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寞—善意
本章節 1702 字
更新於: 2019-08-17
思緒一下被拉到國二那年的夏天。
蟬鳴最後一次地叫響，天氣有些悶熱但又帶點微微涼風夏日尾巴，和幾個比較好的同學在籃球場上三對三鬥牛，周圍零散的坐了幾個人在聊天，雖然沒多久就被體育老師趕走叫他們動一動。
稍微看了幾眼周遭的環境，又將注意力轉回籃球場上，接過隊友傳來的球，自信滿滿的我跳起想要來個三分進籃，沒想到籃球擦框往外彈出，不偏不倚的砸向了在離球場不遠、樹陰下的盧湛希。
人生第一次看到籃球可以這麼完美的正中人的正臉，不過發出好大的＂啪＂一聲，我們都驚覺不妙。
盧湛希隨後向後仰倒，大家愣在原地誰都不敢向前移動。盧湛希在班上是出了名的怪人，說怪也有點不對，相較於同齡生，他確實太多沉默寡言，不管多熱多冷的天氣，他總是標準的長袖長褲，新生入學時大家相互認識，唯有他一個人坐在座位上誰也不理，任誰搭話依舊那副一號表情，久而久之不再有任何人願意主動搭理。
但我其實並不反感這樣的人，盧湛希的行為有時候會讓我想到妹妹，用冷漠的姿態來武裝自己的脆弱，這些都只是我一昧的猜想，或許他內心渴望著與大家交流，卻因為某些原因不得不保護起自己。
我邁開腳步跑向盧湛希倒地的樹陰下，他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地上，我小心翼翼地蹲下檢查他的傷勢，留著大量的鼻血、整張臉有著球印的痕跡，好像那一砸真的挺嚴重。
我呼叫著還在場上面面相覷的同伴們幫忙搬運，但他們還是一步也不敢動。
「我們都砸到人了，他昏過去了好歹也幫忙一下吧？」
「是你砸到他的‧‧‧」
「啥？」
頓時我感到無言，這話也是沒錯，但此時不是應該互相幫忙嗎？
我嘆了口氣，用盡力氣將盧湛希揹起，一步一步地將他揹去保健室。以前有看過電視上說昏迷的人都特別重，慶幸的是這傢伙意外的輕，不用花太多力氣一下子就將他揹到保健室門口，看了看保健室老師並不在，喊了聲報告就將他放在病床上。
我翻找了一下有沒有東西可以使用，最後還是抽了幾張衛生紙將盧湛希的鼻血擦乾淨，疊了兩張擦手紙沾水並敷在他紅腫的額頭上，最後拉了張椅子我坐在一旁，看著他均勻的呼吸，應該是沒事了吧？
看他一身冬季運動服，雖然天氣即將轉涼，但這樣的氣溫還穿著長袖衣褲還是有點太熱，看得出來有部分區塊被汗浸濕，難道他就不覺得難受嗎？為什麼要這麼堅持呢？以前有和其他人討論過，是不是因為家暴，為了要藏住身上的傷痕才這樣刻意遮掩，不然也想不到任何原因。
經不起好奇心的我起身靠近盧湛希，確認他應該還沒醒來，偷偷將他衣服下襬往上拉。
「你在幹嘛？」
拉著衣服下襬的右手抖了一下隨即放開，裝作沒事的看向一臉疑惑的盧湛希。
「看到你衣服上好像有髒東西，有點礙眼把它拿掉。」
「喔。」
氣氛一下變得很尷尬，保健室老師不知怎地還沒有回來，現在離開又好像不太對，但留下來也不知道能做什麼，盧湛希看起來似乎也有些不自在，雙手不斷地拉著衣袖，像是在遮掩什麼。
我們兩人在夏日午後空蕩的保健室沉默了許久，這氣氛讓我有些煩躁，在那個還是定不下來的年紀，我不是很喜歡這種尷尬又安靜的凝結空氣。
「盧湛希，我能問一件事嗎？」
他沒有回應我也沒有看著我，就只是抓著袖子點點頭。
「我不知道你家中發生什麼事，如果你願意說出來的話，我願意當第一個聽的人。」
盧湛希全身震了一下，但依然沒有抬起頭來看我，右手還是死死地抓著袖子。
我看著他越捏越緊、開始泛白的手指，繼續說著：「其實大家不討厭你，只是我們不知道怎麼跟孤僻的人交朋友。」
「老師之前有講過，團結力量大，如果你有什麼煩惱，大家一起想辦法說不定可以解決問題。」
「如果你願意說的話，我會等你說的。」
我站起身將椅子搬到角落放好，轉過身看著低著頭的盧湛希還是緊抓著袖子，看不到他的表情，我撓撓頭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放棄直接離開保健室。
盧湛希沒有對我訴說他的煩惱，然而我也沒有等到他主動開口，他就因為爸爸的過世轉學離開這裡了。
但在班導帶來噩耗的那天，我從盧湛希的臉上看到了我一直以來的猜測，他所有怪異的表現、他的煩惱來源，一定來自他的爸爸。
那是我與盧湛希同班兩年多，第一次看到他緊繃的臉部表情如釋負重般地輕鬆，就好像多年來的折磨得到解脫。
蟬鳴最後一次地叫響，天氣有些悶熱但又帶點微微涼風夏日尾巴，和幾個比較好的同學在籃球場上三對三鬥牛，周圍零散的坐了幾個人在聊天，雖然沒多久就被體育老師趕走叫他們動一動。
稍微看了幾眼周遭的環境，又將注意力轉回籃球場上，接過隊友傳來的球，自信滿滿的我跳起想要來個三分進籃，沒想到籃球擦框往外彈出，不偏不倚的砸向了在離球場不遠、樹陰下的盧湛希。
人生第一次看到籃球可以這麼完美的正中人的正臉，不過發出好大的＂啪＂一聲，我們都驚覺不妙。
盧湛希隨後向後仰倒，大家愣在原地誰都不敢向前移動。盧湛希在班上是出了名的怪人，說怪也有點不對，相較於同齡生，他確實太多沉默寡言，不管多熱多冷的天氣，他總是標準的長袖長褲，新生入學時大家相互認識，唯有他一個人坐在座位上誰也不理，任誰搭話依舊那副一號表情，久而久之不再有任何人願意主動搭理。
但我其實並不反感這樣的人，盧湛希的行為有時候會讓我想到妹妹，用冷漠的姿態來武裝自己的脆弱，這些都只是我一昧的猜想，或許他內心渴望著與大家交流，卻因為某些原因不得不保護起自己。
我邁開腳步跑向盧湛希倒地的樹陰下，他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地上，我小心翼翼地蹲下檢查他的傷勢，留著大量的鼻血、整張臉有著球印的痕跡，好像那一砸真的挺嚴重。
我呼叫著還在場上面面相覷的同伴們幫忙搬運，但他們還是一步也不敢動。
「我們都砸到人了，他昏過去了好歹也幫忙一下吧？」
「是你砸到他的‧‧‧」
「啥？」
頓時我感到無言，這話也是沒錯，但此時不是應該互相幫忙嗎？
我嘆了口氣，用盡力氣將盧湛希揹起，一步一步地將他揹去保健室。以前有看過電視上說昏迷的人都特別重，慶幸的是這傢伙意外的輕，不用花太多力氣一下子就將他揹到保健室門口，看了看保健室老師並不在，喊了聲報告就將他放在病床上。
我翻找了一下有沒有東西可以使用，最後還是抽了幾張衛生紙將盧湛希的鼻血擦乾淨，疊了兩張擦手紙沾水並敷在他紅腫的額頭上，最後拉了張椅子我坐在一旁，看著他均勻的呼吸，應該是沒事了吧？
看他一身冬季運動服，雖然天氣即將轉涼，但這樣的氣溫還穿著長袖衣褲還是有點太熱，看得出來有部分區塊被汗浸濕，難道他就不覺得難受嗎？為什麼要這麼堅持呢？以前有和其他人討論過，是不是因為家暴，為了要藏住身上的傷痕才這樣刻意遮掩，不然也想不到任何原因。
經不起好奇心的我起身靠近盧湛希，確認他應該還沒醒來，偷偷將他衣服下襬往上拉。
「你在幹嘛？」
拉著衣服下襬的右手抖了一下隨即放開，裝作沒事的看向一臉疑惑的盧湛希。
「看到你衣服上好像有髒東西，有點礙眼把它拿掉。」
「喔。」
氣氛一下變得很尷尬，保健室老師不知怎地還沒有回來，現在離開又好像不太對，但留下來也不知道能做什麼，盧湛希看起來似乎也有些不自在，雙手不斷地拉著衣袖，像是在遮掩什麼。
我們兩人在夏日午後空蕩的保健室沉默了許久，這氣氛讓我有些煩躁，在那個還是定不下來的年紀，我不是很喜歡這種尷尬又安靜的凝結空氣。
「盧湛希，我能問一件事嗎？」
他沒有回應我也沒有看著我，就只是抓著袖子點點頭。
「我不知道你家中發生什麼事，如果你願意說出來的話，我願意當第一個聽的人。」
盧湛希全身震了一下，但依然沒有抬起頭來看我，右手還是死死地抓著袖子。
我看著他越捏越緊、開始泛白的手指，繼續說著：「其實大家不討厭你，只是我們不知道怎麼跟孤僻的人交朋友。」
「老師之前有講過，團結力量大，如果你有什麼煩惱，大家一起想辦法說不定可以解決問題。」
「如果你願意說的話，我會等你說的。」
我站起身將椅子搬到角落放好，轉過身看著低著頭的盧湛希還是緊抓著袖子，看不到他的表情，我撓撓頭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放棄直接離開保健室。
盧湛希沒有對我訴說他的煩惱，然而我也沒有等到他主動開口，他就因為爸爸的過世轉學離開這裡了。
但在班導帶來噩耗的那天，我從盧湛希的臉上看到了我一直以來的猜測，他所有怪異的表現、他的煩惱來源，一定來自他的爸爸。
那是我與盧湛希同班兩年多，第一次看到他緊繃的臉部表情如釋負重般地輕鬆，就好像多年來的折磨得到解脫。
