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惡魔代號:失控的亞當、誘惑的夏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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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8-23
【第四章】14. 惡魔代號:失控的亞當、誘惑的夏娃


       卡登諾沙咖啡店後方的教堂墓園。

       穹頂陰暗依舊,不因下著大雨而減淡與黑色差異不多的過濃深灰。水份滿溢而出的空氣在呼吸道裡進進出出,潮濕擰絞胸腔中的肺葉。

       「阿斯莫德、撒旦,現在情況如何。」銀髮男子擦掉額頭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雨水的水,果然在悶熱又下大雨的天氣裡穿西裝是很不舒服的事。皮鞋讓他腳滑了好幾次。手中的雙叉戟快速旋轉,擋掉生化人們射來的大量流彈,他往卡登諾沙咖啡店的方向傳送意念。

       「上官奈、蒲丞京正在泉月集團總部對抗武裝鎮暴警力,以及五支千人軍隊的圍攻。雙方全力火拚中。

       夏綠蒂、歐若菈、席一郎、貝爾芬格已穿過包圍NO.3市首長府周圍的軍隊,抵達首長府建築後方正準備潛入。

       沙利葉、利維坦剛解決完TSA第四階層異能者,接著動身去追先行離開繼續追蹤藺冬雪的路西華、別西卜。至於藺冬雪,我們透過沿途監視器看見她已經移動到連接起源島的跨海大橋附近。速度非常快。

       我們請絲朵姊姊、宇霖哥哥、禕恆博士協助,把末那識從二樓醫護室轉移到電腦控制中心的臨時醫護室照料看護。雖然意識昏迷,但是暫無生命危險。」撒旦對現況的即時報告,透過意念回傳進銀髮男性與銀髮女性的大腦內。此刻,是XXXX年XX月XX日。星期六。PM03:38。螢幕上佈滿大小分割畫面,每一格畫面同步放送不同監視器鏡頭收錄影像。

       以卡登諾沙咖啡店為中心展開超大型結界,將難計其數的生化人傭兵部隊、耶和華的代表人:梅薩・穆撒・摩西、NO.3市政治勢力範圍副首長:伊比利斯、數臺砲口對準咖啡店機動性砲台車和幾架可疑的大型機器,鎖在方圓兩公里的暗紫色空間內。唯恐擴大波及範圍。

       失控的亞當和誘惑的夏娃——慕梧介和和慕零零——兩人在卡登諾沙咖啡店後方教堂的墓園裡,應付接連而來的生化人。

       自意念傳遞來的說話語氣,亞當確定執行代號為阿斯莫德和撒旦的祈雨、祈月,金髮藍眼的雙胞胎兄弟檔有好好掌握各處人馬行蹤,他內心安定不少。加上也知道密絲朵、謝宇霖、張禕恆博士與昏迷中的末那識安全躲進卡登諾沙咖啡店加強防護的地下空間後,他以意念傳遞「夏娃,準備一下」這句話給人在不遠處揮舞巨斧的銀髮女性。

       「告訴我蒲珩在各地施放的GS50病毒劑,目前擴散到什麼程度?」慕零零發問了慕梧介沒問到的事,以感染途徑侵略普通人體基因的病毒劑非同小可。擔憂,籠罩銀髮女性的姣好面容。

       不久前,他們的大腦受到遠端發送而來的訊號強烈干擾。

       在聽見斷續雜音中突兀的淒厲尖叫聲時,看見強行寫入腦中記憶活生生的畫面。畫面裡傷痕累累、痛不欲生的黑髮少女不是誰,是TSA第一階層的異能殺手,與莫寧兒外貌如出一徹的太極。既然連位在距離起源島有好大一段距離的卡登諾沙咖啡店的他們,大腦也受到實況畫面的強制寫入,想必無論是趕往種子實驗室還是人在NO.3市首長府的卡登諾沙成員,大概只有身為普通人類的上官奈、蒲丞京除外,其他異能者成員都受到了影響。

       由「猿猴病毒40(Simian virus 40,SV40)」改良而成的GS50(Gene virus 50 )病毒劑。透過觀測儀可知道感染程度,當病毒100%感染全身,控制儀器發送下達命令的波段頻率,這些把自身DNA訊息插進宿主DNA染色體的病毒基因組,便會聽從控制儀發送的命令限制宿主的任何行為。可以百分百控制異能者。GS50病毒劑只要一碰到細胞就會開始感染,將自身的基因嵌合進宿主的細胞內。人類基因組的有兩萬一千個,GS50將一個人類軀體感染完成,需要將近兩個小時。祈雨、祈月駭進蒲珩位在賽伯格・佩洛戴斯裡的辦公室電腦所撈取到這些資訊。

       病毒劑侵略人體基因,使普通人類改變成為接收異能訊號的體質。強制覆蓋腦意識,強制寫入意識指令。太極的「視神經病毒」異能因精神紊亂造成三個人格之間的界線不明確,擴大異能強度進化為「腦神經病毒」異能。假若莫寧兒、莫靜兒、太極三個人格來到真正崩潰的那一瞬間,即便種子實驗室的異能者腦意識控制中心,沒有發送異能者複寫週波頻率,光是「太極」異能軀體所蘊涵的龐大異能力量,也足以讓「腦神經病毒」的異能力影響整個NO.3市政治勢力範圍。

        眼見以種子實驗室的異能者腦意識中央系統控制中心,使用擴大器發送的異能者大腦強制覆寫週波頻率佔80%,太極本身「視神經病毒」進化成「腦神經病毒」異能的比例僅佔20%的狀況下,太極的異能即有非比尋常的效果。那麼她推斷太極的異能,無需複寫週波輔助,直接可以對人腦造成影響力的看法,是合情合理的。

       阿斯莫德判定,太極「腦意識病毒」的異能執行率達到100%,同時加上種子實驗室和各地的儀器幫忙加強波段放送與覆寫頻率,屆時無論正常人類、異能者或是遭蒲珩施放GS50病毒劑感染的人類,將會全部失去自我。但夏娃不認為GS50病毒劑的用處有這麼簡單。

       她懷疑耶和華既然願意主動在武力、科技、政治等方面支援蒲珩這只棋子,耶和華佈下的局面,絕對不會單純顧慮眼前如何拿下加百列偽裝成普通人類所治理的NO.3市,肯定連同後續的長久策略一起通盤演算。耶和華至始至終要的,是一枚聽話的棋子。擁有聽話的棋子,才能佈一場耶和華能感到滿意的局勢。

       另外,夏娃也相信蒲珩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即便知道自己擁有如此威猛的武器,沒有如何「控制」的方法,那無異於讓自己跳進與一顆定時炸彈綁在一起的陷阱裡。倘若耶和華沒有給予什麼實質保證,她想依照蒲珩的個性恐怕不會輕易答應合作關係。

       要是如此推測,那麼GS50病毒劑的施放、在二十二個行政區各地密集裝設大量腦波控制儀,不過是一種等終極武器完成後的穩定措施。只需使用「太極」少量的異能力,就能達到最好的控制意識成效。既延長終極武器的使用期限,又可以在NO.3市政治勢力範圍的國土內稱王。保留實力,對外可攻可守,對內無後顧之憂。加上蒲珩經營賽伯格・佩洛戴斯,也無怪乎蒲珩想積極扯下羅曼特,這樣他便能掌握人造人的生產技術。把有「人造人」需求的各類市場,拓展至國外。耶和華很可能以這樣的論述使蒲珩願意合作,並助其開發「人造人」的販賣通路獲得驚人利潤。夏娃的思緒想到這,脊椎不禁打起冷顫。

       權與利,以最乖戾的方式操控控制人類思想。

       權勢與利益,像無形鬼魂透進人類身軀操控言行,滲入人類思想徹底融合。既使受過教育,也抵擋不住為滿足權利慾望做出失去人性行為的誘惑。甚至沾沾自喜,自認高端,自認傲視千秋不可一世。那些從相互殘殺中獲得自我高潮的人們,在她眼裡看來是如此可笑可悲。

       「據入侵蒲珩位在賽伯格・佩洛戴斯的辦公室的電腦所獲得的資訊,GS50猿猴病毒劑施放第一階段完成,第二階段完成45%。預計羅曼特完成『太極』,蒲珩獲得『太極』的控制權時,第三階段施放恐怕能達到60%以上的普及率。                 

       另外,目前種子實驗室的異能者腦意識中央系統控制中心,暫停使用擴大器發送異能者大腦強制覆寫週波頻率。至於太極本身不久前因人格紊亂,不自覺間突然使用大量異能力,耗盡過多體力目前陷入昏迷中。」阿斯莫德俐落點擊螢幕上數個視窗,一邊快速瀏覽數值一邊回覆。

       「解決掉摩西帶來的生化人部隊, 使用『卡巴拉陣』需要多少時間才能趕上GS50感染擴散的速度?」

       「「妳、妳要使用『卡巴拉陣』!!!!!!」」阿斯莫德與撒旦大聲驚呼。夏娃的封印術異能「卡巴拉陣」,施展時的帶給施術者自身損傷的危險程度簡直是拿性命去換封印術式的效果。絕對不是可以想用就用的異能力,使用時更要懷著使用這次就沒下次的覺悟。

       「快點計算,我們沒有任何時間可以浪費一分一秒。」夏娃以罕見的嚴肅語氣命令。

       「好、好。系統精算結果,若要趕上GS50的感染速度,詠唱『卡巴拉陣』的時間必須長達一個小時半。封印術圖陣展開的範圍才能涵蓋整個NO.3市政治勢力範圍的國土。」阿斯莫德硬是將到喉頭的勸阻吞回胃裡,只報告術式施展所需的時間。撒旦拍了拍阿斯莫德的背,搖頭示意這是唯一選擇。

       就像四年前,逼不得已必須使用創世紀封印術封印N6451079、沙利葉、陸迦儂三個人格的記憶一樣。他們知道夏娃的封印術異能,能夠封印「GS50病毒感染」這件事。照慕梧介和慕零零的個性,恐怕從一得知蒲珩企圖以GS50病毒劑感染全NO.3市的普通人類時,就已決定使用「卡巴拉陣」封印術異能了。即便冒著生命危險,也要阻止耶和華對NO.3市的所作所為。

       「這邊也差不多該快點收拾了。」天幕降下大量雨水,透明不間斷滑過亞當的輪廓。在他眨眼之間,雙眼裡邊的銀灰色瞳孔和頭髮染成金黃。

       先前,慕梧介以雷電異能施放「雷鳴靈蛇」,癱瘓渾身金屬的生化人傭兵部隊的行動力。慕零零則以植物異能「知善惡樹」的藤蔓,目的在掩護眾人離開教堂墓園、躲進卡登諾沙咖啡店。在祈雨、祈月必須花時間先行支援各路人馬,與掌握羅曼特、蒲珩動向的過程爭取緩衝。上萬名不斷前仆後繼朝他們兩人狂射子彈,還會變形金屬機械打造的身體閃躲兩人攻擊的生化人傭兵部隊,從早上截至目前下午時段為止僅少了三分之一地數量。

       看來經過十幾年,中立政治勢力範圍的生化人軍隊戰鬥技術改良也有了大幅提昇。既熟悉又帶點陌生感的生化人,讓他倆回想起過往在中立政治勢力範圍的生活,不禁面露苦澀。接著又想到耶和華對他們的窮追不捨以及一往如舊的操作手段,更加深心中對耶和華的質疑。原本慕梧介和慕零零以一半認真一半觀察的態度應付著,在他們向祈雨、祈月確認完各路人馬的進度各自安全無慮後,眼神隨即變調。

       「亞當、夏娃,不要以為異能者就能百戰百勝。我帶來的生化人傭兵部隊和特殊砲彈,可是專門來對付你們的。攻擊!」梅薩・穆撒・摩西下令的聲音透露滿滿的深感不耐,他才不相信經過多年針對異能者的戰鬥模式與異能力去改良的人型金屬生化武器,加上這超過萬以上的數量會贏不了區區兩個血肉身軀。

       裝載特殊化學液體的砲彈在空中炸開,腐蝕性化學液一碰到雨水立即汽化成具腐蝕性的蒸汽。泥地裡竄出無數帶有自我意識般又能攻擊又能防守的樹根、緊緊纏繞滿園子生化人部隊的藤蔓,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蒸氣瀰漫中腐蝕枯黃。幾架可疑的大型機器同時發散出強力磁場,劃破晦暗天空的參差閃電大量自高空快速朝地面撲來,應當擊中生化人的閃電在中途斷然消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沒有!雖然耶和華說要將你們活捉回去,但我其實很想殺了你們這些人造畜生。區區的畜牲就該認命待在籠子裡。趕逃出去?我就要讓你們這種不聽話的畜生嚐嚐忤逆主人的下場!!!!!!」梅薩・穆撒・摩西食指指著因異能起不了作用而被槍林彈雨射穿身體,並被蜂擁而上的生化人們撲滅的兩個人影,捧腹猖狂大笑。站在一旁的NO.3市政治勢力範圍副首長:伊比利斯,很盡責很捧場的熱情拍手叫好。「太美妙了」、「耶和華首長的預言果然神準」、「蒲珩大人勝券在握了」,伊比利斯如此不停說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大笑不過幾秒鐘的時間,梅薩・穆撒・摩西猖狂的歡笑嘴臉瞬間扭曲,厲聲慘叫。

       會失聲驚叫也是理所當然的,正當梅薩・穆撒・摩西為勝利面露喜色時,爆炸聲讓原本前仆後繼堆疊成小山的生化人們,驟然分解為無數金屬塊伴隨濃稠藍色液體向外飛飛。高溫藍色液體濺得他滿身是,燒灼疼痛令梅薩・穆撒・摩西邊慌亂狂抓著臉邊大叫。NO.3市政治勢力範圍副首長:伊比利斯的項上人頭則維持目瞪口呆的模樣,整個人被急速竄來攪緊的樹枝藤蔓硬生生扯掉。碎屍萬段。


       「梅薩・穆撒・摩西,知道我們兩人,為什麼一個被稱為『失控的亞當』一個被稱為『誘惑的夏娃』嗎?」雨點疏落有致地在他身上作畫,筆尖所到之處俐落地把藍色濃稠色調一一刷掉。遮蓋住的金色髮絲逐漸露出。

       「那是因為——」巨斧和雙叉戟,對他們來說純粹是層保護色。

       「當我們全力以赴時——」要說為的是讓敵人掉以輕心,又或者要說成是對敵人的仁慈也行。


       「其中一個,力量是失控到無人能擋。」五隻雷電構成的龍齜牙咧嘴,在半透明的暗紫色結界中低空急速遊走。通常在這樣的狀態下,他走過的地方,路過的風景,僅存焦土。


       「另一個,會讓人為過於強大的力量誘惑崇拜。」上千萬條綠色粗壯藤蔓,以金髮女性為中心向外密麻牢牢捆住所有站立著的人形目標。綠藤宛若巨蟒絞緊,直到目標爆裂成一攤泥汁,才願意鬆開。通常在如此狀態下,她的周遭必定屍橫遍野。今日不是第一次,更不會是最後一次。


        無數樹枝穿透轉身準備逃跑的肉體,前端沾滿的血不停滴落。伸手一碰,顫抖的梅薩・穆撒・摩西在電流夾帶的高溫中焦脆為碳灰。


        亞當走回去牽起夏娃的手,低頭輕輕一吻。嘴角上揚,溫柔銀色眼眸雙雙對望。

       雨,沒有減緩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