的模樣大概很蠢。
「那麼，失禮了……」
我預先為自己接下去的發言表以歉意。
「請問夏嵐學妹的妹妹，也就是〈龍之聲〉的真正原作者……已經過世了嗎？」
……很抱歉。
我只能推導出這番結論，而且大概換作任何人也都會得到一樣的解答。我先是看了看周遭，這個樓層可是位處醫院地底下的停屍間，一個『兇多吉少』的意味之地。
──夏嵐學妹的妹妹生病住院了嗎？
再加上搭乘公車的時候，亞瑄學妹對於我的這個問題、突如其來的面有難色，支支吾吾且形跡可疑的敷衍塞責……
我很清楚，亞瑄鐵定是知情的，至少比起我來絕對知情著更多真相。
──要和妹妹見面時，我習慣為自己換上黑色系的服裝。
然後，則是夏嵐學妹方才耐人尋味的這一段話。
為什麼會是黑色？那不就和喪服類似了嗎？
「我的妹妹，現在，就在這裡。」未料夏嵐學妹唯有伸手一指，續而對著眼前的桌面上頭、被深紫色布巾給完全蓋住的某樣東西低聲呢語，「然後……因為我的妹妹並沒有正式的姓名，所以我們習慣用她生前寫作的筆名來稱呼她。」
生前？看來夏嵐學妹的妹妹果然已經……
但是既然確實的活過，又為何會沒有名字呢？
「……什麼意思？」
我有點聽不太懂，冷汗持續冒個沒停。
一直被布巾給覆蓋住的物體，實說我在剛進到房間裡時早有發現。畢竟它始終刻意的擺放在與我們最靠近也最明顯的位置，外型為長形的粗壯圓柱體，約略要比成人的小腿再粗上一些。但基於剛才實在太過害怕的理由，因此我遲遲不敢碰觸到布巾本身，連偷偷瞧見實物的機會也沒有。
──該不會是骨灰罈吧？我想。
不對，那體積未免也太小了點。
「夏嵐小姐，差不多了。」
此時秀天大哥忽然開口，並以眼神向著夏嵐學妹示意。
「好，麻煩你。」
只見夏嵐輕輕點了下頭，秀天大哥亦隨後將布巾掀起。他看上去就像是小孩子準備拆開生日禮物一般，猶若期待著進行這個動作已久。
然則後一秒的畫面、布巾底下的東西，我沒有想像到。
任誰都不可能預測得到。
「嗚──唔！」我險些叫了出來。
──不行！
我急忙摀住嘴，不然對夏嵐學妹實在是太過失禮。
「景皓學長，如你所見。這就是一切的開端，〈龍之聲〉的最原始作者──龍吟。」
在視覺的強大衝擊之下，夏嵐學妹的聲音一字一句聽起來皆是如此駭人。
好冷。這個房間是否越來越冷了？
我猛然覺得整個人活像是被凍入了冰窖裡頭，冷得隨時足以斃命。
反觀夏嵐學妹，雖說身穿連身毛衣，卻是屬於無袖造型的設計。
……好厲害，難道她完全不會冷嗎？
「作為男孩子來說，我可以給景皓的整體表現與勇氣，嗯，七十五分好了。」
說著，秀天大哥突然拍起了手，臉上笑容依舊，表情看似對我一瞬間的錯愕反應予以滿意，性格方面果真充滿著各種惡趣味。
想當然耳，我立即選擇無視了他的存在，無需二話。
「夏……夏嵐……學妹……」
可是一時之間，我竟也說不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話來。
「嗯？」夏嵐學妹應聲看向了我。
此刻所擺放在我眼前的，是一顆『心臟』。
不是模型，更不是玩具。
「妳……妹妹……的？」我手指面前。
這四個字我彷彿吐了一整個世紀那麼漫長，一點也不誇張。
「按理講，是可以這麼說。」
夏嵐的面色很平常，回答的內容卻很奇怪。
就如同衛教紀錄片，亦或是恐怖電影裡所看到過的那般，這顆心臟、貨真價實的人體器官，被完整裝填在放滿泛黃液體的玻璃容器裡懸浮浸泡著，色澤則因防腐處理過而外觀偏白。
最重要的是，容器上邊還標示著斗大且清楚的鮮紅色字體──
──『R2082‧劉夏嵐』。
──為什麼？
為什麼上面寫著『劉夏嵐』？
這不是夏嵐學妹本人的名字嗎？
難不成她和自己的妹妹同名同姓？
接後，我的思緒再度被秀天大哥給強行介入打斷，怎麼想都是刻意的。
「景皓，聽說夢裡面的你也很勇敢喔。呵，太好了。」
……這算是在對我挑釁嗎？
「我還記得當初亞瑄小姐第一次見到龍吟的時候，她當場就害怕得哭出來了呢。」
「和龍吟一點關係也沒有，那孩子是被你給嚇哭的。」
適時地，在我打算回應秀天大哥之前，夏嵐學妹搶先了一步插話進來。
「是嗎？」
「是。」
我觀察到夏嵐的表情似乎變化了些許。
「對的，我記起來了。剛好就是在夏嵐小姐現在所坐著的這個位置上面，她一整個哭紅了雙眼，滿臉是淚，兩腿則發抖到鞋底能磨擦出聲音來的程度。」
嗚啊，這個人的性格真心令人不快。
……話說這就是所謂的一物降一物嗎？
「秀天醫師，你那老愛欺負人的個性也該收斂一下了。」
「為何？」就兩個字。
秀天大哥以毫不否認的堅定口氣回覆了夏嵐。
「老讓我這種年齡的女孩子提醒，你好意思？」
「我的榮幸。」就四個字。
〝啪〞的一聲，夏嵐所坐的金屬椅子底下傳出聲響。
我這才發現夏嵐學妹的右手始終都捏握著座椅邊緣，現在、還凹下去了一點點。
「我會和父親告狀。」
夏嵐連說話時的聲色都變了。
「呵，剛才我只是在開玩笑而已。」
「我一定會和院長告狀的。」
「玩笑話、玩笑話。還請夏嵐小姐切勿當真。」
「來不及了。」
「……對不起。」
──咦！？
我應該沒有聽錯吧？
「秀天醫師，你的道歉我在夢裡面已經聽過不止一次，沒有用的。」
「那是以第七護龍團團長的身分，而不是現在的副院長身分。」
「那麼我也以第二護龍團團長的身分給你忠告，你覺悟吧。」
「不對喔，夏嵐小姐妳這樣並不能算是忠告，語法上有毛病。」
「毛病？」
「夏嵐小姐並沒有詳細的對我說明忠告內容，因此就邏輯上的解讀，我也沒有任何覺悟的必要與動機才對。」
「所以我該怎麼講？」
「直接了當的說……要親自幫我開立一張『死亡證明書』之類的？呵，這樣子的威嚇性說法好像挺帥氣的呢，很適合妳這樣子的高中少女。」
……這兩個人到底怎麼回事？
能夠在夢裡面當上護龍團團長的人，都是如此擅長於停屍間內健談的嗎？
「秀天醫師，你死定了。」
「喔，對不起。」
於是若干時間之後──
「那個……夏嵐學妹。」
我勉強開口，極其努力的想要在尷尬之中故作鎮定。
「不好意思，如果你們聊完了，可以……和我說說這顆心臟，不、我是說……龍吟的事情嗎？」
現在的我，簡直連害怕的心情都沒了。
秀天大哥的存在，無疑更勝一切恐懼。
◎◎◎
第七護龍團團長──NEW
郭秀天(醫師)：
「您知道嗎？歷史的存在意義，往往是方便後人驚覺自己的重蹈覆轍。」
一共經過了五秒鐘？
……八秒鐘？
又或者是再稍微久一點，卻也不至於太久的霎時之後──
「景皓覺得會是為什麼呢？我們之所以坐在醫院標本室裡的原因。」
看似機靈的秀天大哥沒有馬上回答我的問題，而是不解何故的思考些許，最後卻唯獨又把問題給丟了回來。
他理應知道我正在害怕、因為四周圍的一景一物而越加害怕著。
「呵。」
我沒有看錯。他的臉部表情的確偷偷笑了一下，是一個詭異之中明顯帶有期盼感的笑容。
好討厭，總覺得有哪裡挺詭異的。
「唔……」
我有種直覺，這個人說不定單純只是想聽聽看我相對不智的邏輯，意圖觀察到我在恐懼之餘的某種有趣反應？
理所當然的，我並不清楚秀天大哥所樂見的結果會是什麼。
會是我瞎三話四的猜想嗎？
亦者是毫無邏輯的拼湊呢？
……總之就是惡趣味。
這個人讓我難以對他有所好感，擺明著不好應付。
「妮菲迪團長，不、夏嵐學妹？夢龍者的夏嵐……前輩？」
於是我試著轉向夏嵐學妹尋求解答，卻隨即在稱呼上遇到了難題。
這似乎是我第一次當著夏嵐本人的面前稱呼她為『學妹』，不得不說，她的身影正時刻與夢境裡帥氣無比的妮菲迪團長相疊，導致我潛意識之中的各種敬畏。
「請景皓學長按照現實裡應有的校園輩份，直接稱呼我為學妹就好。」
所幸夏嵐學妹一眼就看出了我的難處。
代表我現在的模樣大概很蠢。
「那麼，失禮了……」
我預先為自己接下去的發言表以歉意。
「請問夏嵐學妹的妹妹，也就是〈龍之聲〉的真正原作者……已經過世了嗎？」
……很抱歉。
我只能推導出這番結論，而且大概換作任何人也都會得到一樣的解答。我先是看了看周遭，這個樓層可是位處醫院地底下的停屍間，一個『兇多吉少』的意味之地。
──夏嵐學妹的妹妹生病住院了嗎？
再加上搭乘公車的時候，亞瑄學妹對於我的這個問題、突如其來的面有難色，支支吾吾且形跡可疑的敷衍塞責……
我很清楚，亞瑄鐵定是知情的，至少比起我來絕對知情著更多真相。
──要和妹妹見面時，我習慣為自己換上黑色系的服裝。
然後，則是夏嵐學妹方才耐人尋味的這一段話。
為什麼會是黑色？那不就和喪服類似了嗎？
「我的妹妹，現在，就在這裡。」未料夏嵐學妹唯有伸手一指，續而對著眼前的桌面上頭、被深紫色布巾給完全蓋住的某樣東西低聲呢語，「然後……因為我的妹妹並沒有正式的姓名，所以我們習慣用她生前寫作的筆名來稱呼她。」
生前？看來夏嵐學妹的妹妹果然已經……
但是既然確實的活過，又為何會沒有名字呢？
「……什麼意思？」
我有點聽不太懂，冷汗持續冒個沒停。
一直被布巾給覆蓋住的物體，實說我在剛進到房間裡時早有發現。畢竟它始終刻意的擺放在與我們最靠近也最明顯的位置，外型為長形的粗壯圓柱體，約略要比成人的小腿再粗上一些。但基於剛才實在太過害怕的理由，因此我遲遲不敢碰觸到布巾本身，連偷偷瞧見實物的機會也沒有。
──該不會是骨灰罈吧？我想。
不對，那體積未免也太小了點。
「夏嵐小姐，差不多了。」
此時秀天大哥忽然開口，並以眼神向著夏嵐學妹示意。
「好，麻煩你。」
只見夏嵐輕輕點了下頭，秀天大哥亦隨後將布巾掀起。他看上去就像是小孩子準備拆開生日禮物一般，猶若期待著進行這個動作已久。
然則後一秒的畫面、布巾底下的東西，我沒有想像到。
任誰都不可能預測得到。
「嗚──唔！」我險些叫了出來。
──不行！
我急忙摀住嘴，不然對夏嵐學妹實在是太過失禮。
「景皓學長，如你所見。這就是一切的開端，〈龍之聲〉的最原始作者──龍吟。」
在視覺的強大衝擊之下，夏嵐學妹的聲音一字一句聽起來皆是如此駭人。
好冷。這個房間是否越來越冷了？
我猛然覺得整個人活像是被凍入了冰窖裡頭，冷得隨時足以斃命。
反觀夏嵐學妹，雖說身穿連身毛衣，卻是屬於無袖造型的設計。
……好厲害，難道她完全不會冷嗎？
「作為男孩子來說，我可以給景皓的整體表現與勇氣，嗯，七十五分好了。」
說著，秀天大哥突然拍起了手，臉上笑容依舊，表情看似對我一瞬間的錯愕反應予以滿意，性格方面果真充滿著各種惡趣味。
想當然耳，我立即選擇無視了他的存在，無需二話。
「夏……夏嵐……學妹……」
可是一時之間，我竟也說不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話來。
「嗯？」夏嵐學妹應聲看向了我。
此刻所擺放在我眼前的，是一顆『心臟』。
不是模型，更不是玩具。
「妳……妹妹……的？」我手指面前。
這四個字我彷彿吐了一整個世紀那麼漫長，一點也不誇張。
「按理講，是可以這麼說。」
夏嵐的面色很平常，回答的內容卻很奇怪。
就如同衛教紀錄片，亦或是恐怖電影裡所看到過的那般，這顆心臟、貨真價實的人體器官，被完整裝填在放滿泛黃液體的玻璃容器裡懸浮浸泡著，色澤則因防腐處理過而外觀偏白。
最重要的是，容器上邊還標示著斗大且清楚的鮮紅色字體──
──『R2082‧劉夏嵐』。
──為什麼？
為什麼上面寫著『劉夏嵐』？
這不是夏嵐學妹本人的名字嗎？
難不成她和自己的妹妹同名同姓？
接後，我的思緒再度被秀天大哥給強行介入打斷，怎麼想都是刻意的。
「景皓，聽說夢裡面的你也很勇敢喔。呵，太好了。」
……這算是在對我挑釁嗎？
「我還記得當初亞瑄小姐第一次見到龍吟的時候，她當場就害怕得哭出來了呢。」
「和龍吟一點關係也沒有，那孩子是被你給嚇哭的。」
適時地，在我打算回應秀天大哥之前，夏嵐學妹搶先了一步插話進來。
「是嗎？」
「是。」
我觀察到夏嵐的表情似乎變化了些許。
「對的，我記起來了。剛好就是在夏嵐小姐現在所坐著的這個位置上面，她一整個哭紅了雙眼，滿臉是淚，兩腿則發抖到鞋底能磨擦出聲音來的程度。」
嗚啊，這個人的性格真心令人不快。
……話說這就是所謂的一物降一物嗎？
「秀天醫師，你那老愛欺負人的個性也該收斂一下了。」
「為何？」就兩個字。
秀天大哥以毫不否認的堅定口氣回覆了夏嵐。
「老讓我這種年齡的女孩子提醒，你好意思？」
「我的榮幸。」就四個字。
〝啪〞的一聲，夏嵐所坐的金屬椅子底下傳出聲響。
我這才發現夏嵐學妹的右手始終都捏握著座椅邊緣，現在、還凹下去了一點點。
「我會和父親告狀。」
夏嵐連說話時的聲色都變了。
「呵，剛才我只是在開玩笑而已。」
「我一定會和院長告狀的。」
「玩笑話、玩笑話。還請夏嵐小姐切勿當真。」
「來不及了。」
「……對不起。」
──咦！？
我應該沒有聽錯吧？
「秀天醫師，你的道歉我在夢裡面已經聽過不止一次，沒有用的。」
「那是以第七護龍團團長的身分，而不是現在的副院長身分。」
「那麼我也以第二護龍團團長的身分給你忠告，你覺悟吧。」
「不對喔，夏嵐小姐妳這樣並不能算是忠告，語法上有毛病。」
「毛病？」
「夏嵐小姐並沒有詳細的對我說明忠告內容，因此就邏輯上的解讀，我也沒有任何覺悟的必要與動機才對。」
「所以我該怎麼講？」
「直接了當的說……要親自幫我開立一張『死亡證明書』之類的？呵，這樣子的威嚇性說法好像挺帥氣的呢，很適合妳這樣子的高中少女。」
……這兩個人到底怎麼回事？
能夠在夢裡面當上護龍團團長的人，都是如此擅長於停屍間內健談的嗎？
「秀天醫師，你死定了。」
「喔，對不起。」
於是若干時間之後──
「那個……夏嵐學妹。」
我勉強開口，極其努力的想要在尷尬之中故作鎮定。
「不好意思，如果你們聊完了，可以……和我說說這顆心臟，不、我是說……龍吟的事情嗎？」
現在的我，簡直連害怕的心情都沒了。
秀天大哥的存在，無疑更勝一切恐懼。
◎◎◎
第七護龍團團長──NEW
郭秀天(醫師)：
「您知道嗎？歷史的存在意義，往往是方便後人驚覺自己的重蹈覆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